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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宗记》禅宗 二祖 慧可 二祖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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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23 11:1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初祖达摩一篇中,我们提到达摩用了九年时间得了数位弟子,经过考试,最终确定慧可得其衣钵,故而慧可被后世视之为禅宗第二祖。
按照《续高僧传》上的说法,慧可是“虎牢人”,而《祖堂集》、《五灯会元》等书则说他是“武牢人”。这两个地点听上去读音相近,不知是不是一个地方,为此胡适做了仔细的考证,但似乎他的说法也未得到后世的公认。那就不去管他吧。对于慧可的出身,《五灯会元》有这样的记载:“父寂。未有子时,尝自念言:‘我家崇善,岂令无子?’祷之既久,一夕,感异光照室,其母因而怀妊。及长,遂以照室之瑞,名之曰光。”
善意的提醒
高僧的诞生当然会伴有神异现象,但这个神异现象被其父亲起成了名字,因此,慧可在年轻的时候名叫光。而各个传记中,都说他俗姓姬。看来他当年的名字叫姬光,这两个字合在一起读出来,可真够响亮,如果放在现在,足可以隐喻他像极光一样照亮佛教界。而此传中说他:“自幼志气不群,博涉诗书,尤精玄理,而不事家产,好游山水。后览佛书,超然自得。”
关于这段话中的“尤经玄理”,《续高僧传》中也说慧可“专附玄理”,那什么是玄理?印顺给出了回答:“从魏晋以来,易、老、庄学盛行,称为玄学;而玄理、玄风等名词,也成为一般用语。佛教中也有玄章、玄义、玄论、玄谈等著作。这里的玄理,当然不是老庄之学,而是‘钩玄发微’、直示大义的、简明深奥的玄理,不是经师那样的依文作注,或广辨事相。”印顺认为,慧可所研究的玄理不是魏晋玄学,而是“简明深奥的玄理”。
沿途所见的“农村淘宝”
这种以本名解释本名,颇难让人理解,这就如同解释什么是哲学时,将其说成“哲学就是深奥严密的哲学”相类似。可能印顺法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在文中继续说:“佛法中,如空有,真妄,性相(中国人每称之为‘事理’),迷悟;生死与涅槃,烦恼与菩提,众生与如来;法性、心性等深义,着重这些的,就是玄理。”
读到这句话让我明白了,原来,印顺认为要解释这些佛教的专用名词,或者探求这些名词所涵盖的外延与内涵,这就是玄理。看来,这位姬光在没有出家之前,就开始仔细研究佛教的许多专用名词究竟是怎样的涵义。
研究的结果令使姬光对这些玄义感觉到“超然自得”,于是他:“即抵洛阳龙门香山,依宝静禅师出家受具。于永穆寺浮游讲肆,遍学大小乘义。年三十二,却返香山,终日宴坐。”原来,这位姬光读了许多佛理之书,就到龙门香山出家了。后来又到永穆寺去讲经和学法,他32岁时又返回了香山,但返回来之后,却每天在那里默默地静修,这一修就是八年,但他的这个修行终于有了结果:“又经八载,于寂默中倏见一神人,谓曰:‘将欲受果,何滞此邪?大道匪遥,汝其南矣。’光知神助,因改名神光。”
修整一新的小镇
他的苦修终于感动了神人,神人让他到南边去求法。这样的指示让姬光明白了神在帮助他,于是他就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神光,第二天果真发生了神异事件:“翌日觉头痛如刺,其师欲治之,空中有声曰:‘此乃换骨,非常痛也。’光遂以见神事白于师,师视其顶骨,即如五峰秀出矣。乃曰:‘汝相吉祥,当有所证。神令汝南者,斯则少林达磨大士必汝之师也。’”
第二天,神光头疼的很厉害,他的师父看他很痛苦,就想给他治疗,这时空中又传来了神人的话,告诉他这是进行换骨。不知道“脱胎换骨”一词是否来源于此。既然师父也听到了空中所传来的神语,于是神光就把昨天神人对他的教诲告诉了师父。说话之间,他的师父就看到神光的头顶上变成了凹凸不平的五座山峰。师父认为这样的长相很吉祥,他告诉神光说,神让你往南去求法,就是去到少林寺拜达摩为师。
从年龄算起来,神光是从32岁开始静修8年,然后得到神人指示,这样加起来,正好是他40岁,而这个年龄正好符合道宣在《续高僧传》中的记载:“年登四十,遇天竺沙门菩提达磨游化嵩洛,可怀宝知道,一见悦之,奉以为师,毕命承旨。”果真,他在少林寺遇到了达摩,于是他就向达摩提出,要求拜师,而后就发生了禅宗史上的一大著名公案。
