曾经大热的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让不少人见识到文物修复的魅力,中国十大文物修复案例更是让人看到文物修复师们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一起来看看这些国宝修复背后的故事。 1、四羊方尊 四羊方尊,商代青铜器,是商代方尊中现存最大的一件。其造型独特和工艺精美而堪称国宝。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四羊方尊曾经在日军的空袭中被炸成20多块。 修复任务交给了文物修复大师张欣如:“四羊方尊拿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初步修复,不过很粗糙,和原物有很大差距。”但看到青铜器优美的造型和精致的花纹,他立即有了让四羊方尊重现“真身”的冲动。 张欣如先生将一栋简陋的砖房当成工作室,专心修复四羊方尊。他回忆道:“方尊有30多公斤,很重,我有时要把方尊放在腿上,一手扶着,一手焊接,花纹很细,一点都疏忽不得。方尊的底盘碎得厉害,费了不少功夫。” 经过两个多月修复,以及后来的多次修复,四羊方尊才变成现在在展厅里的样子。 2、秦始皇陵铜车 1980年发掘出土的秦始皇陵铜车马,由于原有木椁早年腐朽、上部填土塌陷,致使两辆铜车马损坏严重。一号车出土时全车共破碎成1325片;二号车出土时全车共破碎成1685片,断口2244个,破洞316处,裂缝55处。 这是发掘现场和修复前的样子▼ 碎成这样能修吗? 两辆制作精细、构件繁多、形制复杂的残破铜车马从1980年12月至1988年4月经过多年清理,修复完成!成为研究秦代冶金、铸造、机械、车舆、鞁具及系驾方式至为珍贵的重要文物。 3、《殷墟文字丙编》 甲骨的缀合和简帛的整理,虽然可能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文物修复,但其过程的艰辛与成果的惊艳,丝毫不逊色于古籍字画的修复。 甲骨缀合的成果,比较著名的是《殷墟文字丙编》。第十三次殷墟发掘时发掘出了一大批整甲,运到南京后中研院史语所便对该批甲骨进行整理。 七七事变后,史语所整体向西迁移,到四川时里面的纸盒子都朽坏了,整甲也碎成了小块。殷墟文字乙编收录的就是这些碎片。 后来国民党退出大陆,史语所也便把这些碎片带到了台湾。张秉权花了20年的时间,拼出来300多版整甲(相当于几百幅拼图拆碎了揉一块儿),作为《殷墟文字丙编》出版。 甲骨文缀合的比较好的还有严一萍。他曾经把5块碎片缀合成这样一版腹甲: 神奇的是,这五块碎片是从不同的坑位出土的。也就是说,它们在商代就已经碎掉了。 4、马王堆帛书 文物修复史上的奇迹——马王堆帛书!当初,它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一个石盒里。水浸霉蚀,相互粘连,几乎变成了一块书砖。 帛书拼复的最大困难是无法用实物。帛书太软易毁坏,只能拍下照片用复印件拼。帛书揭裱后留下许多碎片,在整理时,发现哪一页有空缺,就到碎片里找相应的图纸,犹如“高级拼图游戏”。 至于修复的过程,说来话长。概括讲,经历40年整理,当年参与修复的师傅们大多故去,给我们留下了这本《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 它从2千多年前走来,如今穿越尘世焕然一新。 5、竹简 竹简的整理也是比较复杂,竹简和甲骨不同,甲骨挖掘出来的时候是干的,而且比较硬,所以整理的时候可以用小刷子刷去甲骨上的土,拿在手上仔细看。竹简保存的环境一般是湿漉漉的,所以一般竹简出土时都是裹着泥。竹简由于长期被水浸泡,柔软的像粉条,却没粉条的韧性,很容易断。在清理完竹简上的泥土后,就要在溶液里保存。 竹简在刚开始就是这样的酱油色,黑糊糊的。竹简的整理者要根据竹简的形态、字体风格、上下文意等因素对其进行重新编排,恢复竹简原来的顺序。 有些简会断成两截,有些简断成只有一两个字的碎片,缀合难度就比较大了。 上博简《容成氏》,不难发现第二根简颜色黑乎乎的,第8根简断成两截: 郭店简从出土到现在有20多年过去了,还有几块简无法缀合。 郭店简是抢救性挖掘,当时经验不足,发掘时没注意保持简序,给整理着编连竹简造成了不少麻烦。上博简整理过程中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编连的准确度提升了不少。 从朽木断骨变成整甲、文本,这也算得上是很神奇的事吧。 6、班簋 文革时,簋的全形被毁成若干大小不一的碎片,并被送到废品回收站、炼铜厂,等待回炉。 1972年,北京文物清理拣选小组的呼玉衡、华以武师徒到有色金属回收站看到几块沾满铜锈的碎片,其纹饰与若隐若现的文字在多年从事古董行业的师徒看来,气质十分特殊。于是认定周边应该还有更多的碎片或残件的存在。 返身再去寻找,收获颇丰,回到办公室后又请教更有经验的程长新先生,认定这应该是西周时期一件有长篇铭文的珍贵文物。 再返回回收站筛了一遍,把所有残件碎片作了拼接组合,才认出这就是流传有绪的清宫宝物《班簋》。 