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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时候,冬天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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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3 12:00: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下雪的时候冬天在想什么?哪一种声音能代表冬天?冬日的一切都会被寒冷同化吗?为什么在篝火前我们难免思考时间?为什么房子有窗户,棺材却没有?

挪威作家卡尔·奥韦·克瑙斯高给未出生孩子写了一部万物词典,以自己擅长的文学语言为其描述冬天里世间万物的模样。

月亮、雪、水、寒冷、烟花、篝火……每个耳熟能详的日常事物原来都可以如此意蕴丰富。他将这个世界以文学的意义铺展开来,等待“对这个世界的模样一无所知”的孩子在未来某一天,和其自己的认知一一印证。

在这样的视角下,我们也跟随作者的笔触重新看到了世界:万事万物既庸常,又壮丽。

下文摘选自卡尔·奥韦·克瑙斯高《在冬天》,经出版社授权推送。

卡尔·奥韦·克瑙斯高

初雪

如果家里有孩子,大家会急切地期待第一场雪。即使在这里,在斯堪的纳维亚的极南端,这个大多数冬天都完全或部分无雪的地方,人们对下雪的期待也很强烈。孩子们将冬天,尤其是圣诞节,与雪联系在一起,尽管他们只经历过一次真正有雪的冬天。电影和书籍中有关冬天的意象,覆盖了现实中的雨天和刮风的日子,而且似乎比它们更真实,这说明儿童的世界很容易向现实之外的事物开放,并且如此充满希望。

昨天下雨,下午转成下雪。大朵大朵湿漉漉的雪花从灰色的天空降落,天空中仿佛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孩子们立刻就察觉了。下雪了!他们一边说一边跑去窗边站着。雪却没有积下,一落地就化开了。孩子们跑到花园里,抬头安静注视着无法被光线穿透的灰暗天空,白色的雪花从那里落下,但他们无法用上,于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回到屋子里。

雪花逐渐开始在石板路上堆积起来,慢慢地,一层薄薄的灰白色雪泥覆盖了小路。有些积雪最集中的地方,颜色像是略带灰色的白,另外一些地方则会化成水,形成小小的水洼。草地仍旧绿得出奇,在一片灰蒙蒙中闪闪发光,光彩夺目,几处积水的浅滩泛着浅淡的白色。温度肯定稍稍上升了一些,因为雪花变得更灰了,再次接近雨水的状态。与此同时,草地上泛白的阴影越来越分散,最终完全消失不见。我们吃晚饭时,外面正在下雨,唯一让我想起白雪以及与之相关的雪橇还有雪洞的希望的,是石板路上的凹槽里闪着微光的灰色纹路。

今天早晨开车去学校,我们穿梭在湿漉漉的土地上,经过一片深褐色几近于黑色的田野和黄色的草甸。我在想,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就像是犹豫不决和优柔寡断本身的体现,还有摇摆不定,因为在事件的顺序中,有一种深深的熟悉感。

在夏日的辉煌和秋天的果断清扫过后,冬天似乎没有任何自信,冬天的降雪和结冰,与一个拙劣的魔术师有何区别呢?将雨变成雪,让水结成冰,这是冬天所能做到的一切,但实际上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因为这种变化并不持久,也并非实质性的,只是表面而已。夏天,以其所有的光和温暖,使植物生长,这是一个反复出现的奇迹,无疑具有持久的价值,因为它为动物和人类提供了食物,从而维持了地球上的生命。但是雪呢?冰呢?它们反倒妨碍了生活!当然了,冰雪看起来还是赏心悦目的,孩子们也可以在里面玩耍,却很难在其中看到高贵品质。冬天像不像一个衣衫褴褛、醉醺醺的马戏团团长,带着他的拖车和露营车四处游走,为人们提供消遣,几个小时中,让他们或惊呼、或赞叹地摇头,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或欣赏的东西。

