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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母旗舰之殇——对“邦克山”号的神风特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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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12 13: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945年5月11日上午,正当“休·哈德利”号驱逐舰(DD-774)和“埃文斯”号驱逐舰(DD-552)在一号雷达警戒哨位上与来袭的日机展开激烈战斗时,几架神风特攻机正在急速朝美军第58特混舰队的航空母舰扑去。这几架神风特攻机来自“菊水六号”特攻作战的机群,它们的目标是美军航母,这些航母刚在前一天晚上被在冲绳东部海域活动的日军侦察机发现。

来袭的日军飞机悄悄跟在执行完任务从冲绳返航的美军战机后方,在破碎的低云和大批返航飞机造成的雷达杂波的干扰下,美军方面并未发现这些不速之客,而后者的目标就是米切尔海军中将,或者说第58特混舰队的旗舰——“邦克山”号航空母舰(CV-17)。


图1.1942年12月7日,“邦克山”号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昆西市的伯利恒钢铁公司福尔河船厂下水时的情景,舰体旁边是几艘拖船,天上还有一艘海军飞艇

“邦克山”号为“埃塞克斯”级快速舰队航空母舰中的一艘,自1943年5月25日服役后,从1943年11月11日空袭西南太平洋上的日军重要据点拉包尔算起,该舰先后参加过十一场重大海战(包括冲绳战役)。

在这一系列战斗中,“邦克山”号的防空炮手击落了大约20架日军飞机,而其舰载机大队则号称将230架敌机摧毁在地面上,另外还在空战中击落了474架(包括在冲绳战役中击落的169架)。此外,其舰载机还击沉了16.2万吨日军舰船,并在1945年4月7日击沉超级战列舰“大和”号的战斗中贡献良多。

图2.马萨诸塞州波士顿海军船厂的空中俯瞰照片,左边干船坞里的是“衣阿华”号战列舰(BB-61),该舰于1943年7月16日停泊在波士顿后进入干船坞。右边最前方的是“邦克山”号和一艘“巴尔的摩”级重巡洋舰,可能是“巴尔的摩”号(CA-68)或“波士顿”号(CA-69);远处可以看到五艘“本森”级或“格里夫斯”级驱逐舰(其中一艘在浮船坞里)、一艘“弗莱彻”级驱逐舰(深色迷彩)和自由法国的驱逐舰“空想”号。在码头的另一侧,照片上方浮船坞里的是美国海军运兵船“瓦克菲尔德”号(AP-21)

在冲绳之前的战斗中,“邦克山”号仅在1944年6月19日的马里亚纳海战中被日机投下的炸弹轻伤。人员伤亡方面,比较引人注目的是其飞行大队(CVG-84)指挥官于1945年3月25日在冲绳附近海域失踪(座机为F4U“海盗”式战斗机,他因在1945年3月19日率领七艘航母的舰载机空袭吴港而在死后被追授海军十字勋章)。

1945年5月11日,“邦克山”号已经连续战斗了59天。这天上午10点左右,大约有25架该舰的舰载机正在高空巡逻,它们大部分来自海军陆战队的VMF-221中队,装备F4U“海盗”。

图3.“邦克山”号上搭载的F4U“海盗”式战斗机

此时,许多飞机需要回收,但它们必须等舰上的34架战斗机、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弹射起飞后才能降落。那34架飞机正停在“邦克山”号的飞行甲板上,已经完成了加油挂弹,飞行员也都坐进座舱并发动了战机。

10点02分,旗舰上的值班军官将米切尔海军中将和他的参谋长伯克准将召集到舰上的描迹室内,因为作战情报中心报告说,有迹象表明日军飞机可能与从冲绳上空执行完近距空中支援任务返航的美军飞机混在了一起。

10点04分,海军陆战队少校詹姆斯·斯维特(James E. Swett,属于VMF-221中队,此人1943年在瓜岛第一次执行战斗任务后就成为王牌,并被授予荣誉勋章)正驾机返航,突然,他看到一架日军飞机从低云中飞出,冲向了“邦克山”号。

斯维特少校立刻用无线电发出警报,但为时已晚。对“邦克山”号飞行甲板上的那些机组和地勤人员来说,他们唯一收到的警告是小口径防空火炮射击的声音,短短几秒钟之后,这架日机就撞上了“邦克山”号。

这架来袭日机是架三菱A6M零式战爆,它从“邦克山”号的右舷一侧俯冲出云层,瞄准了停满飞机的甲板,边扫射边飞了过来。飞行员安则盛三中尉进行了小角度的俯冲,在飞机还有几分之一秒就要撞上飞行甲板时投下了一枚500公斤炸弹。随后,这架日机撞上了“邦克山”号的飞行甲板并弹了起来,它滑过停放的飞机,并导致多架飞机起火燃烧。投下的炸弹则从舰艉的三号升降机后方穿过飞行甲板进入机库,又从左舷飞出,在舷侧约6米外爆炸。爆炸产生的破片飞向“邦克山”号舷侧的防空炮台、舷梯、飞行甲板和机库,造成了严重的伤亡。机库中的许多飞机已经加好了油,爆炸的气浪让它们燃起了熊熊大火。