鉴于这是一件重器,次年夏,由北京方面再送回故宫文物修复厂,经过整形、翻模、补配、修补、纹饰对接、焊接、钢錾镌刻、做旧、填锌、砂洗等等,修旧如旧,才完成了青铜器修复史上的一次成功范例。 7、唐代公主李倕冠饰 看这件华丽的唐代公主凤冠,上面不仅装饰有玛瑙、珍珠、琥珀、绿松石、玻璃、螺钿等几乎在唐代可能找到的所有宝石,同时借助金丝、金线、金珠等围绕装饰出凤凰、莲花等各种意象。尤其是金珠,其直径最多不超过1.5mm,要靠显微镜才能看清楚。 再来看看出土时的样子▼ 零件完全散落其中,这到底要怎么搞…… 墓室出土时,零件散乱,宝石脱落,现场并无条件进行细致入微的修复工作,因此采取石膏加固外侧后整体套箱提取。这样可以保留脱落的零件与冠饰主体之间的相对位置,有助于后期的修复。 由于头骨比较完整,出土后陕西省考古所请头像复原的老师对其进行贴肉复原…… 德国的修复老师对上面那“一坨”借助显微镜进行清理,在清理的同时绘制线图,标注出各个零件间的空间关系。 最终成品的细节▼ 8、《五牛图》 现存的《五牛图》有几个版本,这里说到的是故宫版《五牛图》,我们现在看到的《五牛图》是这样: 但在修复之前是这样: 这个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就是故宫博物院字画修复专家孙承枝先生。 1977年1月28日,几经波折最终赎回的《五牛图》被送到了故宫博物院文物修复厂,整幅画作的修复工作由裱画专家孙承枝先生亲自主持。当时的这幅传世名画已经千疮百孔、遍体霉斑,仅五牛身上大小蛀洞便达数百处。 根据《五牛图与孙承枝》一书记录:孙师傅手接《五牛图》后,心情凝重、寝食难安。数日之间,图卷陈于几案,不曾妄动。他借助放大镜反复探查,潜心思索,寻求最佳修复方案。 残损《五牛图》的破洞太多,修复的关键是补洞。悉心研究原画纸的质地、帘纹、光泽、颜色,严格择选配补用纸,至为紧要。当然,要找到与原纸完全相同的配补材料几乎不可能,只好力求近似。 幸而故宫旧藏尚丰,孙师傅反复筛选,屡次用小样较试,最后择定一种年代相近、质色相当的旧纸,方觉称心。纸怕水湿,这是大人小孩都知道的常识,更何况一张墨彩淋漓的古画?一般人绝难料想《五牛图》正是用水去污除垢的。 白水浇上去,黄汤流下来,孙师傅用排笔蘸热水反复刷洗画面,水色清明之后,画面破损虽然依旧,其纸色、墨彩、印鉴、题跋却已焕然一新,灿若明霞。 揭除托纸之繁难,行家里手也视为畏途。传统国画的装裱通常有三四层用纸。内行称画纸这层为画心,紧贴画心的托纸为命纸,再后面的一两层托纸叫背纸。 《五牛图》旧裱共有四层。两层背纸很快揭去,再揭命纸,可就费事了。命纸与画心直接粘连,起着保护画心的作用。揭除命纸时若稍有疏忽,或揭掉半层画心;或掉粉掉色;或揭得厚薄不匀;或揭伤画面;还有的揭完命纸,画心粘在案上起不了台,或勉强起台而支离破碎,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孙师傅揭除《五牛图》的命纸自然更是慎之又慎,加意小心。他先用镊子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揭起命纸,遇有难点还得靠手指揉搓,以中指触觉掌握力度轻搓慢捻,搓捻成极细的小条取下,不伤画心,不留屑片,完满无损地过了这一关。《五牛图》这样一幅不大的手卷,仅只揭除这一张命纸,孙师傅足足用了五天。 至此,《五牛图》上的累累伤洞显露无遗,孙师傅并不急躁,他仔细琢磨每一处破洞、大小、缘口纹路、残损形态,然后择纸裁割拼对,粘连缀合,务求补口四周厚薄均匀,平整干净,不留痕迹。就这样,孙师傅一处一处,随洞随弯,运用了掏、转、补、刮,各种巧妙的处理手法,把这幅大小破洞五百多处的《五牛图》竟然补缀得完好如初,天衣无缝。 8个月后,一件生命垂危的顶级文物,在孙承枝手中重新焕发生机。 9、素纱襌衣 马王堆出土2件素纱禅衣,一件48克一件49克,是世上最轻的素纱襌衣和最早的印花织物。 现代人想要去复刻这件文物,但是因为现代的蚕经过2000年的进化,从三眠变成四眠,吐出的蚕丝比汉代的蚕要粗出不少。一开始研究人员依照一样的技法织出的衣服要比文物重80多克(按照原物48g算的话那就意味着现代织出的衣服是原来的将近3倍重)。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研究人员花了13年,用科技手段让现代的蚕逐代退化到2000年前的水平。终于成功复制。不过复制品仍然要比文物重0.5克。也算是对古人的致敬了吧。 10、《赵城金藏》 《赵城金藏》,国家图书馆的四大镇馆之宝之一。另外三个是《永乐大典》《四库全书》《敦煌遗书》。 《赵城金藏》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由国家拨款的大型古籍整修项目。 ▲修复前后对比图 1949年,修复工作开始。当时只有一个人修复,1956年《赵城金藏》修复工作日益受到重视,北京图书馆增加了修复专业人员,先后十余人参与《赵城金藏》修复工作,最后4人坚持1965年到修复工作全部完成,历时17年。 文物修复工作者,领着不甚高的薪水,待在小小院落里,用着传统加改良的工艺,修复这些几百上千年的老物件,数十年如一日,他们是这个浮躁社会中最难得的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