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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史 我的围棋往事(16)罗约克:商海纵横,棋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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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2 13:37:29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个人档案:

罗约克,1962 年出生于湖南岳阳。1971 年随父母迁到黔阳地区(今怀化市)读书。1978 年考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近代化学系。1983 年大学毕业,分配到湘潭大学化学系任教。1988 年闯海南,调入海口市蓄电池厂。1990 年应聘外资企业工程师,晋职化验室主任、生产厂长。1991年承包经营一私营企业,1993年入职海南石化,任武汉公司总经理。1997 年进军苏州工业园区,投资兴办工程塑料加工厂。2002 年回长沙,创办房地产公司。围棋业余 5 段。曾获海南省围棋冠军、第 18 届“炎黄杯”世界华人围棋邀请赛炎帝组冠军。



“围棋确实是个奇妙的世界。而且在我所接触的所有的游戏当中,我感觉围棋确实是最伟大的智力游戏。”   

——罗约克



01  少年大学生


何:罗总,你是哪里出生的?

罗:1962年,老家是湖南岳阳。

何:你在岳阳读书的吗?

罗:没有,后来到怀化去了,因为支援湘西建设,父母亲到那边去了。我实际上9岁就到怀化了,一直读到高中毕业。

何:那是什么时候学的围棋啊?

罗:大学,在中科大的时候学的。

何:因为一个什么机缘学的棋呢?

罗:因为有一些同学在下,还有我回去以后有两个老乡在下,其实当时他们水平很差,但毕竟会下。

何:你当时进中国科技大学是哪一年呢?

罗:1978年。

何:16岁啊,真巧,我也是16岁上的大学。那差不多是少年大学生了,那你在你们班上算小的吗?

罗:我在我们班上不算最小的,但算小的一批的,因为有一批是回乡知青考上大学的。

何:那你主要是看同学下棋,看会的是吧?有跟他们交流吗?

罗:我拉着他们来教我,没有人主动来教的。

何:你拉着他们下,是吗?

罗:对,他们有抽烟的,我买烟来招待他们。

何:他们教你之前,你有买书看吗?

罗:没有,都是野路子,当时也没什么书。

何:等到大学毕业,你那些同学下得好的有什么水平了?
罗:当时我水平蛮高了,但后来回想,实际上他们大概是……反正是业余入了段的水平吧。
何:当时中科大的围棋氛围怎么样?
罗:一般,不很浓厚,但也有一点,还是能见到下棋的。
何:有老师会下棋吗?
罗:老师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老师不在现场。当时科大搞了一个学生比赛,我看到连宁铂他们也下围棋,记得宁铂当时是科大围棋比赛的第三名。
何:就是你们那时候也搞过大学生围棋赛是吧?
罗:对,学校里有过比赛。
何:拿冠军的是什么人呢?
罗:拿冠军的学生好像是一个姓黄的。
何:那毕业的时候,你的棋艺达到了什么水平呢?
罗:我的棋艺正好超过了教我的那两个人,哈哈!
何:开始有段了,是吧?
罗:有段了。


02   湘大围棋


何:你是一毕业就被分到湘潭大学吗?

罗:对。1983年到的湘大。

何: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罗:化学。

何:化学,那到湘潭大学就是化学系了。

罗:对,就被分到化学系当老师。

何:除了你之外,当时湘大会下棋的老师多不多?

罗:到了之后那几个月,从来没看到过有人下围棋,我就觉得很诧异,心想这个湘大怎么回事啊,大学里应该有围棋。我问了好多人,没有人会下围棋。我就挺郁闷的,持续有将近一个学期。到了1984年,我同寝室的年轻老师知道我想下围棋却没有对手,就在学生当中问到这个事情,结果有两个学生搬着棋盘棋子找到我的宿舍来,说要和我下围棋。

何:那两个学生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罗:其中有一个叫萧洪。

何:专门拿着棋盘找到你的宿舍来了?

罗:对,几个学生说什么来请教我,我一听这是来挑战啊,当时吓一跳,觉得肯定搞不过他们。

何:结果呢?

罗:他们跑过来一下,结果是我让他们两三子,他们就说罗老师你这水平可以啊。实际上我们当时有一些会下棋的,包括学校附中部里的超春晖老师。

何:他是子校的老师,对吧?

罗:子弟附中的,他是第一高手。同我下,和我有一拼,当时是这么说的。其实是我输了,这说法稍稍把我拔高了那么一点,我当时应该比他差一点。学生当中,后来找到一个1983级机械系的,叫卢益民,应该算是学生中棋力最强的。

何:你跟超老师下过吧?

罗:我跟超老师后来见过面,和他下过,我感觉他就是比我强那么一点。

何:那个学生最后大概有什么水平啊?

罗:应该讲还没有入段。

何:等于找你的那学生,就是当时湘大的最高水平了?

罗:对,学生中的最高水平啦,就差不多业余 1段的样子吧。我当时严格来说,应该有个3段。

何:那湘大教工围棋协会的成立,是因为什么机缘啊?

罗:因为他们都在鼓动这件事,然后我就找会下棋的人。当时我们化学系出了徐州益,他喜欢下棋,像老顽童。他属于工农兵学员,文凭不高。当然,后来我离开之后,他又考到了更高的文凭,也是评了教授副教授之类的。他还是蛮努力的,对下围棋很热心,但是水平不高,我从让他九子开始,一直到让他四子。成立协会需要有一帮热心围棋又有这个特长的人,这个真正的契机应该是一个台湾的王教授带来的,他应该叫王廉伯。

何:他从台湾来,是做访学还是干什么?

