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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连载』《一个中国革命亲历者的私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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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22:07:08 | 只看该作者

  充当陈云、李富春小灶厨师

  1941年春天,武竞天对我说:“小李,陈云部长一直想着你的学习,你先休息几天,组织安排你去‘抗大’上学去。”
  我心想:学习学习也好,黄祖炎、张秀岩大姐都说要学习文化,他们说的一些话也应验了,那就学吧!
  几天后,武竞天找我:“你去学习的计划变了,陈部长和李部长的小灶厨师李子钦病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你先去小灶好不好?”
  中组部只有陈云李富春这两家吃小灶,武竞天、王鹤寿、王盛荣、乐少华、陶铸几个人吃中灶,其余十几个人吃大灶。小灶天天有肉,顿顿细粮,但有伙食标准限制,中餐晚餐只有一荤一素。
  我的小灶厨房上面是陈云和贾震的窑洞,我的左侧稍远是李富春、蔡畅的窑洞,再远一点点的一溜窑洞住王鹤寿、武竞天、乐少华,我的右侧下房是中组部的马棚,喂了两头菜牛,一些鸡,准备改善生活之用。山坡下面,靠近大路,有一面围墙止于传达室的小屋,传达室的对面是烧开水的大灶和一排土坯垒的小平房、理发室、招待室、勤杂人员住所和食堂大灶。
  小灶的笼屉漏气,我修补好,然后用瓷皿蒸米饭,又烧了一盆红烧肉。饭后,李富春推门进来:“今天的饭是谁做的啊?到了陕北第一回啊!”他看见我还认识:“哎!小李,是你呀!长本领了,当‘火头军’啦”
  陈云也来了:“李子钦给我们煮白肉,你来做红烧肉,一白一红,有些味道。”
  李富春说:“米饭怎么好吃了?又软又香,不夹生了。”
  陈云可能懂得厨房技巧:“你这个红烧肉,烧到八成熟,放到瓷钵里,架上笼屉,用猛火来蒸,那味道更好哇!”
  李富春问:“小李,学厨学了多长时间?”
  “一年来的吧!”
  陈云说:“不简单,不简单!三年可以念出个初中生,三年学不成一个好厨师。看你的红烧肉,有点儿师傅的真传。”
  延安没有山珍海味,只有靠猪肉羊肉作文章。我经常变换些花样,几乎把胜利食堂学到的花样都表演出来。管理员采购来的鲜肉肉质好用,我做葱爆肉,糖醋肉;肉筋多时,做狮子头、清蒸咸肉。
  他们第一次吃狮子头时,李富春和蔡畅大姐来小灶,蔡畅大姐笑着说:“你做的那个肉丸子,我吃了一口,都叫这个老家伙给我抢吃了!”
  李富春叫道:“哎哎,这个老婆子,她不吃肉,让我吃。走到小李这里,还要告状,说让我抢了!冤不冤呀?”
  我说:“那还不好办,以后多做。”
  李富春说:“多做?伙食标准还不超过了!”
  按标准,我一顿只能做四只狮子头,一家两只。说起也可怜,管理员没钱给小灶买味精,我让他买一只鸡,烹两份清炖鸡,可以留下些鸡汤,作为调味品。窑洞冬暖夏凉,虽无冰箱,鸡汤放置三五日,不会变质。
  我把干辣椒剥开,先把辣椒籽炒熟。然后用鸡油炸了一小碗辣椒油,倒进炒熟的辣椒籽,再放入一点白糖。
  李富春问我:“小李,那是什么油?红了吧唧的,又辣又香!”
  “还有啥油,辣椒油呗!”
  李富春:“我长这么大,连外国也都去了,没吃过你这样的‘绝招辣椒油’——对啦,就叫‘绝招辣椒油’吧。”
  李富春又说:“像这个‘绝招红辣椒油’老要有一点啊,不要让它断啦!”李富春是湖南人,自然喜欢吃辣味。
  第一次给中组部两位部长制作“荤蛋”这道菜,晚饭后,李富春在玩麻将时悄悄问我说:“你弄得那个没有蛋黄的怪蛋,叫个什么名呀?”
  我刚要说“荤蛋”,转念一想,不要听成了“混蛋”了,灵机一动改嘴说:“无心蛋”。
  李富春压低了嗓音:“不对,那还是有心蛋,只是变了心,变得味道更好,更香……吃起来没个够!”
  项子成说:“你做的那个鸡蛋一定很有味道。”
  我问怎么一回事,项子成说:“刚才吃饭时,李部长说,大姐呀,这个鸡蛋不好吃,你不要吃了吧,干脆我替你吃吧。蔡大姐说,不好吃你也就不要吃了。李部长说,越吃越不好吃,丢了怪可惜的,留到下顿再吃吧。”
  李富春说:“我要说这个无心蛋好吃,你吃两个,我吃两个,吃的不过瘾;不说好吃,你就不吃了。”
  蔡畅跳起来:“好哇,这个老家伙骗我,他说这个鸡蛋不好吃,要替我吃,我上他的当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一天,陈云拿来一只铁皮茶叶罐:“小李,你看看这里面是个啥东西,你认识不认识?”我撬开铁罐,里面是满满的干贝。我说:“这是干贝嘛,陈部长,你从哪里弄到的?”
  “是周恩来副主席送给我的……你会不会弄这个?”

