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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连载』 《神州奇侠》 温瑞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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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5:48:18 | 只看该作者
      雍希羽之招扇一扬,没有吭声。吴财却忍不住问道:“真话怎么说?”胡福也问了一句:“假话又怎么说?”

  梁斗淡淡一笑道:“真话就是雍学士不是雍学士,刚才一招以水漫火,天下间,不会多过三个人使得出来;”梁斗顿了一顿又道:

  “我知道‘权力帮,有个“水王”,但水王应不会破火王的火阵,”梁斗笑笑又道:“如果是说假话,那么雍学士就是雍学士,好茶道、爱读书的雍学士。”

  雍希羽铁着脸孔,依然没有作声,众人还待追问,榻上被烧伤的罗海牛忽然呻吟了一声,似要转醒,众人又把注意力全移转到他身上。

  罗海牛呻吟了一声,第一句就问:“萧兄弟呢?”

  萧秋水忙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梁斗欣然道:“他无大碍了。”众人正舒了一口气,忽闻山后地动天惊,一阵轰隆,连别传寺都为之晃动不已,众人面面相觑,雍希羽铁着脸色道:“权力帮已炸毁后山,封锁了我们的退路,”他目光远远眺向大门外,山峰上,有蓝天白云。冷冷地道:“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投降,二是冲出去。”

  众人相顾无言。梁斗淡淡笑道:“还有第三条路。”

  雍希羽道:“什么路?”

  梁斗道:“我们不投降,也不冲出去,我们就留守在这里,与权力帮央一死战!”

  萧秋水、李黑、杀仔,大肚和尚等一路上饱受追击,早已憋不住,一听之下,热血上冲,大叫道:“好!”

  梁斗眯着眼睛看着雍学士,本来平凡的目光竟有说不尽的慧黠:“只不知你要留,还是要走?”

  雍学士忽然干笑一声,缓缓自袖子取出了红色茶壶,吸了一口,慢慢地道:“你看我像留,还是像走?”

  梁斗的目光已变得如刀锋一般凌利,但仍悠悠地道:“你走不了。”

  雍学士脸色变了,“你要强留?!”

  梁斗笑笑,摇了摇头:“是权力帮留你。”

  劳九、阿九都忍不住脱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

  雍学士脸色阵青阵白,大侠梁斗笑笑不再言语。

  午饭时间。这顿饭是施月、疯女弄的,吴财因是杂技舞艺人出身,也会烧菜煮饭,阿水虽是女子,但平时粗心,根本不会这门手艺,只有砍柴的份。

  他们烧出来的饭菜虽绝不如大印,但也可以下咽。

  萧秋水在吃饭时好怀念他的母亲萧夫人。每次决战前后,萧夫人总是弄出一些好菜色,使大家大快朵颐,能吃得那么滋味的一顿饭,仿佛流血流汗也是值得的了。

  饭后的梁斗和雍学士都负手站在寺前,面对着云海山色,悠然神往,又似各怀机心。

  梁斗向大家道:“权力帮既已炸毁了丹霞后路,便是要在这里与我们决一死战。权力帮‘八大天王’中,据我所知的,确已到了‘剑王’和‘火王’。他们的重要实力,至少有‘十九人魔’中的杜绝、康出渔、血影大师、盛江北、左常生等,还有康劫生、钟无离、柳有孔、狮公虎婆、长天五剑等。在实力上,我们占于下风,敌暗我明,我们不如死守别传寺,省得被他们分散后,再逐个击破,”

  金刀胡福是两广十虎中较有见地的一个:“权力帮现在还不攻击,是在等什么呢?”

  梁斗沉吟道:“等援兵,或等天黑——”梁斗望着翻翻腾腾、沉浮不定的云朵,叹道:“现在我们踞海山门,只要从这边戍守,任何人过不了‘天梯铁镇’,易守难攻,但一到晚上……”

  在旁边脸色沉着的雍学士加了一句:“我们就成了难守易攻了。”

  萧秋水突然道:“也不见得易攻。权力帮之所以现在不攻,是想诱我们先攻,我们出击,他们在山间埋伏,一旦我们连这据点都失去,则退无死所了。”

  雍希羽脸色变了变,很是不悦:“那你不想突围了,困死在此?!”

  萧秋水不加思索地道,“等。惟有等。对方要的是我们急躁,急躁只有送死,我们守在这里,至少还有安身之地。”

  雍学士冷笑道:“别传寺除后院有些蔬菜之外,鸡鸭泵大之类,一概绝灭,我们能撑到几时?权力帮人多势众,后援又至,你怎么办了还有,他们发起狠来放一把火烧,你又躲得过么?”

  萧秋水一时为之语塞。大侠梁斗却对他投嘉许的一眼,笑道:“雍兄不用担心,我们能等,急的反而是权力帮。权力帮若调得出后援,早就该来了,而且早就歼灭了我们。据情势看来,权力帮也正有大敌当前,拨不出入手来援,所以‘剑王’等才迟迟未发动。”梁斗笑了又笑道:“至于放火,有雍兄在,我们不怕。”

  只见雍学士脸色又是一变。梁斗改换了话题道:“我们在五龙亭一役,打得十分轰动,广东武林,大概会传了出去,权力帮纵有后援,难道不怕我们也有救兵么?这一路来,我都留下了记号,权力帮与我们长期对峙,究竟不是善策。”

  雍学士冷笑道:“普天之下,敢与权力帮作对的,又有什么门派?!等他们来救,简直就是作梦!”

  梁斗正色道:“纵各大门派忌于权力帮人多势众,至少少林、武当二派,还是会仗义出手的。”

  雍学士一听“少林”、“武当”二派,也不敢乱说,数百年来,这两派已俨如武林宗主,天大的事,也担得下,雍学士沉声道:“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

  梁斗却悠然笑道:“但这里就有近水。长江三峡之总瓢把子,朱大天王的人,也向与权力帮不睦,说不定可以制住这所谓的‘天下第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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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5:49:08 | 只看该作者
      雍学士不再言语。梁斗又道:“当前之务,是先守好别传寺前后。以免背腹受敌,但得要保持紧密通讯,以免为敌所乘,更重要的是要守好前路唯一雨道:就是登霞关的海山门。”

  广州十虎与萧秋水,大肚和尚等恭声道:“我等愿听梁大侠调度。”

  梁大侠笑道:“不能说调度,是合作防御。这里是我们的背水一战,再退,就没有路。”

  雍学士冷哼一声,脸色甚是难看。萧秋水却道:“依情形看来,权力帮人数实力虽占上风,但地利却不如我们,他们此刻不施硬攻,却用陷阱狙杀,想来兵力必相差不远,所以先困住我们:一是诱我们冲杀下山,自乱阵脚;二是制造气氛,迫使我们紧张,反生畏惧之情。所以我们应该轻松下来,沉着对敌。”

  梁斗嘉许地道:“此说甚是。我们不但要自成联络网,还要在死守之时,创造反攻的契机,先消灭一两个主要敌人,可以减轻压力,取得胜机。”梁斗望望天色,悠然一叹道:“现在于时已过,我们即刻就要开始布署。”

  中午·闯关

  本来是晴天,又下过了一阵凄雨,那遥远的山谷间云朵变化莫测,萧秋水把守丹霞,天梯锁云,远处向阳的大山挂了一道飞瀑。萧秋水想念唐方。

  唐方的发。唐方的衣。——唐方唐方你可知我此时?

  阳光透过六月的夏雨煦微映照下来,披照在水间成一丝丝的金线网状,萧秋水对着雨雾氖氢,但那草木皆兵的天险,却生起了大雨。

  有一天他要到长城万里,退西夏,击金兵,有一天他要到蒙古去长啸……

  有一天他要和唐方和兄弟们,遍游大好山川,传扬“神州结义”精神——!

  “怎么?有没有动静?”他朗声问,大肚和尚就守在他山海门后的顶峰上,他则守在关前,万一有事,前后可有个照应。

  大肚和尚没有答他。萧秋水心里一凛,以为大肚和尚出事了,三两个箭步,窜上山巅,山巅这儿,更是高爽,劲风细雨,可以看到丹霞红上的特殊地形,以及别传寺的轮廓,大肚和尚看似打坐,却发出鼾声,原来睡了:

  萧秋水真没好气,如此强敌当前,大渡居然睡了。他自小与大渡和尚在一起,知道他的个性,这人累了就要睡,醉了就要打人,是奈何他不得的。

  萧秋水迎风长吸了一口气——突然发觉,五点人影,自下而上,疾扑海山门。

  这五人来势十分汹汹,而且不住回头,似有惊恐,萧秋水不及长啸——长啸乃梁斗所定通知来敌之讯号——他一脚踢向大渡,飞身而下,要在五人未闯过丹霞关之前,先抢得把住关口。

  丹霞关是著名天险。轻功再好的人,也只有拾唯一的险窄之铁梯而上。丹霞门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功夫再高,只要一人把住关口,真是不易抢度,可谓死地。粱斗见萧秋水武功不高,但夭资聪明,便由他把守此要关。

  今萧秋水一心想先夺得正门。说时迟,那时快,萧秋水自上而下,疾掠倏降,疾落关门;五人自上而下,居然奔势不比萧秋水差,飞扑关口!