罗:他就是住在教工楼里面的,调到这里来的。具体怎么调到这来的,是教授还是副教授,我也不清楚,我想应该是教授。据说他在台湾曾是职业棋手,他的水平明显比我们高,应该可以让我们两到三个子。因为他的到来,他又特别热心,就把围棋协会成立起来了。

何:当时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罗:这个具体时间我还真是不太记得,应该就是在1984、1985年这个时候。他积极促成这个事,非常热心,虽然他不做什么跑腿的事,也不愿意担任任何职务,但他给我们做所有的幕后的工作,辅导、下指导棋啊这些什么的都没问题。所以因为这个事情,我们的水平达到可以成立围棋协会的档次了。

何:当时围棋协会成立是属于工会领导吗?

罗:就自己成立的协会。

何:有个什么仪式没有?

罗:自己有个仪式,就是请王教授讲话,然后我们也一起讲了话之类的。

何:成立也没有通过学校?

罗:就是自发的民间组织,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虽没有正式去申请,但私下的沟通是有的,也取得了一些领导的支持,包括系里面,我还是报告了一下。至少说,在不违法,没有乱纪的前提下,做这些活动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才搞的。

何:那围棋协会成立后搞过什么活动吗?

罗:不组织活动,协会就没意义啦。当时我们围棋协会考虑到学生和教工的差别,就成立了两个协会,一个是教工围棋协会,一个是学生围棋协会。

何:那学生围棋协会是谁在负责?

罗:学生围棋协会就交给萧洪,还有就是那个卢益民和与他在一起的黄彬,这两个人也是很热心的。我分不清楚他们的先后顺序,萧洪应该是第一个找到我的,后来又找到包括卢益民在内的人,他们都也有一点实力的。卢益民他们是1983级的,萧洪是1980级的。好像萧洪他们找到我没多久之后就毕业了,1984年毕业的。真正成立围棋协会的时候,萧洪他们可能已经毕业了,1984年7月份就走了。

何:当时参加教工围棋协会的有多少人?

罗:人数并不多,可能十几个吧。

何:后来搞过什么比赛吗?

罗:组织了比赛,就教工围棋协会来讲,以我们化学系为主。我们还搞过几次这样的比赛,我让别人四子去参加比赛。

何:你是会长吗?

罗:组织机构里我是教师围棋协会的会长,卢益民是学生围棋协会的会长。学生围棋协会还设了一个秘书长黄彬,我这边就没有专门规定秘书长,要有的话就是徐州益,又给台湾那个老教授弄了一个名誉主席的职位,就是总顾问,这样就把总的架构搭起来了,然后我们就组织一些比赛。

何:有些什么比赛啊?

罗:没有具体的名称,因为当时也没什么奖励。

何:是老师之间的比赛,还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比赛?

罗:学生对学生,老师对老师。

何:自己搞的比赛,台湾的那个教授是不参与的吧?

罗:他不参与,但是他来点评,下完之后他还下下指导棋。

何:每次比赛你都是冠军吗?

罗:比赛我肯定是冠军,但我不记得超老师是否来参加过比赛,如果超老师参加比赛,那他就会赢我。好像我只是私下去找他较量过,但他没参加过比赛,因为他是附中的,而且在围棋协会里面也不愿意担任任何职务。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把围棋协会的架子搭起来了,然后陆陆续续在更多的学生当中不断地风起云涌搞起活动来。因为挑起了这个头,后来他们的活动搞得还可以,并且都到我这来汇总。尽管说教师围棋协会和学生围棋协会分开,但实际上我成了一个总头子。我的后台就是王教授,学生有任何事,要么找我,要么找王教授。可能我搞得更多的是学生的围棋活动。

何:那你在湘大当老师当到什么时候?

罗:我到1988年才走的,在这个过程中,卢益民在1987年的时候也毕业了。到1987年的时候,王教授好像也是出了点什么状况,因为要调走、回家和身体不太好什么的,参加活动比较少。然后我自己就有了一些杂念,不太安心工作了,想下海之类的,所以1987年就没做这方面的工作了。从我这来讲,就是有些分心了,没太关注了,所以1987年之后围棋协会的事情我就没有怎么管了,他们后面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我就不太清楚了,然后我就下海,跑掉了。


03   下海去


何:下海就直接去了海南?

罗:对。

何:在海南干什么呢?

罗:直接找工作啊,找到一个工厂先落脚。

何:什么工厂啊?

罗:我第一个去的是海口蓄电池厂,先让他们接受我,让我在那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去东搞西搞。

何:你在那个蓄电池厂是做什么的?

罗:搞质检,当那个技术员、工程师,最后是质检主任。

何:那个时候下海与高校薪水相比怎么样?

罗:那也是国有企业,因为是国有企业,所以只高了一个地区差,我在这里是60块钱,在那是70块钱,多了几块钱。当然我们下海了之后可以找公司去应聘,原来我们没有那个概念。

何:在那个国有企业里你待了多久?

罗:待了两年,两年的过程中也下棋,搞出了一个海南省围棋协会。

何:海南省围棋协会什么时候成立的?

罗:就是我去之后的1989年吧。

何:那你有什么职务吗?

罗:我没有,这个不是我创办的了。我只是参与者,一个棋手,没有参与任何组织工作。

何:第一届比赛你就拿了冠军,对吧?

