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浦江围棋
人物档案:
俞斌,九段棋手,围棋世界冠军,国家级教练。1967年4月16日生,浙江省天台县人。7岁学围棋,11岁进体校,12岁进浙江省集训队。1982年定为三段,1983年进入国家围棋队,1991年升为九段。曾获第九、十四届"新体育杯"围棋赛冠军,第二届"海峡杯"围棋赛冠军,第九、十六届亚洲电视快棋赛冠军。2000年5月,获得LG杯世界围棋棋王战冠军。2001和2002年,获第七、八届中国围棋棋王战冠军,2005年获第9届LG杯世界围棋棋王战亚军。2007年出任女子围棋队教练。2008年带领中国女子围棋队夺得首届世界智力运动会女子围棋所有的3枚金牌。2009年至今,担任中国围棋队总教练。
一、天台少年
何云波(以下简称俞):俞老师好,好几次活动见到你,今天终于有机会坐下来聊一聊了。
俞斌(以下简称俞):我也很高兴见到何教授。
何:俞老师,你是当代中国围棋一个阶段非常重要的棋手,并且你的身份从棋手到后来做教练,也很有代表性。而你家乡天台,很早就是“围棋之乡”吧?
俞:是的。
何:你是出生在1967年吗?
俞:对,67年。但是网上说的日期不对,不是4月6号,是4月16号。
何:天台围棋很普及吧,你父母会下棋吗?
俞:不会。但我学棋是74年,那时已经有几名天台籍的女棋手,已经进省队了,那时候我们叫出山。我也不知道她们水平,可能当时还没进国家队。但在那时流行一种看法,学围棋以后能找到工作,算是一种出路吧。当时我爸爸不一定知道这个,他呢在家喜欢下象棋,回来有时候会跟我下会儿象棋,在我七岁的时候,跟我下了一个月,他觉得我的象棋进步挺快。正好金茜倩她爸爸是当时天台体育局的局长,我爸爸也在县政府工作,吃饭的时候碰到一起聊聊天,他说那你学围棋好啊,学围棋吧还有出路,然后当场就让我爸爸带回去一副棋。金茜倩的弟弟叫金宏伟,他跟我一起学,那时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在天台县大概有四、五一起学,剩下那几个记不住了。
何:那你们学棋是有训练班,还是专门有个老师教你们?
俞:就是跟着各自的老师学。我学了半年,开始学是我们小学里的老师教,那个老师叫叶声榕,开始对我帮助挺大。他大概是业余初段的水平,但是半年多他就下不过我了。
何:他就是课余教教你吗?
俞:是的,课余教我。他是小学里的语文老师。然后他推荐了当地一个高手,当地的高手也有门派,他介绍给我的应该是当地的第一高手,叫王修田,后面在天台的几年时间我都是跟王修田学的,一直到1978去浙江省队的时候,实际上我那时的水平还没有超过王修田。王修田的水平应该就是当地棋王,业余强5段,比业余6段要差一点。
何:他也是个别教你吗?
俞:是的,到我家来教我。那时候我小去不了,是他骑着自行车到我家来,可以说是一带一,那个时候收费也不像现在。
何:收费很低是吗?
俞:那时候估计弄几条烟就行了。
何:一直都是他教着你吗?
俞:是啊,一直到我进省队,都是跟他学的,我到省队的时候水平还没他高。
何:那你在去省队之前参加过一些少儿比赛吗?
俞:当然我也参加一些比赛,最好的成绩可能就是76年获得省儿童组的冠军。那次比赛呢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次比赛县里有四个名额,实际上当时大家都知道我的水平前四是稳的,结果没能出线。最后叶老师帮我,因为那个第四名跟我差距很大,组委会就决定说因为我有什么特殊贡献,让我跟第四名加赛,那个第四名完全不行,就这样县里出线以后呢,我在地区得了第三名。
何:是台州地区吗?
俞:是的,然后再在省里拿了冠军,也因为这个成绩嘛,引起了省里的注意。所以,有时候人生也挺奇迹的,如果当时叶老师不替我争取的话,可能就没有了今天。你想你拿了一个省儿童冠军,那家长就更加让你学了,后来1978年省队集训的时候,我就进了省队。
何:天台的围棋氛围怎么样?
俞:天台应该说还是有围棋氛围的。我后来才发现,各个地方跟我一样的棋手都是省城的,只有浙江是有县里的。
何:天台出那么多棋手,应该肯定有它的原因吧?