  “还可以吧。”
  我把干贝擀碎,再用水浸泡,干贝松软以后,再加到肉馅中,给陈、李两位部长蒸了两屉水馅包子。
  在我的印象中,陈云与李富春的性格截然相反,待人严肃,很少看见他嘻嘻哈哈聊天。每天,他和于若木在北门外的延河滩散散步,俩人回到窑洞就很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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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22:07:43 | 只看该作者
  在哲学学习班,毛主席谈论精神与物质

  在延安北门外,中央组织部最大的一间平房是个接待室,很像今天中国贫困地区的小学教室,左右两端各有一扇门,容纳四十多人。长长的木板凳,约有十几排,凳子腿是一根根埋入地下的木桩子。平日里,我们在这里学文化,每逢星期六,陈云和李富春组织武竞天、王鹤寿、王盛荣、陶铸一些人也在这里学哲学。
  1937年10月,艾思奇来到陕北,延安的城墙上贴了欢迎标语,毛主席在欢迎集会上讲话:现在,搞“大众哲学”的艾思奇来了,我们热烈欢迎!过去,我们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回可好了!
  艾思奇来讲哲学,外单位的一些首长也来听课,接待室里挤满了人。徐特立、凯丰、赵毅敏等中宣部的人也常来。朱德、周恩来只要在延安,必来听课,参加讨论,他俩每次都留下吃“工作餐”。 个别一两次,我看见马海德、萧三、萧军也来听课。
  中午时分,住在附近的人都回家吃饭,常有十多位首长因为路途远,留中组部吃午饭。这时,陈云的秘书贾震就来告诉我吃中饭的人数,他手里捏着一张名单:今天一共有多少多少个人,要在你这里吃饭,你拿着这个名单去找管理员,派人来帮忙,你需要什么东西,让管理员快去买。吃饭的人一般都是一份米饭一份素菜一份荤菜。红烧肉,清炖牛羊肉……炒豆角、油煎辣椒……翻来覆去这么几样菜。每次还多做两三份“工作餐”,预防临时有人留下吃饭。
  艾思奇常常留下,由陈云、李富春陪他一起吃饭。
  有一次中饭后,艾思奇开场白:“我用朱总司令的口头话语,问问你们这些‘背时锤子’,小李做的饭菜好吃吧?听课有了劲头吧?可口饭菜吃进肚子里,物质变精神了。”
  一次中午,有二十多人留下吃午饭,我一看储存的大米不够,做手擀面吧,没有盛面条的大盆,陈云李富春两家自用的瓷盆太小,只好作油酥烧饼。我找周福寿、项子成帮忙,从山下的胜利食堂借来木炭和铁铛子。延安的烧饼铁铛好像古代的鼎,只是上面有一面沉重的铁盖,“鼎”壁有三角形的通气孔,底部燃木炭,中间才是平平的铛板,用来烙烤烧饼。和好面粉,多浇些素油,一共烙出五十多个大烧饼,全被客人们吃得一干二净。
  李富春问我:“小李,这饼子你在哪里学的?跟谁学的?”
  “在胜利食堂。”
  “我长这么大,除了吃面包,还没有吃过这样的饼子,好吃,真好吃,以后,你多给我们做这样的饼。”
  陈云在一旁说:“以后少吃米饭,多给我们吃面。”
  转天,有一人来找我:“我们首长在你这吃了烙饼,回去说没吃够,让我来问问你,那个烙饼是怎么做的。”
  朱理治找到厨房:“小李啊,以后我来学习,先到你这里来报道,你要给我做烧饼吃啊!”
  我说:“那还不简单!”
  朱理治追问:“还有复杂的烧饼?”
  我说:“用牛肉猪肉混合了,作肉馅烧饼……咱们的陈云部长太穷,没钱请客让你们吃肉馅烧饼。”
  朱理治咂咂嘴:“等革命成功了吧!”
  以后,陈云李富春要吃油酥烧饼,我就图省事了,提前去山下的胜利食堂定做。
  有时毛主席也来听艾思奇讲哲学,讨论时,毛主席很活跃,古今中外、海阔天空地讲述一番,常常引人发笑。我摆弄完锅碗瓢勺,就站在一旁听他们闲扯。
  有人问艾思奇:“现在有些外国领袖说东方巨人站起来了,我们现在让日本人侵略着,既没有工业,也没有先进武器,这么个样子是不是东方巨人,应该怎样理解这里面的哲理?”
  艾思奇解释:“美国总统罗斯福特别敬佩中国工农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说这是世界人类做不到的事情。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经过雪山草地,没有被百万敌人消灭,这样的精神体现了东方巨人站起来了。”
  艾思奇又说:“印度民众领袖尼赫鲁到中国访问,感受到中国人爱国抗战的伟大精神,他就预言,东方巨人站起来了。”
  大家由此议论了一阵精神和物质。
  毛主席说:人称“欧洲最大的军事强国”法国,坦克不能说少,军队装备防御工事强于国民党军队几倍几十倍。为什么在德国的进攻下,仅仅四十多天,法国就宣布投降了呢?法国人和欧洲人丧失了斗争精神,贪图物质享受,讨厌战争。你讨厌战争有什么用呢?战争会上门来找你!
  陈云很少发言,总是低头写笔记。他比较关心“物质”,曾提了一个问题:“我们窑洞里能不能养鸡呀?延安每个单位弄三个四个窑洞养鸡,吃鸡吃蛋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大家都笑:“陈部长啊,窑洞养鸡可稀奇喽,那还不把鸡崽都捂死啦?”  
  陈云很认真:“人家国外养鸡放在笼子里。什么养鸡场、养猪场、养牛场、养鱼场……乱七八糟的养殖场很多很多,老百姓的生活就比我们中国要强多了。”
  大家似乎对办养殖场不感兴趣,话题很快就转向了黑格尔和费尔巴哈,争论起黑氏和费氏谁更加唯物……五花八门的哲学名词在教室里满天飞。
  来学哲学的人常常见缝插针,吃过中饭,他们走下西山,去中组部大门旁的理发室理发。理发员袁仁德,也是四川老乡,延安的大大小小的脑壳,他都摆弄过。“文革”后,我才知到袁仁德也在天津工作,曾任一个工业局的党委书记。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了20年,既不相知也不相逢,也是个遗憾。等我获知消息,去登门拜访,他已去世多年,人死了就无话可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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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22:08:23 | 只看该作者

