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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安徽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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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连载』 《七种武器之 多情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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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10:56 | 只看该作者
(二)

  “只可惜遇着了你这种人,我就算替他装个铁门,也一样没有用的。”这句话是葛停香说的。

  萧少英一出院子,就看见了葛停香。

  他脸上居然还带着微笑,又道:“看来你的疑心的确很重,而且的确很不讲理的。”

  萧少英也笑了笑,道:“宁可杀错一千个人,也不能放过一个。这句话好象是你自己说的。”

  葛停香道:“我说的话你全都记得。”

  萧少英道:“每个字都绝不会忘记。”

  葛停香看着他,目中露出满意之色。

  “我并不是个很苛求的人。”他慢慢说道:“因为我的兄弟们不但都为我流过汗,也流过血,似乎他们平时就算荒唐些,我也不过问。”

  “可是你对葛新却是例外的。”

  葛停香承认:“他晚上的责任很重,我要他白天好好地养足精神。”

  萧少英笑了笑,道:“无论谁跟翠娥那种女人在一起,都没法子养好精神的。”

  葛停香笑了笑:“听她说话,对葛新倒不是虚情假意。”

  萧少英道:“你准备成全他们?”

  葛停香点了点头,道:“一个男人到相当年纪,总是需要个女人的,他今天虽然做错了事,可是…”见萧少英发出这种呼喊。

  这一声呼喊竟赫然是萧少英的声音。

  除了刀砍在身上时之外,绝没有人会发出如此惨厉的呼声。

  是谁的刀砍在他身上了。

  这机警量囝、武功又高的青年人,居然也会挨别人的刀?

  葛停香已窜出长廊,掠上屋脊。

  他的动作仍然灵敏、矫健,反应仍然极快,看他的身手,谁也看不出他已是个老人。

  岁月并没有使他变得臃肿迟钝,只有使他的思虑变得更周密,更沉得住气。

  但是现在他却已沉不住气。他想不出天香堂里有什么人能伤得了萧少英。那绝不会是王桐。

  王桐已奉命出去行动。

  那更不会是郭玉娘。

  郭玉娘根本不是拿刀的女人,她的手只适宜于被男人握在手上。难道是葛新?

  葛停香掠过了两座屋脊,就看见下面院子里正有两人在恶战。

  两个人的武功都不弱,其中有一个果然就葛新,另一个人却不是萧少英。

  萧少英已倒在地上,半边身子已被鲜血染红,果然巳挨了一刀,而且挨得不轻。

  刀也巳被鲜血染红了。

  这柄血刀却不在葛新手上,反在另一个人手上。

  另一个人竟赫然是王桐!

  王桐一接到命令后,就应该立刻开始行动。现在他为什么还没有走?

  葛停香还没有想这问题,倒卧在血泊中的萧少英忽然平空跃起,双腿连环飞出,用的竟是江湖鲜见的绝技,死中求生的杀招,卧云双飞脚。

  王桐的反应似已迟缓、闪开了他的左脚,却闪不开他的右脚。

  萧少英一脚踢中他的后腰,葛新捏拳成鹰啄,巳一拳猛击在他喉结上

  这无疑是致命的—拳。

  葛停香就算想阻拦,已来不及了。

  他已听见王桐喉骨折断的声音,已看到王桐眼睛忽然死鱼般凸出。

  萧少英又倒了下去,伏在地上喘息。

  王桐瞪着他,死鱼般凸出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恐惧,象是想说什么,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人已倒了下去。

  葛新身上也被割破了—道血口,也弯下腰,不停地喘息,其至想呕吐。,

  但他却还是挣扎着,扶起萧少英,道:“你怎么样啦?”

  萧少英勉强笑了笑,道:“我还死不了。”

  他扶着葛新的肩,喘息着又道:“我想不到你会来救了我,我一直都看错了你。”

  葛新咬着牙,道:“我也一直都看错了王桐。”

  他们居然都没有看见葛停香,这场生死—发的浴血苦战,已耗尽了他们全部精力。

  葛停香的脸色铁青。

  他已跃下来,已确定王桐必死无救。

  天香堂里的这位头一号杀手,还没有死之前,身上的骨头就已断了五根。

  萧少英伤得也不轻。

  葛停香直到这时才发现他的一只左手已被齐腕削断,立刻冲过去,扶起了他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见了他,萧少英才长长吐出口气。

  “你总算来了,”他想笑,笑容却因痛苦而变形:“我总算已替你找出了—个人。”

  “一个什么人?”“青龙会的人!”

  “王桐?”

  萧少英叹道:“我也想不到是他,所以我才来。”

  “是他要你来的?”

  “他说有机密要告诉我,谁知他竟忽然对我下毒手?”

  萧少英凄然道:“他好快的出手。”

  葛新叹了口气道:“我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萧堂主倒下去,王桐还想赶过去砍第二刀呢。”

  萧少英苦笑道:“若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已死在王桐刀下了。”

  葛新道:“我本也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出手,幸好我恰巧听见王桐说了一句话。”

  葛停香立刻问;“什么话?”

  “你要找的七星透骨针,就在我身上,等你死了后,我就送给你。”——这就是王桐在挥刀时对萧少英说的话。

  葛新道:“然后萧堂主就问他,是不是栽赃?他居然承认了。”

  葛停香道:“所以你才出手的?”

  葛新道,“他已没有想到我会来。”

  葛停香道:“你怎么会恰巧及时赶来的?”

  他来得也很快,一听见惨呼声就赶来了,他想不通葛新怎么会比他来得更快。

  “因为我—直都在跟着萧堂主,”葛新迟疑着,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本想问问萧堂主,老爷子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话呢?”

  葛停香橱肱脸,忽然道:“去看看七屋透骨针是不是在他身上?”

  七星透骨针果然在王桐身上。

  葛停香看看这对精巧的暗器,又看了看王桐,眼睛里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悲哀,是惋惜,还是愤怒?

  “我一直都对他不错,他为什么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出卖我?”