罗:参加了几次比赛,我都是冠军。当时说海口市要定一个3段,搞了一个比赛,我得了冠军,就拿了3段。

何:正儿八经开始有段位了。

罗:对。紧接着省里面搞了个比赛,但我正好回家了。省里面定了两个4段,那两个4段当时还应该算是我手下败将。结果我回来后,感觉气不过。然后正好有一个全国性的“习酒杯”,1990年在我们那儿搞,有64个人来参赛,还包括一些6段什么的都在参赛,我们所有海南棋手都参加了,我就在里面。结果我正好是第32名,四十几名以前的都定为4段,我就成了4段了。因为前面海南定了两个4段,加上我就有三个4段了,中国围棋协会说省里面有三个4段可以评一个5段出来。于是,1991年底前,我们就专门搞了一个海南省的十强赛,结果我拿了冠军,就变成了海南省第一个业余5段了。

何:关于那个“习酒杯”,我跟雷翔访谈的时候他好像提过这个事,那个时候他正好在海南吧?

罗:对,他在省政府里面,给副省长当秘书,成为一个推动围棋事业的人。

何:相当于中间人一样?

罗:对,他不断地和围棋界打交道,搞得他自己这辈子都注定要搞围棋了,要不然他本身和围棋或许也没那么大的缘分。

何:当时你认识雷翔吗?

罗:认识。他那时是公务员,在我们眼里还是个大官。我们还在街上找工作呢,所以的话跟他没那么亲近,但是接触还算是蛮多。

何:那你从国营厂出来后呢?

罗:出来后下海了。国营厂工资还是太低了,我就出来找工作,找到一些合资企业,在那里面就开始真正叫作下海了。

何:那些合资企业也是人家的企业,对吗?

罗:就是中外合资的,做一些什么化妆品啊,洗发水啊。在里面打工也是从业务员做起,我是学化学的,所以只能先做化验员,然后是化验师、主任、生产厂长,最后做承包厂长。

何:那个时候工资多少呢?

罗:那个工资就高一些,五百起,一去应聘就是五百块钱,然后加了一些,大概不到七百块钱吧!是1990、1991年那个时候。

何:你在海南干到什么时候呢?

罗:我当了一年的承包厂长,当到1992年年底。

何:承包厂长是你这个厂自负盈亏,给老板交点钱,剩下就是自己的,对吧?

罗:对。
何:那就是你自己做老板了。
罗:对,个体户也是老板,就这个意思。虽是个小厂,但需要有这种经营头脑和经营的理念,树立这么一些概念了,赚钱、亏钱我都要盘算了,我要主导了。以前我作为生产厂长,只管生产,经营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负这个经济责任。但是不论那个承包厂多小,我也要负经济责任,赔钱自己赔,开始有这个概念了,这有一个质的差别。所以的话,在围棋上面精力就少了,因为那个时候也谈了女朋友,要结婚,要赚钱,要不然一套两万五的结婚房都买不起。那就只有赚钱了。在哪里下功夫,哪里就会有收获。所以的话,我干得还不错。然后又被另外一个老板看中,之后我就替他工作。1992年后我就离开了海南,但编制还在海南,离开后到北海待了几个月,替另外一个老板打工。那是一个生意做得比较大的老板了,我好像格局上升了一点了,自己的小个体户都不做了,给他打格局大一点的工。然后在北海圈了几百亩地,我替他做一些前期工作。做了之后,他又把我派到武汉去了,我就在武汉又待了四五年。
何:在那干吗?
罗:在武汉搞一个很大的开发项目,现在看来多少有点忽悠的成分,但是这个项目还是很大的。
何:叫什么项目?
罗:叫武汉市的沙湖改造项目。在武昌有一个几平方公里的湖,现在还在,武汉并不缺湖。这个湖有五平方公里,要填掉四平方公里,留一平方公里的湖面,填掉的四平方公里就可以建房子了。
何:最后那个项目搞得怎么样了?
罗:市里和省里全部通过了,但国家没批。国家没批是对的,现在回想,这会对城市造成一个很大的破坏。但在当时来讲,我们看不到这些,我只需要去了解水资源是个什么情况,做了几年,然后还做了一些国有资产管理的事。
何:在武汉有机会下棋吗?
罗:也有,当时就认识了《围棋报》的那个创始人。
何:王振华,对吧?
罗:对,当时我还跑到鄂州去了,《围棋报》在鄂州。我还专门小小地支持过一下这个《围棋报》。因为我专门去了解了,觉得他们很不容易的,但是我也忘记了自己具体做了什么,好像是买了它一堆什么产品,就是做过一点小事,出了一点小钱。我主要是为他们的精神所感动,我就订了几年的《围棋报》。在武汉,我下棋的时候不多。
何:在武汉是从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
罗:严格讲是1993年到1997年初。
何:1997年你为什么离开武汉?
罗:老板那个项目没被批,我就搞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比如资产重组的事,替老板跑腿,结果老板还是赚了点钱吧。然后我们就撤了,撤了之后就解散,当时他要把我安排去当一个什么办公室主任,我就不愿意了。
何:哪里的办公室主任?
罗:武汉国投的,就相当于到证券公司、国家投资公司里去任个职什么的,反正也相当于给我一个铁饭碗,还配了车的,算对我有个交代。我不愿意,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自由散漫惯了。因为我在武汉很自由,吃住都在宾馆里面,他给我五百块钱工资,尽管工资不高,但是我吃宾馆的、用宾馆的全是报销的,我每月的总花费可能要三千。我经过那么些年还是积累了一点钱的,正好有个朋友在苏州工业园,他想邀请我过去,他知道我在外面搞得有点红火,但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其实我也没赚多少钱,他让我跑到他那去搞一个什么厂,做一点小投资。我就跑过去了。
何:什么样的工厂?
罗:工程塑料方面的,专门跑到那注册成立工程塑料方面的公司。
何:在公司里具体的职务是什么?
罗:我就自己办公司,和苏州工业园区的官方合作。为了拉我们民营企业进来,他们官方愿意控股做这个,他们也投钱。先注册一百万,他们就投五十一万,我们投四十九万,然后扩大了再把它收回去。结果我一进去就马上扩大了,扩大了就买断过来,然后自己做。
何:等于说就是那个公司的董事长了?
罗:对。
何:那个公司有多大规模,有多少员工?
罗:几十个工人。
何:每年产值有多少?
罗:从开始两三百万一直到最后,可能有两三千万。
何:利润有多少?
罗:利润20%左右。
何:那个厂现在还在办吗?
罗:还在。
何:等于说你一直是做董事长。
罗:我后来离开了,没有担任董事长了。我首先把它转给我姐姐,又转给我原来的一个下属,他还在那。
何:那个厂现在是什么规模?
罗:现在还是维持着我走的时候的规模,我是2002年走的。
何:那你怎么想的又要离开苏州了?
罗:怎么说呢,在那搞得不错了,那个企业发展得不错,我就在那买了一块地,然后又盖了自己的厂房。最开始去是租厂房什么的,然后我买了十五亩地,建了约五千平方米的厂房。因为我心也不大,我也没想到要做成多大的企业,觉得能做这么大就蛮好了,够养活自己一辈子了,有一种小富即安的感觉,而且我把那些个办公室、休息室都设计得很舒服。
何:那个时候在苏州有机会下棋吗?
罗:跟一个叫章德辉的下棋,跟他有结交。
何:章德辉是江苏一个比较有名的业余棋手,好像参加过“晚报杯”,进过前几名的。
罗:他是做围棋组织的工作,可能有点像我们这边的杨志存老师。我就认识了他,还赞助过一次比赛,就在我们企业搞得比较好的时候,但那时也才刚起步,赞助了五千还是一万块钱。
何:你自己下棋的机会多不多啊?
罗:自己下棋的机会倒是不多,还是搞企业比较忙,但是也参加过,有一个什么杯还拿过一次冠军,是一个小范围内的企业界人士组织的,有点类似我们自己组织的比赛。但是下棋的时间机会还是很少,那个时候网络也不发达,虽然网上已经开始有了棋赛。