图4.“邦克山”号在撞击中严重受损的舷侧防空炮台等结构

大约30秒后,由小川清少尉驾驶的第二架零战也从云层中现身,从“邦克山”号上方飞过,做了一个陡峭的转弯爬升,然后以大角度向“邦克山”号俯冲下来。在俯冲过程中,小川清的飞机遭到了舰上及其护航舰艇的防空炮火的猛烈射击且被击中多次,但飞机还是继续俯冲。

小川清在飞机撞上舰岛底部的前一刻投下了炸弹,这枚炸弹穿透了飞行甲板,在挤满飞行员的准备室里爆炸了。“邦克山”号的舰载VF-84战斗机中队有19名军官和3名士兵在爆炸中身亡,其他中队也伤亡惨重。

小川机的一个机翼和发动机残骸撞上了旗舰上的司令舱室,几乎与米切尔和伯克擦身而过,而舱里的雷蒙德·黑格上尉(Raymond W. Hege,新到任的参谋部飞行外科医生,他也是米切尔点名要来的人)、查尔斯·斯蒂尔中校(Charles Steel,司令文书)、弗兰克·奎迪中校(Frank Quady,参谋部作战军官詹姆斯·弗莱利上校的助手),以及米切尔手下的11名水兵在撞击中身亡。爆炸产生的浓重毒烟很快就迫使伯克下令,所有的人离开司令舱室,伯克则因挺身进入燃烧的舱室并将伤员带出而荣获银星勋章。米切尔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手下努力拯救这条船。

图5.“邦克山”号受损的内部舱室

由于“邦克山”号在爆炸中被重创,因此米切尔将第58特混舰队的指挥权暂时交给TG58.3特混大队的指挥官弗雷德里克·“泰德”·谢尔曼少将,后者的旗舰是“埃塞克斯”号航空母舰(CV-9)。米切尔的司令舱被大火烧毁,一同被毁的还有他的军装、个人文件和财物。

就在人们忙得焦头烂额时,第三架神风特攻机又从云层中钻了出来,这是一架D4Y“彗星”式舰载俯冲轰炸机(盟军绰号“朱迪”)。尽管飞行甲板和机库里正在燃烧着熊熊大火,但“邦克山”号上的防空炮手们还是继续操纵他们的武器射击。幸运的是,在护航舰艇炮火的协助下,这架神风特攻机在近距离被击落,没有让“邦克山”号遭到进一步的破坏。

图6.1945年4月11日14时09分(注意不是5月11日这次),在冲绳附近,一架日本神风自杀机(疑似也是D4Y“彗星”)正准备撞向“邦克山”号航空母舰,该机最终被击落并坠毁

图7.接上图,这架D4Y“彗星”式神风特攻机被击中后,坠毁在“邦克山”号后方的海面上

由于飞行甲板和机库里的大火逐渐失去控制,因此“邦克山”号的舰长乔治·塞茨(George Seitz)上校下令让军舰猛地转弯七十度,此举把飞行甲板上大部分正在燃烧的汽油甩到了海中,大大帮助损管人员控制了火势。

与飞行甲板相比,机库里的大火更难扑灭,这里的火势曾一度非常严重,塞茨上校也下令让舰艉的人弃船,这导致了很大程度的混乱:一些人服从了舰长的命令,另一些人则拒绝了(这是那些没有立即受到火势威胁的人),还有许多人事后表示没有听到过这个命令。

图8.“邦克山”号飞行甲板上的飞机残骸

图9.被毁的飞行甲板和升降机

“邦克山”号上的轮机长小约瑟夫·卡迈克尔(Joseph R. Carmichael, Jr.)中校命令其手下的人在令人窒息的烟雾涌入的情况下仍然坚守战位,此举使舰上的锅炉得以继续运转,并保证了消防水管的压力不至丧失,并在很大程度上拯救了这艘船,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约500名轮机兵中,有125人死亡。

卡迈克尔中校和舰上的损管军官沙恩·金(Shane H. King)中校事后都被授予海军十字勋章,因为他们领导了拯救这艘船的努力。副舰长豪尔·戴森(Howell J. Dyson)中校在第一架飞机撞上军舰时就受了重伤,他也被授予海军十字勋章,因为他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一直指挥消防队灭火,直到最终倒下。

“威尔克斯-巴里”号轻巡洋舰(CL-103)在舰长小罗伯特·波特(Robert L. Porter, Jr.)上校的指挥下,靠到了“邦克山”号的右舷,以协助后者扑灭机库甲板上的大火和疏散伤员,因为“邦克山”号上的医务室在爆炸中严重受损。考虑到之前在莱特湾海战中,“伯明翰”号轻巡洋舰(CL-62)靠帮“普林斯顿”号(CVL-23)轻型航母并死伤惨重的情况,波特上校此举无疑颇有几分胆气。