  萧少英了解他的心情。

  王桐一直是他最亲信、最得力的助手,被自己最亲信的人出卖,心里的滋味当然不会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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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10:34 | 只看该作者
厮杀
(一)

  暮色已临。

  葛停香走上长廊,走廊里已燃起了灯,灯光正照在廊外的风仙花上。

  他脸上居然还带着微笑,他忽然觉得萧少英这青年人有很多可爱的地方。

  “假如我能有个象他一样的儿子……”

  他没有再想下去。他没有儿子。

  早年的挣扎奋斗,成年的血战、使得他根本没有成家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已百战功成,已不必再挣扎奋斗。

  百战英雄迟暮日,温柔不住住何乡?

  一—也许我已该叫玉娘替我养个儿子。

  他正想改变主意,再叫人把郭玉娘找来,忽然听见了一声惨呼。

  呼声是从后面的院里传出来的。

  葛停香并不是第—次听见这种呼声,他的刀砍在别人身上,总会听见这个人发出这种呼喊,他已听过无数次。但他却是第一次听

  “我虽然有点不讲理,却不算太不识相。”

  萧少英终于走了,对这种事他总是很同情的。他微笑着走出去,还特地把那扇已被他撞裂的门拴起来。

  “只不过你倒真该换个门了,一定要换厚点的木板,越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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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10:20 | 只看该作者
葛新苦笑道:“你现在总该明自我为什么不肯站起来了吧?”

  萧少英也不禁苦笑:“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总是睡眠不足。”

  那女孩子忽然大声道:“那么你更该明白,暗算你的人绝不是他。”

  萧少英道,“你一直都在这里?”

  女孩子的脸更红,却还是点了点头:“他也—直都没有出去过。”

  萧少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葛新,忽然笑了。

  她已将锦被分了一半盖在葛新身上,棉被下面还在动。

  萧少英微笑道:“有你这么样一个女孩子在旁边,看来他的确不会有空出去暗算别人的。”

  女孩子咬着嘴唇,道:“他就算想出去,我也不会让他走的。”

  萧少英笑道:“我看得出,我是个很有经验的男人。”

  女孩子也居然笑了笑,道:“我也看得出。”萧少英大笑。

  “我若有这么样个女子陪着我,我也会睡眠不足的。”他大笑着,拍了拍葛新的肩:“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葛新嗫嚅着:“因为这件事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为什么?”

  “因为她是郭姑娘房里的人,本不能到我这里来的。”葛新终于说了实话。

  “她也是郭姑娘房里人?她叫什么?”

  “叫翠娥。”

  翠娥,又是翠娥。

  “那里—共有几个翠娥?”

  “只有—个。”

  萧少英不禁苦笑,只有一个翠蛾,他却已见到了三个。

  “我就是翠娥,你告诉老爷鬃忠也不怕,我死也要跟着他。”

  翠娥居然拉住葛新:“不管死活,我都要跟着他。”

  看来这翠娥倒是真的。

  另外的那两个呢?

  “翠娥”这名字既不太好,又不特别,她们为什么要冒翠娥的名?

  葛新为什么要说谎?他是替谁在说谎?

  萧少英替他说了下去,道:“有时做错了事反而有好处,因为若是一个有很深的心机,很大的阴谋的人,就绝不击膂错事的。”

  葛停香大笑,邀:“我说的话,你果然连一句都没有忘记。”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正照着他们的笑脸,今天他们的心情仿佛特别愉快。

  “你若没有别的事,就留下来陪我吃晚饭,我为你开一坛江南女儿红。”

  “我有事。”萧少英居然拒绝了他的邀请。

  “什么事?”

  “我也是个男人,而比也已到了年纪,”萧少英笑了笑道:“听说小霞还特地为我烧了几样好莱。”

  葛停香又大笑:“有小姑娘在等着的时候,当然没有人愿意陪我这老头子吃饭。”

  “有一个人。”萧少英笑着:“就算有八百个小姑娘在等着,她一定还是宁愿陪你。”

  葛停香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是谁。

  “可是我今天没有打算要她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别人把我看成个无精打采的老头子,”葛停香笑道:“有她在旁边,也没有人能养好精神的。”

  萧少英忽然又露出被感动的表情。

  他忽然发现这老人已将他当做朋友,这种话本就是只有在朋友面前才能说得出口的。

  葛停香又拍了拍他的肩。

  “你走吧,我叫人把那坛女儿红也替你送去,既然有好菜,就不能没有好酒。”

  萧少英忽然道:“我留下来陪你。”

  葛停香却摇了摇头,笑道:“你不必陪我,一个人年纪若是渐渐老了,就得学会一个人喝酒吃饭,我早已学会了。”

  他带着笑,大步走出院子。

  萧少英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眼里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仿佛有些悲伤,又仿佛有些恐惧。

  他已渐渐了解这老人。

  他发现这老人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冷酷无情。

  友情岂非本就是因了解而产生的?这本不是件应该悲伤恐惧的事。

  他心里究意在想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萧少英的事永远都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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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10:04 | 只看该作者
(四)

  白杨是春天的树,现在都已经是秋天。

  葛新门外的白杨树,树叶已凋,只剩下了一树枯枝。

  萧少英又到了这棵树下。

  他还最没有回到自己屋里去,他知道小霞一定在等他。

  一个女人若是已被男人征服,无论要她等多久,她都会等。

  可是一个男人若暗算了别人,就绝不会等别人来抓证据。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的证据来。

  好象他已认定这个人不是孙宾,就是葛新。

  一一暗算他的那个人,的确是个男人,他看得出,看得很清楚。

  可是他却没有看见葛停香。

  葛停香也没有回书房,此刻正站在院外面的短墙下,背负着双手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他听见了两下敲门声,只敲了两下,葛新没有回应,也没有开门。

  他知道萧少英绝不会在外面等,更不会就这么样走了的。

  ——这小子若要到一个人的屋里去,世上绝没有任何—扇门挡得住他。

  “砰”的一声,门果然被撞开了。

  葛停香目中又露出笑意。

  这件事不能明查,只能暗访。

  这句话虽然是他自己说的,可是他并没有出去阻拦,他想看着萧少英用什么新法子来处理这件事,

  他也想看看葛新怎么样应付。

  门被撞开了之后,屋子里居然没有响起惊呼怒喝的声音。

  葛新一向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

  看看萧少英闯进来,他居然还躺在床上没有动,只不过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我下次应该换种比较薄的木板来做门才对。”

  萧少英冷笑道:“不是换厚一点儿的?”

