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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頫作品《水村图卷》。
合肥人束从周在画作上的题诗。
《水村图卷》是南宋书画大家赵孟頫创作的一副传世名画，画卷末有五十余位名家题记，其中包括乾隆皇帝题诗两次。而五十余家题记中竟有七位束姓人物。笔者经过考证研究，发现这七人都与合肥有关。宋元时期，合肥束氏家族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隐匿家族渐浮出水面 赵孟頫，是我国古代杰出的诗书画大家。《水村图卷》是赵孟頫赠送给隐居汾湖的钱德钧的传世名作。画作展现平岗沙渚，疏林水村，远山苍郁，湖上渔舟泛波，一派江南水乡平远之景。
图卷卷末有元邓椿，明董其昌、陈继儒等五十余家题记，还有清乾隆皇帝题诗两次。细观图卷有一惊喜地发现，五十余家题记中有七位束姓人物。束姓在《百家姓》中排名255位，是一个十足的小姓，并无特别出彩的名人，为何能有这么多束姓人物在赵孟頫如此重要的画作上留下题诗？
从画中的题诗及款识看，这七位束姓人物分别是：束从大，钤印“束氏季博”、“山园隐者”；束南仲，钤印“敬斋”；合肥束从周，钤印“汉贤大夫子孙”；束从虎，钤印“汉贤大夫子孙”；束巽之；束复之，钤印分别为“仁父”、“栖碧山人”；束同之，钤印“两疏后人”。
笔者研究发现，这七位束姓人物，束从周自表是合肥人。束从虎钤印与束从周同为“汉贤大夫子孙”，其名当为束从虎，亦合肥人。束从大与束从周、束从虎名相近，抑或合肥人。束同之，钤印“两疏后人”，意指其为汉代大夫疏广之后，与“汉贤大夫子孙”意相同，则束同之亦合肥人。束巽之、束复之与束同之名相近，抑或合肥人。
赵孟頫另有楷书《黄庭经》传世，题款为“大德六年十一月三日，吴兴赵孟頫为束季博临”。其还有一段自跋：“廿年前为季博临《黄庭》，殆过于谨。今目昏手弱，不能作矣，漫题其末而归其子善甫。至治二年四月十八日题。”仅过了不到二个月，当年六月十六日赵孟頫谢世于湖州家中，这一题跋是传世最晚的赵氏手迹。清代翁方纲指明束季博就是合肥人束从大，且赵氏名作《乐毅论》也是为束季博临写。
据《万历庐州府志》记载：束元嚞，宋理宗淳祐四年（1244年）甲辰科武举进士。束南金，宋理宗开庆元年（1259年）己未科武举进士，束元嚞侄。束从龙，宋度宗咸淳七年（1271年）辛未科武举进士，束元嚞侄孙。束南金与束南仲名相近，应为同一辈分家族人物。束从龙与束从大、束从周、束从虎同一辈分，至此一个隐匿700多年的合肥名人家族逐渐浮出水面。
束氏家族的非凡造诣 束元嚞是可考的合肥束姓家族第一代人物。宋元季周密《癸辛杂识》载：束元嘉知海陵（今江苏泰州），禁醋甚严，有大书于郡门曰：“束手无措”。《万历合肥县志》卷下《宦达传》有：“束元嚞，为通城簿。毁淫祠，正风俗，摄县令，以政最闻。后知秦州，值岁饥，赈济有法，全活甚众。累官枢密都承旨。引老归，年九十犹课诸孙读书，至夜分不倦。”秦州即今甘肃天水，不在南宋疆域之中。故束元嚞作束元嘉乃误，知秦州实为知泰州。考元代《庙学典礼》卷六，元成宗大德二年（1298）十月，束元嚞仍在世，居住在苏州。