04   战长沙


何: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苏州的?
罗:2002年。
何:当时为什么会想到离开苏州?
罗:好像有点做到头了的感觉,就不想再发展了,做大又比较累嘛,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一帮在长沙搞房地产的朋友,特别是我的两个学生,拼命拉我回来,他们在那想搞房产开发。
何:是湘大毕业的学生吗?
罗:对,他们中有两个人就来拉我,他们也在外面混了一些年了,也有点积蓄了,就想来搞房地产,他们想要我带着他们搞。我就是这样被拉过来的,尝试着做房地产。因为很多朋友都是在做房地产,我上手还是很快,花几个月时间学着做了一个项目,不管赚不赚钱,学会怎么做房地产,没交学费没亏本就是赚了。
何:是一个什么项目?
罗:第一个项目叫依星苑,只有一万多平方米,是一个很小的项目,学手的项目,从跟别人谈地开始,然后到自己把资金凑齐,买地,把原来的破楼拆掉,然后补偿给别人,自己再盖楼再销售,所有程序申报,办房产证啊,全套程序花了半年时间,全部走通了,就熟悉了这个过程。
何:那个项目最后效益怎么样?
罗:那个项目效益还相当好,应该属于那种无本万利,因为当时不需要资金都可以做,当时的政策确实好。
何:2002年,当时长沙的房价是多少?
罗:我们的销售均价是一平方米一千八百元,然后我们还赚钱。
何:赚了多少?
罗:应该赚了三百多万。
何:等于说是旗开得胜。
罗:对,因为我们基本上没多少钱投入。
何:那个项目是你主要投资的,对吗?
罗:对,我带着我那两个学生一起,他们两个加起来占了30%,我占70%。我们还准备了一两百万,实际上基本就没投钱,就是谈的条件比较可以,跟他一谈好,就可以先拿地融资,融资也没有用银行的钱,银行给我做个担保就可以了。银行说这个项目可以,我们就出了个设计费,给土地放了个定金,就出这点钱。然后图纸一出来,我们就可以开始卖了,当时就是这么简单。
何:你是房地产刚兴起就进来了,算比较早的吧?
罗:我正好赶上了那一班的末班车,只有那一个项目门槛比较低,我正儿八经开始做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要钱了。
何:第二个项目是做什么?
罗:第二个项目做的是奥克,在体育馆路,和省体育局合作。那个项目也相对打了个擦边球,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资金实力并没那么强大,所以真的要扎扎实实买的,因为当时政策已经不允许像第一个项目时那样没有多少钱都可以做,第二个项目要修到十层才允许卖了。然后规定自己投资必须达到多少以上,才能够申请什么融资,游戏规则开始严格起来了,2003年时开始来这些政策了。这样买地的话,一搞几千万,我们还拿不出那么多钱。然后的话就跟体育局合作,正好体育局有这么块地,那是一个什么地方的三层楼,原来有个人租了那里还赚了钱,体育局赔了钱,好像是那个人还不肯走什么的,政府原来办的一些事情我也搞不清楚。正好我们来了,我们就把整个都买断了,把所有的都拆掉去补偿他。省体育局觉得正好,只要我们给体育局多少多少房子就行了,就把以前的这些事情,包括有些可能没做好的不规范的事情都完善了。那个租房子的,他也划算,因为我们签的是三方协议,我除了给省体育局建房子,另外还要给他们一些补偿,这样从政府的角度上看也说得过去,为什么呢?人家在那里可能还有装修,所以补偿也正常。实际上来讲,我是被他们黑了一把,政府也被他们黑了一把。但是没办法,你要解决这种历史遗留问题,就只能是这样,让他占点便宜。就这样我们就把这个项目拿了下来,对我们来讲有什么好处呢?第一个,最开始不用掏大把的钱,避免资金不足的问题;第二,尽管说补偿费多一点,还被要求补偿他们一部分房产,但有一些钱的付款时间,可以往后推一推,从这个角度讲我们流动资金压力就小一些。我们实际还是很注重产品质量的,野心又不大,我们是平价销售,甚至是低价销售,很便宜的,我们的这个项目的均价大概每平方米三千一百块钱,所以大家全都来买。
何:全部是住宅小区吗?
罗:对,大家抢着买。讲老实话,当时有人拿着领导的条子来要求打个折什么的,以前还是有这种风气的。但到我那儿是什么概念?是如果拿着领导打的条子过来,不是说请求打折,而是说能不能够有购一套房子的机会,就是打这样的招呼,抢购到这种地步。那个项目也算是做得很成功,也很快收回投资,都衔接上了,资金链也都跟上了。