  这一下电光火石,几乎是毫厘之差,萧秋水猛拦扑关口,五人亦已到了关前,都是在同时刹那间。

  五人一怔,似未料到萧秋水反应如此之快,又如此年轻,竟敢挡在他们身前。

  萧秋水猛吸一口气,一看知是五个身着灰袍、太阳穴高鼓、目中精光炯炯的老人,却是从未见过,喝问道:“五位是——?”

  一语未毕,一个灰袍黑点的老人霹雳一般地断喝:“什那小丑,也来挡路!”

  两个猛打了一个照面,那老者“呛”地拔出长剑,剑势“格勒勒”一阵异声,犹如开山倒树,萧秋水一看,知道来人剑法修为在自己之上,又事有溪跷,但自己既不能闪躲,更不能退,只要离开半步,便给人夺了关门,萧秋水把心一横,一剑疾刺了出去!

  此刻他的武功,剑法精妙,已远胜数日前的他,这一下反击,令老者一怔,若要刺中萧秋水,自己也得拼上一剑。他与萧秋水并无怨仇,萧秋水一上来就用了拼命打法,倒让他吃了一惊。

  这老者应敌经验,十分丰富,当下临危不乱,剑势一收,错步避开一剑,但山径十分偏狭,下面便是万丈深崖,老者回剑之间,便无立足所,被逼退了三级。

  石级只容一人之位,前面老者一退,后面的四位老人为免撞在一起,也不得不退,这一退之间,不啻是萧秋水的一剑迫退了他们;而这五人,又是武林之中大大有名的前辈,这一口乌气哪里能忍,前面老者大吼一声,挥剑又上!

  这一下剑锋所至,轰隆有声,萧秋水心中暗惊,他父亲萧西楼是当今七大名剑之一,曾跟他提过这种“腾雷剑法”。萧秋水当下以密集阴柔,潇洒自如的“浣花剑法”,紧守中门,老者剑法虽高,但萧秋水一夫当关,加上居高临下,老者无法越雷池半步。

  这老者闯不过去,后面四人下自着急,因山路狭隘,也腾不出空位过去帮忙,急得不断吆喝。

  萧秋水夺得有利情形,紧守关口,那老者武功原高于他,但萧秋水近日武功激进,与老者已是伯仲之间,这一来得地势之利,反而把老者逼得忙不过来。

  这五人尚未上山,就为一年轻小伙子所挫,自是怒急攻心,怪吼连连,忽听一声怪叱,另一着灰衣短褂的老者猛拔身而起,在万丈高崖上,居然掠身飞起,连萧秋水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叫道:“小心!”

  这老者却不偏不倚,恰好落到原先使“腾雷剑法”那老者头顶上,一足沾头,“刷”地出剑,萧秋水头一偏,只觉头上一凉,才听到“刷刷刷”三声,原来这剑势几乎比声音还炔,饶是萧秋水闪躲敏捷,头皮也给擦伤了一剑。

  萧秋水此惊非同小可,忙打起精神,那两名老者,一用、闪电剑法”,一用“腾雷剑法”,一上一下,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丝毫不影响剑法运用。

  以二战一,萧秋水尽落下风;但偏于地利,还制得住二人凌厉的攻势。

  这两名老者,合战萧秋水,居然还撂之不倒,不但惊讶,又觉丢脸,两人怪吼一声,只听后面一灰衣白斑老者清啸一声,另一灰袍蓝袄老者亦大喝一声,左右齐上,竟落在使“腾雷剑法,,的老者左右肩上,“铮铮”双双出剑,萧秋水更是凶险。

  这四人搭配,像多年训练一般,合作无间,后面两人,一使“蝴蝶剑法”,一施“鸳鸯剑法”,又丝毫不影响原先“腾雷剑法,,以及用“闪电剑法”两老人的剑招,萧秋水遂险象迭生。

  萧秋水忽然想起“长天五剑”——这五老虽不是长天五剑,但应用五人合击剑阵之妙,却酷似“长天五剑”!

  这五人究竟是谁?

  萧秋水已无暇细想,忽地“飕”声急响,一剑已由下而上,刺向他的小腹!

  待他发觉时已迟,剑已及腹,萧秋水如不退,就得被刺肠穿腹。

  如回剑招架,则上路尽在四剑袭击之下。

  如退,则关口被夺。

  这一剑,来得全无征兆,在四剑吸引萧秋水注意力之时,第五名灰衣绿衫的老者,突然使“腾雷剑法”自第一名老者胯下,急挑攻出!

  “断门剑法”!

  这一种歹毒剑法,又名“绝子绝孙剑”。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怪叫,一人喊道:“已通知梁大侠!”

  六个字讲得急,出手更急,也一头钻过萧秋水
胯下,一合手,作“阿弥陀佛”势,却挟住了剑身!

  来人正是午寐刚醒的大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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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5:49:36 |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丹霞山之战

  大肚和尚双掌是挟住其中一名使“断门剑法”老者的剑尖,但其余四位老者的攻势,却更为凌厉。

  大肚和尚双掌制住一名老者的剑,看来是妙着,但大肚和尚武功本就还在萧秋水之上,至少可以缠住两名老者的攻势,但而今双掌一合,与那名老者,两人都僵住了。

  然而萧秋水又如何是那四名老者合击之敌?

  就在这时,只闻一声急啸,起自山顶,再响起时己在山腰,转眼到了萧秋水背后,萧秋水只觉眼前人影一花:青衣、白袜、黑布鞋!

  梁斗!

  梁斗一到,抬手已抢下一把剑。

  五人齐叱,三柄剑已刺向梁斗。

  梁斗出刀。刀光一闪。隐没不见。

  五人一阵怒喝,闪人追了七八步,差点相互挤落山崖。

  惟有那名手中长剑被挟的老者,脱不得身,变成在丹霞关口,只有他和大肚和尚、萧秋水。以及大侠梁斗对峙。

  梁斗目中杀气一闪,倏听背后有人道:“住手!”

  那五名老者,如闻律令般,立刻住了手,那与大肚和尚抢剑的者者,竟也放弃夺剑,五人齐立,拱手当胸,右手中指竖起,左手尾指弯曲,恭声喊道:“水上龙王,天上人王;”

  只见来的人是雍学士,他也直立诵了两句:“上天人地,唯我是王。”

  旁观人一见,显然雍学士的身份地位甚高,五名老者神态十分恭谨。梁斗忽然笑道:“你果然是。”

  雍学士冷笑一声:“你猜得不错。”

  梁斗目光闪动:“那这五位就是长江岸上著名的‘五剑’神叟了?”

  萧秋水失声道:“‘五剑神叟’,是朱大天王的‘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中的‘五剑’?!”

  那五人冷哼一声,爱理不理。粱斗笑道:“正是他们。至于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双神君’中之‘柔水神君’,他与‘烈火神君’,是朱大天王最得力的高手,长江一带,雍先生真可是大大有名。”

  柔水神君雍学士冷笑道:“据说你和几名手下在秭归杀了‘长江三英’,而且又在高要与‘长江四棍’起冲突……”

  萧秋水却突然打断道:“不是手下,而是兄弟。”

  柔水神君脸色一变,他横行江湖,谁人敢对他如此不敬,何况萧秋水对他来说,只是晚辈中的晚辈,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柔水神君正待发作,梁斗却道:“只不知权力帮为何把雍神君也列为歼灭对象?”

  柔水神君沉着脸道:“权力帮向来把朱大天王的人,视作肉中的毒刺。”

  梁斗笑道:“朱大天王岂是李沉舟的一根毒刺而已!”

  柔水神君脸色登时柔缓起来:“我说的毒刺,是致命的,致权力帮的性命!”

  梁斗道:“那么,在别传寺中,权力帮‘八大天上’中的‘火王’本是来伏击你的?”

  柔水神君沉声道:“起先我也以为两广十虎等亦是权力帮派来的人。我们之所以聚合一起,可以说完全是巧合。”

  梁斗道:“不过这也使‘剑王’和‘火王’相会一道。”

  大肚和尚冷笑道:“怕什么,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梁斗笑道:“现在‘五剑’都来了,以五位老前辈的武功,自然是大增我们的实力。奇怪的是权力帮怎会让你们冲上山来?”

  “蝴蝶剑”的老叟史道:“我们一路上山,也没遇到阻敌。”

  “鸳鸯剑”的老叟也道:“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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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5:50:04 | 只看该作者
      梁斗望望天色,山中早暮。

  雾渐浓。

  别传寺在浓雾中,似有似无。山壁气势之凝重,犹如劈面压来。

  怎么权力帮一点动静也没有?

  既没有发动,更没有抢攻。

  他们究竟已闯入了别传寺周围,还是只在山腰展开包围?

  山静,连鸟声也没有,山中雾暮四合。

  下午·笛子、二胡、琴

  权力帮究竟在哪里?他们在做着些什么?