俞:这个我是有经历的,你想在那个时候在一个县城里,我能够找到强5段高手是很难得的,我发现从这一点来说天台的围棋之乡是当之无愧的。而且,我知道那时候的气氛,我比如跟这个王老师学,他有门派,有几个跟他水平接近的,他们之间有争斗的,然后就有了竞争的气氛。也是这个原因天台才培养了那么多职业棋手。
何:1978年你进了省队就相当于有编制了是吗?
俞:1978年进的省队,有编制是1979年,当时我印象很深,大概省里比赛完了以后,我记得当时我是省少年组比赛的第四名,选了十几个到省里集训一个月,最后留了三个,我、俞巍巍,王亦民。
何:那你当时读书怎么办呢?
俞:我们浙江好像跟别的省不一样,别的省的小孩子很小就可以到处参加比赛,但是浙江那个时候的规定,我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什么规定,初中没毕业之前不让出来比赛,所以我们是联系了当地的学校读书的。我一直感慨命运的折腾,我在围棋上能走到今天,跟我小时候一个小小的意外有关。
何:什么意外呢?
俞:我小学读书的时候跳了几级,跳级并不是因为我读书多好,那时候也没到省队嘛,家长总是想着孩子要读重点中学,那时候我们天台的重点中学叫天台一中,天台一中不是年年招生,如果那年不招生,你初中就得在小学里读,那叫戴帽子中学,就是小学里面有一个初一,那教学质量肯定不如在天台一中读好。1978年天台一中招生,以后指不定年年招生,当时我还是小学四年级,我爸爸就让我就直接跳到了五年级,然后去考天台一中,居然考上了。所以我1978年就是初一了。
何:进了省队是在杭州读书吗?
俞:对,在杭州文龙巷小学读的初一。
何:在小学里读的初一啊?
俞:对啊,这个小学还不错呢。初一读了一年以后呢,考上了杭州一中。杭州一中是重点中学,但我没有杭州户口,进不了,后来我是在体育场路中学读的初中。
何:那你上学和训练是怎么平衡的呢?
俞:上午读书,下午训练,体训队都是这样。浙江的体工队文化课抓的很紧,这点是跟别的地方是真的不一样,他要求你必须完成义务教育,那你不能请假不能出去比赛,所以1981年以前,我、王一鸣、俞巍巍三个孩子是很少出来比赛的。别的省孩子可能到处跑了,浙江不行。为什么说到这个呢,因为命运很有意思啊,1982年2月份是我们中国第一次段位赛,第一次段位赛你是可以随便报段位的,之后你就得从初段打起了。1983年国家队组建的时候,我已经接近五段了,如果说我晚一年毕业,那就参加不了1982年的段位赛。如果我1983年才出来比赛,1983年组建国家队,根本不可能发现你。
何:那等于你小学跳了一级,才有机会参加了1982年的段位赛。
俞:是的。那时规定,取得成绩的人可以报五段以上,没有成绩的只要你是体工队的队员,省里可以替你报四段。
何:那你当时报的几段?
俞:我呢因为年纪小,就报了个三段,但我后来发现有些跟我水平差不多也报四段,其实报三段升四段,比四段保住要难,所以我报四段也是保得住的。
何:那你等于是1982年的时候报三段,升了四段?
俞:我是报了三段,当年升了四段,然后呢,83年3月国家队成立,人人都是四段,你也不见得被发现,也是命运眷顾我,其实我那时候的水平是不足以压倒大部分四段的,除非那个成绩好一点的,都是属兔子属老虎的,属兔的比我大4岁,属老虎比我大5岁,我跟他们,可以下,但是偏软。可是就是在这种状态下,1982年冬季段位赛(那时候段位赛有两季),下半年在成都,我居然在四段里面8胜1负1和,凭实力我肯定是不到。
何:是发挥特别好升了五段吗?
俞:没有,还不够升五段,但是因为我比他们小,所有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啊,这这样国家队就发现了我,然后我们姜国震教练也到国家队去说我们这里有个好苗子,所以我就这样侥幸进了国家队。
二、初露头角
何:那等于是1983年进的国家队吗?你是15岁吧?
俞:对,15岁。但凡那年不跳级,但凡那年段位赛我成绩平平,我是没有理由进国家队的。
何:当时你们同时进国家队的主要是哪一拨人呢?