  中国妇女的领袖蔡畅  

  在延安的中组部,大家都称蔡畅是“大姐”。平时,蔡大姐经常来到警勤人员的窑洞里,冬天,用手摸摸被子,问问冷不冷;夏天问问有没有蚊子;过年节时,问问吃好了没有。王鹤寿在一旁说:“蔡大姐真是比你们的亲姐姐还要亲啊”。
  中组部的勤杂人员凑在一起,经常又打又闹,满地滚成泥猴。蔡畅大姐就走来劝阻:“你们这些小娃娃呀,不要打闹啦,衣服和鞋裤都搞坏了,多穿两年不好嘛?现在我们多困难那,弄点棉花和布匹困难那!都是国家的财政支出,你们要爱惜呀!”当时,我们对蔡大姐的话不甚理解,没过几天就丢在脑后了。几个人跑到一块仍是撞膀子摔跤。大姐见了,也不着急,把我们召在一起,又耐心给我们再讲一遍。
  蔡大姐经常结合黄克功事件,给我们这一帮年轻人讲婚姻恋爱观。她说:“不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凡是没有结婚的,有了女朋友的话,你就要找到她的几个优点,最低限度要有三个优点。一是觉悟高,有共同奋斗的理想;二是对女方的道德品质有相当了解,待人热情和气;三是具备能够独立工作,独立生活的能力,不能依赖别人而生活。这三条同样是女方对男方的要求。结婚没有两相情愿,勉强凑合到一起早晚是个问题。等到外界情况变化了,两人就要今天打,明天骂,后天闹离婚,如果两人都是党员,要给党带来不好的影响。可是,片面强调婚姻自由,离婚自由,视婚姻如儿戏,就丢掉了自己的人格。人活一辈子,没有了人格,那还有啥意思呀!”
  “强迫婚姻,买卖婚姻,讲求‘门当户对’的婚姻都是旧社会的腐败现像。女方家里有势力,看中一个男人,可以强迫他;有钱有势的男人更不要说了,搞一个小老婆,嫌不够,还要搞一个小老婆,糟蹋妇女已是毫无人性了!将来你们进城当了‘官老爷’可不能搞这一套封建主义的东西。一个男人要这么多女人干吗?!”
  蔡大姐在讲到婚姻年龄问题时说:“结婚最好不要太早了,你还是一个孩子呢,就有了孩子,不能教育和照顾好后代。在我们今天,社会稍稍进步了一点,不论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大后方,还是我们的边区,婚姻起码有了一个年龄的范围,最小也不能小于17岁、18岁。结婚时,男大一些或女大一些,都不成问题,但不要太悬殊了,特别是年纪大的男人,要有一个自量,要讲道德,不能是一个在棺材里,一个在棺材外。若是一个在棺材里面生活,一个在棺材外面生活,那多悲惨呀!”
  在延安大生产运动中,陕北公学的一队学生上山开荒,有一名女生和一名男生开玩笑:“你再不快一点,我就挖到你的脚后跟儿啦!”两人说着闹着,一锄头挥下来,真得将前面这名男生后脚跟的大筋挖断了。这名女生为了照顾这名男生,自愿嫁给了他。蔡大姐知道后,多次赞扬这名女生。蔡大姐对我们说:“这个女同志有丰富的阶级感情,有正确的道德观。我们革命队伍中的年轻人,来自五湖四海,更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要有牺牲精神。这个男同志腿一瘸一拐的,别的女人再看不上,弄不好还不成个孤老头子!”
  有一次,蔡大姐给我们讲了许多话后,沉思了一会儿,用忧虑的目光注视着我们,他缓缓地说:“你们这群孩子呀,失去了父母,好多的事情没有人告诉呀,不懂啊。将来你们结婚时,同房后,一定不能用凉水洗手洗脚,不然到老了就落下病根儿,这事你们可要记住啊!”
  蔡大姐很喜欢我,她的侄女蔡妮来了,她就说:“你们俩个小家伙交个朋友吧。”我就像木头戳在地上,也不知道怎样跟女孩子交朋友。
  蔡畅大姐的话,我是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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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易近人的李富春  