另一方面,冬天想,下雪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而且我可以把这件事做得很好,又何必要把自己和夏天做比较呢?我们就像白天和黑夜,像太阳和月亮。如果我不下雪,那我是谁?谁都不是,谁也不是。该死的自以为是的夏天就此取得永恒的胜利。没有人会对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做出任何抵抗。

所以冬天决定下雪。一点不少,毫不犹豫,也绝不小心翼翼,因为它知道雪是它的全部,它要用雪向整个世界展示自己。冬天着手用雪填满整片景观,完完全全地覆盖,让每个人都忘记夏天,唯一重要的只有这冬天。哦,他们会冻僵,会滑倒,他们会铲雪,会犁地。学校会关闭,汽车会卡在沟渠中,人们会对着天空挥舞拳头,咒骂冬天。

然后便开始下雪了。但随着天空慢慢被填满,冬天发现自己是多么可悲,多么渺小,有一段时间它试图通过增加压力来弥补,让更多的雪花飞舞起来,但这么做只会显得更加愚蠢—他们一定在想,是怎样虚荣的傻瓜才会认为,在世界上撒下一把白色粉末,就能改变什么?雪什么都算不上。什么都不是!这么做并不会让它有任何意义。

但也许还为时不晚。如果雪一落地就融化了,也许没人会注意到。

雪一落地就融化了。冬天羞愧地转身离去。落下的雪变成雨。很快,刚刚发生的所有迹象都消失了。在数天甚至数周里,冬天都在诅咒自己,与此同时,它容许秋天继续维持中等的温度、雨水和风。慢慢地,不知不觉,冬天的内心有了些许改变,它原有的骄傲又回来了,它想念它的行动,想念它的本性,开始渴望闪闪发光的、白雪皑皑的世界,森林中白雪覆盖的小屋和道路两边的雪堆。这一次的冬天很平静,不像上次那样慌乱近乎狂热—是什么影响了它?它对自己和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雪再次落下,这次落在结霜的地面上,不会有任何一片雪花融化和消失。

冬之声

冬天漫步在森林中和夏天的时候感觉有天壤之别。早在秋天的时候,森林就变得空荡荡的,候鸟向南飞,整个夏天都在森林里沙沙作响的树叶掉落下来。当寒冷来临,溪流会结冰,从不止歇的潺潺流水声会中止——水声如果足够大,从远处听起来就像风声,如果溪水流过裂隙或者陡峭的山坡,听起来甚至像是咆哮。第一场雪覆盖下来之后,脚步踩过枯叶发出的最后的沙沙声也消失了,与此同时,其他更沉重的脚步声也被掩盖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里一片寂静。

但就如同原本苍白无名的颜色可以突然在白色的映衬下变得熠熠生辉,如果单独存在,森林中残留的零星声音也仿佛会在寂静的背景下变得越来越强烈。打个比方,乌鸦的沙沙声在夏天只是更大的声音织锦中的一个音符,但在冬天却可以占满所有空气,它刺耳、沙哑、看似充满辅音的叫声中的每一个细微差别都变得清晰起来:起初积极地拔高,随后低回收束,在林间留下一种时而忧郁时而心烦意乱的情绪。

同样引人注目的还有自己的动作所发出的响声,仿佛整片森林都充满了合成材料表面微弱的似砂纸相互摩擦的声音,直到动作停止,那声音便也停止,一切恢复安静,就像人们已经习惯性无视的嗡嗡作响的引擎突然关闭一样。只有人的呼吸声还在继续,如同阀门微弱的嘶嘶声,此起彼伏,就像活塞运动一样,太阳穴和颈部的跳动以及从嘴里冒出的缕缕烟雾似乎都与此有关。这种念头在夏天是不可能有的,那时候人更多程度上是一个带有自己动作和声音的个体。

但冬天不仅会掩抑一些然后放大另一些声音,它还有这个季节独有的、属于自己的声音,其中不乏一些世界上最美的声音。例如冰雪覆盖的水域结冰时低沉的隆隆声,通常发生在特别晴朗的白天或夜晚,寒冷更进一步加深的时候,这种声音带有某种威胁性的强大意味,因为寒冷的到来和任何可视的运动都没有关系。只有一动不动如钢铁般坚硬的水面,环绕四周参差不齐的黑色灌木,头顶在黑暗中闪烁的星星,还有脚下冰层发出的轰鸣。