俞:1983年碰到了我们国家队的一次大调整,以前国家队是每两年调整一次,正好1983年的调整是史无前例的,进了18个,比如华学明、芮乃伟、我、丰云还有王元、汪见虹,当时来的可能还有王海钧、张璇、倪林强、康占斌等,非常多,那正是大换血的一年,换完以后,最小的是我和张璇,剩下的还有一个倪林强比我们大一岁,其余全部都是兔子老虎,里面有廖桂永、梁伟棠、阎安等等。
何:你在那里面算怎样的水平?
俞:进了以后还是那样的水平。跟他们兔子老虎下呢,偏软一点,但是呢我以顽强的胜负心勉强能抵挡,虽然他们都比我大四、五岁,但我勉强能够跟他们一起跑。
何: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成绩的呢?
俞:这个回忆起来我也是有点遗憾,跟他们一起跑,我小四岁哈,我是逐步追一直到拉平,并不能遥遥压过他们。
何:那时候教练是谁呢?
俞:教练是王汝南、聂卫平、华以刚、吴淞笙、罗建文五个,之前的领队是杜维忠,1983年之后才是华以刚老师领队,当时华老还是教练。
何:那这些教练会有分工吗?
俞: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没有说谁指定负责谁,有个教练组,我们训练那时候有时候会变化,有时候分组训练,几个教练分组复盘。
何:那个时候教练主要就是给你们复复盘是吧?
俞:我进去的时候,围棋也不是说教练就完全手把手教,这个跟别的都不一样,我进队的时候,教练还跟我们一起比赛,也不一定能赢,几个教练,普遍聂老水平要明显高一点,剩下的也就,比如说华老师跟我在全运会上要比赛的,也不是说教练就只教。
何:也就是你们自己钻研为主吗?
俞:就是大家一起训练,集体研究。围棋这个项目你要是说到了国家队再靠教练手把手教,一对一什么的,好像教练水平就比你高,完全不是这样的。
何:你是1987年开始出成绩的吧?是什么比赛?
俞:应该说逐渐就成熟了,跟他们兔子老虎比呢,慢慢地胜率就上来了,就有成绩了,第二个呢兔子老虎们一个个的遇到了婚姻问题,逐步退出,不是我战胜他们的,我这个很惭愧,就是我比他们小几岁,我原来是偏弱一点,再慢慢偏强一点,但是并没有压倒的优势。比如我跟廖桂永下,就还没有达到压倒他的成绩,但是到1987年的时候,兔子老虎们都是62、63年的,都到二十四、五岁了,他们碰到婚姻问题,我没碰到啊,而且那个时候呢,还碰到了出国潮的问题,还有一些呢面临转岗,1987年前后我记得康占斌和梁伟棠,都是培养他们去做管理,送他们去读书,读英语啊管理啊什么的,开始他们就有各种各样的人生问题了,我小几岁没这个问题,所以安心下棋成绩就出来了。
比如说在1986年年底的选拔赛,除了比较好的像聂老师啊,剩下的我们那一批里面选拔赛我拿了个第一,就代表中国参加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在同年龄里我可能是第一个打出第一名的,然后1987年呢我海峡杯也拿第一了。但是达不到聂老师他们参加的比赛也能拿第一,但那种二流选手参加的比赛里面我已经开始拿冠军了,虽然不能说完全就是占有优势。到了1987年年底,新体育杯打进了循环圈,那年成绩我突然爆发了,那也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开了什么窍,就是新体育杯吧,进了循环圈,还拿到了挑战权。结果3比2战胜曹大元,拿了冠军。第一届名人赛我也是打到最后,跟刘小光决赛,拿了亚军。
何:我记得新体育杯还到新加坡去下的,我看到一张照片你跟聂老师下的。是哪一届的新体育杯?
俞:是我拿冠军以后的第二届,1988年那届,是聂卫平挑战。
何:哦,是聂卫平挑战啊?
俞:是的,我是上一年的冠军,1988年那年我就是运气特别好的时候,已经能拿国内的头衔了,但是呢说心里话,聂老师、曹大元、刘小光和我下,我还是虚一点。但是呢,也许因为运气好吧,我跟曹大元的番棋赢了。
何:跟聂老师是哪一届?
俞:第十届,1988年那正好是圣诞节期间去的美国,1989年1月从美国回来直飞新加坡。
何:在美国等于下了两盘吗?然后在新加坡去下后面三盘?
俞:对,不过新加坡是去下后面两盘,我忘了新加坡是下一盘还是两盘,好像前面还是我领先了呢,跟聂老师下。
何:在美国下的呢?
