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杨家拐老照片,现已改造成龙山路南段,以此为界右即为安庆西门】
安庆人习惯将龙山路以西统称为“西门”。
“西门”又分“老西门”和“西门外”。
“老西门”指龙山路西到玉琳路、德宽路东。
【上世纪六十年代,新扩建后的玉琳路】
【上世纪六十年代,新扩建后的德宽路】
德宽路西称“西门外”。
2021年最后一个星期六下午,我乘公交来到西门,在终点站“宜城水岸”下了车,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曾是木器社、竹器社、伞厂等一大批小微集体企业的厂棚院舍,现已被德宽路123456门牌号大楼替代着,我心一沉,端详良久,摇了摇头,继续沿德宽路往北左拐进沿江西路。
一条大路向西延伸着,切掉了原来古牌楼、大观亭、采菊巷的七分八岔,换来了整齐划一的不土不洋的大观亭小区。
这都是上世纪末开源开发的“功劳”。
前方坡高处,一丛一丛的旧房子,被一溜站砖砌顶的白色围墙护卫着,我一见猛一惊:
【白色围墙护佑着的大观亭老街】
“这是什么地方?”
询问路人才得知:这就是西门外的大观亭老街!
啊!前几年我来过,没箍围墙啊!如今怎么会像“圈地”一样围着?
但见白墙高处,违建红砖间或抖瑟着片片“历史建筑”黑瓦,低窥隙见老舍断壁残椽,什么“严凤英旧居”新盖,“观音庙”里寻常百姓家,“张文达堂”有酒吗?“永康安宁局”中谜等等,在我的摄像镜头“咔嚓咔嚓!”下被绕了一大圈。
【严凤英旧居新盖】
【观音庙旧址里住进了寻常百姓家】
【新落成的张文达堂公馆及酒场旧址】
【永康安宁局旧址】
回到原点,感觉怪怪!
这护佑的围墙里哪是什么历史旧居啊!分明是藏着一群衣裳褴褛的乞儿,被有钱的主儿强摁着不让出门。
围墙西北是五中,门头已改成“安庆四中(西校舍区)”,我哑然失笑!
好好的一个历史悠久的五中,却像一个旧社会女人,嫁给阔少连姓啥名谁也没有了?真可怜!
几个行人迎面走来,我却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我知道,那前面不远处就是大王庙老街。
【未折迁之前的大王庙老街】
去年我去过,可能是刚刚获得“历史建筑”文物称号的黑色大理石牌匾间或篏在十几户老屋外墙上的缘故,人虽去楼虽空,但“牌匾”煜煜生辉,似给人以亮堂。
在“牌匾”的“知乎”下,整个一条大王庙老街,虽几近荒芜,但貌去形在。
上个月冬月里,我又去了一趟,却不明白大王庙老街为什么得不到“牌匾”护佑,似乎又被谁打劫了一番:
房倒屋毁脱大形,街寂空寥无一人。偶闻几声昏鸦叫,仅剩牌匾掉灰尘。
大王庙老街已貌散形散,彻彻底底“死”了!
所以我不敢再去了,不忍心再看见清康熙年间就兴起的西门外第一商业老街,竟成一幅“树倒狐孙散,没落大王庙”戾画而挂在西门外。
要让我再看到这等模样,我会骂人的!
但我仍挂念那个谢显义。谢老——大王庙老街“天锡纯嘏”谢家老屋五代传人:
【这是2020年11月,我和谢显义(右)合影于“谢家大屋”大门前】
您还好吗?您还经常坐在“谢家老屋”门前石凳上和老邻居下棋吗?
我有好几个老同事,都是您当年五中的老同学,他们让我代向您问好!
上次去时,未见着您,您不会躲我吧?
我知道,那年我曾呐喊“谁让大王庙老街重燃烟火气?”,让您见笑,让您生气了: “哼!还重燃烟火气呢!恐怕连“谁人重修大王庙老街?”都是扯淡了!”