何:那个项目最后盈利多少?
罗:盈利的话,那就不太好说了,反正还是相当可以的。
何:那你在地产方面还做了哪些项目?
罗:后来跟别人合作过一个项目,但是那是以别人为主的,最后我做的就是观园,就是你们去下过棋的那个地方。
何:那个好像挺大的,总共有多少个平方米?
罗:六万多平方米。这个项目也算是做得很成功的,因为当时说这个风水有问题,对着烈士公园,然后说是斜斜的,大门正对着那个烈士塔,说阴气挺重,而且说这个位置本身原来是国民党做水牢的地方,有很多冤魂,然后说在那做的企业全部都没有做好。我当时也不太信邪,做就完了,胆子算大的。
何:里面有各种项目吗?作为住宅之外,还有办公用途的吗?
罗:没有,就是一个公寓楼,是一些小户型的。我那里面有六万多个平方米,一千一百多户人家。
何:是不是有些公司在那?
罗:对,有些公司在那把它作为写字楼,而且在里面有很多商务宾馆,有的是把房子买下来,有的是把它租下来,有的是什么挨家挨户去收租。现在这种理念我都搞不太清楚,比如做一个宾馆,可以在一楼租个门面,在五楼租三间房子,在八楼租了两间房子,在十二楼租几间房子,零零碎碎的没关系,他们自己记得就可以,比如给他开802,给你开1030,给客人的感觉好像整层楼都是你的。
何:观园是你做的最大的一个项目吧?做完这个后,你就没有做其他的了?
罗:没有做其他的了,不想做了,等于也搞了十几年了。因为这个项目在政府那边,拖了我们很长时间。我们通过法院拍卖买下来的地,被要求一个月里几千万必须全部到账,到账之后居然一年过去房产证还到不了我们名下。政府干的事我们真是没一点办法,但他也有理由,因为当地那个破产企业的问题,他要处理一些事情,没处理完之前,他不能处置土地,不然要引起骚乱的。但我们钱不交掉,后面的工作都不能做,所以我们的钱必须先交掉,即使法院拍卖的没有到位,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干等着。
何:最后那个项目搞了几年?
罗:当时搞了一年,我和胡子敬老总合作搞的这个事,拖了一年多,这个房地产形势变了,他不敢搞了,我也不敢搞了。结果他就跟我商量:“反正你是做房地产的,你要敢搞的话,你就拿去搞,我就不掺和了。”我说:“我一个小个体户,你那么大个老板都不敢搞了,我还搞什么呢。”结果他说:“那就用来做商业、做商场吧。”那我说:“这样胡总,既然你想做这个,我就不夹在这了,我就退出来。”我们都是五五开,他退我钱对他来讲小意思,不存在为难他,那就把我的钱退给我就完了。他说:“那既然这样的话,还得给你算点利息,毕竟隔了一两年时间。”算了几百万利息,我就退出了。正好我的老婆孩子出国什么的,就办这些事。办完之后,我在国外也不安心,我老婆要我待在那我都不愿待,没一点意思,国外没个认识的人,我就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胡总正在准备转让那块地。
何:他也没做商场啊?
罗:对,最后他也没搞商业。然后我跑去问他。他说下个星期广西就来人签合同,已经谈好了,我说:“这个地方位置太好了,你别把它卖掉。”他说:“那除非你来搞,你要搞的话,我就卖给你。”我说:“那你就给我好了。”他说:“那你自己搞我就不搞了。”然后我说:“那你划个道,怎么搞。”我不知道他跟人家怎么谈的条件,他说:“我跟人家谈的条件全部作废,我们不用谈这个,你当初怎么退出的,现在我怎么退出。”所以他做人还是很正派的,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他就说我当初怎么走的,他就怎么走,这真是最公平的。
何:那你付他利息?
罗:对,我付他利息就完了。我说:“哎呀,你这是关照我了。”他说:“你也不要想多了,把项目做好就好了。”我说好啊,那谢谢啊。然后我就付了该付的利息,后来还多付了一点,因为牵扯到一些变更什么的。然后就自己做,这个已经是2009年的事了。当初拍那块地是2006年。然后再搞了三四年,到2013年的时候,项目才真正宣布获得成功。2011年、2012年时房地产又不行,房子卖不出去。正好我们赶上了最后一个末班车,2013年的时候,房地产开始恢复了。
何:所以那个项目最后还算是成功了。
罗:对,还是相当成功,整个房子的销售情况都很好。而且那价格也比2006年我们最初预期的要好得多,当然啰,时间成本也是蛮大的。
何:这个项目从你创业这个角度来说,是一个圆满的句号,是吧?
罗:对。