  萧秋水看着浓雾慢慢地涌上来,笼罩住海山门:这浓雾之中,究竟有几个敌人?

  但萧秋水看着浓雾,一直幻化着唐方的形象。

  ——唐方,唐方,唐方。

  “飕”突然雾中精光一闪,直向萧秋水打来。

  ——莫非是唐方来了?

  萧秋水一呆之下,竟忘了闪躲,突然人影一闪,青衫、白袜、黑布鞋,一扬手,捉住暗器,一甩手,暗器反打入雾中,雾里传来一声惨叫。

  惨叫声发出的同时,雾弥漫中,有不断的奇特的扭曲的唿哨之声,只见不住有人影高低窜伏,身法异迅,也不知道来敌多少。

  萧秋水只觉毛骨悚然。他握剑的手一紧,就在这时,梁斗反手把他一带,闪电般拖出了五六丈远,只见他原来站立的海山关口,“轰”地冒起一团火舌!

  火势很盛,但熏烟极浓,加上雾气氛氢,根本不知来敌动静、

  火蔓延得极快,一下子,东南方一齐起火,迅速地扩张开来,而且因山中湿气,火中带浓烟,更看不清楚火中的攻势。

  就在这时,忽然下雨了。

  其实不是下雨,而是山泉。

  山泉自天而降,纷纷洒落。

  火势经雨势一挫,火扇大降,只见山岗原来大肚和尚的位子上,洒落一道瀑布,梁斗喜道:“柔水神君把山泉从河渠导引到这里来了!”

  火势受挫,火光中,忽然闪出一人,这人好像穿着一团火一般,全身闪闪火光,连头也光得发亮。

  这人一闪,火光就是一炽,再闪,火势就更猛了。突然间,崖上落下一个人,国字口脸,儒生打扮,他一下来,就似泼了一盆水,跟那火中人半空交替而过,只不过一刹那间,那火一般闪亮的人,忽然间暗淡了;而这儒生打扮的柔水神君,变成了火团,怪叫着冲上山巅!

  他们两人,一水一火,一交手间,都受了伤。

  “火王”一退。火势立灭,但闻一阵轻亦快急的步履,大雾浓烟中,三人已抢登海山门!梁斗大喝一声,萧秋水冲出,剑光幻化秋水,封住三人,那三人用三种不同的兵器,回攻过来,一阵兵刃相交之声,萧秋水大显神威,竟使出杜月山的剑法,一下于把三人都退了下去。

  三人一退,又上二人,萧秋水丝毫不退,藉着有利地势,与权力帮的人力争要塞。

  那两人与萧秋水交手七招,又遭萧秋水以梁斗所援的借力打力之势,逼了下去,这时又一先一后,扑上二人。

  萧秋水剑光一闪,“天际长江”,拦住为首那人,那人被截了下来,掣刀一翻,一刀析落,萧秋水回剑一张,就是“浣花剑派”中的“满天花雨”,那人惨叫一声,中剑落下山崖。

  萧秋水出剑得利,心中得意。另一人冲上岩来,萧秋水一出剑,正欲展招,突然雾中剑光一闪,萧秋水剑折为二;剑光再闪,萧秋水不及招架,剑势之快,无可匹比,正在此时,刀光一闪,刀剑交击,各自发出一声冷哼。

  这时来人己抢上山海门,神色阴冷,杀气大盛,背向山崖,正是“剑王”屈寒山。

  出刀的正是大侠梁斗,他正与屈寒山对峙着。

  萧秋水惊魂甫定,又有三人抢登上山。

  萧秋水正汀起精神,凭一双肉掌拦截,忽闻一声清笛,继而琴韵,二胡忧伤,萧秋水不禁呆了一呆,三人已抢入丹霞门。

  萧秋水喃喃道:“是你们……”

  “呼”地平空飞来一剑,萧秋水一手接住,只听一人沉声道:“正是我们,虽是旧识,今日相见,却为死拼,你不必相让。”

  萧秋水横剑当胸,长叹一声道:“是,三位请进招吧。”

  这三人不是谁,正是昔日萧秋水冲出成都浣花剑庐时,在桂湖所遇的“二胡、笛子、琴”三才剑客!

  登雕梁、江秀音、温艳阳。

  雾意雾色皆浓,萧秋水竭力要看清楚,却看不清楚。

  白雾中那女子划动玉笛,她的手势并不十分快,但苗孔却发出了“啸、啸”笛音,比剑风还震人心魄。

  另外那登雕梁也从二胡中抽出长剑,温艳阳亦从琴下拖出宝剑,剑出鞘时,一片清亮的弦琴之音。

  就在这时,江秀音的笛剑突然加快,破雾刺出,萧秋水低头一闪,疾快回了四剑,但他的四剑立时被架开,登雕梁、温艳阳的剑锋同时攻到!

  此时的萧秋水,一因江湖历练大增,一因武功得梁斗指点,又自潜修杜月山的剑法,决非冲出四川萧家时的武功所能比。他以一敌之,居然越战越勇,他前虽曾败于三才剑客合攻之下,此时却能打个旗鼓相当。不致落败之理。

  但他反击之下,才知道琴、胡,笛三剑,武功之进境也不可以道里计,心中更是吃惊;剑起天韵,萧秋水施出“浣花剑派”的浑身解数,揉古杜月山的“双分剑法”,尽力敌住三人,不让琴,笛、胡三人抢登危崖。

  但这一来,萧秋水已无法抽身阻敌。一阵唿哨,又有两人抢登入关,正是狮容虎脸的“狮公虎婆”。猛听一声大吼,一人犹自天而降,江头凸肚,正是大肚和尚,缠住了狮公、虎婆。

  这时咆哨之声此起彼落,山崖四周,响声起伏,但抢登山崖,却只有此途。眨眼间有六七批人又要抢登,但都在铁梯上、山腰间、关门外。山崖边被别传寺中冲出来的高手:李黑、胡福、阿水、疯女等截杀起来。

  这时丹霞关前打得一片灿烂;此关若守不住,就退无可退,只有被围在别传寺中,四围受敌了。大家都知道,这寸土失不得,是故拼命死守。

  这座别传寺山门,似天梯铁锁;众人的死守,也是铁箍一般,但来敌愈来愈多,攻势愈来愈强,打得红土籁籁而落。萧秋水苦战三才剑客,开始是对方三柄剑犹如九天神龙,继而觉得对方连琴、胡、笛也是武器,亦是另三把剑。

  再战下去,剑锋所带起的风声,乐器所引起的音韵,又是另六柄剑,剑剑眩目迷听!

  ——不能再战下去!

  那凄迷的琴韵,那楚怆的笛音,那悠远的胡弦,交替成一幕忧伤的画:唐方,那次在桂湖,唐方、左丘、玉函的来援!

  ——兄弟们,你们在哪里?

  萧秋水渐渐受剑光所迷乱,乐声所炫惑,剑法己渐渐慢下来,猛一声清叱,胡,笛齐压住萧秋水右手剑,琴挡架萧秋水左手掌,三剑直追萧秋水之咽喉!

  三柄尖刊的剑陡然一起顿住,在萧秋水的咽喉不到一分处。

  萧秋水咽喉的皮肤亦感受到剑光的寒意,而起鸡皮疙瘩,萧秋水长叹了一声,如同上次“杭秋桥”之役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目。

  ——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但三人并没有刺下去。

  三人都说了话,说得急而快,声音却很低。

  江秀音道:“上次在‘聆香阁’,我们败于你朋友之手,你也没杀我们。”

  温艳阳道:“所以我们也不杀你。况且若以一敌一,我们尚非你之敌。”

  登雕梁道:“我们是奉命抢关,不得不打,我们找上你,是不希望你死人手,无论如何,你算是我们的知音。”

  ——萧秋水若非他们知音,就不会两次被乐韵所迷,一败涂地了。

  萧秋水心里感激,但他有话要问: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三绝剑魔”孔扬秦已死在他们手里?

  孔扬秦正是三才剑客的掌门!

  他正想开口要问:突然山崖响起了一声清啸!

  这啸声一响,三才剑客相顾一眼,三柄抵在萧秋水咽喉上的剑,便突然都不见了。

  只剩下二胡、笛子、琴。

  一下子,连二胡、笛子、琴都不见了。

  只剩下三个人。

  一下子,连三个人都不见了,不单止于这三个人,连攻山的所有人,都一下子消失了,撤退了,隐在雾中了;一刹那间,只剩下守崖的高手,紧张的防御,一步步倒退,同到丹霞关、别传寺山门。

  大家紧守在别传寺山门之后:权力帮的凶猛攻击,犹如虎豹豺狼,在死守中幸无折损人手,但已伤了数人,令人胆战心惊。

  大家退至别传寺山门,雾色更浓,居然微带山晖彩夕,原来是黄昏已至。

  黄昏·撤退

  山映斜阳,片刻即暮。

  暮落就要一片深沉。

  大家仍望着浓雾深处,犹有余悸,不知几时又一声长啸,再涌现一批杀手。

  大侠梁斗忽然沉声道,“要撤退了。”

  劳九哑声道:“撤退?”