  葛新摇摇头,道:“厚木板不好,一定换薄的,越薄越好。”

  萧少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葛新道:“薄木板一撞就破,那萧堂主下次要来时,就不击氩痛身子,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力气。”

  萧少英笑了。

  “这次我也没有费力气,”他笑得实在有点令人毛骨悚然:“我的力气要留着杀人。”

  “杀人?杀谁?”

  “我只杀一种人,”萧少英沉下了脸:“想在背后暗算我的人。”“谁敢暗算萧堂主?”“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葛新打了个呵欠:“我很难得有机会好好睡一觉。”

  “你刚才一直都在睡觉?”

  葛新点点头:“就因为我总是睡不够,所以只要—睡着,就睡得象死人一样。”

  “只可惜你看来并不象死人。”萧少英冷笑道:“也不象刚睡醒的样子。”

  “刚睡醒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刚睡醒的人,鞋底下不会有泥。”

  葛新的脚正好从被窝里露了出来,脚底的确很脏……这是不是因为他刚才赤着脚溜出去过,还打出了两筒七星透骨针?”

  “我的脚面上也很脏。”葛新道:“我不喜欢洗脚,据说洗脚伤原气。”萧少英盯着他。

  “你的力气是不是也要留着杀人的?在背后用暗器杀人?”

  “只不过我也只杀一种人。”

  “哪种人?”

  “我一杀就死的那种人。”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萧少英冷笑道:“无论谁都难免偶而失手一两次的。”

  葛新忽然张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好象直到现在才听出他的意思!

  “萧堂主难道认为我就是那个在背后发暗器的人?”

  萧少英冷冷道:“不管是不是你都一样。”葛新道:“都—样?”

  萧少英道:“我都一样要杀你……”葛新怔住。

  萧少英道:“站起来。”

  葛新苦笑道:“我既然已经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站起来?”

  萧少英道:“我不杀躺着的人d”

  葛新道:“但我却喜欢躺着死。”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总该有权选择怎么样死的。”

  萧少英冷笑道:“我要你站着死,你就得站着死!”

  葛新道:“看来你并不像是个这么个讲理的人。”

  萧少英道:“现在我变了。”

  他忽然冲过去,一把揪住葛新的衣襟,反手掴在他脸上。

  葛新非但完全不闪避,反而闭上了眼睛,淡淡道:“现在你自己是分堂主,你可以不讲理,只不过我也可以不站起来。”

  萧少英道:“我总有法子叫你站起来的。”

  他的手又挥出,忽然听见床底下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就象是牙齿打战的声音。“床底下莫非有人?”

  萧少英膝盖一撞,木板床就垮了,下面立刻又响起—声惊呼。是女人声音。

  床下果然有人,一个几乎完全赤裸的女人。

  这次怔住的是萧少英。

  这女人不仅年青,而且很漂亮,坚挺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的腿。

  萧少英显然没有盯着她看,却已看得很清楚。

  他的眼睛一向不老实的。

  这女孩子的脸已红了,—把拉过葛新身上的被,却忘了葛新下;半身,除了这床被外,也象个刚出世的婴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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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09:44 | 只看该作者
(三)

  “二姑娘临走的时候,还特地叫我们小厨房做了几样菜送过去,现在一定在等着萧公子回去喝酒。”

  萧少英没有回去。

  他反而又回到孙宾养病的那院子,门是他掩起来的,并没有从里面拴起。

  他推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更阴暗,孙宾还是蜷曲在棉被里,连身都没有翻。

  床下面的一双棉布鞋,还是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萧少英还记得这双布鞋是怎么样摆着的,若是有人穿过,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这双鞋也没有人动过。萧少英皱了皱眉,好象觉得有点奇怪,又好象觉得有点失望。

  ——难道他怀疑刚才暗算他的人,就是这重病的孙宾?

  无论如何,这屋子里的确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诡秘之意,无论谁都很难在这里耽下去。

  他准备走,刚转过身,就看见了葛停香。

  葛停香的脚步很轻。

  萧少英想不到这么样一个高大的人,走路时的脚步竟轻如狸猫。

  他却忘了吃人的虎豹也和猫—样,脚下也长着厚而柔软的肉掌。

  他们本就是同一种动物,都要有新鲜的血肉才能生存。

  猫吃的是鱼鼠,虎豹吃的是狐兔,葛停香吃的是人!

  门外夕阳正照在葛停香身上,使得他看来更雄壮威武。

  “你现在想必也已看出来了,暗算你的人,绝不是孙宾。”

  “你已知道我被人暗算?”

  葛停香淡淡道:“这里的事,从来没有一件瞒得过我的。”

  他摊开手掌,掌心托着枚银针:“暗算你的人,用的是不是这玩意儿?”

  萧少英板着脸道:“这不是玩意儿,这是杀人的暗器,只要有一根打在我身上,现在我已是个死人。”

  葛停香却笑了笑,道:“你不必对我生气,暗算你的人并不是我。”

  萧少英道:“这也不是你的暗器?”

  葛停香道:“这是我刚从那棵树上起出来的。”

  萧少英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有谁能用这种歹毒的暗器?”

  葛停香摇摇头,道:“我也看得出这种暗器很毒……”

  萧少英打断了他的话,道:“发暗器的手法更毒,一下就发出了十七八根。”

  葛停香道:“我已数过,只有十四根。”

  萧少英道:“十四根和十七八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葛停香道:“分别很大。”

  萧少英道:“分别在哪里?”