巍峨的司空山
但是,《景德传灯录》上的记载跟上面的记载有些差异,我上面的引文都是出自《五灯会元》,而《景德传灯录》上却说:“时有僧神光者,旷达之士也。久居伊洛,博览群书,善谈玄理。每叹曰:‘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近闻达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遥,当造玄境。’乃往彼,晨夕参承。”
这段话说,神光住在洛阳时,什么书都看,并且善谈玄理,他感慨说,儒教、道教等各类著作未能让他探得真理,他听说达摩在少林寺弘法,于是他就前往拜师。如果按这段话所说,他前往少林寺拜达摩为师,并没有受神人的指示,而是因为他自己听说达摩来北方弘法。不管怎么样吧,反正他就是前往少林寺准备去拜达摩为师。但我从上面那段话的前后叙述顺序来看,感觉到神光最初“善谈玄理”,应当就是魏晋玄学,而非佛理。因为他读的那些玄学感觉到不尽兴,所以才转投到了达摩门下者。
无相寺
神光见到达摩时,达摩只在那里面壁修行,也不跟他说一句话,这让神光开始心里琢磨原因:“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掩泥,投崖饲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神光觉得,古人为了求法,什么痛苦都能经受得了,他今天也想学得大法,那也应该效仿古人,于是他就在:“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坚立不动,迟明积雪过膝。”
不知道这是不是神光的苦肉计,总之,他把自己冻在大雪里的做法果真逼迫得达摩张了口:“师悯而问曰:‘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达摩问他,你站在雪里这样受冻,到底有怎样的要求?神光听到达摩终于开了口,于是他:“光悲泪曰:‘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师曰:‘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
左侧的房看上去真像宾馆
神光要求达摩弘法一事,但达摩却说,佛法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学的到的。那潜台词就是说,你站在雪里受冻一场,难道就表明了你要学得大法的决心了吗?其实神光早就料到达摩会质疑他的决心:“光闻师诲励,潜取利刀,自断左臂,置于师前。师知是法器,乃曰:‘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汝今断臂吾前,求亦可在。’”
原来,他的身上藏了一把刀,他听到达摩对他的质疑后,掏出刀来,砍断自己的左臂,然后用另一只手拿着断臂放到师父面前。他的这个举措令达摩觉得,这个神光果真有求法的决心,他跟神光说,很多大德为了求法,连生命都不顾,而你为了求法,能够砍断自己的左臂,虽然生命还在,但这也算是有决心了吧。于是“师遂因与易名曰慧可”。
拦住了去路
这段公案虽然极其有名,然而道宣在《续高僧传》中的记载却完全没有这么传奇:“遭贼斫臂,以法御心,不觉痛苦,火烧斫处,血断帛裹,乞食如故,曾不告人。”道宣说,慧可确实缺一只胳膊,这只胳膊却不是慧可自己砍下来的,而是被某个贼所伤。但道宣还是认为慧可是位自制力极强的人,他被贼断臂后,用意念来制止疼痛,同时慧可可能是担心伤口受感染,于是他就用火来烧灼伤口,然后找布将伤口包裹起来,并且他从不把自己受伤的消息告诉他人。
但是我想,他即使不告诉别人,别人难道看不出他的左臂不见了?关于这一点,在《续高僧传》中也曾谈到过,此传中谈到一位林法师时,有这样一句话:“及周灭法,与可同学。”道宣说,这位林法师跟慧可是同学,那么,他们共同的老师是不是就是达摩呢?道宣没有说,而达摩的弟子中,也没有姓林者。
这种建筑格局颇像度假村
这就不去管他吧,总之,这位林法师跟慧可有着一样的遭遇,但却表现出完全相反的姿态:“后林又被贼斫其臂,叫号通夕,可为治裹,乞食供林。林怪可手不便,怒之,可曰:‘饼食在前,何不可裹?’林曰:‘我无臂也,可不知耶?’可曰:‘我亦无臂,复何可怒?’因相委问,方知有功,故世云‘无臂林’矣。”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北魏时的贼在偷东西或抢东西时,总喜欢砍伤物主的胳膊,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毛病。那个时代,僧人又没什么财产可言,也不太可能为了夺回自己的财产而跟贼人们搏斗,那为什么一定要抢了人家的东西,还要砍掉人家的胳膊呢?也许是那个时代的风俗,这让我真是弄不明白。