但冬天的歌中之歌,是冰刀切过冰面然后离开时发出的锋利的纵横交错的声音。曲棍球冰鞋的敲击声也很锋利,但稍显迟钝,当溜冰的人突然转身,冰刀对着冰面而非顺着冰面滑动时,会变成短暂的嘶嘶声,细碎的冰被甩出冰面,这种声音虽不宏大,但依然悦耳。更不用说当宽大的滑雪板在空中翱翔后,平行落地时那种温柔的闷闷的冲击声,这种声音由于被新雪掩盖,几乎是噗的一声,但又不完全是,可能更像咚的一声。所有这些声音都是冬天的特征,因为它们只存在于冬天,但仍然不能代表冬天,而只是冬天的某些方面。

白色是没有颜色的颜色,所以在声音的世界里,白色相对应的必须是寂静。当白雪覆盖的森林静静躺在微暗的天空下时,它是完全静止的。当天空开始下雪,空中弥漫着雪花时,世界依旧是一片寂静,只是这种寂静有些不一样,它更稠密、更集中,那种声音不像是声音,更像是一种寂静的变体,是强化了或深化了的寂静,是体现了冬天本质的一种声音。

寒冷

现在这会儿外头很冷。我们的房子里有地暖,但根本没用。只有客厅和卧室是电加热的,而厨房、浴室、走廊和餐厅在我们早晨醒来时都是冷冰冰的。我经常躺在羽绒被里,害怕起床,需要鼓起勇气才能走下冰冷的楼梯,踩过走廊冰冷的瓷砖,然后踏上厨房冰冷的木地板。

身体仿佛在收缩,想通过缩小身体的表面积来抵御寒冷,有时候我会发抖,皮肤开始紧绷,然而我毕竟在屋子里,相对于屋外头的温度而言,里头还是比较暖和的。有人觉得,寒冷是主动的东西,它会穿透房子里所有的裂缝和开口,从屋外头朝墙壁挤进来,好让屋子里头也一起冷却下来。但恰恰相反,实际上温暖才是活跃积极的,它从寒冷中流出来,立即溶解在非常寒冷的气团中,然后消失不见,好像这些少量的热空气并不知道自己的局限性,还想试图加热外面的空气,却不知道也不理解,如果它向外延伸数英里远,朝着四面八方,包括上面流动,越向外部接近,它就会变得越寒冷。但这并非狂妄傲慢,而是热力学,如果两个不同的温度相互接触,它们会寻求相互平衡。这就像是一种堕落。

外面的温度下降了,就像水无法克制自己流到这片地区的最低点,最后汇入大海,那么热气也无法阻止自己慢慢下降至冷气。

今天早晨我把一袋子空酒瓶放在门外,准备过会儿出门带去垃圾回收站,当时还是热乎乎的,但过了几分钟,它们就和屋外的地面一样寒冷。这种平衡力,也即让两个相异的量互相纠缠和撕裂,直至变得相同为止的力量,不仅存在于温度上,还涉及其他过程,例如着火、生锈、侵蚀、腐烂等,虽然发生的速度不一样,但都有同一个目标:将一切同化。车道上的车会慢慢生锈,最终报废。山会慢慢被侵蚀,最终不复存在。房子里和房子周围的所有生命,总有一天会死去、腐烂,也不复存在。

这也是一种堕落,从一个人、一个轮廓分明的身体,到被风吹散,一无所有。生命可以被定义为一场与平衡力作战的斗争,从长远来看,它注定会失败。因此,生命出自反抗,其本质就是悲剧性的。在悲剧中,除了主人公之外,其他人从一开始就能看到堕落,而悲剧实际上不过是叙述他们如何洞察到这一不可避免的事实。死亡和虚无等待着我们,我们只是缓慢地向它坠落,慢到一无所觉,也没有停下来想到,它们就是我们给房屋隔热时所极力远离的事物,隔热后热量可以保留在墙壁内,就像存留在水池里一样。