  葛停香道:“若是十七八根,就连我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暗器了。”

  萧少英道:“现在你已看出来。”

  葛停香点点头,道:“这种针虽细,可是打在树上后,每一根都直透树心。”

  萧少英道:“若是打在我身上,只怕已透入我骨头里。”

  葛停香道:“一定会透入你的骨头里。”

  萧少英目光闪动,似已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手劲?”葛停香道:“没有人。”

  萧少英道:“所以这种暗器一定是机簧钢筒发出来的?”

  葛停香点点头,道:“世上的机筒暗器,最可怕的一种当然是孔雀翎。”

  萧少英叹道:“幸好这不是孔雀翎,否则就算有十个萧少英也全都死光了”

  葛停香道:“除了孔雀翎外,还有几种也相当霸道,‘七星透骨针’就是其中之一。”

  萧少英动容道:“这就是七星透骨针?”

  葛停香道:“所以它若打在你身上,就一定会透入你骨头里。”

  萧少英道:“七星应该是七根针。”

  葛停香:“练七星透骨针的人,都是左右双手联发的,这也正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左右双手联发,两筒针正好是十四根。

  萧少英道:“能用这种暗器的人并不多。”

  葛停香道:“这种暗器本就极难打造,最近更少在江湖中出现。”

  萧少英拈起他手里的银针,道:“看来这玩意儿好象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葛停香道:“可是发射这玩意儿的针筒,却出奇得很。”萧少英道:“哦?”

  葛停香道:“据说昔年‘七巧童子’为了打造这种暗器,连头发都白了,一共也只不过才打造出七对,现在虽然还有剩下的,也绝不会太多。”

  萧少英苦笑道:“看来我的运气真不错,居然就恰巧被我遇上了一对。”

  葛停香道:“我也想不到这种暗器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萧少英道:“你也不知道这是谁的?”葛停香摇摇头。

  萧少英道:“不管他是谁,反正一定是天香堂里的人。”

  葛停香突然冷笑,道:“不管他是谁,他这件事都做得很愚蠢。”

  萧少英道:“我若已死了,他这件事就做得一点也不愚蠢了。”

  葛停香道:“但是你现在并没有死,他却已暴露了他的身份。”

  萧少英笑了,笑声中带着种讥讽之意。

  “你已知道他的身份?”

  “嗯。”“他是什么身份?”

  “他身上有一对七星透骨针筒。”葛停香道:“这就是他的身份。”

  萧少英脸上讥讽的笑容已不见:“所以我们只要找出这对针筒来,就可以找出他的人。”

  “你总算明白了我的意思。”

  “可是针筒并不是长在身上的,他随时都可以扔掉。”

  “他一定舍不得。”葛停香道:“无论谁有了这种暗器,都绝对舍不得扔掉。”

  “他能不能藏到别的地方去?”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的防身利器。”葛停香冷笑道:“我若要到青龙会去卧底,我也一定会将我的防身利器随时随刻都带在身上。”

  萧少英叹了口气看来姜毕竟还是老的辣。

  他忽然发现葛停香实在不可轻视。

  “只可惜这种事绝不能明查,只能暗访。”葛停香道:“所以我不们要随时睁大眼睛,还得要有耐心。”

  “晃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总算巳知道天香堂里确实有青龙会的人。”

  “不错。”

  “我们也已知道,这个人身上一定有一对七星透骨针的针筒。”

  “所以你的任务虽然刚开始,却已有了收获。”葛停香又露出微笑。

  “难道他们已知道你交给我的是什么任务,所以才对我下手?”

  “也许他们只不过是在怀疑”葛停香道:“做贼心虚,这种人的疑心总是特别重的。”

  “我的疑心也很重。”萧少英苦笑道:“刚才我一直在怀疑孙宾。”

  现在他们当然已走出了孙宾的屋子。

  风吹榕叶,树干上还钉着十三枚银针。

  他们就站在这棵榕树下,风吹木叶声,正好掩护了他们的说话声。

  “绝不会是孙宾。”

  “为什么?”

  “他跟着我已有十五年,一向是我最忠实的朋友。”葛停香的语气很肯定。

  “可是天香堂的四位分堂主已经死了三个。”萧少英却还在怀疑:“他的运气为什么会比别人好?”

  葛停香笑了笑:“因为他一直是跟在我身边的。”

  葛停香道:“否则他只怕也死在李千山手下!”

  “你杀了李干山,杀了他?”

  葛停香叹息:“只可惜我出手还是迟了一步,他受的伤很重。”

  “所以你又少了个好帮手!”

  葛停香黯然点头。

  “可是我一定会想法子让他活下去的,就算要我砍掉一只左手,我也在所不惜。”

  “我也希望他活着,跟他交个朋友。”萧少英叹道:“能被你如此看重的人,好象并不多。”

  “的确不多。”

  葛停香忽然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你一定也要替我好好活着。”

  萧少英脸上居然露出了被感动的表情来。

  “我也一定要找出那个人。”他说得很坚决:“我一定会要他后悔的。”

  “因为他也暗算了你?”

  萧少英点了点头:“我不喜欢被人暗算。”

  “没有人喜欢被人暗算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你一定要交给我。”

  “我不但可以把他交给你,还可以把很多事都交给你。”葛停香微笑着,又拍了拍萧少英的肩:“只要你能找出这个人来,随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真的?”

  葛停香仿佛又有了些疑难。

  “只不过我已是个老人,会看上我的女人已不多,能让我看上的女人也不多。”他还是在微笑:“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保留—些的。”萧少英也笑了。

  “不该要的,我当然不会要,也不想。我并不是个贪心不足的人。”

  “所以我喜欢你这种人。”

  葛停香慢慢地走出院子:“一个人只要懂得知足,就一定能活得比别人美些,而且也一定比别人活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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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09:23 | 只看该作者
(二)

  夕阳满天,晚霞红如火。

  院子里静无人声,萧少英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到树后。

  一棵三五个人都抱不拢的大榕树。

  那个穿着鹅黄春衫,燕子般轻盈的人影,早巳不见了。

  可是萧少英却一直没有看见有人走出这院子。

  他绕着这棵大树走了一圈。嘴角带着微笑,笑得很奇怪。

  就在这时,短墙外突然有人影一闪,一蓬银光,暴雨般打向他的背,

  他背后并没有长着眼睛,幸好他还有耳朵,而且耳朵很灵。

  风声骤响,他的人已窜起。

  “叮”的一响,十七八根银针钉在树干上,他的人却已掠出短墙。

  墙外的院子里,繁花如锦,在夕阳下看来更灿烂辉煌。

  刚才的人影却已不见了。

  花丛间有三五精舍,檐下的黄铜鸟笼里,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唤:“有客,有客……”

  好一对多嘴的绿鹦鹉。

  萧少英只有走过去。

  还没有走到门口,已有个大眼睛、长辫子的绿衫少女迎了出来,手叉着腰,瞪着他问:“你我谁?”