但从林法师被砍之后的情况来看,似乎这种又抢又砍胳膊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常见事态,因为林被砍之后却完全没有慧可的那种自制力,因为林法师疼得昼夜号叫。因为他们两人是同学,所以慧可帮着林包裹,同时慧可出外化缘,所得的食物再拿给林法师吃,然而这位林却不领情,因为慧可拿给他的食物并没有喂到他嘴里,这让他很生气。
山脚下的寺院
慧可向他解释说,食物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你自己吃不就可以了吗?林说自己,我无臂也,你难道不知道吗?其实这句话也让我有些疑惑:难道贼将林法师的双臂都砍掉了?如果是砍掉了一只,那林就不会说自己无臂了,更何况他后来还被人称为“无臂林”,这么说来,他的双臂似乎都被砍掉了。
慧可把自己的实况告诉了林法师,他说自己也无臂,所以你没必要生气。但是慧可是没有了双臂还是仅失去了左臂,《续高僧传》中没有说明,但我觉得,即使是失掉了一只胳膊,那林法师也应该能够看得到吧。如果不是这样,那慧可很可能自己装了条异肢,并且做的很是仿真,让他人都辨不出真假,否则的话,他跟林法师是同学,两人常在一起学习,林怎么就没有看出慧可缺一只胳膊呢?当然,我是假定他缺一只,如果是两只的话,那慧可也就无法化缘了。
大雄宝殿已经修整完毕
关于慧可断臂的原因,《楞伽师资记》中记录有慧可自己的说法:“吾本发心时,截一臂。从初夜雪中立,不觉雪过于膝,以求无上道。”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慧可说自己先断臂,而后来又立在了雪中,这跟《景德传灯录》中所记录的顺序倒了过来。但慧可明确表明,那只断臂是自己砍下来的,《传法宝记》中也说:“余《传》云‘被贼斫臂’,盖是一时谬传耳!”
即此否认了《续高僧传》中所记该事的准确性。这两者究竟哪个是事实,我当然给不出答案。虽然慧可的胳膊有自砍和贼砍两种说法,但这两种说法都能表现他的伟大,前者是表现他求法的决心,而后者则能显现出他超强的自制力以及对同学的友善。为了将这个故事讲下去,那么我还是相信他是自断其臂而求法者。总之,达摩就收他作为了弟子。
群山环抱之中
而后,慧可跟达摩学法六年,然后有了达摩一文中所讲的那段公案,就是达摩要回国了,他让几位弟子各说出学法所得,最终他认可了慧可才是真正学得了自己的佛学思想。《祖堂集》上记录了达摩离开时跟慧可之间的对话,达摩跟慧可说:“真之法,尽可有矣,汝善守护,勿令断绝。汝传信衣,各有所表。”
师父让慧可把自己的法传下去,并且说了“各有所表”这么一句话,慧可没能明白“所表”指的是什么,于是达摩跟他说了一番话:“内传心印,以契证心;外受袈裟,而定宗旨,不错谬故。吾灭度后二百年中,此袈裟不传。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说理者多,通理者少,于后得道还近千万。汝所行道,勿轻未学:此人逥志,便获菩提;初心菩萨,与佛功等。”达摩在此说出了他所传法的内与外,并且预测出,他圆寂后二百年,这件袈裟就不再流传下去,同时,他预测出了那个时代佛法的流传情形。
建设中的工地
我们在达摩一文中提到,师父在离去时还送给慧可一部四卷本的《楞伽经》。此事《续高僧传》中有明确记载:“初,达摩禅师以四卷《楞伽》授可曰:我观汉地,惟有此经,仁者依行,自得度世。”关于这件事的真伪,后世相关学者有不同的认定,而印顺法师却明确地表明:“而当时有四卷《楞伽》的传授,是不容怀疑的事实。”
达摩所修禅法是以“不立文字”为其要义之一,而今这里又出了传经之事。对于这说法的不一,赵朴初先生在《佛教常识问答》中予以了如下的解释:“初祖达摩以四卷《楞伽经》传于二祖慧可作为印心的准绳,弘忍、慧能又教人诵持《金刚般若》,这样,《楞伽》、《般若》便是此宗的经典依据。以后更有《六祖坛经》和许多‘语录’的出现,不能说禅宗没有经典依据。”看来,在修行方式上,达摩强调“不立文字”,但在实际传法过程中,还是需要有一部经典依据。
找到了二祖殿,然而却不开放
即此可知,达摩所传从慧可开始变为了两个系统,一种是“不立文字”,而另一种则是《楞伽经》的传承,而修行《楞伽经》者,则被后世称为楞伽师,而慧可的禅法,应当属兼而有之,因为他在出家前就开始研究义理。即此可知,他有这样的基础和能力。