  李富春喜欢打麻将和扑克,我的麻将和扑克技术,就是他亲手教的。
  刚刚到陈云、李富春小灶不久。吃过晚饭,我往延河滩走,李富春站在半山腰的窑洞前喊:“小李,到哪里去?”
  我回头大声回答:“到延河边看石头去。”
  李部长招手,我跑回他身边。李富春问:“你去河边看什么石头?”
  我说:“没事干,跟石头玩呗。”
  李富春哈哈大笑,拉住我的手:“来,来,来。”把我拽进他的窑洞“我来教你打麻将。”他很耐心地给我讲解麻将的入门知识,我听的昏头昏脑,抬起头来问他:“部长,为什么要打麻将牌呢?”
  李富春一脸诧异:“孩子啊,这是一种娱乐呀!”
  我又问:“什么叫娱乐呢?”
  李富春摇了摇头,盯着我:“这个你也不懂?”
  我也摇头:“不懂。”
  李富春望着窗外,想了一会:“你方才想去延河看石头,就是想娱乐娱乐嘛。我教你打牌吧,那可比看石头有意思,石头嘛,它不能变化,麻将牌组合变换,奇妙无穷啊。”
  李富春兴致勃勃地吩咐我:“你去把乐少华和周福寿喊来,陈部长(陈云)他们白天学哲学,晚上我们学麻将。”
  李富春对我们几个人讲:“将来我们的国家一定会全部解放。到那时,不知你我各到哪里去工作了,但是肯定在南京上海、天津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里工作。你们都是某一个部门的领导,人家不像现在叫你‘小李’和‘小鬼’了,人家称你‘李先生’,‘李局长’啦!平日休息了,大家说,李局长,三缺一,来打麻将。你不会,这怎么讲。那就不像今天我们的延安,你不会就不会,没有啥。那些城市人可就看不起你,说你是‘土包子’一个,你也就丢了一些领导的威信,也失去了联系群众,了解情况的一个场合。”
  听李富春这么一番话,学打麻将事关重大,心也平静了。乐少华捏起一张“红中”问:“李部长,这块红字‘中’,是不是‘红色中华’的意义?”
  李富春忙说:“哪里哪里,麻将可没有政治色彩!只有民间风俗……‘红发白’可成一副牌,称‘小喜’,三张一色的‘红’‘发’‘白’称‘大喜’。大喜和牌加三番。老百姓见面常常祝贺,‘大喜大喜’。金银财宝,如意发财这种社会风尚,体现在麻将里了。”
  李富春着重讲了“东西南北”风牌的几种作用。他讲顺风牌,我记得很清楚:摸到三张风牌,既可桌面上亮明,此后再摸到风牌,就可一从“牌尾”再摸一张牌,就像“杠牌”一样,称之顺风。
  乐少华问:“李部长,这顺风有什么讲究吗?”
  李富春解释:“有哇。老百姓出门送客,常常说‘一路顺风’嘛。为什么要顺风呢?因为你抓的风牌多了,都成了一堆废牌,不太公平了,废牌多了,让他们起一点积极作用,给你一个‘顺风’,增加一点成功的机会,这也是辨证法嘛。”
  中组部的扑克牌是手工绘制的,捏在手里软塌塌的。
  一次我和李富春配对玩扑克牌,李富春摸了一手好牌,他说:“小李,该你叫牌了,我可有好牌!”
  我说:“怎么叫也不能打满一百分呀!”
  李富春用手指做个“心”型:“你有没有这个(牌)?”
  我拍一拍胸脯:“黑心!”
  李富春兴奋地喊:“你叫一百,你不叫我可叫啦!”
  王鹤寿在一旁抗议:“哎,哎,你们哥俩儿这不是明打嘛!”
  李富春说:“得啦!也允许你们明打,公平合理。”
  结果,我和李富春合作打成一百分,创造了一个记录。
  每逢周末,我们经常搓半宿麻将,李富春关照我:“明天我们吃两餐饭,给国家节约一点,也让你睡个懒觉。”
  我睡了懒觉再去通知陈云:“陈部长,李部长说了,今天吃两餐饭。”
  陈云说一句:“你们打牌,让我饿肚子,不太公平吧。”
  后来,李富春见我们迷上了麻将,又说,古往今来,麻将比不了围棋的水平,但比围棋更大众化,更具娱乐性,因而,也被用来赌博。如果整天耍麻将牌,忘了国家大事,丢了自己的事业,不尽家庭的责任,麻将就成了祸害。你们将来有权有势了,可要记住我的话,麻将既耍人,又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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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文化学习班里扫盲  

  到了这一年的秋天,我在中组部的小灶干了八九个月。武竞天安排我去学习文化。
  文化学习班设在原女大校址,男男女女近一百名学员,年龄最小的约十五六岁,年长者约五十多岁。一男一女两位老师轮流授课。每日老师手持一张《新华日报》,朗读一段报纸上的文章,从中选出生字生词,写在黑板上,一撇一捺,一竖一横,讲解写字的笔顺,分析偏旁部首。同学之间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有人抱怨听不懂,有人说太浅显了。没有学习用品,全凭脑子死记硬背。
  星期天,我回杨家岭,李富春远远地打招呼:“小李来啦!找人打扑克?还是找人打麻将?”
  我说:“我出来还没有要粮票呢。”
  “得啦,打完麻将,跟我们一起吃饭吧,也看看你那徒弟的本事。”
  蔡畅大姐问我:“小李,学习文化有什么困难没有?”
  我说:“有一点困难。没有笔,没有纸。”
  蔡大姐拉住我的手,走进窑洞,给我找了二十几支铅笔,三个硬皮笔记本。蔡畅翻了翻笔记本,把几页有字迹的纸撕掉。她又把李富春刮胡须的双刃刀片用糨糊和布条粘裹了一面刀刃,她说:“为什么要把这边的刀刃糊上呢?怕割破你的手!你削铅笔时,把铅笔架在桌角,不要悬空削,那样容易削破手指头。”
  同学们见到我带来的铅笔和本子,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铅笔截成两段,笔记本撕成纸页,没有笔和纸的同学瓜分了。
  老师给我们讲解怎样写书信,特别强调不能用红铅笔、红墨水给朋友写信,红字的书信或签名表示绝交!半个月后,我们开始学习中国地理和世界地理。老师在黑板上画一幅中国地图,讲解中国各省概况,省会和简称,穿插一些名胜古迹,历史人物。世界地理先从亚洲讲起,中国近邻各国的首都、人口、山川河流……
  学习班授课的老师在介绍日本国的情况时曾经讲:“日本人宣传‘日本与中国同文同种’,这是他们为侵略中国寻找根据,我们遇见了日本人要做他们的工作,反对他们的这种无理的观念。”
  “日本这个国家地域狭小、资源贫乏,所以日本人一直想占据亚洲大陆,使整个日本民族有一个发展的地方;只有占领亚洲大陆,才能从根本上保证日本民族利益的这么一种概念已深入人心。你们看日本人多么崇拜武士道精神……日本民族从根本上说是一个具有侵略性的国家。”
  有学员提问,老师,德国是不是一个侵略成性的国家?
  “按列宁的理论,德国发展到了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必然要发动战争。德国人讲‘日耳曼人种优越’也是一种侵略理论,也是反映德国文化的优越。我比你强,我就强迫你,不但要掠夺资源,还要改造整个欧洲的人种和文化……”
  老师讲苏联周边国家的立陶宛、爱沙尼亚……1949年之后,我才知道这些国家并入苏联版图,心里想这不是侵略吞并吗,可是不敢说出来。
  老师针对一些人的厌学情绪,多次鼓动学员的学习积极性:“党中央领导考虑的深远啊,我们国家迟早要解放,新生的中国要与世界各国建立外交关系,要派驻大使,需要很多很多的外交人才。现在组织上就考虑提前培养一批懂外交的人员,将来去外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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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杨家岭上的中共中央宣传部  