  萧少英笑了笑,道:“我不是来找人的。”

  小始娘的样子更凶;“既然不找人,鬼鬼祟祟的来干什么?”

  萧少英道:“只不过随便来看看。”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来。”

  小姑娘用—双大眼睛上上下下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你姓什么?”

  “我姓萧。”

  小姑娘忽然不凶了,眨着眼笑道:“原来你就是萧公子,你一定是来找我们二姑娘的?”

  萧少英只有承认:“二姑娘在不在?”

  小姑娘吃吃地笑道:“她当然不在,连饭都没吃,她就到萧公子屋里去了。”

  萧少英正想走,这小姑娘忽然又道:“我叫翠娥,萧公子若有什么事吩咐,只管叫人来找我,我不但会炒菜,还会温酒。”

  她叫翠娥。

  她穿的是身翠绿衣服。她并不害羞。

  那个不好意思见人的黄衫少女又是谁呢?

  葛成是在说谎,还是根本没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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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09:08 | 只看该作者
暗杀
(—)

  天香堂是个很大的庄院,一重重的院落,也不知有多少重。

  葛新住的地方是第六重院子,窄门前果然种着棵白杨树。

  门是开着的,里面寂无人声,葛新仿佛已睡得很沉,他看来的确总是很疲倦。

  萧少英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出这重院子,一个人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

  “你就叫葛成?”

  “是。”

  “你跟葛新认得已多久?”

  “快三年了。”

  “你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

  “是。”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好象是个怪人,平常很少跟我们说话。”“也不跟你们喝酒?”

  “他不喝酒,吃喝嫖赌这些事,他从来连沾都不沾。”

  葛成不但有问必答,而且态度很恭谨,答得很详细。

  因为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一带着萧堂主到处去看看,从今天起,你就是萧堂主的长随跟班。

  萧少英对这个人觉得很满意,他喜欢听话的人。

  “你喝不喝酒?”

  “我别的嗜好都没有,就只喜欢喝点酒。”葛成嗫嚅着,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萧少英更满意一一酒鬼岂非总喜欢酒鬼的?

  第七重院落里繁花如锦,屋檐下的鸟笼里,—对绿姨鹉正在“吱吱喳喳”地叫。

  “谁住在这院子里?”

  “是郭姑娘姐妹,还有六个小丫头。”

  “老爷子常到这里来?”

  “老爷子并不常来,郭姑娘却常到老爷子那里去!”

  萧少英笑了,又问:“郭姑娘已来了多久?”

  “好象还不到两年。”

  “她妹妹呢?”

  “郭姑娘来了七八个月后,才把二姑娘接来的。”

  “二姑娘是不是也常到老爷鬃州里去?”

  葛成立刻摇头:“二姑娘是个规矩人,平常总是足不出户,从来也没有人看见她走出过这个院子。”

  萧少英又笑了。

  后面的一重院子里,浓荫满院,仿佛比郭玉娘住的地方还幽静。

  有风吹过,风中传来一阵阵药香。

  “这院子里住的是谁?”

  “这是孙堂主养病的地方。”“孙堂主?孙宾?”

  葛成点了点头,叹息着道:“以前的四位分堂主,现在就只剩下孙堂主一位。”

  “他受的伤很重?”

  葛成又点点头:“他老人家受的是内伤,虽然换了七八个大夫,每天都得喝七八剂药,可是直到今天,还是连一点起色都没有,连站都没法子站起来。”

  萧少英沉吟着,道:“我久闻他是个英雄,既然来了就得去拜访拜访他。”

  葛成想阻拦,却又忍住。

  对他说来,现在萧少英的话也已是命令,命令只能服从。

  他们刚走进院子,树后忽然有人影一闪。

  是个很苗条的人影,穿的仿佛是件鹅黄的春衫。

  萧少英居然好象没看见。

  葛成却看见了,摇着头说道:“这丫头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却还是象个孩子似的,总是不敢见人。”

  萧少英淡淡地问道:“这丫头是谁?”

  葛成道:“一定是翠娥,郭姑娘使唤的丫头们,全都是大大方方的,只有她最害羞。”

  萧少英道:“她也是郭姑娘的丫头?”

  葛成道:“是的。”

  他好象怕萧少英误会,立刻又解释道:“孙堂主喝的药水,一向都是由郭妨娘的丫头们照顾的。”

  萧少英道:“哦?”

  葛成道:“因为他们都是由郭姑娘亲手训练出来的,做事最小心,照顾人也最周到。”

  萧少英笑了笑道:“只可惜孙堂主病得不轻,否则他一定还有很多别的事可以让她们照顾。”

  孙宾病得果然不轻。

  屋子里潮湿而阴暗,浓荫遮住了阳光,门窗也总是关着的。

  “孙堂主不能见风。”

  药香很浓。

  “孙堂主每天都要用七八剂药。”

  现在正是盛暑。

  这位昔年曾以一条亮银盘龙棍、横扫鹤主七霸的铁汉,如今竟象是个老太婆般躺在床上,身上居然还盖着棉被。

  他非但一点也不嫌热,而且好象还觉得很冷,整个人都在在棉被里。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他既没有翻身,也没有开口。

  “翠娥刚走,孙堂主想必刚喝了药,已睡着了。”

  葛成又在解释:“每次用过药之后,他都要小睡一阵子的。”

  萧少英迟疑着,终于悄悄退出去,轻轻掩上了门:“我改天再来。”

  可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站在门口,又停留了半晌,仿佛在听。

  他并没有听见甚么。

  屋子里很安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是谁在敲钟?”