《续高僧传》中记载一位向居士给他写了封信跟慧可探讨此事,慧可看完这封信后,表示他赞同向居士所得的修行心得,慧可的回信则是写了一篇偈颂:
说此真法皆如实,与真幽理竟不殊。
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真珠。
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
愍此二见之徒辈,申词措笔作斯书。
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
这段偈颂表明了慧可的禅观,但慧可的传法过程并不顺利,在《续高僧传·法冲传》中有这样一段话:“其经本,是宋求那跋陀罗三藏翻,慧观法师笔受。故其文理克谐,行质相贯,专唯念慧,不在话言。于后达摩禅师传之南北,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后行中原,慧可禅师创得纲纽。魏境文学,多不齿之。领宗得意者,时能启悟。”
旁边的六和堂
这段话中的“本经”,指的就是四卷本的《楞伽经》,而此经为求那跋陀罗所翻。然而在达摩将此经传给慧可的时候,菩提流支又翻译出了十卷本的《楞伽经》,此经的全称是《入楞伽经》。从内容的角度,当然比四卷本增加了许多,但达摩舍全本而用简本来传法,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内容上的差异,而《中国禅宗通史》更将其视之为:“从社会背景上看,显然带有同当权僧团不合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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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3 11: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达摩所传之法与社会的主流相背,所以他才多次遭到了迫害,而慧可从达摩那里所学禅法,当然也是为社会所不容者,《续高僧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时有道恒禅师先有定学,王宗邺下,徒侣千计,承可说法,情事无寄,谓是魔语,乃遣众中通明者来殄可门。既至闻法,泰然心服,悲感盈怀,无心返告。恒又重唤,亦不闻命,相从多使,皆无返者。”看来,慧可的弘法效果很好,不像他的师父达摩那样,仅有几位弟子,这可能跟他年轻时所学玄理有一定关系。
那位道恒禅师手下的弟子有上千人之多,他听说慧可在弘法,于是他跟弟子们说,慧可说的都是“魔语”,于是他就派手下的几位弟子去到慧可那里听听到底怎么回事。然而道恒所派的弟子却被慧可的所讲折服,竟然都不回去了。道恒没办法,只好派人将弟子们呼唤回来,没想到去叫的人也一并不回来了。某天,道恒遇到了转投慧可门下的弟子,于是他质问道:“我用尔许功夫开汝眼目,何因致此?”这些弟子回答说:“眼本自正,因师故邪耳。”
法务流通处真够简陋
这样的回答当然令道恒十分生气,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毒辣的手段:“货赇俗府,非理屠害,初无一恨,几其至死。”这一招足够险恶,这位道恒竟然用贿赂的手段买通官府,以此几乎将慧可害死。这场灾难过后,慧可的性格大变,《续高僧传》上记载:“可乃从容顺俗,时惠清猷,乍讬吟谣,或因情事澄汰恒抱,写割烦芜,故正道远而难希,封滞近而易结,斯有由矣。遂流离邺、卫,亟展寒温,道竟幽而且玄,故末绪卒无荣嗣。”
道宣的这段话说的很隐讳,主体意思就是,慧可不再弘法,而变为了隐姓埋名地到处流浪。正因为他的这种修行方式,让他始终没有得到传法的高徒。其实最后这句“卒无荣嗣”,后世有较多的解释,认为他不是没有徒弟,而是没有名气很大的徒弟。其实这句话也有些问题,因为他的弟子中有一位僧璨,这位僧璨后来成为了禅宗的三祖,这应当算是他的“荣嗣”吧。
对于慧可遭难后的隐姓埋名,《景德传灯录》上说的更明白:“如是积三十四载,遂韬光混迹,变易仪相。或入诸酒肆,或过于屠门,或习街谈,或随厮役。人问之曰:‘师是道人,何故如是?’师曰:‘我自调心,何关汝事?’又于管城县匡救寺三门下,谈无上道,听者林会。”这里说,慧可混同于俗众,竟然出入于酒馆和肉铺之间,有人实在看不过他的这种行为,跟他说,你是出家之人,怎么会是这种形象呢?而慧可的回答也足够理直气壮,他说,这也是一种修行,碍你什么事儿了?!