北欧国家的城市都由这样的加热池和热量塔组成,汽车也是其中一个小热池。这些将热量封闭在狭小空间内的尝试充满了一种特别的矛盾的尊严,可以说是一种空有美感的行为,因为在它们所在的空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不仅黑暗、冰冷、无止无尽,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篝火

除了早春的野火和夏天的大火堆以外,在我成长的地方看不到什么篝火,而在我现在居住的地方,也看不到多少篝火。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在美感上能和篝火媲美的现象太少了——闪电可以,但闪电是无法控制的,这和火是恰恰相反的,火是随时随地可以被召唤出来的,只需要一点木头或一些纸、一盒火柴或打火机就够了,火焰很快就会出现。

也许这与火已经不起任何作用有关,现在房子都用炉子加热,我们和庇护所之间的距离也鲜少会相隔很远,不必像过去那样生火取暖。我们也不需要去烧垃圾和废物,现在垃圾都分类回收了,不需要毁灭,仍要烧毁的东西都会在回收站的大型焚烧炉里完成,现在被称为垃圾填埋场。

在我外祖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去探望过他们的小农场,这个农场不超过20英亩,只能养三头牛、一头小牛和几只鸡,经常生火。那个地方位于房子和谷仓之间,就在一个小浆果灌木覆盖的土堆下面。灰烬呈灰白色,摸起来异常光滑柔软,几乎像面粉一样。有时能在地上看到烧焦的木头,像海滩上的沉船一样突出,质地很硬,两头有许多小孔,可以用指甲刮掉一层层木皮,颜色同黑夜一般,这是未燃烧的木头所达不到的。那里偶尔还有锡罐,虽然它们可能会被烟灰弄脏,但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烧毁了其他所有垃圾的大火的摧残。

那儿记载着我童年最清晰的记忆。田野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间或露出棕色的土壤,天空是灰白色的,周围的风景一动不动,就像冬天一样。外祖父站在火炉前,穿着他一直不离身的蓝色工作服和棕色靴子,头上戴着短檐的黑色帽子。他一定是刚刚把最后一批垃圾扔到火里,因为他完全不动,而摇曳的黄色火焰在他面前延伸了大约半米,算是简单画面中出现的唯一的动作。我总觉得火是一种独立存在的生物,独立于它所产生的物质,而且天性善变,因为它可以在某一刻弯下腰扭起来,四处飘动,好像在愤怒,又好像有什么烦恼,而下一刻它就站直身子伸向天空,仿佛与自己和平相处。

当我现在想起这段记忆,在熊熊燃烧的火光前,小小的人影笔直地站在静止的风景中,那一刻我所想的其实是时间。时间是如何以不同的速度流逝的,就好像它是由岩层组成的一样,外祖父已经去世二十年了,他在时间飞速流逝的地层中,房子另一边山上的云杉树,它所在的是另一个速度稍慢的地层,而这座山则存在于一个速度更慢的地层中。至于那场大火,它是最短暂的,因为它在那天晚些时候就消失了,它在时间的最内层,那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一切都始终如一。

这就是火,它永远不变,当我们点火时,我们所召唤的便是这种永恒,永恒让它变得如此美丽,也如此可怖。站在火的面前,如同站在深渊的面前。

窗户

房屋最重要的功能之一是中和天气,创造一个风刮不到、雨雪不及、不受气温升高和降低影响的地方。最理想的情况是,冬天的室温和夏天一样,实际上冬天的室外会降到零下,而到了夏天,又会上升到三十度。因此,房屋创造的这个地方,我们称之为“里面”,一直都在和各种元素做斗争。