  “是后面的厨房里。”

  “现在已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我们晚饭总是吃得早,因为天不亮就得起床了。”

  “你赶紧去吃饭吧。”

  萧少英挥手道:“天大的事,也没有吃饭重要。”“那么你老人家……。”

  “我并不老,”萧少英微笑道:“我自己还走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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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08:51 | 只看该作者
萧少英正微笑着,看着他,悠然道:“他跟着你想必已有多年,若是真的连一件事都未做错过,那的确很不容易。”

  葛停香橱肱脸,缓缓道:“二年,他跟我也只不过才二年。”

  萧少英道:“二年虽不算长,却已不能算短了。”

  葛停香道:“他本来的名字叫章新。”

  萧少英道:“这名字我从来未听说过。”

  葛停香道:“我也没有。”

  两个人互相凝视,沉默了很久,葛停香忽然道:“他住的地方也在后院。”萧少英道:“哦。”

  葛停香道:“就在你昨夜住的那间屋子后面,门口种着棵白杨树。”

  萧少英道:“哦。”

  葛停香道:“从今天起,你不妨也在这里住下来,我可以叫小霞陪着你。”

  萧少英道:“可是……”

  葛停香不让他说下去,又道:“可是我也知道你受不惯拘束、所以你白天还是可以自由出入,只不过每天晚上一定要回来。”

  萧少英道:“为什么?”

  葛停香道:“因为我说的。”

  他橱肱脸,又道:“我要你替我在这里留意着,只要一发现可疑的人,就立刻带来见我。”

  萧少英道:“你说的话就是命令,可是我说出的话……”

  葛停香道:“你直接受命于我,除此之外,别的事你都可以全权作主。”

  萧少英道:“别的人也得听我的?”

  葛停香道:“不错。”

  萧少英道:“连王桐也不例外?”

  葛停香一字字道:“无论谁都不例外。”

  萧少英笑了笑,道:“其实我并没有怀疑王桐,他跟王锐虽然是兄弟,可是他们兄弟间并没有秘密。”

  葛停香脸上全无表情,王桐、王锐的关系,他显然早已知道。

  萧少英道:“我怀疑的是另外一件事。”

  葛停香道:“甚么事?”

  萧少英道:“那天你们夜袭双环门,去的一共有十三个人。”

  葛停香道:“不错。”

  萧少英道:“除你和王桐外,四位分堂主也全都去了?”

  葛停香道:“不错。”

  萧少英道:“还有七个人是谁?”

  葛停香道:“是我从外地请来的高手。”

  萧少英道:“花钱请来的吗?”

  葛停香道:“不错”

  萧少英道:“现在他们的人呢?”

  葛停香道:“我找他们来,只不过是为了对付双环门的。”

  萧少英道:“现在双环门既然已被消灭,他们也就全都走了。”

  葛停香道:“每个人都带五万两银子走了。”

  萧少英微笑道:“五万两银子的确已不少,只不过也不太多。”

  葛停香道:“还不太多?”

  萧少英道:“你能出得起五万两,青龙会说不定可以出十万两。”

  葛停香动容道:“你怀疑他们也是青龙会的人?”

  萧少英道:“我只不过觉得很奇怪,那一战之中,为什么他们全都没有伤损,死的为什么全都是你的属下亲信?”

  葛停香又握紧双拳,那一战的情况确实很混乱,除了专心对付盛天霸外,他确实没有注意到别的事。

  天香堂的四位分堂主,究竟是死在谁手下的?——是双环门下的子弟?还是他自己请来的那些帮手?

  葛停香也不能确定。

  萧少英淡淡道:“我只不过觉得,你既然能收买他们,青龙会同样能收买他们。”

  他慢慢地接着道:“那一战之后,双环门虽然垮了,天香堂的元气也已大伤,真正得到利的,也许就是青龙会!”

  葛停香忽然冷笑,道:“我以前既然可以找得到他们,现在还是一样可以找得到。”

  萧少英道:“找到他们又如何?他们难道还会承认自己是青龙会的人?”

  葛停香道:“无论他们是不是都一样!”

  萧少英道:“怎么会一样?”

  葛停香冷冷道:“到了这种时候,我已不怕杀错人。”

  ——宁可杀错—千个人,也不能放走一个。

  这本就是江湖枭雄们做事的原则。

  萧少英道:“你准备叫谁去找?王桐?”葛停香正在考虑。

  萧少英道:“以王桐一个人之力,能对付他们七个?”葛停香没有回答这句话,也不必回答。他忽然高声呼唤:“葛新!”门外立刻有人应声:“在!”

  葛停香已发出简短的命令:“叫王桐来,快:”萧少英没有再问,也不必再问。

  他知道葛停香叫王桐来只有一个目的:杀人!

  他也很了解王桐杀人的手段,从葛停香发出命令的那一刻开始,那七个帮凶已等于是七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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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08:36 | 只看该作者
(三)

  同样的信笺,同样的笔迹。

  信笺用的是最普通的一种,字写得很工整,但却很拙劣。

  信上说的话,也是葛停香全都已告诉他的。

  葛停香直等萧少英在窗下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才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萧少英沉吟着,道:“这三封信全都是一个人写的。”

  这一点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看出了也没有用。

  葛停香道:“你能看得出这是谁写的?”

  萧少英摇摇头,道:“但我却看出了另外两件事。”

  葛停香立刻问:“哪两件?”

  萧少英道:“第一,这三封信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写的。”葛停香道:“哦。”

  萧少英道:“因为这三封信的信笺笔迹虽相同,用的笔墨却不一样。”

  葛停香道:“这一点也算是条线索?”