  ——这辛苦战役争来之地!

  梁斗神色悠然,淡淡地道:“是的。”

  胡福忍不住问道,“何解?”

  梁斗目光悠远,似停在暮色渐合的丹霞山形上:“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这里就守不住了,而且反而成了攻击重点,不如退回寺中。”

  忽听一人接道:“正是。别传寺中,我们在一起,至少还比在这山崖上分散受人攻击的好。”

  说话的人是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此刻非但一点都不“柔水”,而且简直被烧到焦头烂额。

  ——但却是他,击退了“火王”。

  要不是他,火舌蔓延,权力帮早就趁虚攻上,而且势不可当。

  梁斗缓缓回身,微笑凝视柔水神君,道:“雍兄高见,弟甚赞同,适才一役,要不是有雍兄退‘火王’,后果真不堪设想。”

  柔水神君居然也和颜悦色,道:“刚才压阵却全仗梁大侠,要不是梁大侠扣杀住‘剑王’,这地方就没有我们说话的份儿。”

  两人经此战役,都不禁惺惺相惜起来。

  梁斗道:“下一役,还不知如何呢!我们先回去吧,晚上……”梁斗笑了笑又道:“恐怕还有一场殊死战。”

  金色的夕阳很快坠落,暮色比雾色更深沉,晚风拂过,萧秋水却注意到梁斗青衫背上,一片汗湿重衣。

  ——虽然适才战役中,山崖上,大侠梁斗对峙“剑王”屈寒山,两人只交手一招,一直对峙着,并未出过第二次手。

  他们一番死战,守住了丹霞关,却立即要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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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5:52:33 | 只看该作者
      因为暮浓若乱发,而山色渐暗,连雾气,亦转而为露。

  黄昏过去

  暮垂·围炉曲

  别传寺中。

  他们生一盘火,在大殿;又生一炉火,在院内。

  人就在殿中、院中、四周,在每一处备战、戒防。他们知道权力帮此际已包围了他们。

  别传寺外,暮色深深中,有劲敌无数。

  海山门之役中,击退了敌人,但他们这边也伤了五人。

  蝴蝶剑叟与少林洪华分别受了点轻伤,其他珠江杀仔,揭阳吴财,及断门剑叟,都受了较重的伤。

  杀仔是因太过拼命,击退杀力凌厉的康出渔,但不意为康劫生在旁暗算所伤。断门剑叟在一招拼命打法中,斩伤了“长天五剑”中之一人,但却失去控制,堕落崖下,幸柔水神君及时抛出腰带束住,却仍为尖利岩石撞伤。吴财却是一面打一面玩,玩得忘了形,给杜绝在臂部劈中了一刀,幸亏他及时一脚,把“刀魔”踢了出去,否则一条左膀子,便要算废了。

  这三人伤势不轻。杀仔天生神勇,伤犹可战。断门剑叟伤了几处,但多为碰擦瘀伤,并无大碍。吴财伤得入骨,但伤在左手,亦影响不大。

  他们就凭着天未一点微明,生起了熊熊的炉火,团团围坐在火边,谈天,低声唱一首江湖好汉,天涯浪客的:“围炉曲”……

  梁斗望望天色,道:“权力帮攻了一次,还会再攻的。他见我们在丹霞关摆空城计,初未必敢挺进,但包围布局妥定后,他们会再度猛攻的。”

  劳九突地一拳捶在地上,粗声怒道:“操他娘的,他们人多,不干脆一块儿冲过来拼算了,却要……”

  好人胡福却摇手道:“不然,不然。他们也不见得人多,否则早就冲上来,吃掉咱们了。”

  梁斗笑道:“咱们误打误撞,却来到了这里,跟朱大天王身边的红人,联上了手。”

  李黑“桀桀”笑道:“够他们忙的了。”

  柔水神君冷笑道:“不过咱们也没讨了好。原来围杀我们的‘火王’,却因此跟‘剑王’联上了手。”

  梁斗笑道:“不过咱们也并肩作战了。”

  罗海牛“嘿嘿”笑道:“一齐干上了,痛快,痛快!”

  鸳鸯剑叟正色道:“看来此刻,权力帮正越过丹霞关,向别传寺展开包围哩。”

  梁斗也正色道:“所以我们即要严加防守;”转而望向柔水神君一揖道:“有一事请教。”

  丹霞关一役后,柔水神君与大侠梁斗正是惺惺相惜,也不禁客气起来,柔水神君道:“梁大侠尽说无妨。”

  梁斗道:“此番兄台等被困丹霞,而‘剑王’又击杀‘长江四棍’等于高要,弟素知朱大天王与李沉舟有夙怨,如此情形,明显已两虎相争,只不知因何‘权力帮’除‘剑王’、‘火王’外,一直未见‘八大天王’中其他六王来援,以权力帮号今天下,似不该如此低能。至于‘朱大天王’名震水陆二路,绿林好汉,无不慑伏,却未知因何神君杀敌于此,救兵不来,尤其是与雍兄齐名的‘烈火神君’,迄今来至,究竟是何原因?”

  柔水神君脸色阵沉阵阴,半晌才道:“梁大侠,问得好。”正在此时,忽然别传寺围墙冒起一个人头,“飕”飞射一箭,飞快如流星,直射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双手一钳,挟住一箭,神色不变,道:“来人,备酒!”“神剑五叟”中未受伤的四叟齐齐应了一声,各将杯子酌满,大肚和尚不禁道:“权力帮来得好快!”

  梁斗笑道:“是好快。”说着举起酒杯,向柔水神君敬道:“请。”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围墙被打穿了一个洞,一只拳头伸了进来,化而为掌,一招,“飕飕飕”,三道星光,直打梁斗。

  梁斗神色自若,一仰头喝干杯酒,一扬手,连环三套,“碰”地瓷杯盖于石桌上,二枚暗器尽入杯中,杯沿却已嵌入石桌中。

  柔水神君目中已有激赏之色:“好内力。”

  梁斗笑道:“暗器有毒,碰触不得,只好永留杯中。”

  柔水神君笑道:“来,我敬你。”

  梁斗笑道,“谢酒。”一口气干尽,却又斟满一杯,遥向外朗声道:“此刻月明星稀,我们在寺中煮酒论英雄,各位却在寺外餐风饮露,多有辛劳,且饮一杯。”

  说着一口干尽。

  院外真个月明风清。

  原来夜晚已经降临了。

  晚初·那又深又远的长廊

  月明星稀,

  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

  无枝可栖。

  萧秋水居然朗声漫唱起来。歌声悲宏。座上江湖好汉,落泊天涯的浪子,也禁不住以筷子击节和唱起来。

  唱完之后,梁斗拍手道:“好!好!”柔水神君也不禁有赞叹之色,一时觉得与这般英雄豪杰,意兴十分相投,梁斗忽道。

  “雍兄,你为‘朱大天王’效命,是自愿,或是被迫?”

  柔水神君脸色一变道:“梁大侠何出此语?”

  梁斗正色道:“我是率言直语,不瞒雍兄。雍兄在武林之中,虽非侠辈,但亦甚少为恶,且多锄强扶弱,惟朱大天王一脉声名狼藉,无恶不作,雍兄甘屈于朱大天王旗下,实非武林之福,兄弟等之期愿也。”

  背后的“神剑五叟”,纷纷变色欲翻脸,柔水神君脸色微微一变,扬手阻止,缓缓道:“我是天王麾下‘双神君’之一,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实要感谢天王栽培,至于后世功名,不如在生权位,梁大侠狰言,兄弟心领便是。”双手敬了梁斗一杯,又道:“今番我们于死地相遇,并肩作战,实属缘份,但他日能逃生此地,江湖相见,我等立场不同,梁兄自可兵刃相见,无需顾忌,或念今日之情也,至于兄弟我,心狠手辣,武林名闻,梁大侠若能杀我,自当杀我,不必留情;我若能杀梁兄,亦当如是,故梁大侠无须劝谕。”

  梁斗苦笑道:“可惜,可惜。”一口干尽酒杯,向大伙道:“来,来,来,我们无谓谈这些扫兴的事,且为歼灭权力帮,我们大家来尽情干杯。”

  众人也就兴起,纷纷添增杯子,痛喝起来,柔水神君道:“我知道厨房里还有些素菜,倒是好下酒。”

  萧秋水本不嗜喝酒,当下道:“我去拿来。”

  “腾雷剑叟”因与萧秋水于丹霞关中一役,对萧之奋勇不退的精神很是欣赏,怕他独去出事,于是道:“我也去。”

  紫金阿水也道:“就我们三个人去。”

  厨房离大殿有一段距离。

  月华如水。

  谁都知道这三人此去当不止是为取菜肴,更重要的是探知别传寺受围的情势。

  他们走过长长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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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5:53:03 | 只看该作者
      长廊,没有人,院外万木轻摇,是树影,是人影?