  担任中宣部行政管理员  


  1941年12月,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如果日本和德国相互勾结,向苏联发动进攻,东西两面受敌的苏联将面临残酷的战争。中共中央估计,蒋介石可能乘机发动第三次反共高潮。
  1942年春,国民党加紧封锁包围陕甘宁边区,边区周围集中了四十五万军队,准备随时进攻延安。延安不得不采取防范措施:建立陕甘宁和晋西北地区的联防司令部;训练民兵和自卫军;疏散边区各机关的人员。中组部派人通知我,暂时停止学习,去杨家岭中宣部当行政管理员。
  我到中宣部与孟管理员办理交接手续,老孟是一名火车司机,他离开延安去了张家口。整个延安充满了战备气氛,中宣部各部门的同志抱来一摞摞文件,投入大水缸,我和凯丰的警卫员李满千手持木棍,反复搅拌,把纸张捣成纸浆,再攥成一只只大纸球,摆放在窑洞的窗台上晾干晒,晒干的纸球又送回造纸厂。
  我和吴永忠、黄爱民三个人住一孔窑洞,隔壁两间窑洞是图书馆,书架上一排排地摆满书籍。图书馆的侧面一排窑洞住董纯才、柯柏年、黄华,他们几个人都吃中灶。后来,杨家岭的窑洞紧张,我和图书管理员吴永忠就睡在图书馆里。吴永忠顺手抽出一册图书,说:“这是整个延安唯一的《康熙字典》,毛主席的宝贝……”
  中宣部秘书黄爱民,三十多岁,长相有刘锡五的模样。他交给我一份中宣部人员名册和一本银行存折,向我交代日常工作。黄爱民有大知识分子的派头,不爱理睬下面的勤务员、马夫和警卫。听别人说,他带着老婆到了陕北,老婆却跟他离婚了,又跟别人结婚了,所以情绪不高。1949年以后,我坚持订阅《人民日报》,一直留意黄爱民的消息,可是他无声无息,从来没有在报纸上露面。
  黄爱民整日坐在窑洞里抄抄写写,凯丰、徐老他们都来找他,讨论个问题,写个材料什么的。黄爱民的脚面特别高,穿不进供给的布鞋。他跟我说,小时候,家里管教严格,整天跪在椅子上写字,脚丫子变形了。
  中宣部一个月的办公经费九千元边币,我去新市场人民银行取了钱,比较几家商店物品质量和价钱,买下卷烟、稿纸、笔记本、铅笔、毛笔和红蓝铅笔。购买纸烟用去大部分开支。黄爱民负责记帐,我把购货发票粘贴好,锁进抽屉。
  中宣部实行共产主义的模式,完全是按需分配,吸纸烟者配给卷烟,不吸烟者没有卷烟。凯丰烟瘾很大,每月发给他三条纸烟,陶希晋、董纯才等人每月一条纸烟。
  有一次在边区银行取款,银行出纳看错了纸币的面值,多给很多钱。我回到中宣部才发现,又跑回新市场,把钱退还给银行。以后,我个人的几十元钱存入边区银行,银行对我特殊照顾,专门约定,我若不取款,每月的活期利息按定期利息计算。
  中宣部的行政经费,每月需报送一个预算计划。月初陶希晋、黄爱民和我三个人凑在一起,商议中宣部的各项开支,买纸烟需要多少钱,买笔记本需要多少钱,买稿纸需要多少钱,买笤帚……我用铅笔头一一记下。如果预算超标,需要申请追加经费,本来相差三千元,只要求追加两千元,不会搞“大高帽子”。
  陶希晋指点我:“如果柯柏年、黄华他们找你要笔记本,你必须让他们把旧本子拿出来,你一页一页翻翻,是不是上面全部写满了字,如果没有用完,让他们先用,这样压他们一日两日,一月两月的,本来一年要用五个本子,可能四个本子就够用了。”
  我在月初把预算计划交给办公厅的行政处,每月十日之前,行政处就通知我:你们中宣部的那个预算送到银行,银行答应给钱,你可以去用款子了。到了月底,中央办公厅行政处长张子良召集杨家岭各机关的管理员,开一次碰头会,老老少少十几个人吵吵嚷嚷地向张子良抱怨经费不够用,要求从行政处领一些笔墨纸张。这时,张子良就表扬我:“你们各个单位,凡是经费不够花的,都要向中宣部李管理员学习,他一年也不找我要一回东西。”
  我的一摊工作很简单,保证笔墨纸张和香烟的供应就行,闲散无事四处聊天玩耍。黄华对我说:“李管理员,你真闲逸,我每天教你一个英语字,将来一定会有大用处。”
  我说:“中国字还没学好呢,还学外国字。算了吧!”
  黄华说:“你呀,将来甭后悔!”
  我说:“有啥后悔的,有衣穿有饭吃,还要费那些脑筋干啥。”
  延安交际处的管理员俄语相当好,他说:“我教你学习俄语吧,将来到了东北,遇见苏联的大姑娘、小媳妇,跟她们说几句话,不要让她们小瞧咱们是‘老土’。”我跟他学了几句“列巴,哈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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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22:09:59 | 只看该作者