与群山相辉映
慧可为什么遭到这样一个变故就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呢?他能断臂求法,当然是个意志极其坚定的人物,而今他的变化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受到了他人的陷害,其实还有更大的社会背景,那就是他赶上了北周武帝灭佛。正因如此,才能解释的通他以上的那些超常举措。
达摩圆寂十五年之后,慧可躲进了司空山,他在此山修行,仍然无人知道他是禅宗二祖。又过了十几年,社会的情形有了较大的转变,《荷泽神会禅师语录》中说慧可:“达摩灭后,经四十年外,重开法门,接引门品,于是璨禅师事奉,首末径六年。”即此可知,慧可后来彻底转变了态度,从此在司空山开始大开法门,他的弘法之处就是今天的二祖寺。
二祖寺位于安徽省安庆市岳西县店前镇的司空山上,今名无相寺。从九江乘车来到了岳西县,赶到岳西县城时,天色已晚。在夜幕中进入此城,感觉其城区面积比其他相同市镇,要小许多。找到一家酒店,安顿完毕之后,出门想找一家特色餐馆,以饱自己的口福,然而酒店的两则却很难找到一家看上去顺眼的饭店。夜幕下,街边的行人也很少,看来,这重重大山还是能阻挡一些山外的习俗。于是不再做他想,走进一家小店,点上一菜一饭,在店主一家人的吵闹声中,解决了我在岳西县的第一餐。
施工工具
我来此之前已经做过功课,无相寺并不在县城内,而是位于岳西县的店前镇,然店前镇距离岳西县城70公里,好在地图显示这段路程的一半为高速路。昨夜进入县城时已问过几位出租车司机,称单程就要两、三个小时,顺利的话,可以来回五个小时。需要耗这么久的时间,于是我谈妥了一辆出租车。
第二天一早7点,司机已等在楼下。顾不上早餐,直接上车,向店前镇开去。谈好车资为400元来回,司机称外地司机都不肯走这条路,因为太难走了,有90公里,又全是山路。我说网上查到是70公里,司机说,那是直线距离,并告诉我,高速并没有开通,要到明年才能通车,“地图上的高速嘛,那是画着给你看看的”。
司机又感慨岳西县太穷了,称十年前这里更穷。他向我讲述着这里的贫困,这让我联想起了小时候的忆苦思甜。我记得每年都会被拉去受这种教育,而具体的行为,除了听讲,还要让每位学生吃下一个用米糠和着野菜的饼子。其实在我而言,我并没像其他同学那样,觉得吃下这个饼子是如何的痛苦,虽然说不上好吃,但还能够下咽,但我反感这种口号式的宣传。
这种形象的佛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今这位司机又想让我回到旧社会,我当然不愿意,于是岔开话题,向他请问,当地人是否对无相寺有着普遍性的了解?他说,当然如此,并告诉我说当地人管这个寺叫“二祖道场”。他认为岳西应该有一半的人信佛:“所以我们这里治安好嘛,你看前面有块大牌子,写着‘平安通畅’。”
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是说当地的交通好,他说道理都是一样的,反正这里治安好。他很为岳西有二祖道场而自豪,称司空山是“禅宗第一山”,说:“现在的司空山那里很好了,道路修了,房子也是新的,还有宾馆!”司机的所讲反而让我有了些许的担忧,一般说来,越偏远的地方,古籍保护的完整度越高,他说当地在司空山还建起了宾馆,不知道又会被过度开发到什么程度。
出租车一开出县城,马上就上了盘山公路。路的颇度较大,好在沿途的标牌还算完整,时时可看到巨大的宣传牌提醒司机小心“山高岭大弯急,请您谨慎驾驶”。司机有些轻车熟路,他把车开得飞快,我虽然也愿意于此,但还是有着时时的惊心,于是马上系好安全带。一路上看见很多村屋的外墙上刷着大大的“农村淘宝”,印象中前两年在农村看到的最多户外广告是中国联通和太阳能热水器,没想到网络的力量如此之大,影响力如此之广。
看到这个剪影,你会想到谁?
