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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我的女足队伍把浪球活动烧到了日本，我也得以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
虽然日文的拼音化进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尚存两点让我这个中国人倍感亲切。一是假名所蕴含的草书意味，二是广泛使用的竖向排版，两者相结合，中文古韵犹在。那几天，我还正经练了练假名的写法，甚至萌生了要学日语的冲动。
当然，仅仅是冲动而已。
日文练字书《菜根谭》
作为骨灰级附庸风雅式的围棋爱好者，日本棋院是必须要打卡的地方。在这里我未做功课便幸运地与面红耳赤的大辽神、六超之美学代表大竹英雄、新科碁圣许家元、平成四天王之一的高尾绅路、以及邻家女孩藤泽里菜等“老熟人”不期而遇。
更让我流连忘返的，当然还有棋院的书店，语言上的障碍仿佛又给这些精致的出版物增加了一层神秘感，让我忍不住每本都翻一翻。
之所以会觉得这些书好看，竖向排版在围棋出版物上的巨大优势也是重要原因，这一点我已经在《吴清源名局细解》（台版）和《吴清源名局精解》（大陆版）的对比中做过详细的说明。
可横可竖本是中文的巨大优点，可惜在我们自己这儿被清理得太过决绝。几代人的教育之后，如果现在中国大陆真有哪本围棋书敢于竖排，恐怕只能是自毁销路了。
如果横排会美观吗？
经过百般取舍，我买下了几本“非典型”围棋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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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电脑“更深的蓝”战胜了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之后又过了将近20年，AI才倚仗强大的硬件和新的算法战胜了围棋界的顶尖人物。由此说来，围棋作为世界第一智力运动的名号当之无愧。
跟其他的棋类相比，围棋除了复杂程度鹤立鸡群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十分感人。它那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说完的规则可以应用于各种各样的棋盘。不仅是7×7、9×9这样的小盘，还有9×15这样的长方形，甚至可以是：
瓜分美国
争夺蜂窝
上面这俩娱乐一下就好了，写成书不大有必要，我买的“非典型”书都还在正统范围之内：
摆在最上面的两本，用“小盘”都不足以形容了。在张栩之前，恐怕没有谁会想到围棋在4×4的微棋盘上也能有什么值得玩味之处。
而起因也很温馨。作为曾经的日本第一人，张栩九段有了女儿之后想要找一种最有亲和力的方式来介绍围棋，结果一不小心，四路盘上的黑猫白狗差点难住了职业棋手。
而福井正明也是老一辈九段棋手，一直致力于古谱和死活题的研究。这本《五路盘问题集》是2002年出版的老书，现在还在卖。下面随便挑上2题看看感觉（黑先）。
之所以看上了它们，重要原因之一是此类话题在国内出版物中实属罕见。而其他国内罕见的话题也有不少，但苦于日文太多，纵有兴趣也只得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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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在日本，首先是一种文化，而在中国，首先是一种竞技运动。从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角度，这真是有点天壤之别。既然是竞技，是“武”那个范畴的，胜负便排在第一位。所以中国的围棋出版物，基本上都是在标准19路棋盘上争胜负的技术。
而围棋的状况并不特别，它是整体氛围的一部分，从教育的观念出发，这种感觉就是应试。在中国，应试这件事真的不仅限于初三、高三的课堂上，它无处不在。
七人制的足球比赛被取缔、围棋只认得19×19的标准盘、全运会照着奥运会进行项目取舍……乃至全民盯着北上广、幸福只看GDP……这些统统都是应试、是一元化的价值观。
我不止一次听到有围棋老师教育棋童，不要在九路盘上下棋，会破坏你的感觉。的确，虽然我水平不太高，但基本上能够明白老师的意思。但是，我同时也是个足球教练。借助于近期跟欧美教练的学习，我觉得至少有两点值得探讨。 首先来看一下德国足协根据少年儿童的身体和认知特点所推荐的比赛形式，从2对2双球门、3对3双球门、直至5对5单球门。
我在想，如果我们认可围棋也是一个博大精深的领域，则各个年龄段能够体验的东西必定有所不同。那么，小棋盘、长方形的棋盘、甚至是六边形的棋盘，是不是可以极大地锻炼孩子们的适应性，并且让一切更加充满趣味呢？
19×19和9×9，下起来感觉很不一样，这是竞技场上的客观事实，但并非成长所需。幼儿园的小朋友，踢得了11人制的大场足球吗？
从棋形看，她俩下大盘有点浪费生命
另外，我们教孩子下围棋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在未来的世界大赛上继续保持对日韩的优势？是想在数学课上获得回报？还是说我就是有这么一个特别好玩儿的东西想要分享给你？
在上一期的菁英教练研讨会上，英国教官Lee向我们做了一番价值观上的阐述。在英国，所有来踢球的小孩子最终能够走上英超赛场的只有0.025%。如果教练们的目标就是这0.025%，那么大家的工作未免太没有意义了。
所以，教足球不是为了培养足球人才，而是因为足球就是这么好玩儿而且充满营养，它可以为一个人将来在各行各业的表现提供最大的潜力。
我想，围棋应该也是如此，它在竞技层面的性价比也不会比0.025%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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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日本围棋和英德足球做类比，多少有点瑕疵。德国、英国都是足球楷模，很有说服力，人丁也很兴旺。但随着韩中相继崛起，日本围棋的荣光已经褪去多年，围棋人口也在萎缩的过程中。
对此，我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要振兴、要传承的文化项目太多，确实不太可能个个都红红火火。从这方面来说，竞技成绩上的失势也许会让日本的文化型围棋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社会位置。
聂老经常说，中国男足的球员们水平上不去就是因为不会下围棋。对此，我深不以为然。事实证明，在围棋的竞技层面，举国体制是非常有效的。我觉得只要是举国体制有效的项目，在足球面前都无法成为榜样。甚至因为有光鲜的成绩作为遮挡，反而容易掩盖更多的问题。
不过，别忘了我说的是竞技层面，文化上的份量是另一回事。
在欧洲围棋大会上，有一个常设项目是韩国的“巡将围棋”。在日本，也搞过九路和十三路的职业比赛。论及丰富的玩儿法，我们本来应该是资源最丰富的。
最明显的，就是座子还棋头的古棋。既然古人的战斗力至今充满争议，为什么至今没有一个古棋大赛呢？中国的世界大赛和世界冠军在三国的比例都已经高到有点审美疲劳了，多来点文化气息和娱乐精神吧。即便害怕影响一线棋手的战斗力，办个元老古棋赛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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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回到我刚看完的这本围棋书吧。由于是一本九路盘全局官子问题集，所以看不看得懂日文并不要紧。类似题材的中文出版物其实也是有的，本来不想放在这里作“推荐”，犹豫之下，还是想摆在一起给大家看看吧。
除了视觉上的直观区别之外，内容上的细节差异还有很多，在此就不赘述了。
日本这套书的作者寺山怜五段不到30岁，正值当打之年。虽然我看不懂日文，却能够感受到他表达这些内容的喜悦之心。不过，按照中国围棋教练的说法，寺山怜五段可能也会因为要写这种九路盘的书而影响了自己在大盘上的战斗力吧。
这套九路官子分基础篇和应用篇两本，图示这页是基础篇的最后一题（注意竖版书是从左往右翻的，所以右半边是第99题的答案）。我水平有限，应用篇那本估计要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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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4 12:3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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