  跟随徐特立老人开荒  

  徐特立,毛主席在湖南长沙师范读书的老师。他43岁时赴法勤工俭学,曾参加八一南昌起义,是参加长征的最年长者。1941年,徐特立60岁,任中央宣传部副部长,延安军民尊称他为徐老。
  1942年初春,中宣部除病号外,共有三十多人在徐老的带领下,开荒种土豆和谷子。杨家岭的中组部、中宣部、办公厅、妇联、警卫连、保卫部都在杨家岭左右的山上开荒,中宣部种土豆的地方是杨家岭后山,山上有一座学校,二十几间窑洞,住了一群文人。这个学校驮水的毛驴天天穿过杨家岭山沟,去延河取水。我们开荒时,喝的开水就是由他们供应。学校管理员名叫刘山,日本投降后,我和刘山又在承德相遇。
  开荒的日子,大家肩扛五斤半的大钁头,顶着星星上山,迎着月亮回营。我们几个年轻人劝徐老:“徐老,您这么大年纪也来开荒!快回去吧,我们一人多刨一钁头,就把您那份儿捎出来了。”
  徐老不愿意:“开玩笑哟,毛主席那么多的事情还去开荒,我怎么不能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来来,和你们小伙子赛一赛。”
  大家站成一条散兵线的架势,一字排开,每人挖六钁头宽的一条荒坡地,从山脚向山顶推进。徐老紧挨着我,他说:“小李,我们俩比赛呀,看谁挖得好,挖得块,挖得多!”一声呐喊,同志们奋臂挥锄,暗暗使劲,都要争第一。徐老挥动着钁头一起一落,不慌不忙。我偷偷向徐老那边挤过去两钁头,徐老发现了,喊了起来:“你不要侵占我的根据地!”我不理他,一个劲地向前挖。到了山顶,回头看徐老还没挖到半山腰儿,我返回身来接应徐老。中宣部当时只有我和徐老的警卫员小秦等几个年轻人,其余像陶希晋、董纯才、柯柏年等人,都三十多岁了。
  我替徐老扛着钁头,一起走上山顶。大家都坐在地上,喝着食堂送来的开水。徐老说:“老头儿是不行了,还是小伙子们呀!”大家都喊:“徐老喝水,徐老喝水!”徐老接过水碗递给我说:“让小李先喝,这小伙子真能干,我挖一锄,锄头就举不起来,落地也没劲了!”徐老总是管钁头叫做锄头。
  吃中午饭时,杨家岭食堂送来两担馒头,一担绿豆二米粥,一担碗筷和咸萝卜。食堂管理员说:“今天的馒头管够!”
  徐老端着饭碗凑到我跟前:“小伙子,能干就能吃呀!我今天看你能吃多少馒头!”
  我说:“甭看,要不吓你一跳!”。我喝了两碗二米粥,吃了一个咸萝卜和十二个馒头,还把徐老掰下的半个馒头也吃了。
  徐老瞪起眼睛,吃惊地直摇头:“小李不得了哇,毛主席都让你给吃穷了!你这一顿饭,我得吃半个月!”
  荒地用镢头翻了一遍,黄土松软。我拖着一柄锄头,当作铧犁,一步一步拉出一条条垄沟。徐老、陶希晋、柯柏年、黄华等人,用手扒个土窝窝,种下土豆芽苗。我独自坐到陡坡边喘气,手掌撑向黄土地,按倒一棵小草,原来是一株甘草。我扒开甘草周围的黄土,露出一条粗粗的根茎,好家伙!真粗!像小娃儿的胳膊一样。甘草贴着土崖向下扎去。我用锄劈剥土崖的黄土,循着甘草一节一节地向下刨,黄土似流水哗哗地飞落。刨到土崖下面,该挖掘甘草根茎四周的黄土了,太费力气,干脆砍断它!我把三丈多长的甘草盘绕成一盘,斜套肩头,踏着崖壁上的脚窝,攀上崖顶。中宣部的几个文人七嘴八舌批评我:
  “小李呀,以后可不能这样搞了,水土流失啊!”
  “你看这段黄土都垮下去了,耕地又减少了一段!”
  “这些黄土都要流到延河里,流到黄河里……”
  我把肩上的甘草往地上一丢,拧着脖子,不理睬他们。满山的土,遍地的河,哼!水土流失,流个鬼哟,瞎咋呼个啥子嘛!大家议论了一阵子,见我不吭声,又去种土豆了。
  我把甘草晾干后,送到新市场药铺,问他们收购不收购。药铺掌柜说,本来我们药店不收甘草,你这根又粗又长,收下吧。给了我块八角的边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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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22:11:23 | 只看该作者