  萧少英道:“非但是条线索,而且很重要。”

  葛停香道:“我倒看不出什么重要。”

  萧少英道:“这三封信是不是很机密?”葛停香点点头。

  萧少英道:“你若要写这么样三封信给你的对头,你会在什么地方写?”葛停香道:“就在这里。”

  萧少英道:“因为这里不但是你的秘室,也是你的书房。”葛停香道:“不错。”

  萧少英道:“青龙会的分舵主写这三封信给你,是不是也应该在他的书房中写?”

  葛停香道:“不错。”

  萧少英道:“一个人的书房里,会不会有两种品质相差极大的笔墨?”

  葛停香道:“不会。”

  萧少英道:“可是他写这三封信用的笔墨,品质相差却极大。”葛停香道:“哦。”

  萧少英道:“他写第一封信用的,是极上品的宋墨和狼毫,写第三封信用的,却是那种最多只值两文钱的秃笔和墨盒。”

  葛停香沉吟着,道:“由此可见,这三封信绝不是在他书房里写的。”

  萧少英道:“这么样机密重要的信,他为什么不在自己的书房密室中写?”

  葛停香道:“你说是为了什么?”

  萧少英道:“也许这只有一种理由。”

  葛停香道:“哪一种?”

  萧少英道:“他根本没有书房。”

  葛停香道:“以青龙会的声势,他们的分舵里,怎么会没有书房?”

  萧少英道:“这也只有一种解释。”

  葛停香道:“哪一种?”

  萧少英道:“他们在这里根本没有分舵。”葛停香怔住。

  萧少英道:“他们就算在这里有分舵,也绝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流动的,这分舵里的人,随时都在改变他们的聚会之处,也随时都改变他们藏身之处。”

  葛停香的眼睛里发出了亮光,道:“因为这里一直是双环门的天下,他们根本没法子在这里生根。”

  萧少英点点头,道:“这也正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

  葛停香道:“哦?”

  萧少英道:“就因为他们的人随时都在流动,所以无论何处,都很可f能有他们的人隐藏。”

  葛停香动容道:“连天香堂里也有可能?”

  萧少英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却改变话题,道:“我还看出了另外一件事。”

  葛停香道:“你说。”

  萧少英道:“这三封信的字迹虽然工整,字却写得很坏,而且每个字都微微向左倾斜,显然是个惯用右手写字的人,改用左手写出来的。”

  葛停香道:“这一点又说明了什么?”

  萧少英道:“惯用右手的人,改用左手书写,通常也只有一种目的。”

  葛停香道:“哪一种?”

  萧少英道:“他不愿自己的笔迹被别人辨认出来。”

  葛停香动容道:“难道这个人的笔迹,我本该认得出的?”萧少英沉默。

  沉默也有很多种,他这种沉默的意思,显然是承认。

  葛停香道:“难道他这个人也是我认得的,难道他就躲在天香堂里?”

  萧少英依然沉默。

  这些话他已不必回答,葛停香自己心里想必也已明白。

  窗外还是阳光灿烂,他铁青的脸上却已布满了阴霾,慢慢地坐下来,凝视着桌上的笔砚,忽然道:“我用的也是狼毫和宋墨。”

  萧少英点点头。

  他显然早巳看出来。

  葛停香道:“第一封信,我是在上个月中旬收到的。”

  萧少英道:“哦。”

  葛停香停道:“那时大局未定,这地方还很乱,我也不象现在这样,并不时常在书房里。”

  萧少英道:“那外面是不是也有人守卫?”葛停香道:“有。”

  萧少英道:“既然有人守卫,能进来的人还是不会大多。”葛停香道:“不多。”

  他的脸色更阴沉,突然冷笑,道:“多不多都一样,只要有一个人能进来已足够。”

  萧少英道:“第三封信是你在哪天收到的?”葛停香道:“前两天。”

  萧少英道:“那时这地方已安定下来,他也不敢再冒险在这里写信了。”葛停香道:“嗯。”

  萧少英道:“那种两文钱一副的笔墨,不但到处都有,而且用时很方便。”

  葛停香道:“所以他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写那封信。”

  萧少英笑了笑,道:“就算蹲在毛坑里,都—样可以写,而且写成了随手就可以把笔墨抛入毛坑里。”

  葛停香握紧了双拳,道:“所以这三封信都是忽然出现的、我却始终查不出送信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萧少英目光闪动,道:“若是别人呢?”

  葛停香答道:“你进来的那条路,一共有十一道暗卡,绝没有任何人能够无声息地通过,除非……”

  萧少英道:“除非他也跟我—样,是你属下亲信。”葛停香冷笑。

  萧少英道:“据我所知,能接近你的人并不多。”

  葛停香道:“不多,”

  萧少英道:“因为你的属下的四位分堂主,如今巳死了三个。”

  葛停香的脸色又变了。

  他已听出了萧少英说的这句话里,必定还含有深意,他正在等着萧少英说下去。

  谁知萧少英忽然又改变话题,道:“这地方晚上的守卫,是不是比白天疏忽?”

  葛停香道:“你为何会这么样想?”

  萧少处道:“因为现在外面有八个人守卫,晚上却只有葛新一个。”

  葛停香淡淡道:“那只因为—个人有时远比八十个人还有用。”

  萧少英道:“葛新是个很有用的人?”

  葛停香道:“你看不出?”

  萧少英苦笑,道:“我实在看不出。”

  “若连你都看不出,就表示他这个人以后更可以重用。”

  萧少英道:“多年来他非但深藏不露,而且一定很少做错事。”

  葛停香道:“他的确也从来没有做错过一件事……”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脸色也变。

  —个人若是有很深的心机,很大的阴谋,就绝不击膂错事的。

  这是他自己刚说过的话,他当然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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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13:08:22 | 只看该作者
(二)

  花圃里盛开着风仙、月季和牡丹,墙下的石榴花也好了。

  长廊下有八个人垂手肃立,每个人看来都比葛新精壮剽悍。

  这地方白天的防卫,为什么比晚上严密?葛新想必巳去睡了,无论淮总要有睡觉的时候。萧少英大步走过长廊,葛停香正在密室中等着见他。葛者爷子一向很少在密室中接见他的属下,他将萧少英找来,莫非又有什么机密的事?“萧堂主驾到。”

  萧少英刚走到门口,已有人在吆喝,天香堂属下分堂主的威风果然不小。门立刻开了,

  开门的竟是葛停香自己,郭玉娘并不在屋里。

  萧少英松了口气,他实在也有点不好意思再见郭玉娘,一阵阵花香被风吹进来,太阳正照在屋角。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葛停香嘴角带着微笑,悠然道:“你的脸色看来却不好?”