墙壁很厚,风无法穿透,只能沿着墙壁向上游走,触碰不到屋里的任何东西,而且墙壁是隔热的,这样暖空气就不会渗出,而在长达半年的冬天里,暖空气是非常受欢迎的。屋顶上覆盖着防水材料,做成斜面,所有的水都会流向边缘,流入环绕着整栋房子的水槽,然后顺着垂直的排水管流向地面,排水管通常在每个角落都会安装一个。

房子的弱点在于窗户,它比墙壁的结构要精细得多,因为窗户更薄,所使用的材料也更加易碎,比如玻璃。窗户一般镶嵌在支架一样的木框里,木框本身也比墙壁使用的木材要薄得多。与墙壁不同,窗户可以被打破,对房子来说这是一场灾难,因为那时风、雨和冷空气都会涌进来,窗户的老化速度也更快,比如可能会漏风,把冷空气放进来。

那么,既然窗户会使原本坚固的建筑物变得脆弱易损,为什么还要在房子里安装窗户呢?并不是如人们所想的那样,为了调节空气,在室内空气变得浑浊或是烹饪气味太重时,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因为如果只是为了透气,在墙壁上开个舱口就可以了,材料厚度都可以同墙壁保持一致,这很容易。

房子的舱门是用玻璃做的,住在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这意味着“里面”并不是一个完全明确的范畴,否则房子应该有几米厚的坚固砖墙,表面完整无损,也有可能挖在地下,或是建在山体开凿的洞穴里。这种绝对和明确的“里面”是不可取的,尽管这么做在中和天气方面很有优势。

当我们在“里面”时,我们还要能同时看到“外面”。可以想象,这种心态实则是一种控制欲,我们需要看到谁在靠近自己的房子,以防他们有敌意。但事实又好似并非如此,因为每到晚上我们都会用东西遮住窗户,而敌人极有可能在黑暗的掩护下靠近,我们却要在这个时候确保看不到外面。

此外,“里面”也会因其他方式被“外面”渗透。例如,在房子里开辟小型环境种植花草是很常见的事,也就是花盆,这时我们会尽可能模拟“外面”的环境,让植物在不适合生长的室内成长起来。但这是在高度控制的条件下发生的,像是一个更大的“里面”中的“里面”,给花草提供了“外面”,或者反过来说,在一个花盆里,代表着“外面”的水和土壤,实际上被盆壁拦住,被留在了“里面”。

如果没有这些额外的墙壁,没有人会在室内种植花草或蔬菜,比如我们不会在地板上的土堆里种花;与此相反的是,所有因为某些原因进入室内的土壤、鹅卵石、沙子、草叶、松针和树叶,都是多余的,会被立刻清除。

同样的原理也适用于水。洒在地板或桌子上的水,即自由形态下存在于外的水,我们会马上擦干,水只能通过容器或管道进入室内,因此水也在房子的“里面”当中拥有自己的“里面”。这是因为,水和土壤、植物和树叶,它们都具有外部世界的力量和动态,即便只有少量,也会对“里面”造成破坏。墙壁沾上一点湿气,就会慢慢发霉、腐烂、解体,有风吹过之后,更多的湿气渗透进来,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经年累月之后,房子就会倒塌。它的有机元素会降解为土壤,花草树木会在土壤上生根发芽,这样一来,它的矿物元素最终也会消失,消失在森林里,沉入泥土中。

尽管如此,我们并没有将自己封闭在密不透风的室内,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面”,甚至是视线之外。这是因为我们本来就属于“外面”,大自然不仅提供水和地上生长的植物来养活我们,而且我们本身也是水构成的,是地球上生长的生命。我们对静止、不变和中和的追求,是对这一切的否定,这是所有人内心深处都清楚也都能感知的道理。

所以窗户所提供的开放空间,不仅面向“外面”,也是面向我们“里面”的“外面”,是我们离不开的存在实体。实际上,面对这些“里面”和“外面”,我们内心非常矛盾,这一点尤其体现在棺材上。棺材是我们最后的居所,是我们抵御风雨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我们最后的“里面”。它在很大程度上否定了我们的真实本性,但也没有完全否定:如果是那样的话,棺材也会有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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