  我被选为开荒模范  

  大生产运动中,党要求每个人种20棵西红柿。一天,徐老独自一人在山坡上用镢头挖坑,见我走来,就喊:“咳,小李,有空吗?”
  我说:“立时就有空。”
  “茅房弄大粪你敢不敢呀?”
  “有什么不敢弄!弄大粪干啥?”
  “给我弄一担来,种西红柿。”
  我掏了两桶粪水挑了来。正巧凯丰有事喊我,就把粪桶放下走开了。等我回来,徐老已经把粪水倒在土坑里,种上了西红柿苗苗。过了些天,徐老栽的西红柿秧总是蔫蔫的,他常常皱着眉头,围着这些秧苗转悠。我劝他说是肥上得太多了,他就又在坑边上补种了西红柿秧苗,果然一棵棵长得黑绿,徐老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西红柿快开花时,我看见徐老用锄头挖他那宝贝似的西红柿秧子,就问他:“徐老,你干嘛?”
  “我把它们挪一挪。”
  我说:“那可挪不得!等秧子缓过来,花也开不了了。”
  徐老说:“你知道吗?苏联有个米丘林,移植果木……把苹果树移到以前不长苹果的地方,让它们适应环境,结果长出苹果来啦!”
  我说:“那可是果树呀。”
  徐老说:“我们做个试验,挪十兜试一试。”我心想,等秋后看你的热闹吧。但还是帮他把十棵西红柿换了个地方。秋后,挪过窝的秧子没结出一个西红柿。
  徐老感慨不已:“真是挪不得哟!要不是碰见你,我就都挪动了……苏联人的经验也不是随便学得哟!”那些没挪的秧子结满了西红柿。奇怪的是,每棵秧儿上长着三种颜色的西红柿,有黄色、紫色和鲜红色的。
  1943年初,一天,中央宣传部全体同志都到赵毅敏、董纯才窑洞前的院子里开个“小会”。陶希晋似乎是“主持”,他说:“我们这几年开荒成绩不小,解决了中央财政困难,对国家,对抗战都有很大益处。中央奖励我们宣传部一条毛毯,我们要选出一个开荒模范,把毛毯奖励给他。”
  边区毛纺厂生产的毯子,真材实料,厚重的像薄棉被。黄色的毛毯在大家手中传看,博得众人赞叹。
  中宣部三十多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目标集中到徐特立老人的警卫员小秦和我的身上。徐老看到我和小秦难分高低,就表态了:“我们种的小米,煮的粥是真香啊!自己的劳动果实嘛……小李是又能吃,又能干,开荒种地,他一个人顶我们两个人,评他当模范我不反对。”
  陶希晋提议举手表决。他踮起脚跟,一五一十的数票。结果,我比小秦的票数多。徐老微笑着冲我招招手,我走上前去,从徐老手中接过毛毯,向徐老鞠躬,大家拍了一下手掌,各自散去。
  和徐老在一起,感到比父亲还要亲切的关怀和爱护。他时常向我们问寒问暖,帮助解决各种各样的困难。1985年我听徐乾同志讲,解放后,徐老每年都要给他的警卫员小秦寄几次钱,每次数百元。小秦在桂林工作,家里小孩子多,徐老尽力帮助他解决生活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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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22:11:47 | 只看该作者

  毛主席猜测中国围棋的起源

  杨家岭上的“体育明星”是王盛荣,他在苏联留学时学会滑冰,一直把滑冰鞋带到延安。在延河冰面上,滑冰健将王盛荣飞快的从人群里穿过。王盛荣说:“如果延河的冰面能够连成一片,我可以用一个小时从延安滑到延长。”延安到延长有一百六十多华里,大家不信,说他吹牛。可惜王盛荣到东北住进齐齐哈尔市小洋楼,楼下警卫员擦枪走了火,子弹穿过地板打断了他的大腿。1949年以后,他定居武汉,也无冰可滑。
  陈云不喜喧闹,幽默少言。中组部的同志在球场打排球。王鹤寿、刘子载、王盛荣几个中层干部都穿着一双雪白的球鞋,跑来跳去的十分惹人注目。我听李富春讲,陈嘉庚是爱国华侨,到延安参观访问后,给我们八路军捐了几万双球鞋。鞋子都发给部队了,延安留下的几双就给了像王盛荣这样的“老革命”,连陈部长和我都轮不上穿。
  排球开局,王盛荣连续把排球打出界外,陈云在一旁评论:“你太悲观了,净想自杀了!”大家闻言,哄笑不止。
  中宣部的几位年轻女同志常常邀我跟她们去跳舞。
  “小李,来,我教你跳舞。”
  “跳舞有啥用呢?”
  “跳舞能锻炼身体,还能搞‘外交’。” 我知道“搞外交”意指谈恋爱。
  我说:“嗨!跳啥舞呀,捏个‘小猪爪’也不能啃一口!”
  她们听我解释说‘小猪爪’是女人的小手,差一点笑破了肚皮。
  延安的娱乐方式五花八门,原始的与现代的相互交融。战士们在黄土地上画个田字格,摆上石子,土疙瘩玩“拱牛”。中宣部的娱乐稍稍高级,我们用黄泥捏出一个个疙瘩,晒干后涂上黑、白、红的颜色,制成跳棋,玩一次跳棋,手掌就染上花花绿绿的颜色。象棋也用黄泥刻制,或用硬纸片剪成。更高级的就是王鹤寿与毛主席下围棋,张闻天陈云他们下国际象棋。
  有一天,大家说起象棋和围棋的发明,都不知道围棋是何年何月出生的。毛主席就长篇大论,滔滔地讲起来:围棋这个东西,一定是我们老祖宗认识到土地的重要以后,你搬一些黑石头围上自己的地盘,他搬一些白石头围上自己的地盘,开始了争夺私有财产,后来就变化成了围棋。你看活棋的两只眼,就是两口水井,你只能填死一口水井,所以我是活棋……
  毛主席的许多话,我听不懂,也记不住,只记住了他评论,现在的人不如自己的老祖宗,杀人放火,抢夺财物,太野蛮。
  中宣部里的文人绝少玩球打闹,像凯丰、陶希晋、柯柏年、黄华、黄爱民、徐乾、王茜等人,整日躲在窑洞里读书写字。
  杨家岭上的人们都很幽默,大家同甘共苦,有必胜的信念,就像亲兄弟,你幽一下,我默一下,毫无顾忌。杨家岭上有一个女干部赵兰,像蔡畅大姐那样“扯”。她张扬着要当媒人,给王鹤寿说个老婆。她说那个女同志大耳垂肩有福相,嘴唇厚实是实诚,窝落的眼睛好洋气,一身黑哔叽有钱财,小脚走路腰身摇动有风度。王鹤寿看看赵兰一脸坏笑,想了想说:“好你个赵兰,弄个老母猪给我啊!”。
  李富春喜欢听收音机,是杨家岭是消息灵通人士。遇到无线电信号不佳,李富春常常跺脚拍桌子。收音机的干电池没电了,就要放些盐粒,灌点儿开水。苏德战争爆发的哪天早晨,李富春发布消息:德国法西斯进攻苏联啦。昨天晚上,是蔡大姐听苏联广播听出来的。大家议论,德国背信弃义,猪狗不如。
  在延安最高级的娱乐就是看“鲁艺”的戏剧。有一回我正看戏,有人轻轻地拍我的肩膀:“小同志让一下,让这个年纪大的负责同志坐一下。”我往一旁挤了一挤,露出一段板凳。来人从后面跨过凳子,一屁股坐下来,像倾倒了一座山。这是谁呀?扭头一看,原来是毛主席。他朝我一笑,与我紧紧挤在一起。
  延安一有新鲜的事儿,杨家岭的年轻人一窝蜂地跑去看热闹。听说新市场的人民银行举办展览会,我和陈鑫良、周福寿……走下杨家岭奔新市场而去。延河边有一位年轻的女人坐在石头上洗衣服。陈鑫良与她招呼:“崔老师……”
  陈鑫良在路上说:“她每天给我们几个人讲一个钟头的课,教我们识字……这个崔老师把毛主席讲的那些字都给我们教了。她说,现在毛主席提倡中国字要改革、要简化……今后常用字只讲一种用法,其他用法少的,也要简化,不要讲了。”
  人民银行的展览很简陋,窑洞里的柜台后面,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金条银锭和各种钞票。最大的一根金条长一米多,碗口粗细。
  在延安最高级的娱乐就是看“鲁艺”的戏剧。
  “鲁艺”剧团来演京剧,礼堂里早早地坐满观众。礼堂地面埋下一排排木桩,只露出半米多高一截,再在木桩上钉上一排排木板,板面上印着座位号码,这就是观众席。我和几个警勤人员来晚了,一进礼堂,就听见叶子龙站在戏台前面喊:“前三排都给首长们留着,首长不来,同志们再坐。”我和几个警卫员看后面没有空位,挤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前排板凳上。叶子龙走来轰赶,大家嬉皮笑脸的赖着不走,他也没有办法。快开演时,毛主席,周副主席,陈云,李富春,蔡大姐,吴老,徐老都来了,大家挤在一起看戏。  
  锣鼓响起,大幕拉开,只见花脸上台来,黑脸下台去。毛主席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评论一句:“这个李逵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跟我们将军许世友一样。”
  戏演到一半儿,傅连暲来了,东张西望找不到座位,我忙站起身,喊他:“傅连暲同志,你到我这里来。”傅医生还要推让,我拽住他的胳膊,拉他到座位上。毛主席在一旁称赞说:“这是个好小伙子,即有眼识,又有理解啊!”
  鲁艺京剧团过一两个月才来演出一次,毛主席非常喜欢看戏,他是每场必到,看到精彩之处,和大家一起叫好,高举双手鼓掌。我回回演戏都跑去看,可就是入不了门道。
  1942年5月,毛主席专门就文艺工作讲了几次话,从此,延安的文化活动更加活跃,文艺工作者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搞出一些通俗易懂、切合实际的节目。以大生产运动为题材的《兄妹开荒》,我看得很带劲。过春节时,王昆领头扭着秧歌来枣园拜年,首长们都走出窑洞来观看。王昆边扭边唱:“哥哥你好难呀,昨天晚上区长开了会,讲了一二三呀,你是一点儿也没做呀……”她的歌声感人,舞姿优美,许多年轻人看得如痴如狂,跟着秧歌队从枣园跑到候家沟,又跟着去杨家岭……
  每逢枣园有演出,叶子龙常常让我给后台演员送开水,送炒花生。我听演员之间互相说:“郭玉英同志,你演得可够好呢!”几十年后,我误记这个女演员是郭兰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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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22:13:07 | 只看该作者