05   享受与回报围棋



何: 那个时候你有时间下围棋吗?
罗:在这个做房地产的过程中,就有的是时间,因为时间比较灵活嘛,至少网络很发达了,我主要是网上下棋,平时面对面下棋还是少。
何: 是不是观园那个项目做完了,你就基本上没有做什么具体的项目了?
罗:什么都没做,后来的话就更多地做一些半公益半慈善性的东西了。
何:开始回报社会,回报围棋了,是吧?
罗:对对,个人爱好就是在围棋上面啊,也有其他一些值得做的事情,比如帮助家乡啊,搞一些建设,对学校进行一些小型的赞助,毕竟个人能力有限。
何:苏州那个企业你还有股份吗?
罗:股份没有了,但说有也有,我做的这个企业生产经营的这一部分没有了,但那个厂房还是我的。
何: 那后来的围棋比赛,你主要赞助过哪些赛事?
罗:大部分是一些零星的小比赛,两三万到五万以内的做得比较多。
何: 上次那个杀猪大会,你好像赞助了二十万。
罗:实际上我不太愿意用我的名字做这些活动的,嫌麻烦。所以我是拉我一个朋友来做的,他是有企业的。
何:就是以朋友企业的名义,但是钱是你出的?
罗:资金也是我的朋友出的,当然,也可以说是我出的。因为钱虽然是他出,但是我肯定不会亏待他,以往也确实对他有过一些帮助,交情当然远远不止百十万的经济账,所以才能开这个口,请他赞助这个比赛,为围棋做点贡献。
何: 那你现在具体的项目都没做了,投到围棋里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比如弄个湖南围棋名人队之类的,享受人生了,是吧?
罗:所以我和易厅一起建这个名人队,就是基于这样的想法。他也正好退休了,然后我们三观又比较合,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有一些互补,在观念上比较一致,大原则问题上的看法都基本相同,所以我们就组建了这么一个名人队。严格来讲,是以易厅为首,我为辅,我给他做点参谋,他就举大旗了,我们做点辅助性的工作。
何: 这样多好,衣食无忧,玩玩围棋。跟中国棋院交往多吗?
罗:和中国棋院的渊源还是蛮深的。
何: 最开始认识的是谁啊?
罗:王老,王汝南。那时候在海南,当时我的老板潘总,和围棋界蛮密切的,长相很像聂卫平。他当时的秘书是王老的内弟。
何: 那个内弟叫什么名字?
罗:叫郑经建,等于是我同事。
何:他在长沙吗?
罗:没有,他现在应该在南边,原来一直在北京,后来的话,到海南去打过一阵子工,在我们的一个单位。因为这个关系,然后我们的老板又赞助了几次围棋,结果我们就一起接待那个女子名人战,那是第三届吧,1994年。那时我到武汉去了,正好我回来时这边在搞女子名人战,还有些日本棋手过来了,就在海南的泰华酒店搞了个比赛。当时有个日本的叫什么青木喜久代的获得亚军,差一点将冠军夺走了,所以当时还觉得很没面子。我们当时相当于做接待工作,因为我们是赞助方之一嘛,正好我回来述职,参加了这个接待工作,就正好认识了王老。因为他听说我拿了海南的冠军,就亲自指导我两盘棋。
何:让几个子?
罗:三子,我们是一对一,就下了两盘,一胜一负。当时他就给了我一个评价,说我是标准的5段。
何:王老跟我说过,他下让子棋,从来不下过分的招,很正常地下,你赢了,表示你这水平就到那个份上了,当然是让三四子的棋。让两子就不能退让了,两子不能输,其他都可以输。
罗:还有两个,一个是金同实,一个是马林,也是中国棋院过来的,我们私下很聊得来。我们公司叫海南石化,一帮哥们,晚上招待他们唱卡拉OK、喝酒什么的,整个比赛搞完之后我们就很熟了,后面一直都保持联系,后来就认识了更多的人。王老之后是华老,华老也蛮好的,一聊起天来教了我很多,我就和他们很熟悉了。这里面还有个小故事,有个朋友在北京,我到北京去看他,他的棋力比我要强一点。我说:“你在北京还下棋吗?”他说经常下,我问他去过中国棋院吗?他说中国棋院那没去,懒得去。我说:“哪天带你过去。”他说:“你看你的棋力还不如我,还去中国棋院?”我说我带你去试试吧,然后带他去了。这一路就在说别带着他去出洋相,人家也不认识,说什么也没面子。我说:“这怎么了,就去中国棋院找。”没时间打招呼,到了那,我就问马林在不在,被问的人说在二楼,然后我们走上去。结果一走到那,正好马林出来:“哎哟,约克啊!”中国棋院还有人这么叫我,关系就不一般了,和称呼“罗总”那都是两码事,还过来拥抱我,坐下来聊天,把我那哥们看傻了。当时聊完了后,就请我们吃饭去。出来后那位朋友又看到王汝南老师,我没看到,一走过去,结果王老先看到我:“哎哟,罗约克啊!”他一看,我连王老也认识。那次中国棋院给足了我面子,把我那哥们给震到了,说你和棋院非常熟悉啊。我们和王老一起吃饭,王老很随意,他还跟我的朋友介绍我的来历,包括在一个什么公司的,我的棋怎样。我什么话都没说,他给我介绍,很了解的样子。后来,有一次王老跑到我那里,别人给他送了一个礼品,他顺手就送给我了,我还把它当宝贝放在我办公室里。
何: 什么礼品啊?
罗:一个中国红的瓷器,是一个笔筒,有一个大缸。好多年后同王老聊起这事,我说:“您还送我东西,我还没给您送过礼物,好惭愧。”他说:“那肯定是别人送给我的,我顺手送给你。”哈哈,挺好玩的。
何: 后来马晓春也去过你那里吧?
罗:马晓春有次在湖北咸宁赤壁那地方,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我专门从长沙开车过去把他接过来,赶紧好吃好喝好招待,然后请他给我们一大帮人下指导棋。在长沙也搞过一次这样的活动,就住在天玺大酒店。
何:天玺大酒店的活动我也去过。