起了一天的风,这会儿似乎刮得更大了些,我有点冷瑟的拉拉衣领,折身往回走。
走到四眼井,逐一扯扯带链子的井盖,四口井里竟然都有水。
【西门四眼井】
穿行曾风靡一时的玉琳布市,已寻不见当年车水马龙一丝痕迹,只剩下“金回回牛肉面馆”一地牛骨头。
【清冷的老玉琳布市路,连摆了几十年自行车修理地摊的老师傅(红圈内)也打起了呼噜,不过巷子里有家名小吃“金回回牛肉面馆”上午很热闹】
终于找到网上经常出现的“胡王美坤大”门楣,它竟还悬
【大家猜猜红圈里是几个什么字?】
在里仁、白云两巷之间壁上独撑着,仿佛不想让我
【最近,我终于找到了红圈里的5个字——胡玉美坤大】
看见摇摇欲坠的壁后,那老里(里仁巷)、老白(白云巷)被蓝铁皮围着的一堆枯枝败叶。
【被蓝铁皮箍起来的里仁巷、白云巷旧址】
“胡玉美坤大”—— 正式告诉你,我现在已见怪不怪,气无不气了。你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卖蚕豆酱,而是托梦给那一群祖国的花朵,莫再去西门的什么大王庙啊,大观亭啊,里仁巷啊等等地方临摹写生了。
【老师带领一群孩子在西门老房子前临摹写生】
一辆公交擦我身边停住,车里麦克风尖叫:“五巷口到了,请佩戴口罩上车!”
我愣愣地站在“五巷口”公交站牌下,数来数去数不出“五巷”,有故事的程良路、太平寺算两巷,玉琳路以此为界一分为二是两巷,还有一巷在哪里呢?
沟儿口?糍粑、谷隆、张家巷?……
历史上老西门在此的老街巷太多太多了,还是留给“地名办”去数吧!
继续东走,抱拳揖拜“宋玉琳”,徐行再踱司下坡,我久久地凝视着坡头上的“谯楼”。
这座建于明洪武年间,已有850年历史的古建筑,招谁惹谁啦?竟在盛世之年给“商校”(一中操场)“仿古”了!
【仿古“谯楼”,门前已设置为停车场,收不收费?天晓得!】
真是莫名其妙!
是嘲笑古人,还是愚弄来者?
令人扼腕叹息!
安庆西门古谯楼, 拆了谯楼无古建。 谁人独上? 形影三随, 空转圈, 难以上谯楼!
愤然离去的我!径直上了蓬莱街前的“黄甲山”。
“黄甲山”原有块老四中操场,本想登高望还眺西门。
【小巷子里是“黄甲山”,原有块老四中操场,对着老四中原南大门,现已全部盖了高楼】
虽已看不见从未见过的“百子晴岚”、“石门秋泛”、“大观远眺”那安庆八大景中的西门三景。
但我想看看小时见过的那河水涟漪的清水濠、鸭儿塘。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鸭儿塘,现在已成安庆石化总厂基地之一】
想看看九一六中学(现一中)、八一八中学(现四中)校办农场那送粪的小路、插秧的水田、茅屋望星空的山山水水。
甚至想看看那偷着游泳的锅底形水库和当年安庆人朝圣般的“法国宾馆”。
但我唯独不想看那害山、害水、害人的安庆石化总厂!
高高的烟囱, 低低的污水, 罐罐的化工, 息息的怪味!
给安庆—— 给西门——
换来 G D P,痛失中科大; 污染老西门,城中石化城。
呜呼!
“妈妈,爷爷在干啥呀?”一阵银铃般的童话唤醒了我。我回过神来一看,是一位母亲牵着一扎花辫的小姑娘在对我招手笑眯眯的。
我绷了一下午的苦脸,这会儿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好开心地对小姑娘灿然地一笑。
母女俩身后是一片高楼,挡住了我西向视野,什么也看不见!
西门啊西门—— 文革之时,你疯狂地毁文物! 老城改造,你拼命地拆文物! 现在你又想方设法地造文物!
文物是现代人造的吗?
欲知现在, 何必当初? 苦斯奈斯, 之痛西门!
【行云流水 汪崇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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