  阿水一边走,一边望春天空一轮皎月:“要是此番我能活得出去,这一生里,我一定好好珍惜,做一些事,再不能在江湖上如此混混终日了。”

  萧秋水看看她月华下坚定的侧脸,点点头道:“其实以两广十虎之才,偏于东南一隅,实是大才小用。”

  “腾雷剑叟”却冷笑道:“这院子里里外外,都不知有敌人多少,你们还谈什么将来?”

  阿水一瞪眼就要发作,萧秋水笑道:“那前辈要谈的是什么?”

  腾雷剑叟狞笑道:“谈的是杀人!”

  萧秋水道:“杀人?”

  腾雷剑叟怖然道:“你知道我杀人要杀多久?”

  萧秋水道,“哦?”

  腾雷剑叟酷毒地道:“通常我生擒一个人,要杀他,至少可以杀六天,多则可以杀**,有次我把一个人,一天割一片肉,洒一把盐,当他面前煮来活吃。”说着腾雷剑叟向着黑黝黝的草丛厉声道:“谁要是犯着我,我决不饶他!”

  萧秋水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腾雷剑叟是故意讲给权力帮的人听的。但他也知道江湖经验老到的腾雷剑叟,心里也恐惧起来:只有心怀畏惧的人才会出言恐吓别人。

  月华如霜。

  这别传寺看来,在黑夜中辉煌,在沉默中安详。

  于是他们推门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菜肴,菜里没有毒。

  江湖历遍的腾雷剑叟,一进来就用银针试探菜里有没有毒。

  这又使萧秋水想起唐方,唐方是唐家的人,唐家的人都很小心,所以很难可以毒倒唐家的人。

  ——除了一次,在甲秀楼……

  腾雷剑叟望正打开门,要出去,突然六道蓝芒飞打而至,腾雷剑叟一时撞退正要出门的阿水,猛关门,“夺夺夺”、“夺夺夺夺”暗器打入门里。

  门猛关上,厨房内一片黑暗。

  阿水怒道:“你撞我……”

  萧秋水忽道:“不行。”

  腾雷剑叟道,“什么不行?”

  萧秋水道:“不能困在这边。”

  腾雷剑叟道:“出去做暗器靶子?”

  萧秋水道:“做暗器靶子也要出去和梁大侠会合。”

  阿水道:“我赞成!”

  萧秋水把食物都用油纸包装起来,分别藏在衣襟里,腾雷剑叟终于道:“好吧。困在这里,死路一条。”

  萧秋水猛撞开门,月光如水,甬道如一道长远的征途,萧秋水猛吸一口清凉的空气,斩钉截铁地道:

  “冲出去!”

  萧秋水方一出门,对方已发动了攻势。

  厨房二处闭封的窗口,一齐撞破。

  月色如剑芒,照人厨房,刀锋闪亮,至少有六个人自窗口扑入。

  但在同时间,萧秋水等都已冲了出去。

  萧秋水等一冲出去,长廊很长,至少有三、四十件暗器,一齐向他们打来。

  萧秋水飞、挪、腾、移、双手抓、捉、拨、击,闪开与打落了十来件暗器,长廊长长,萧秋水冲势不减!

  这时忽又闪出二人,一柄鬼头刀,一把流金铛,左右夹击。萧秋水一蹲身,流金铛险险扫过,他在低马时仍不断怯定,“乒”,地一声,星花四射,架开了鬼头刀,借势一搭,把那人甩了出去。

  这时萧秋水已接近长廊的尽头,再冲十步,就是内殿,内殿有的是强援粱斗等人,就在这时,一度如旭日之剑芒,在黑夜中陡然而起。

  “观日神剑”!

  日不甚烈,但在黑暗中也灿烂无比。

  这一剑显然不是康出渔出手,而是康劫生。

  萧秋水知道不能恋战,一旦为康劫生所阻,权力帮的人必定会围杀之,他把心一横,一扬手,接来的暗器都打了出去!

  康劫生吓了一跳,忙施剑砸开暗器,萧秋水已冲了过去,扑入门口,“砰”地踢开门扉,大喊道:“有敌来犯——!”

  此际他本来可以冲人院内,权力帮虽重兵四伙,但暂时犹不敢侵入以梁大侠梁斗诸高手之虎威,但就在这时,萧秋水猛听在背后不到十步之遥的阿水,发出一声惨叫!

  萧秋水立时倒掠出来。

  他不能等梁斗等人赶到再算,救人救命,萧秋水宁愿死,明知自己螳臂挡车,也不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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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5:54:06 |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武夷山之役

  他倒撞出去,剑尖自右肘倒刺而出,只听一声惨嚎,一名权力帮众,挨了一剑,乒刃落地而退。

  萧秋水一返身,只见阿水脸色煞白,已经蹲倒下去了,腾雷剑叟怒叱连连,一炳迅雷般的剑,正与“观日神剑”康出渔斗了起来。

  这时两柄单刀,一把跨虎篮,已向蹲在地上的阿水攻到。

  阿水似因腹痛不堪,勉力一撑,一记扫堂腿踢了出去,把使跨虎篮的大汉扫倒,但对于那两柄单刀,眼看就要躲不过去。

  这时萧秋水却已到了。

  他一记拳头飞出,打得一人捂着鼻子退。

  他右手剑把另一人右臂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那人连单刀都丢掉,抱头鼠窜。

  萧秋水居然逃脱后又倒退回来再打,这点令权力帮众意想不到,简直犹天兵而降,萧秋水击退了两人,一手搀起了阿水,脑后却劈来了一道急风。

  萧秋水情急低头.几缕发丝,飞上半天。

  出剑的人是“长天五剑”之一。

  萧秋水己无心恋战,拖庄阿水就走。

  那“长天五剑”中的“玉枕神剑”又待一剑刺来,阿水一手为萧秋水所拖,但却及时踢出一脚。

  “玉枕神剑”慌忙避开一脚,萧伙水却已走了。

  萧秋水走了十七八步,只听腾雷剑叟的剑风已发出腾雷之声,呼喝连连,显然已与康出渔拼出了真火。

  长廊又深又长,萧秋水一咬牙,决心先把阿水送到内殿,再回头救腾雷剑叟!

  这时又是刀光一闪,一使鬼头刀者拦于前路,阿水疼得咬牙切齿,向萧秋水嘶声道,“你别管我——!”

  萧秋水认得那拿鬼头刀的正是适才被自己大力甩掉的人,冲势不止,大吼一声,也不知怎地,还是萧秋水之气势逼人,那施鬼头刀的大汉竟被吓退三步,让过一旁。

  萧秋水一面搏命冲,一面问道,“你怎么了……?”

  阿水忍痛道:“我盲肠……哎……”便痛得讲不下去了。

  萧秋水这才得知阿水原有盲肠,在剧斗中震发了病患,一发作起来不可收拾。阿水是女子,萧秋水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抓起她的腰一揽,一揪一送,把阿水推入内殿,猛回头,只见一人已挡住长廊来路。

  那人高大威猛,白发银须,满脸通红,正是“大王龙”,盛江北。

  就在这时,萧秋水又听到腾雷剑叟的惨叫。

  萧秋水一看,只见恶斗中又加了个康劫生,腾雷剑叟当然不敌,又已中了一剑。

  萧秋水不顾一切,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盛江北双掌一挫,猛喝道:“你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萧秋水救人心切,哪里理会,情知断非盛江北之敌,全力冲向盛江北,盛江北一怔,心念这年轻人两度逃得出生,居然还第三次再入虎穴。真是胆魄惊人:

  于是凝神运气,全力应付。

  不料萧秋水眼看要扑到盛江北处,却突然一个大弯身,在盛江北右侧抢了过去,这一下,原出于萧秋水想急救腾雷剑叟,不宜与盛江北恋战,故出此策,盛江北正拟苦战,断未料到对方有此急变,一怔之下,萧秋水已擦身而过。

  但就在将过未过问,盛江北已定下神来,知道萧秋水声东击西的用意。

  就在两人擦身而已过之刹那间,萧秋水背部空门大露。

  萧秋水救人心急,也未及理会背门之破绽。

  盛江北为人在十九神魔中,虽较耿直,但毕竟搏斗经验丰富,这等良机,他怎会错过?

  他的掌立刻伸了出去,右掌朱砂,左掌黑砂。

  萧秋水的身形快,他的掌更快。

  如果他的掌击中萧秋水,以萧秋水奔行的速度来说,盛江北最多只能击实三分力,还有七分力劈空。

  但就算只击中三分力,双掌劈力之下,萧秋水不死也得重伤。

  却就在盛江北双掌将至未至之际,忽然顿了一下,慢了一慢。

  这一点连萧秋水也感觉出来了。

  时机稍纵即逝,这电光石火间之差,萧秋水的身形已在盛江北双掌范围之外了。

  盛江北没有拦住萧秋水,是令权力帮众意想不到的。

  原来盛江北战团与康出渔战团之间,还有一组人,约有四、五人,一因意料下到,二是萧秋水来势大凶,居然不及阻拦,让萧秋水闯入康出渔战团去!