罗:对吧,基本上有棋手来的话,我就肯定会首先想到你。是住的酒店的那个老总招待的,他说不要我们出钱,他也喜欢下棋。
何:长沙各种活动还是不少。像陈老、王老、华老都来过中南大学。
罗:关于陈老也有一个故事。
何:什么故事?
罗:他对我说了一句够我受用一辈子的话。那是2005年“春兰杯”,在长沙的同升湖,冠亚军决赛,中韩对抗,周鹤洋对李昌镐。中国棋院是陈老在现场,还有张文东九段。我作为嘉宾,有幸听他俩研究,我坐在旁边,跟他们坐一起是很荣幸的。因为和棋院熟悉的关系,文东当时也认识我了,陈老跟我并不熟,但是也知道我是个企业老板之类的。后面又来了几位在旁边站着,陈老和张文东讨论一个局部的变化,研究了半天。我看到一个变化,就说“请教一下,能不能这样走”,我就点了一步。当时陈老就说了句够我受用一辈子的话:“文东啊,不要小看业余棋手啊,厉害得很啊!”
何:夸你,对吧!
罗:对,叫文东不要小看业余棋手,他们当然只是一时忽略,但是我能够看到这一步棋,他们没看到。就有这么个故事,把我乐坏了。
何: 很受用是吧?
罗:对,他们没看到这步棋,我看到了,这是很牛的,那一次我开心坏了。就这句话,我学给所有的人听。
何:哈哈哈,陈老语录。
罗:对,绝对记一辈子,而且尤其现在他过世了。对他的人品我确实是很敬佩的。
何:你看,因为下围棋才认识这么多人。
罗:对,人就是这样被感染的,下围棋为什么能提升人的品位,因为无形当中它自然会影响你。
何: 就是你跟什么人交往,决定了你的人生的境界,是不是?
罗:对,没错,它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我是这么认识的。
何:所以这本身就是下围棋的好处。
罗:对,尤其是这种潜移默化的好处,带来的是不可估量的东西。像我老婆就记住了华老的一句名言,叫作“要亲力亲为”,华老说他回去要亲自做菜。
何:华老经常跟人传授他在家里做菜的诀窍。
罗:对,就是要亲力亲为,所以我老婆经常拿这句话来教育我,叫我别在家当甩手掌柜,要我做事,很有意思的。
何:围棋也让你得了不少荣誉吧?
罗:对我来讲,太多太多的这种荣誉了,你看到我的柜子里,放着好多个证书、奖杯,一辈子的荣誉,大部分都留在那,但也有丢失的,毕竟过了几十年嘛。一般我都会保存。搬家的时候,我老婆有时候想扔东西,但我对这些东西特别珍惜,舍不得扔,不说冠军奖杯,哪怕是第八名的奖,我也都留着。
何:都珍藏着。
罗:对,这种奖项给我带来很多荣誉,当然也是对我下棋的一种肯定。
何:这些荣誉见证了你围棋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其本身就是一个见证。这些奖励看起来微不足道,有的是奖金,有的是证书,但证书特别珍贵。
罗:奖金用掉了就用掉了,除非特别大额的,要不然哪记得这么多,但证书是永久的,所以意义很大的。尤其是你现在到了一定年龄,回忆这些的时候,你感慨更多,有时候看到一个杯子你就想到一段往事,很有意义。
何: 每个杯子、每个证书都会讲出一段故事来,当年得这些证书也不容易的。
罗:我巅峰时拿了那个“炎黄杯”的冠军。
何:株洲那次“炎黄杯”,拿了企业家组的冠军是吧?
罗:是炎帝组。
何:那是世界各地华人的一个比赛,世界华人围棋联合会组织的。后来大家都开玩笑说祝贺你拿了世界冠军。
罗:哈哈。
何:比赛下完之后,湖南队跟北京、新疆联队还下了一场队际赛,你没参加,我们还赢了,我跟谭青下布局。
罗:当时我先走了,那次比赛我达到一种巅峰,是运气,也是超水平发挥,把明显比我强的周亚辉老师都干掉了。
何:这次深圳、湖南、四川围棋擂台赛,最后那盘棋你赢了,整个湖南队得了冠军,这也是你人生的巅峰之一吧?
罗:当时那个业余豪强组,已经顺利结束比赛了,湖南队的副帅丁一舟,已经把对方打没了,已经取得冠军了。我这个是企业家组的擂台赛,每方八个人,他们两个队的擂主先对了,先拼掉了一个,最后就剩下我了,我去拼。本来企业家组没太受关注,但当精英组完事了之后,所有湖南人觉得,如果拿到双冠就圆满了,当时就给了我这个压力。好,那我就努力吧。对手还是比较强的,我感觉输面要大一些,那只能拼了。结果一上来,我捞空捞的很多,但大势上落后了,在他的攻势下,简直惨不忍睹,应该说认输的心情都有了。如果不牵扯到集体,只是我俩自己下的话,我可能会认输,反正就不想下了。好在前面我空还是不少,我捞空,他逼得我打劫活,但打劫过程中,因为他的失误,我变成先手活了。但这时我的局面还是稍差。我当时觉得落后他很多,实际上没有,后来我摆了一下,依AI的判断我没落后多少,但还是落后的。结果我去掏空的过程相当成功,基本上后半段像我在表演一样,但是当中又出了一个严重的失误。
何: 被他断掉三个子是吗?
罗:对,被他断掉了几个子,好惨。他往里面冲的时候,我肯定下意识地打住,其实别打,只要在另外一个地方接一手,同样保证自己两个眼不会被断掉,一断掉损失惨重。当时我算了一下,还够,但不能再退让了。后面时间紧,我就没工夫数目了,很顽强地在我的左上角打一个劫,通过打劫吃了他一个子。我感觉可能我好,但我不敢确定,也没空数,没时间了。大家都到最后一分钟了,就赶紧收,收完之后我在那想,感觉我输了。他也觉得他赢了。他执黑,很可能是185,但是也不排除184的可能,我心里祈祷184,结果是黑棋183。哈哈,因为打完那个劫后我没时间判断,结果那个劫我占了大便宜,他被我无条件劫胜,那个劫价值可能没估算正确。
何: 这也是你人生的辉煌之一,是吧,所以每个比赛里面都可以有很多故事。
罗:是的,那都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05   围棋的启示