俞:在美国下的起码第一盘是我赢了,可能1:1,然后新加坡下我赢了,最后一盘是在北京下的。从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是我靠着一股年轻人的冲劲,那个时候真的是下不过聂的。
何:新体育杯怎么会放在新加坡那边,是新加坡围棋协会邀请过去的吗?
俞:应该是的,当时还去了美国呢。
何:那你们在美国和在新加坡,除了比赛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围棋的普及活动吗?
俞:有,在美国,到硅谷去下的棋。在新加坡也有下指导棋。
何:那次比赛你好像最后二比三输掉了是吗?那是跟聂老师第一次下番棋吗?
俞:是的,但是我俩下过几次番棋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第一次,我因为前面没成绩啊,我番棋跟聂老师下过两次,两次我都输了。
何:另外是哪一次?
俞:也是新体育杯,第十一届,我反过来挑战聂老师,零比三输了。
何:你后来还拿过一届新体育杯吧?
俞:是的,第十二届聂老师赢了曹大元,第十三届陈临新挑战聂老师成功。第十四届,最后一届,我挑战陈临新,3比0赢了。
何:但是有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在国内比赛老拿第二?因为这个新闻媒体还给你一个外号叫千年老二,是吗?
俞:其实也没到那个地步,那个时候啊,我个人赛是拿过几届亚军,然后呢番棋成绩不大好,这辈子其实我在国内番棋成绩都不是太好,前面嘛被他们老前辈教育,后来被常昊他们弄了好几次,然后古力他们。如果番棋那几次能赢,我的围棋完全不会是这样,番棋是很重要的,我记得我跟聂老这两次,然后跟刘小光,番棋都输了。
何:和刘小光下什么番棋呢?
俞:第一届名人赛,1比3输给刘小光。到了第三届名人赛的时候,我挑战马晓春也输了,然后又加上1989年棋王赛的番棋输给钱宇平。番棋我可能只赢过一次曹大元和一次陈临新。
何:对啊,所以当时媒体才给你取了那个外号。
俞: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最关键的是我个人赛弄了六次亚军。
何:难怪。
俞:这个人赛呢,说起来也挺蹊跷的,看成绩积分编排下来啊,我有时候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那小分一变我正好亚军,有时候觉得有点希望,结果还是亚军。六次亚军再加上番棋的那几次,我肯定输的多多了,都是1997年之前发生的事情。
三、世界冠军之路
何:1997年是因为什么比赛改变了你的命运呢?
俞:因为亚洲杯。
何:好像是拿了冠军吧?
俞:之前吧,参加亚洲杯我也是亚军。
何:国内比赛也是亚军吗?
俞:国内的CCTV杯我也是亚军,那年冠军是聂卫平。其实1997年的时候,按实力来说我在进步,当然聂老岁数也大了一点了,但是到真正冠军赛的时候我还是输给了聂老,然后出国去参加亚洲杯,在亚洲杯上,我这次终于翻身拿了冠军。
何:决赛是赢了谁?
俞:那届应该赢的是王立诚。那之前还赢了李昌镐和小林光一,第一盘赢的小林光一,所以印象深刻,因为我当时的水平,觉得小林光一是不可战胜的,从心里说,我觉得小林光一比聂老还难对付,其实挺怵小林光一的,虽然我这辈子跟小林光一成绩都不错,我总结是因为以后才碰到的,之前没碰过。亚洲杯第二盘赢了李昌镐,第三盘赢了王立诚。
何:那感觉有点蜕变的意思是吧?
俞:是的,那次赢了一下信心就来了,还有呢那时候成绩都不好,亚洲杯就是争取出国比赛的机会,所以我国际比赛参赛就多了,其实我后来的LG杯跟这个亚洲杯应该是有关联的,不赢亚洲杯,那个LG杯我是拿不到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参赛资格。1999年第三届LG杯,进了前四名,自动获得了下一届的参赛资格,2000年第四届就拿了冠军。
何:在下LG杯之前擂台赛你下过几届啊?