  就在这时,康劫生已架住腾雷剑叟的剑。

  康出渔带剑一卷,腾雷剑叟一条左臂,随着飞血断落!

  腾雷剑叟一声惨吼,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萧秋水到了,一手扶住腾雷剑叟,一手持剑,反攻康氏父子!

  这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腾雷剑叟一面竭力挥动长剑,嘶叫道:“你走……”

  康劫生嘿嘿笑道:“你明明走了,还回头来送死,真是天亡你也!”

  康出渔笑道,“你要死快一些,老夫就成全你吧!”

  两剑一烈一炙,尽招呼向萧秋水,腾雷剑叟想加上一剑,却被“玉枕神剑”架了下来。

  才不过三招,萧秋水与腾雷剑叟已占尽下风。

  就在这时,长天划过一轮刀光。

  刀芒弯弯。

  淡如天边月色。

  月色照长廊,长廊深远。

  长廊尽头,就这样平平地,飞出来了一人。

  青衣、白袜、黑布鞋。

  那人似大鸟一般地飘出来,一出来,就是一刀。

  刀光一起,院外一声唿哨。

  康出渔的脸色在月光下、刀芒下,变了形,变了白,惊呼道:“退……!”

  他没有接下这一刀,人就翻出了墙外。

  “玉枕神剑”素来自负,他要走,也要接下这一刀才走。

  他的剑刺了出去,刺的是那“飞来的人”之“玉枕穴”如他刚才刺萧秋水一般。

  然后他的手就不像在握剑。

  因为他的手己不属于自己的了。

  他的手断了。

  就被那“飞来的人”一刀砍断的。

  他几乎晕了,盛江北立即把他兜住,掠出了墙外。

  而康劫生及其他的权力帮众,早在“玉枕神剑”意图硬接“飞来的人”一刀前,唿哨响起后,便已纷纷走了,不见了。

  “飞来的人”当然是梁斗。

  大侠梁斗。

  大侠梁斗望向围墙,围墙外漆黑一片,杂草丛生。

  梁斗喃喃道:“盛江北这人不坏,权力帮中肯救助同门的,已是不多。”

  忽闻一阵掌声,一人自天而降,笑道,“其实这少年也不坏,就算正道中人,肯如此舍身救人,一而再者,亦不多见。”

  来人是柔水神君,他原是为梁斗掠阵,权力帮一退,他已飞快地封住了腾雷剑叟身上数处穴道,替他止了血,闪电剑望也掠了过来,失声“呀”叫出来,忙扶腾雷剑叟入内殿救治。

  梁斗笑望向萧秋水道:“此子姓萧,乃成都浣花萧西楼先生之三子,武功没什么,但胆识过人,志气齐天高,重义气,能独当一面。”

  柔水神君看看萧秋水,冷笑地道,“正派不正派,倒不关我事,但他如此救助腾雷,原来长江上‘三英’跟他结下的梁子,便算了。我倒喜欢讲义气、重朋友的人,改天收他为徒弟也不一定。”

  萧秋水却道:“前辈赏识,在下感激。不过惟前辈身在‘朱大天王’麾下,虽武功盖世,但非正途,望前辈能自珍行径,一光武林;如仍执迷不悟,则晚辈不敢拜礼。”

  柔水神君脸色一变道:“我在天王门下,属神君之职,武林何人胆敢冒犯?我欲破例施恩收你为徒,你反而敢嫌我非正道中人?!”

  萧秋水仍恭敬但坚持道:“晚辈只望前辈将盖世奇功,用于正途上!”

  柔水神君正要发作,大侠梁斗大笑道:“好!秋水,好!我就欣赏你这种脾气!”

  转而向柔水神君道:“唉呀,你怎么跟后生小辈一般见识,怄气作甚?来来来,我们先回到内殿,从详计议再说。”

  大家又再走入内殿。

  四周黑沉沉,连个人影也没有。

  阿水似已复原大半,按着小腹望向萧秋水,明眸中无限谢意。

  萧秋水报以一笑。回望适才生死恶斗的长廊,寂,无声,长廊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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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5:54:46 | 只看该作者
      夜深沉·煮酒论英雄

  众人重新坐下,萧秋水居然自怀里取出菜肴,道:“幸亏没丢了。”

  劳九个性比较莽撞,禁不住喃喃道:“妈的!为了吃的东西,差些儿丢了命,真划不来。”

  好人胡福却正色道:“劳九你有所误解了。梁大侠等要拿菜肴倒是次要,重要的是藉此试一试权力帮包围的实力。”

  李黑点头称是:“长廊、厨房,只是寺之一隅,但亦有康出渔。盛江北、玉枕剑客、康劫生等大敌伺伏,其他方位,必然布防更密,权力帮非但没有散去;而且还增援了。”

  施月比较细心,把吃的东西摊在桌上,又斟好了酒,另一面吴财正在煮酒,施月道:“我们被困于此,谁也不知道。”

  吴财道:“然而权力帮却不断增援,我们如此困兽斗,不是办法呀。”

  柔水神君忽道:“这也不尽然。”

  梁斗微笑道:“哦?”

  柔水神君望定梁斗道:“梁兄可知我困战于丹霞之原因?与我向焦不离孟的‘烈火神君’又到哪里去了?”

  梁斗道:“愿闻其详。”

  柔水神君一口干尽杯中酒,道:“梁大侠可知道二十余年前,名震江湖的楚人燕狂徒及他名震天下的《忘情天书》吗?”

  一向淡泊镇静的梁斗这次却动了容,失声道:“神君是说那武林无敌,而一出现又闹得血腥风雨,江湖中人,你争我夺的《忘情天书》吗?”

  萧秋水只见“神剑五叟”及“两广十虎”都变了色,独有他和大肚和尚,却毫不知《忘情天书》是什么东西?

  柔水神君神色沉重,叹了一声:“正是。”

  梁斗变色道:“莫非……莫非这《忘情天书》又重现武林了?!”

  只见广州十虎等一听之下,都伸长了脖子,广东,广西这两群市井好汉,对这“天书”尚如此未能“忘情”,其他的人可想而知。萧秋水不由得十分好奇。

  柔水神君摇首道:“非也。”

  只见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有的竟不禁露出失望沮丧之色。

  柔水神君又道:“据‘朱大天王’部下的追查,《忘情天书》只是幌子,引武林同道,自相残杀,却并无此物,然而燕狂徒却确有其人!”

  梁斗正色道:“当然。若无燕狂徒,就无李沉舟;若无李沉舟,就无权力帮;权力帮纵核武林,乃因李沉舟君临天下。李沉舟之所以能所向无敌,要不是有燕狂徒相授绝艺,虽天资过人,境遇奇特,亦谅不致有今日!”

  柔水神君苦笑道:“据说李沉舟只不过得到燕狂徒一半的授艺而已。”

  梁斗道:“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追查燕狂徒手著的《忘情天书》,据说那是他一生武学精华,而今雍兄重提此事……”

  柔水神君苦笑道:“我们‘长江三十六水道’的人物,打家劫舍,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我们杀人虽多,统统加起来却还比不上一个燕狂徒。此人非正非邪,行事乖僻,心高气做,又心狠手辣,练得一身惊人绝艺,后来被人所追杀,也是黑白二道俱大快人心的事。”

  这时只闻一阵急锤之声,击打在围墙上。

  大肚和尚脸色变了变,梁斗却道:“不要慌张,对方是有意造成声势,使我们紧张、分心。”

  柔水神君淡淡地道:“我们偏就不去管它就是了。”

  阿水扁嘴道:“妈的,有种就跳进来,姑奶奶要报仇了。”

  萧秋水侧首问道:“你……你肚子没事了吧?”

  阿水虽久闯江湖,此刻被这关切一问,却不禁脸颊一红,道:“没事……盲肠,发作一阵,现在暂可用内力抵住。”

  梁斗向柔水神君敬了一怀酒,道,“请说下去。”

  柔水神君道:“在权力帮未崛起之前,梁大侠当亦知悉,当时天下第一大帮,无疑是朱大天王的天下。”

  梁斗点头道:“这点确然。当时贵帮七大长老都健在,若非在武夷山上力战燕狂徒之役……”

  柔水神君恨声道;”我们七大长老合战燕狂徒,居然尚不能胜之,七个长老,只有两个…回来…”

  梁斗颔首道:“那就是章残金、万碎玉两位前辈,今据说个但是贵帮长老,亦是朱大天王之护法。”

  柔水神君苦笑道:“章、万二位长老,是生死同心,才能合力消去燕狂徒致命一击.但亦身受重伤:至其他五位长老,都以身殉职了!”

  梁斗动容道:“燕狂徒武功之高,人所共知,据说他十岁那年,己自创绝艺;十三岁那年,己俨然尊主、二十岁那年,已名震江湖。当日朱大天王命七大长老围剿之,显然势在必得,为何却……”

  柔水神君叹了一声道:“这都是因为燕狂徒那厮武功委实太高了。不过在七大长老围攻之下,燕狂徒也筋疲力尽,后来朱大天王朱顺水先生也去了,趁此把他击伤,却仍给他逃逸而去……而朱大大王亦因此役而元气大伤,武林中统领之宝座渐而被李沉舟那一伙人所取代。”

  梁斗沉声道:“武林是非成败,如日升月落,起伏不定,浮沉世事,今日未成定局,他日也殊为难说。……只不知此事与阁下莅临丹霞,以及烈火神君一道,又有何关联呢?”