何:那你觉得在整个做企业的过程中,围棋与经营有什么相通的地方?

罗:一定要联系的话,从我个人的观点来讲还是觉得比较牵强。但是这个道理,包括社会上所有的事情,其实是相通的。就说围棋的战略战术,用在这个日常生活中,确实是有很多。我们不用刻意去套,但是那些战略战术,不光是对经商,对为人处事,对自己的人生观、哲学观、价值观什么的,都会有影响,反正都是关联的,万事万物都是有关联性的,我是这么觉得的。围棋奥妙无穷,确确实实是对人有很大的帮助的。当然,到底是围棋启迪了思维,还是聪明的人才能下围棋,我也讲不清楚。有很多有围棋灵感的人,他就有那么牛,比如像柯洁那样的,他年龄就那么大,那他下了多少功夫吗?因为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人生观、社会观、价值观已经出来了,对于事物有自己的一个认识,一个看法了,不是说人家一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普遍来讲,为了宣扬围棋,我们可能会说围棋能启迪思维,有没有道理啊?确实有时候会有启迪,但可能实际上是因为你先有这种思维,所以你才适合下围棋,而并不是说下围棋才让你变得这么聪明。

何:那你觉得围棋在你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罗: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围棋带给我很多,怎么说呢?第一是快乐吧!第二的话,无形当中提升了我很多,这有几个方面。一是它确实启迪我们的思维。我可能并没有把它用在商场上,但从人际上面来讲的话,会考虑这些东西,当你想到围棋的一些变化的时候,你会想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你在那争斗的时候,你会想到社会里的弱肉强食。不是说简单的赚钱这种战术上的东西,从战略上来讲的话,你会想到“棋如人生,人生如棋”,你对自己对人的认识会有提升,你会站在一种高度去审视自己的人生。另外,从下棋本身来讲,下围棋的,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有比较粗野狂放的,也有很温文尔雅的,有高官也有草民,跟不同的人下棋,当你下完棋回味这些的时候,你会发现有很多超越了棋盘的东西。通过围棋的这种反省,比如说一个教授,一个厅官,一个小老百姓,一个小个体户,你通过他们在棋盘上的表现可以想象他们平时的所做所为,你就会发现在这里面你又悟到了很多不同的东西,你也认识了一些平时不通过围棋可能没办法打交道的人,你也长了见识,结交了一些朋友。确实,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围棋教给我们很多,让我有认识的一种提升。其实围棋带来的乐趣是很多的,尤其是棋逢对手的时候,确实还是很有意思的,尤其年轻的时候。现在胜负心淡了很多,输赢好像觉得无所谓了,更多讲快乐围棋了,但原来有争斗的时候,还是乐在其中。比如当时在海南我拿冠军,我确实拿了不少冠军,但是实际上当时我第一次拿冠军是很偶然的,我根本没想到自己能拿到冠军,而且我当时已经看到有两个比我强的,但比赛的时候他们正好都输了,我也输了,但比他们少输一点,于是最后我拿了冠军。拿5段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已经明显感觉其中有一个4段叫陈星的,当时他的棋力已经基本上超过我了,我感觉得到,平时下棋我可能要多输一些。但比赛的时候,可能因为我是老江湖了,比赛经验丰富一些,不怕输,最后赢了他,有点运气成分。所以比赛争斗带来的这种乐趣也是挺多的,人生的意义因此而丰富。

何: 如果要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概括,你认为围棋是怎样的东西?或者说你心目中的围棋是什么?

罗:围棋是高智商游戏,第一点要求是智商比较高,当然会下围棋的人智商一定不差。第二点是品行,当然可能有品性不好的人围棋下得好,但总体上我认为围棋可以熏陶人的品性,它会引导人朝正确的方向走。再有的话,围棋奥妙无穷变幻莫测,让人觉得很伟大,创造这个游戏的人真的很伟大。

何:所以这辈子学会了围棋是一种幸运。

罗:对,学会这个东西,就是一辈子的,你想忘都忘不了,而且因为这个可能都不会得老年痴呆。

何:就是越到老的时候,越是发现了围棋有好多乐趣,是不是?下围棋的人不会闲得发慌。

罗:对,围棋确实让人永不孤独,尤其是网络那么发达的时候。即使是没有网络,你也可以让大脑遨游在围棋的世界里面,可以想象很多东西,甚至都不用摆棋子。有时想出那么一个变化的时候,哎呀,好激动啊!围棋确实是个奇妙的世界。而且在我所接触的所有的游戏当中,我感觉围棋确实是最伟大的智力游戏。

何: 归根结底,我们还是感谢世界上有围棋。

罗:确实要感谢围棋,很多东西需要感谢,但围棋对我们个人的影响那么大,对社会也是如此。现在社会上人工智能发展那么快,当它能够突破,在围棋上能够超越人类的时候,大家对人工智能的认可度马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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