  凯丰离婚闹出流血事件  

  凯丰是中共历史的风云人物,在杨家岭时他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兼中宣部部长。凯丰的妻子姓廖,长得高大健壮,在党校一部学习。星期天,她带着勤务员和警卫员回杨家岭一次,杨家岭的“小鬼”私下称她“穆桂英”。由于分居两处,夫妻俩接触的时间少了。中宣部的女研究员王茜在凯丰身边工作,钦佩凯丰的革命资历和学识,两人多有共同语言和兴趣习惯,日久生情。
  王茜个子矮身体胖,像武则天时代的人,细眉长眼,戴一副金属框架眼镜,文静高雅。王茜曾留学日本,精通日文、英文,听大家传说她做过国民党政府的顾问。我按中宣部干部名单称她“王西同志”。
  她笑:“我叫王茜呀!”
  我说:“明明草字头下一个“西”字,怎么叫念‘茜’呢?”
  她对我宽容:“你要叫我‘王西’就随你吧,授给你专利权,别人可不能这么叫。”
  以后,我一直称她“王西”,成了习惯。1943年在枣园,叶子龙听见我喊她“王西”,很是惊奇,问明缘由,就说:“小李有‘专利权’,我们就无可奈何了!”
  凯丰与妻子激烈的争吵愈来愈激烈。那日,我恰巧看见“穆桂英”手拎一把短刀,怒气冲冲地走上杨家岭,她推开凯丰的窑洞木门,王茜和凯丰两人正在窑洞里。
  凯丰问:“你干啥来了?!”
  “来杀你的!把你们俩都杀了!”说着,她挥刀刺向王茜。凯丰瘦弱,也没有搏斗经验,他挺身护住王茜,又用手掌抓住刺来的刀刃,“穆桂英”抽回短刀,凯丰的手掌被割开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立刻流出。我从身后抱住“穆桂英”的双臂,使她不得动弹,又大声呼喊。隔壁窑洞的赵毅敏等人跑来,众人推搡着把“穆桂英”请出窑洞。凯丰愣愣地看着流血的手掌,不知所措。我说:“部长,快用手使劲攥住伤口,别让血再流了!”
  凯丰和王茜在杨家岭结婚,无人祝贺,王茜悄悄搬进凯丰的窑洞。1943年我到枣园时,王茜已生一个男孩。
  在延安整风时,王茜被整成日本和国民党的“双料特务”,因此拖上一条“尾巴”,在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中,旧账重翻,王茜被逼迫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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