  柔水神君沉吟了一会,道,“今日我们共患难,御强敌,对梁大侠的人格品德,又素为敬慕,故亦尽心腹之言……我们此番六人上山,乃得知长江四棍的讯息,五位殉职长老中,惟独邵流泪长老未死……”

  梁斗一惊道:“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别人流泪他伤心,自己流泪人断肠’的邵流泪邵老前辈?!”

  柔水神君一笑道:“其实也不算‘老前辈’。‘前辈’确是没错。他出道极早,二十三岁已名闻江湖,二十八岁就当上了敝帮‘长老’,三十岁就逢燕狂徒之役,迄今还不到五十岁,跟我们年纪不相上下而己,不过邵流泪长者和岑伤心长老,昔日在武林中被称力‘天地二绝’,亦名下无虚……可惜。可惜岑伤心却死于燕狂徒之手……”

  梁斗一蹙眉道:“听雍兄口气说来,敢情是邵流泪未死了?!”

  这时围墙外又传来更急剧的击打声,的是以掌击墙,好人胡福皱了皱眉,忍不住道:“盛江北好掌力!”

  柔水神君呷了一口酒,长长吁了一口气,方才道:“不但未死,而且还据悉得了一双‘无极先丹’!”

  这时传来“轰隆”一声,一片围墙倒下,石灰飞扬,众人凝视。却无人影冲入院来。

  梁斗道:“权力帮动用到炸药了。”

  柔水神君道:“他自扰乱心神.我自饮酒谈天。”

  梁斗一笑举杯道:“我敬你。”

  柔水神君亦淡然道:“今日我们齐困于此,亦算患难之交。来来来,我敬大家。”

  众人一口干尽,自不理会外面的战云密布。

  梁斗笑了一下,道:“适才神君谈及‘无极先丹’,我真为之一震。这‘无极先丹”,原是武林至宝,称为‘无极仙丹’。燕狂徒之所以在二十五岁便能冠绝武林,乃因吞服‘无极先丹’之“阳极丸’、‘阴极丸’共六颗,方能有此功力;而‘无极先丹’在世间乃以玲异药物所制成,己不可能有再制的成料……”

  柔水神君点头道:“‘无极光丹’不过十二颗,而燕狂徒尽得,并吞食六颗。……‘无极先丹’不但助长功力,‘阴极’、‘阳极’吞食,两颗可增一甲子内力修为,为武林至宝。‘无极先丹’亦有起死回生之能……邵长老之能不死.亦因于此!”

  梁斗动容道:“哦。那么说,邵长老得有一尝‘无极先丹’之奇遇了。”

  这是萧秋水见梁斗第二次动容。粱斗淡泊名利,但对燕狂徒,《忘情天书》无极先丹却似十分关注,敢情是因为这三样事物,对武学中人来说,是无比动人心魄的原故吧。

  其实萧秋水不知道,若在十五年前提起这三件宝物,这些在一起的人,先得要打上一场流血遍地的仗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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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水神君颔首道:“必然如此,因为在十五年前武夷山之役,邵长老确是被燕狂徒劈中一掌,又脚踢中左太阳穴,加上反手一剑,剑贯腹腔,受如此重创,邵长老是必死无疑。……这都是章、万二位长老亲眼目睹的。”

  梁斗奇道:“若‘无极先丹’确有起死回生之能,邵长老能活在世上,并不足为奇了。……只是此事相隔一十五年,神君又从何得知那前辈仍活着?”

  柔水神君道:“是‘长江四棍’在广东附近,遇上邵长老了。邵长老不但没死,而且武功精进,长江四棍一问之下,才知道邵长老是吃了两粒‘无极先丹’,才得以保存性命。”

  梁斗问道:“但‘无极仙丹’不是在燕狂徒手里么?”

  柔水神君道:“当年燕狂徒力战七大长老,已歼其四,但亦筋疲力尽,朱大天王赶至,合攻之下,击伤燕狂徒,邵长老求功心切,自后扑上攻杀之,却给燕狂徒后发一剑,贯穿腹腔,再听声辨位,击中邵长老一掌一脚,大众还想格杀之,燕狂徒飞身而起,落人原先他所备的马车之中,策马狂奔,就此逃去……

  梁斗赞叹道:“燕狂徒在八大高手围攻之下,居然还能逃脱,而且不回身便给予武功精奇的邵长老三道重创,实是英雄盖世,了不起。”

  烛光闪熠,照得大殿上三个庞大的弥陀金佛闪动不已,光黯有致。

  柔水神君腼然道:“不是我往别人脸上贴金,据章长老说,那燕狂徒剑仍嵌入邵长老身上,居然不拔出来,背着邵长老,一掠五丈,直入马车,马即长啸,长驱而去,而大家都追不上……单凭这份轻功,真是……”

  梁斗点头道:“真是惊世羡艳。燕狂徒一生行径过于偏戾,但智慧武功,胆魄勇气,俱一时之选。”

  柔水神君接道:“邵长老之所以不死,可以说是燕狂徒救活的。自从武夷山一役后,江湖传说纷纷,但燕狂徒一直未现江湖,有人说他受朱大天王所伤过重致死,亦有人传言燕某日后受少林、武当所派十二大高手围攻而亡,总之说法都不一样,而燕狂徒亦始终未现武林,他唯一的徒弟李沉舟却渐露锋芒。”

  梁斗道:“莫非……莫非雍兄乃从‘长江四棍’处得悉,邵长老正在丹霞山上?”

  柔水神君正色道:“正是。长江四杰巧遇邵长老,邵长老吩咐他们说,他正被极其厉害的高手所追杀,事情无及细说,但却有关‘无极先丹’下落等重大事情,请‘长江四棍’即通知朱大天王,派人来援,他有重要事物奉献帮主………

  梁斗道:“所以神君等就来了?”

  柔水神君道:“不只我,大家都来了,为了要拖住权力帮兵力。除了烈火神君已向权力帮发动攻击。”

  梁斗奇道:“长江三十六水道要对权力帮下手,为何选在此时?”

  柔水神君道:“邵流泪仓促交待,他将藏身于丹霞别传寺、南华古刹其中之一,试图避开煞星,请朱大天王赶快派人来援。朱大天王一得知这项消息,据蛛丝马迹,断定只有权力帮敢与我们为敌,故令烈火神君出兵权力帮,佯作攻击,其实是吸引住权力帮主力,以便救援邵长老。朱大天王亲赴南华古刹,章、万二位长老及我与五剑,则赴丹霞……”

  这时外面的声音骤然同时止歇。烛火晕黄,不住晃动。众人屏息、静聆。

  柔水神君又道:“我们在丹霞途中,又得知邵流泪长者出现在六榕寺附近,万碎玉、章残金两位长老即赴六榕救援,我与五剑续赴丹霞别传寺。来到这里……”柔水神君喝了一杯酒又道:“找不到邵长老,连大印、玉玺法师也不见了。我本想撤走,但回心一想,大印、玉玺都是有道高僧,鲜少与人结怨,而一身武艺,也扎手得很,常人绝不是其敌手,怎会失踪?而别传寺又是钦定学士潜修圣地,怎会一个隐居的读书人皆无?我便在此稍作逗留,果见异样,即行提防,才免遭权力帮暗算之毒手!”

  梁斗“哦”了一声道:“那么说,权力帮已先汝等而至么?”

  柔水神君道:“其实他们,早就来了,大概也是找遍了丹霞,不见邵流泪,便在这儿伏击我们,除了八大天王中的火王亲至,还有一伙权力帮众,今早我请五剑叟去山腰打出一条血路看看,他们杀到一半,见对方埋伏太多,故只得退回山上。”

  梁斗沉吟道,“那么说,邵前辈身怀瑰宝的事.权力帮也是知道的了。”

  外面静寂得惊人。

  夜深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

  柔水神君道:“知道是必然的了.不过他们不可能加派人来。因为他们现在也够忙了。”

  ——烈火神君攻权力帮,朱大天王在南华,万碎玉、章残金在六榕。加上浣花剑派、广西浣花、四川唐门等一闹,权力帮也真够应付的了。

  梁斗想了想,道:“难怪剑王一路上都不发动主力攻击了。原来他是见我们往奔丹霞一路。敢情是以为我们也是为无极先丹而来。干脆困我们在别传寺中,看我们能否找到邵流泪,再一网打尽。”

  柔水神君点了点头,道:“想必如此,是以火王、剑王联手,开始我见你们来,亦不敢确定是否权力帮中人,一直待他门向你们发动攻击,才敢判定。”

  梁斗笑道:“这也难怪。所谓知人知面个知心,就连名满两广的威镇阳朔的屈寒山也为权力帮所用,诸位自不得不小心一些。”

  柔水神君苦笑道:“梁大侠能够见谅.兄弟自是心感……但别传寺中,皆无邵长老下落,屈寒山等劳师动众,迫你们上山,展开包围,死缠不放,却又何堪?”