束元嚞女嫁南宋末重臣、安丰霍丘（今安徽霍邱）人吕文德侄吕师孟。吕师孟也是重臣，曾任兵部尚书，力辞签书枢密院事的执政之职。吕师孟与束氏葬于苏州，表明束氏家族与吕氏家族入元后都迁居至苏州。南宋权相贾似道还曾安排束元嚞与阮思聪代表其与元军谈判，安丰吕氏、夏氏羽翼遍及天下，吕氏、夏氏与贾似道关系本就匪浅。束元嚞家族与吕文德家族、夏贵家族、宋理宗驸马杨镇家族缔结婚姻，侧面证明束氏自身地位的重要性。
束氏第二代中，束南仲有《水村图卷》的题诗，其书法造诣非同一般，诗写得也很有韵味。钤印“敬斋”，则束南仲字或号敬斋。同是宋末元初的文学家、书法家，杭州人仇远，有《次日归舟和南仲》、《南仲以潘老句约赋》、《寄南仲》等诗。宋末元初“南仲”可考的只有束南仲。束南仲是仇远的好友，从诗意来看，两人关系亲密，颇有“海内存知己”的感觉，故而仇远直呼其名，不称束南仲的字号。
束元嚞年老时仍课诸孙读书，指的就是束从大这一辈。束元嚞至束南仲再到束从大，束氏三代交往的都不是普通的文化人，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束从大之女嫁的是颇具才华，继承赵孟頫衣钵的次子赵雍。束赵联姻不仅说明了束氏家族地位的不凡，更是体现了束氏文化上的深厚积淀，可谓一段佳话。赵孟頫留存于世的瑰宝有四幅与束从大有关，即《黄庭坚》《乐毅论》《水村图》《致季博》，更是印证了两人之间深挚的友谊。
依托束从大与赵孟頫的非同一般的关系，得以在《水村图卷》留墨的束巽之、束复之、束同之应当是束氏第四代，其中一人字善甫。他们差不多出生在宋末，大德六年时他们都还年轻，诗作及书法还显稚嫩，日后有望继续提高。至此，《水村图卷》七位束姓人物都已出场，束姓后继有人吗？
不可遗忘的文化符号
元末学者王逢有《合淝束遂庵学正为画君山酹月图长歌奉谢》长诗，诗作大气磅礴，跃然纸上，令人回味。虽然画作今已不存，但后人可就此天马行空地想象，画作是如何地精美，如何地出神入化、鬼斧神工、炉火纯青，实为神逸之作。
王逢生于公元1319年，主要生活圈子也在苏州周边，束遂庵即使年纪大过王逢，也不应当超过太多，所以可以判断束遂庵是束元嚞以下第五代人。遂庵是号，束遂庵本名无考。束遂庵原则上生长在苏州，但他仍以合肥人自居。
元末明初有束宗庚，字章孟，苏州人，工诗，善画。束宗庚有《题听春雨轩》诗：“阶头燕雨润流酥，柳底鸥波已可渔。斗帐沉香欹枕后，青灯绮户把杯初。不愁泥滑妨过骑，喜有田歌起荷锄。明日云开花满眼，好令童子具蓝舆。”诗写的春意盎然，趣味十足。同时还有束宗癸，看名字就知道与束宗庚必是同族兄弟。凭直觉，束宗庚应属合肥束氏，是束氏第六代。
总之，合肥束氏自宋末至明初，连续六代直系都有非凡的文化造诣。束元嚞、束南金、束从龙三代进士，很大可能束氏还有进士被遗漏。束氏这样的进士家族与吕文德家族、夏贵家族、杨镇家族、赵孟頫家族、俞琰家族的联姻，为宋元时期士大夫之间婚配不问阀阅，择妇重妇德和出身，择婿重个人门第和才识，提供了有力的凭证。与束氏往来的俞琰、仇远、张炎、钱德钧、王逢诸人俱是高雅脱俗之士，反向映衬出束氏的不同凡响。
合肥束氏虽已隐匿久远，却仍是合肥不可遗忘的文化符号。鉴于束元嚞女儿束氏墓志虽然出土但未有公开，现是否仍保存在苏州市未知究竟，故而对于束元嚞本人及其家族的考证和探索还有待继续。
□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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