俞:擂台赛我应该下过五届,五胜四败,还是五败记不清了,成绩平平,最多是二连胜。
何:等于2000年那个世界冠军,不管是对你个人,对中国棋界都是可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那个时候中国围棋拿的世界冠军很少,马晓春1995年拿两个冠军之后,基本上就没拿过冠军了。
俞:其实当时啊,聂、马时代还是名副其实,我真正成熟是到了2000年的时候,那个时候呢跟马晓春、刘小光他们,我已经慢慢追上了,当然也是仗着我年轻,他们呢慢慢地年纪也大了,当时下一代也起来了,如果把我归在老一代里面,在我开始脱颖而出的时候,下一代常昊他们又起来了,开始向我们挑战了。
何:所以你有点在夹缝中的感觉。跟上面那一代你小一点,比后面的又大一点。
俞:后来我获得了世界冠军,其实也是到了一定的水平了,已经在国内比较顶尖了,一个标志就是,我已经在那几年连续获得番棋挑战,但是连续输给了后辈棋手。没有经住年轻棋手的冲击,唯一的就是在国际比赛上我成绩好一点。
何:2000年LG杯你是赢了哪些棋手?
俞:应该是先赢了韩国的白洪淅、白大铉,还有王立诚、曹薰铉。
何:决赛是跟刘昌赫下的吗?
俞:刘昌赫之前赢了李昌镐,半决赛的时候另外三个都是韩国人,我抽到曹薰铉,那个时候如果真下番棋,可能我的实力不足以撼动他,但是番棋跟刘昌赫呢还是有机会。也是看到了机会,有一段时间我闭门训练,也准备了一些布局,反正也不是完全真的靠后半盘的实力吧,因为前半盘还是有机可循的,比如说我经过研究,刘昌赫他只有两种布局。
何:哪两种?
俞:就是一个迷你中国流,一个低中国流。那时候应该是,我拿黑棋我还是有信心跟他一搏的,但是他拿黑的时候必须赢他一盘,这个非常难。
何:等于他拿黑的时候一般都是走低中国流跟迷你中国流是吗?
俞:就这两个布局,所以我第一盘执黑赢了,第二盘他执黑跟我下中国流,我其实是准备了的,但是还是……
刘昌赫(黑)—俞斌,LG杯世界棋王赛决赛第二局
何:明知道他喜欢这个,准备了,但是最后破解还是不成功,是吧?
俞:不成功。然后第四局他执黑,我是换了一个方法,挺有意思的。那两盘棋我是精心准备过的,我准备实在不行就出其不意。第一盘我是准备按照一个正常的下法多算一算,就是多想一想,就是我把后面变化理个顺,去走一个流行的下法,我走两个星,然后挂他的小目。第二盘,我就准备另外一种方式,我走星小目,他走低中国流,我挂他星位,然后走出一个我喜欢的小林流,就是拿白棋反过来下一个小林流,这是当时我比较熟悉,比较喜欢的。我在那边布个阵等你来,然后呢他当时也没敢跟我硬来,大飞挂了一个,形成一个比较平稳的局面。
刘昌赫(黑)—俞斌,LG杯世界棋王赛决赛第四局
何:最后的胜负如何?
俞:我两盘黑棋都拿了下来,第二盘白棋输了,就是输在中国流上的,然后第四盘我拿白棋,就是他下中国流以后,因为我把小目的位置放在他那个星位那边,我就走了一个很少见的下法。一般对手下中国流,你就想去破他的中国流,当时的布局都是从小目那边着手,而我挂他的星位,自己构成了一个小林流,那段时间我拿黑棋喜欢下小林流,我跟刘昌赫的第一盘用的是迷你中国流,反正那个时候跟刘昌赫下拿黑棋还有下的,但是拿白棋很难下。
何:最后是3比1赢了?
俞:对。
何:那个冠军确实很重要,因为那时中国六年没拿过世界冠军了,是不是?
俞:当时是第六年,后来再看是十年就这一个冠军。
何: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冠军,对你个人影响应该也挺大的吧!
俞:是啊,到现在人们也说你是世界冠军啊,不然就……
何;然后亚洲杯后面又拿了一届,是2003年那次吗?2003年亚洲杯决赛赢了谁啊?
俞:赢的宋泰坤,赵治勋,还有一个韩国的棋手,印象也挺深的,因为亚洲杯的棋手打出来很不容易,国内都是冠亚军出来的。那年韩国有一个普通棋手,不出名后来也没什么了,我第一盘就抽到他,第二盘是对的赵治勋,那时候,到2000年以后,对日本的小林光一啊,赵治勋啊,慢慢也不是太恐惧了。
何:那个时候国内比赛成绩怎么样?
俞:国内比赛成绩2003年之前我还可以的,就是被那几个小朋友给镇压了,主要是常昊、周鹤洋这双子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