  梁斗一时无法作答。萧秋水在旁低声道:“不知……我……”

  梁斗笑道:“秋水,有话快说。”

  萧秋水道:“我有些看法,不知该不该说?”

  梁斗道:“快说.快说,我们都是患难中人。有什么个可说的。”

  萧秋水躬身道:“谢前辈……”

  梁斗截道:“有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而今大敌当前,准死谁活。何人依仗何人。尚个得知,凭你智慧,胆色,日后必是一方宗主,你再客气。就看不起我梁斗!来来来,喝酒,说话。”说着一口把酒干尽,又倒另一杯酒。

  梁斗这一番话,听得萧秋水热血上冲,朗声道:“在下认为屈寒山所以领兵冲上山来,是受长江四棍之影响。”

  这一下,柔水神君与梁斗惧出乎意料之外,齐齐“哦”了一声,望向萧秋水。

  萧秋水舔了舔干唇,把受屈寒山等威崖迫坠。与唐、铁、邱等分散,落入江中,再被长江四棍所俘,后在高要又为屈寒山等所制。并说出“剑王”斗“四棍”的始末……

  萧秋水接道,“以屈寒山武功,长江四棍自不是敌手…”说着望了望柔水神君,柔水神君不由得点了点头,萧秋水道:“长江四棍想必失手被擒。人为了求生,希望离得最近的雍神君能出手相救,故说出丹霞山乃邵长老真正现身所在。诱剑王等上来与身君相拼,以望得救。惟不知神君早已受‘火王’所围。剑王见梁大侠上来,以为长江四棍所说有理,所以集中火力攻此地,一面必己遣人通知权力帮……”

  大肚和尚道:“那么说,这儿不宜久等,权力帮再忙,也会派援军到此了。”

  疯女这时一点疯态都没有,沉声道:“无极先丹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仙丹,权力帮一旦得知,绝不放过。”

  柔术神君知道:“这样说来。长江四棍己落在剑王手里了?”

  萧秋水迟疑道:“这都只是猜测而已!”

  梁斗抚髯道:“不过猜测十分有理。”

  柔水神君苦笑道:“可惜这儿既无邵长老,亦缺无极先丹,只有我们枯守在这里,跟权力帮对上了。”

  外边一片死寂,殿火烛火,映照在大殿三座金佛之上;香火早断,佛笑依然,居然带点暧昧和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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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客敲月下门

  寂静得叮怕。

  夜深深。

  外面一片死寂。

  闷热。  

      李黑强笑道:“哈!你猜他们在外边做什么?”

  惟独梁斗斟酒,酒盈盈,梁牛盛杯向黑夜围墙外朗声笑道:“诸位在外面餐风、赏蚊,在下等却在温暖斗室之中,煮酒论英雄,失敬怠慢之处,尚请兄谅,在下仅以一杯水酒,以飨诸君。”

  说着一干而尽……

  夜沉沉。

  寂无声。

  月已过中天,正是:

  午夜时分。

  午夜·火光冲天

  空气躁闷至极。

  万籁无声。

  忽然“嘘”地一声,四壁烛火火焰忽然变绿,吐长。众人脸色转青。

  辛辣之味袭鼻而至。

  柔水神君叱道:“不好,放火!”

  语音未毕,墙外火光冲天而起。

  一时间,围墙外四处无一不起火。

  火光照亮天黑,月黯无芒。

  在火光闪动中,佛像深沉而诡秘。

  众人在极端燥热中脸色更抖动不定。

  梁斗悄声问道:“神君可否以水克火?”

  柔水神君望向外面火光冲天,声势之雄,实是惊人。沉声道:“不行。”

  众人惊异地望向柔水神君。

  柔水神君摇首道:“我可引水熄火,但必须要有水可引,而今他们先在墙外放火,断了水路,我无法可施。”

  火越烧越炽,却未烧进门墙来。

  萧秋水忽道:“火不可能烧进来。”

  阿水和杀仔不耐烦地急问道:“有什么理由嘛?!”

  “权力帮还跟我们有亲不成?”

  萧秋水道:“权力帮困住我们,是要夺无极先丹;不敢冲进来,是怕邵前辈在,他们非其敌手。”

  劳儿没好气地道:“这又跟火烧进不进来有何关系?”

  梁斗却微笑道:“他说得对。火若烧得进来,纵烧死我们,无极先丹也没了。”

  柔水神君望着火舌也颔首道:“不错,火势不是向内,而是向外的;”随而赞叹道:

  “这样巧妙的火,也只有火王祖金殿才放得出来!”

  吴财如释重负,道:“那我们才不怕这火哪。”

  柔水神君却脸色森然,道:“火王放这把火,有什么目的,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一个目的,是要我们致命。”

  大肚和尚奇道:“他还是要烧死我们?”

  柔水神君冷冷道:“不是。”

  大肚和尚瞪眼道:“那还怕什么?”

  柔水神君冷然道:“他想使我们窒息。”看了看不解的众人,又道:“他把别传寺四周放火,会造成处于中央的我们闷死,因为强烈的四面火舌会把中间的空气燃烧精光,这不用火烧上身,亦会致命的。”

  洪华铁着脸色道:“那……那我们怎么办?……”

  大肚和尚吹喝:“不如冲出去!”

  梁斗一扬手道:“且慢。看来神君胸有成竹。”

  柔水神君微微一笑:“成竹不敢当。但要不窒息,这还不难,这里虽水力不够:”柔水神君目注金佛像前左七步之遥,注视地上缓缓道:“往那儿直掘七尺,既有泉水上涌,浑身淋湿,即可换取新鲜空气,虽不可久,但对方也无法维持久燃,一时三刻,只怕还闷不死咱们。说着目光含笑道:“在这硬地掘七尺深,凭诸位的功力,还难不倒咱们,对不?”

  半夜·不速之客

  火焰越来越黯淡,变绿,转青,终于全熄。

  四壁的烛火因空气回复,而恢复原状,火光淡黄,火舌稳定。

  四周虽浓烟甚熏,但已无刚才闷热。

  罗海牛忽发奇想道:“其实趁适才大火之际,权力帮中人也必退避三舍,咱们正好可冲出去,攻他个措手不及——”

  静秋水不同意道:“你冲出去,他们正好在半山截杀,我们一方面要防火,一方面要防敌,实在太不划算。”

  大侠梁斗统一道:“何况烈火耀眼,山腰幽暗,敌在暗,我在明,如此冲出去,必死无疑。”

  柔水神君笑道:“若是烈火神君在,那倒好了,我知道他的脾气,一定以毒攻毒,借火用火,我反而可以藉火势反攻,斗他个硬碰硬!”

  火苗全熄,外面又一片寂静,焦辣之气更袭鼻而来。

  李黑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梁斗笑道:“这要看他们先怎么办了。”

  柔水神君道:“便是。”

  胡福等了老半晌,笑道:“看来权力帮还是在按兵不动中。”

  李黑反笑道:“不如我们先闯出去惹惹他们。”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大家心中都不免被这“山雨欲来”的局势所震撼,而紧张。

  就在这时,梁斗忽道:“有人。”

  柔水神君立即侧耳倾听,几乎是在同时间,寺门有人轻敲。

  有人在问:“有人在家吗?”

  再敲了敲,那人竞唱道:“敲敲门,你在不在,有人说你拉了柴……”

  “拉了柴”在当地俚语,有“翘了辫子”,“咽了气”的意思。

  梁斗笑道:“有人来了。”

  柔水神君也笑道:“大火故人来。”

  梁斗道:“不能待慢客人。”忽见萧秋水凝望神像,目光有异,问道:“你怎么了?”

  萧秋水一醒,忙道:“没……没什么。”

  梁斗道:“没什么就好。大敌当前哦。”

  第三次敲门声又响起,只听那人悠声道:“有人在家吗?要是没人,我要进来罗。”

  梁斗笑着长身而出,笑道:“慢着慢着,有人在家,可不能不请自进,我这就开门来了。”

  那人笑道:“半夜来访,有扰清梦,实抱歉之至!”

  梁斗大笑道:“莫非不速之客,阖兴来乎?”随即低声向众人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既敢来,必有所恃,我去应付。”随而紧向柔水神君道:“敢劳雍兄替我掠阵。”

  柔水神君诚挚地道:“这个一定。”

  梁斗向柔水神君一抱拳,回身大步向前走去,一面朗声道:“客敲月下门。在下等在推敲之中,现刻即来迎驾了!”

  门“呷呀”地开了,一个人宽容笑脸的走了进来。

  一见那人,柔水神君脸色就变了。

  变得很难看的铁青色,好像一个人上了擂台,却发现对手比自己还强的那种难堪,但又不能马上走下擂台的样子。

  那人真见梁斗,笑着一揖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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