我问司机,为什么沿途所见大多是这一个广告?他说,这是去年跟阿里巴巴合作的,把山里的土特产卖出去。我问,有什么土特产?他说:“茶叶呀!岳西翠兰,去年习近平送给外国领导人的就是我们这里的翠兰茶。”
车在山路间左右盘旋,竟然行驶了两个半小时,这让我想起了当时的慧可和那些高僧们,他们要想走到这里,不知要付出多少的艰辛,可能也正因如此,才让这些高僧们躲过了那场法难。而今我也来到了司空山脚下。司空山与附近的山体明显不同,部分岩石外露,看上去层次分明,十分壮丽,无相寺就在山脚下,远远即看到一片新盖的建筑群。这应该就是司机所说的欣欣向荣的表现,然而我从千里之外几经周折来到这里,并不想看这些所谓的农村现代化。
我并没有看到山门,司机称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修建。因尚未修建完工,所以快到寺院的路被拦了起来。我请司机将车停在路旁等候,独自一人徒步向山上走去。见到的第一进建筑就是天王宝殿,看来山门与寺门还处在规划之中。这里的总体场景基本上是一片工地,但也部分庙宇已经建造完毕。连续看了几栋新建好的大楼,基本上就是现代的框架式结构,只是外面饰以传统图案。
这个签条有怎样的功效,我还没弄明白
从布局到外观,看上去更像一个旅游渡假区,而非佛教场所。大雄宝殿已经建好,殿前的台阶应该是刚砌好未久,一丝野草与青苔都没有,干净得近乎无情。站在大雄宝殿前的空地上,看着远处重叠起伏的群山,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程,才来到这里。
从下车处一路上行,耳边除了空山鸟语,就是机器的轰鸣,没有梵呗,也没有佛乐,而机器的轰鸣声在山谷中回响,更显出一种具有荒诞意味的荒凉。我感觉这个寺院应该还没有投入使用,因为除了建好的全新庙宇,剩余的就是施工器械,而沿途一路走来,竟然一位僧人也未曾遇到,这个结果令我的担忧又加深了一层。
进入大殿,眼前所见一切当然也都是崭新,然却意外地看到有位穿着极为正式的女尼跪在佛前念经。这是我来此寺遇到的第一位僧人,我很想向她请教:在这全新的庙宇之外,哪里还能看到跟二祖有关的遗迹?然而,她一丝都没有受到我这位不速之客的影响:自我进来那一刻起,她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刻不停地读着自己的经书。
我觉得,打断她的修行是极其无理的举措,于是站在旁边,耐心等待。终于等到她读完了一页,她的手正在翻页之时,我立即上前请教。这位女尼极有涵养,她先拿起一支铅笔在书上做了一个符号。我偷着瞥了一眼,那个符号我还真看不明白。然后她抬起头跟我说,这里修建起的是无相寺的下院,接着往上走,另外还有上院,在那里应该有慧可的遗迹在。说完这几句话,她又转身沉浸在了自己的修行之中。
据说这是二祖木雕
穿过大殿,就看见了新修的二祖殿,也是干干净净刚出炉的样子,此殿大门紧闭,显然未曾开放。我觉得关于二祖的寻访如果就是这个结果,那太遗憾了,于是展眼四望,试图发现一些别的什么。果然,在新建的屋宇旁边,有着两间极小而旧的屋子,其中一间里面传出念佛机的重复佛号,我走过去,看到两间屋子中开着门一间写着“六和堂”,佛号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另一间显然已经废弃不用,但门口仍然挂着“法物流通处”的牌子。
转到这里,才注意到二祖殿后面的山上还有一间佛殿,大门开着,门外供着一尊闪闪发光的金佛。远远望去,红色的屋顶和黄色的廊柱在司空山的青翠映衬之下,极似一幅画面。我向这间殿宇走去,走近才发觉,这间殿宇并非新近所修,应该是前些年所修建者,只是近年重刷了油漆,因为殿前的台阶显然有些年月,而荒草丛生,台阶只有一部分完好,另一部分已被挖去,感觉像是书中所形容的“荒寺”。大门开着,门楣上挂着匾额“二祖重辉”,门外一位僧人踡在廊柱下睡得正香。我来此是要拍照跟二祖有关的遗迹,并不想打扰他的酣睡,于是轻轻从他身边绕过,直接走入殿内。
但愿不要惊醒他
殿内供着三尊白色的佛像,正中是释迦牟尼,左边一位长须长发,乍看上去,我竟然以为是另一个国外著名教派的创始者,但转念思之,这是佛寺,肯定跟他教无关,而门外匾额上写着“二祖重辉”,那么这里应该供有二祖。
