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巴黎奥运会,中国游泳运动员潘展乐的名字注定让世界难忘。
当地时间2024年8月4日,巴黎奥运会游泳男子4x100米混合泳接力颁奖仪式,中国队夺得金牌。图源:IC photo
每场比赛结束,潘展乐的相关话题必会登上热搜高位。
北京时间8月5日,巴黎奥运会游泳男子4x100米混合泳接力决赛中,由徐嘉余、覃海洋、孙佳俊、潘展乐组成的中国队出战,潘展乐分段游出45秒92,完成惊天大逆转,帮助中国队夺冠。
而在此前进行的男子100米自由泳决赛“飞鱼大战”中,中国选手潘展乐以46秒40打破由自己保持的世界纪录夺冠。
此外,由潘展乐参与的男女混合4×100米混合泳接力比赛中,中国队摘得银牌。
2金1银,潘展乐在20岁生日当天结束了自己的巴黎奥运之旅,他发微博称,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新的征程已经开启,目标也已经默默设定。
爱玩“开心消消乐”的“i人”选手
如果不看世界纪录的光环和192厘米的惹眼身高,20岁的潘展乐就像生活里随处可见的“呆萌大学生”。训练闲暇时,潘展乐会玩“开心消消乐”,听周杰伦和英国摇滚乐队COLDPLAY(酷玩)的歌,或是在微博上“吃瓜”、看可爱喵星人的图片、搜集搞笑表情包。
潘展乐曾经的微博名称是“看台观战选手”,颇有些“喜剧人”色彩。这名称源于2021年12月的第15届短池游泳世锦赛,那是潘展乐职业生涯中第一次世界大赛,但他参加的单项比赛均未晋级决赛,只能在看台上观战。
他也做过网上很火的“MBTI人格测试”,结果显示人格类型是“ISTJ”。从采访表现来看,他确实是标准的“i人”,每句话说10个字已是极限,几度想要起身逃离。曾被问到“喜欢在教室里上课还是在泳池里游泳”,他答:“现在吗?现在我更喜欢在教室里上课,因为坐在这儿接受采访挺尴尬的。”记者:“哈哈哈……那平常呢?”他不假思索地说:“游泳。”
的确,游起泳来,“呆萌少年”便展现出另一番惊艳模样。在蔚蓝的泳池里,他冷静、自信、舒展、迅捷,像一条所向无前的鱼。按照人格测试说明,“ISTJ”型人不喜欢说废话,而是会分析周围环境,根据事实采取最为切实有效的行动。虽说网络测试多少带些“玄学”,但在队友看来,这确实很符合潘展乐的个性。
他似乎羞于展露自己的努力、刻苦,总是以“我很混”“喜欢偷懒”“不记得了”一语带过。可谁都能想象,在竞争激烈的体育赛事中,输赢只在毫厘之间。有人两三天不下水就会失去水感,需要与水的浮力、阻力和温度重新磨合,找到那个最为精妙的平衡点。如果仅凭天赋,断然不可能坚持至今。
目标是缩短两次眨眼之间的时间
潘展乐出生于2004年,他的家乡温州曾连续多年被评为“全国游泳之乡”,全市有百余家游泳场馆。
在这样的环境下,游泳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起初只是父母为精力旺盛的小孩“找个课余的事做”,但他很快展露天赋,7岁被选入温州体校。
当时的教练王士记得,潘展乐个子小小的,不太爱说话,训练时极为认真。在游泳队,表现不好的孩子会被罚多练,但对于“超级喜欢游泳”的潘展乐而言,“惩罚方式是不能下水,这样他反而觉得特别难受”。
2014年的省运会上,刚满10岁的潘展乐五天比赛拿了七块金牌,包括50米、100米、400米自由泳和200米混合泳及3项接力,每场比赛他都能拉下对手好几个身位。
潘展乐在浙江省第十五届运动会摘金。图片来源:环球人物
2018年,潘展乐被选入浙江省游泳队,师从曾经指导过孙杨的教练郑坤良。进入省队意味着成为国家队的后备力量。彼时的潘展乐身高不足180厘米,与队友合照时明显矮半个头。拿惯了金牌的他,突然发现“怎么游也拼不过别人”。
潘展乐还记得,刚进入省队时,晚上怕黑不敢入睡,关灯以后只能盯着天花板,大概半年时间才适应。可是紧接着,由于身体发育带来的体型变化,他一度受挫,成绩下滑。“别人都发育了,但我还没有,力量和身高都上不去,感觉无论怎么努力都游不过别人。”潘展乐回忆说。他说,那时候每天想着“完成训练后可以回去打游戏”,不知不觉间就“熬过来了”。