图10.从靠帮协助灭火的“威尔克斯-巴里”号轻巡洋舰上拍摄的“邦克山”号,30秒内的两次自杀式撞击一度把该舰的飞行甲板烧成一团焦黑和扭曲的残骸,此时可见火势得到控制后的飞行甲板下,浓烟仍在升起

图11.“威尔克斯-巴里”号轻巡洋舰靠近“邦克山”号航母并协助后者灭火

“威尔克斯-巴里”号轻巡还向“邦克山”号送上了消防和紧急呼吸设备,以及便携式水泵,同时也为被大火困住的“邦克山”号上的水兵们提供了一处避难所。几艘驱逐舰也赶到旁边帮助灭火。事后,波特舰长因为指挥“威尔克斯-巴里”号救助友舰有功而被授予功勋勋章。

到当天下午15点左右,在共同努力下,“邦克山”号的火势得到了控制,“威尔克斯-巴里”号遂离开,之后,“英吉利”号驱逐舰(DD-696)在16点20分与“邦克山”号靠帮,将米切尔和他的参谋人员通过舷梯接了过去,又把他们送到了“企业”号航母上。

包括永远找不到遗体的43名失踪者,以及死在“威尔克斯-巴里”号上的13名伤员在内,“邦克山”号的总死亡人数为396人,这也是太平洋战争中单舰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神风特攻。伤者人数则超过260人,其中许多人被严重烧伤。第二天举行的海葬仪式足足持续了8个小时,这也是美国海军历史上最长的海葬仪式。

图12.空袭过后“邦克山”号惨不忍睹的甲板,右侧是“威尔克斯-巴里”号轻巡洋舰

图13.“邦克山”号飞行甲板上的大洞和损坏的升降机,旁边有一艘驱逐舰

在众多死者中,至少有两名来自VT-84鱼雷机中队的飞行员,即伯纳德·贝里(Bernard Berry)中尉和菲利普·尼克林·温莱特(Philip Nicklin Wainwright)中尉,他们因参加了击沉“大和”号超级战列舰的战斗而被授予海军十字勋章,他们身亡时勋章还未发到他们手中。

除了死者,也有一些因运气而活命的幸运儿。例如,一群“复仇者”鱼雷机的补充飞行员和机组人员刚来到“邦克山”号上不久,就在这次特攻中身亡。然而,有一名飞行员因为患耳疾而没有从塞班岛起飞,所以他和他的无线电操作员兼尾炮手保罗·纽曼得以幸免于难(保罗·纽曼原本想成为一名飞行员,但体检发现他是色盲,故只能当无线电操作员兼尾炮手,他后来成了好莱坞的知名演员兼导演/制片人)。

大火基本扑灭后,“邦克山”号凭借自身的动力驶往乌利西环礁,然后转道珍珠港前往华盛顿州布雷默顿市的普吉特湾造船厂,在那里,该舰在战争结束后完成了修理工作,并参加了“魔毯行动”,即接送成千上万的海外美国军人回家。

图14.完成修复的“邦克山”号航母,摄于1945年10月16日。当年8月战争结束时,该舰仍在船厂维修那次神风特攻造成的破坏。1945年9月27日,该舰从布雷默顿起航,参加将海外美军撤回国的“魔毯行动”。作为TG16.12特混大队的一员,该舰被用于运送从太平洋战场回国的老兵。执行任务期间,该舰先后停靠了珍珠港、菲律宾、关岛和塞班岛,最终返回美国西海岸。1946年1月,“邦克山”号被命令到布雷默顿停泊,并于1947年1月9日退役成为预备舰

图15.1948年4月23日,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停泊在华盛顿州布雷默顿市普吉特湾海军造船厂的退役军舰。可以看到有六艘航空母舰,从前到后分别是“埃塞克斯”号(CV-9)、“提康德罗加”号(CV-14)、“约克城”号(CV-10)、“列克星敦”号(CV-16)、“邦克山”号(CV-17)和“好人理查德”号(CV-31),此外在背景中还可以看到三艘战列舰和数艘巡洋舰等舰艇

1947年1月退役后,“邦克山”号曾一度处于封存状态。1952年10月1日,“邦克山”号解封,并被改装为攻击航空母舰(CVA);1953年8月8日,该舰又被改装为反潜航空母舰;1959年5月又被改装为飞机运输航母。之后相当一段时间内,“邦克山”号被作为电子测试平台使用。20世纪60年代,该舰还曾被用于抗冲击测试,直至1973年11月被作为废铁卖掉拆毁。作为传承,1986年,“邦克山”号航空母舰的舰钟被转移到了宙斯盾巡洋舰“邦克山”号(CG-52)上。

图16.“邦克山”号在华盛顿州的塔科马被拆解,时间大约是在197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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