  萧少英苦笑道:“我的头还在痛,昨天晚上,我好象真有点醉了,”

  葛停香道:“连小霞进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

  萧少英苦笑着摇头。

  葛停香道:“难道你竟虚渡了春宵?”

  萧少英苦笑着点头。

  葛停香道:“所以你今天早上一定要想法子补偿补偿。”

  萧少英道:“所以我的脸色看来才会不太好。”

  葛停香大笑,仿佛已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

  他拍着萧少英的肩笑道:“所以你从今以后最好还是老实些,那丫头好象很不容易对付。”

  萧少英道:“她的话也很多。”

  葛停香道:“她说了些什么?”

  萧少英道:“她在奇怪,你为什么会放过我?”

  葛停香道:“那件事你虽然做错了,但有时一个人做错事反而有好处,”

  萧少英道:“做错事也有好处?”

  葛停香道:“一个人若有很深的心机,很大的阴谋,就绝不击膂错事。”

  萧少英好象还不懂:“可是我……”

  葛停香道:“你若是来伺机复仇的,昨天晚上就不会喝得大醉,更不击膂出那种事来。”

  萧少英终于懂了:“所以我虽然做错了事,反而因此说明了我并没有阴谋。”

  葛停香微笑道:“所以今天我才会找你来。”

  萧少英忍不住问道:“来干什么?”

  葛停香忽然转过身,拴起了门,关上了窗户,回过头,神情已变得很严肃:“我本来就一直想找个象你这样的帮手。”

  萧少英进:“现在你还需要帮手?”

  葛停香道:“因为我还有对头。”

  萧少英道:“双环门已垮了,西北—带,还有谁敢跟你作对?”

  葛停香道:“只有一个。”

  萧少英道:“是个什么人?”

  葛停香道:“不是—个人,是一条龙。”

  萧少英轻轻吐出口气:“一条青龙?”

  葛停香点点头。

  萧少英耸然动容:“青龙会?”

  葛停香叹了口气,道:“除了青龙会外,还有谁敢跟我们作对?”,萧少英闭上了嘴,青龙会是个多么可怕的组织,他当然也听说过的。

  葛停香道:“据说青龙会属下的秘密分舵,已多达三百六十五处,几乎已遍布天下”

  萧少英道:“陇西一带也有他们的分舵?”

  葛停香道:“几年前就已有了,只可惜这地方一直是双环门的天下,所以他们的势力一直没有法子发展。”

  萧少英道:“现在双环门虽然垮了,天香堂却已代之而起。”

  葛停香道:“所以他们还是没有机会。”

  萧少英道:“他们若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从此退出陇西。”

  葛停香冷笑道:“只可惜他们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萧少英也在冷笑,道:“难道他们还敢在这里跟天香堂争一争短长?”

  葛停香道:“他们甚至想要我也归附他们,将天香堂也划作他们的分舵。”

  萧少英冷笑道:“这简直是在做梦。”

  葛停香道:“只可惜这并不是梦!”

  他神情更严肃:“他们已给了我最后的警告,要我在九月初九之前,给他们答复。”

  萧少英道:“你若是不肯呢?”

  葛停香道:“我若不肯,我就活不过九月初九晚上。”

  萧少英道:“这是他们说的话?”

  葛停香道:“不错。”

  萧少英道:“这简直是在放屁。”

  葛停香道:“只可惜这也不是放屁。”

  青龙会说出来的话,一向是只要能说得出,就能做得到的。

  萧少英道:“你已见过他们的人?”

  葛停香摇摇头:“我只接到他们三封信。”

  萧少英道:“连送信来的人你都没有见到?”

  葛停香道:“没有。”

  萧少英道:“信上具名的是谁?”

  葛停香道:“九月初九。”

  萧少英进:“这是什么意思?”

  葛停香道:“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他们的分舵正好有三百六十五处,所以他们一向都是用日子来做分舵的代号。”

  萧少英道:“九月初九就是他们陇西分舵的代号!”

  葛停香道:“想必是的。”

  萧少英道:“这分舵的舵主是谁?”

  葛停香道:“没有人知道。”

  萧少英道:“也没有人知道这分舵在哪里?”葛停香道:“没有。”

  他叹了口气,道:“这也正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他们若敢光明正大的来跟我们斗—斗,我并不怕,但这又使我们不得不提防着他们的暗箭。”

  他紧握着双拳,显得很恼怒、很激动,似已忘了他对付双环门时,用的也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萧少英居然也立刻表示同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句话我一直部认为说得很不错。”

  葛停香道:“还有句话你最好也记住。”

  萧少荚道:“哪句话?”

  葛停香道:“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

  他冷笑着,又道:“他们既然准备要在九月初九那天对讨我,我就得在九月初九之前,先对付他们。”

  萧少英道:“所以你一定还要先把他们的分舵找出来。”

  葛停香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我准备让你去做的事。”

  说到这里,他才总算说到了正题;“这件事你当然很不容易办,我想来想去,也许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萧少英沉思着,并没有问他“为什么?”

  葛停香却已在解释:“因为你虽然已是这里的分堂主,外面却没有人知道,你虽然足个绝顶聪明的人,却很击氚傻。”

  萧少英忽然问道:“你说你接到过他们三封信?”

  葛停香点点头,道:“信上说的话,我已全告诉了你。”

  萧少英道:“我还是想看看。”

  葛停香道:“为什么?”

  萧少英道:“因为这三封信,就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葛停香叹道:“只可惜我已看了几十遍,却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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