释迦右侧的佛像明显是观音,那么左边这一尊应该就是二祖,然而这里所塑的二祖像,跟我的想象也有较大差异,但二祖究竟是怎样的尊容,我当然不知道。三尊佛像的下面还供着几幅镶在镜框里的画,有送子观音,还有一幅释迦牟尼的黑白像,猛一眼看上去,又有些像切格瓦拉,这些都让我感觉很是怪异。好在这幅画下有说明,称此像是依释尊41岁时的形象,而该画为释迦弟子富楼那尊者所绘,原本现在英国帝室博物馆。正中三尊白色佛像周围还供着几尊小的菩萨,两侧的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祈福条。
我拍完照片出来,门外廊柱下的那位僧人依然酣睡,他的睡姿极其自然,我望上去竟然勾起了自己的困意,于是又从他身边轻轻走过。想起大殿的女尼称此为下院,上面还有上院,但我感觉到这座二祖重辉堂,应该不是她所说的上院,然而此堂之后就是山体,也不像是有路的样子,那么上院究竟在哪里呢?真希望把这位酣睡的僧人唤醒,以请他给我指明路径。于是我站在原地等候了几分钟,他那甜美的酣声让我知道了他已经进入了深睡的状态。我不想打断他的美梦,而这时我又听到了六和堂里传出的念经声,于是我朝着那里走去。
怎么看,建的都不像佛寺
六和堂内是一位老僧人正在修理一条木凳,念佛机里的“阿弥陀佛”法号,声音极其洪亮,僧人的嘴形所念正是“阿弥陀佛”,他的颂佛之声跟念佛机频率极其吻合,但我却看不到那个念佛机所放的位置,于是我只好大声地向老僧人请教,在这里是否还存在慧可的遗迹?他一边念着佛号一边听完我的问话,终于从兜里掏出一个念佛机,关上了佛号,然后慢慢地说,舍利塔已经没有了。于是我又问他,上院在哪里?他指了指后面的大山,仍然是缓缓地说:“你看见了这个山没有?在这个山的后面,还有一座山,你要经过这个山,到那个山上去,就到了上院,也就十几里路吧。”
我顺着他的所指向后望去,那巍峨的大山吓退了我的决心,我觉得自己要走上那座大山,然后再上另一座山,估计几个小时也不可能返回,那要把等候的司机气死。看来,再翻过那座大山已经没有可能,于是继续向老僧人请问,现在的寺里还有没有跟慧可有关的遗迹?老僧人说上院有个二祖祠,又指了我刚刚去过的二祖重辉堂说,那里面有一个木头雕的二祖像。
老僧人告诉我,要翻过这座大山,然后再爬上另一座山
于是我重新来到二祖重辉堂,打量周围供着的几尊小佛像,果然其中有一个木头雕刻的佛像,这尊佛像手捧一个类似埙的圆状物。刚才我以为是唐僧或者地藏,故没有拍摄,现在想来,这尊应该就是二祖慧可。我很想弄清楚慧可手中捧着的是什么,而门口的那位僧人依然沉浸在梦乡里,我在他身边绕了两圈,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依然故我
前一趟来此时,我担心将他吵醒,有可能会阻止我的拍照,而今我无人可问,又真想把他唤醒,于是我有意做出一些响动,然而他的专心致志不受我这些举措的丝毫影响,无奈,我对这尊佛像只能存疑,于是先将其拍下来,等机会向方家请教吧。
独自高歌
回到车旁时,听到了较大的声响,转身一看,是一只蝉趴在树干上鸣叫,古诗说:“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而这只蝉爬的也不高,但照样可以把自己的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看来,高僧的声音无论是在哪一座深山里面,都会吸引像我这样的人前来朝拜。(韦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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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24 10:44: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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