而在郑坤良看来,潘展乐的进步源自身体发育,更是源自训练扎实。平均算下来,他每天都要游上7000米左右。“从50米到1500米他都在练,不是只练短距离。去年我们还让他尝试了10公里的公开水域。”
在潘展乐训练馆的墙上,贴着每一届奥运会夺冠的成绩,同时把100米自由泳比赛项目的四段,出发15米用时、转身15米用时、途中游和冲刺,人类历史上这四段分别最好的成绩列出来。这是潘展乐每天都能看到的一组数字。理论上,加起来的46秒16是人能达到的极限成绩。在2023年接受记者采访时,潘展乐曾说:“我今年的成绩是46秒97。全世界最快的途中游成绩是我的,但是,出发用时跟全世界最好的成绩差0.4,转身差0.2,到边差0.1。处处可以提高。”人类一次眨眼的用时是0.2-0.4秒。他的目标是缩短两次眨眼的时间。
日复一日的稳健练习中,潘展乐迎来一次次自我突破。2022年布达佩斯游泳世锦赛,他在100米自由泳半决赛上游出47秒65,成为中国第二位在该项目上游进48秒的选手;2023年杭州亚运会,他以46秒97的成绩打破亚洲纪录,获得冠军。2024年的奥运会中,他先是在男子100米自由泳决赛,以46秒40打破由自己保持的世界纪录夺冠,又在今天凌晨的男子4x100米混合泳接力决赛中分段游出45秒92,帮助中国队夺冠。
“看台观战选手”化身“先天反骨圣体”
尽管潘展乐在这次巴黎奥运会刷新了新的世界纪录,并且取得了2金1银的成绩单,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也坦然自曝说曾有美国教练劝自己放弃100米。
2022年,带了8届美国奥运选手的美国外教马克·苏伯特在中国带训队员时,虽然赞许了当时未满18岁的潘展乐,却说他应该去练200米混合泳,因为中国人练100米自由泳没前途。
潘展乐形容自己是“天生反骨”:“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就练到现在。到了多哈(世锦赛)见到他,我就拿出四块金牌跟他炫耀,我特意给他指出来哪块是100自的金牌,然后跟他说还破了世界纪录…别人越觉得我做不到,我就一定要做给他看。”
潘展乐的这种反骨基因甚至可以回溯到他10岁时还未崭露头角的时候。
2014年,不到10岁的潘展乐在浙江省第15届运动会上夺得冠军后,就曾对着镜头接受采访。记者问他,准备拿几块金牌?他“大言不惭”地说什么都想拿。此外,他更是放出豪言:“只要比孙杨快,就可以了。”也许当时没几个人将他的话当真,但他的天赋却越来越突出,真的一步步地靠近偶像,超过偶像……
在今年巴黎奥运会男子100米自由泳比赛拿到金牌并打破自己的世界纪录后,他的采访也是“浑身反骨”。
“一雪前耻!之前我们第一天4×100接力,我在下面跟查尔莫斯打招呼,他一点都不理我。包括美国队的阿列克西,我们训练的时候教练在岸上,他们那种滚翻直接往教练身上溅水花。就是感觉有点看不起我们的样子。”“看不起我们的,今天把他们都拿下了。在这么难游的池子里打破世界纪录。憋着一口气,所有人的希望,在我下水前一刻,我感受到了!”
而在今天男子4×100米混合泳接力比赛中国队夺冠后的采访中,覃海洋不太满意自己的成绩,潘展乐随后说:“特别佩服他们三个(队友),(队友)不满意成绩,但比赛已经结束了,冠军是我们的,不满意的应该是别人。”
潘展乐的“先天反骨圣体”来自于对强者的祛魅。频繁的尿检,被媒体质疑,被对手轻视,潘展乐依旧淡然。这是一种在充分准备和高度自信基础上展现出的从容与淡定,他知道,实力永远是打败质疑最好的武器。
2015年,宁泽涛在喀山游泳世锦赛上以47秒84夺得男子100米自由泳金牌后说了这样一番话:“这是中国几代游泳人的梦想,证明在世界泳坛,中国男子选手一样可以称雄百米自由泳!中国人、亚洲人绝对不输给欧美人。”
而在男子100米自由泳比赛的颁奖仪式上,左侧是查尔莫斯,右侧是获得铜牌的波波维奇,中国飞鱼潘展乐,站在了最中央。
今天,潘展乐以绝对的优势,打破美国队对男子4×100米混合泳接力项目的垄断,再次证明了,中国人、亚洲人绝对不输给欧美人。
可以预见,未来的泳坛上,一定会有潘展乐的一席之位。有外媒评价潘展乐称“他的表现足以在运动史上留下不朽篇章”,小伙子,继续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