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棋痴”姚老头-对围棋的一份坚持和感动

文如玉

封面为姚老头参加全运会预选赛

围棋世界里，赢到最后的主角总有无限的光彩，平凡的配角在我们的记忆中只留下黑白色的默片。久而久之，我们却能从配角的身上读出一份坚持和感动，这份感受不就是我们下围棋的初心吗。

在洛阳的各类围棋比赛中，总有这样一个身影为人熟悉，被人选择性遗忘。他很年迈了，头发花白，他很苍老了，背佝偻着。我们可以想象岁月在他的人生中留下过怎样沧桑的印记，只有下围棋的时候他是最幸福的。洛阳的棋友们，都喜欢亲切地称他为“姚老头”，然后轻轻地感叹一声：“这个老棋痴啊！”

两年前，我在洛阳一次围棋比赛中拿了第3，赛后一位老先生邀请我下棋，说是要向我学习。接着在棋盘上摆了两颗子。老人说他叫姚诚，65岁开始学习围棋，如今已经76岁了，这些年坚持参加围棋段位赛并打上了业余3段，然而在近几年的段位赛中，自己一直停滞不前无法打上4段，升上4段也成为了他的梦想。棋局中，他布局还有板有眼，只是中盘阶段远不如我们年轻人算得快，不久便大势已去。老人和我拉起家常，当问起我的工作单位时，老人高兴地说：“小伙子，我们还是一家人类。”原来老人的老伴曾是我们医院的护士，去世多年，老人有一女儿，和父亲分开住，围棋是老人最大的爱好和精神上的慰藉。老人说，认识我很高兴，但下次他想下分先棋，因为他搞不懂围棋的布局，于是我们相识以来都是平下。分手时，大家互留了电话号码。

之后有半年多的时间我没有见过姚老头，2015年夏天，白云山杯八大世界冠军争霸赛开幕，我在比赛中担任裁判。决赛大盘解说结束后，离开会场的时候，我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有些孤寂的姚老头，如同一个被孤立在游戏外的孩子。原来老人早上4点就出发了，坐了一天的巴士，就是为了见世界冠军古力一面。老人说：“现在中国的世界冠军那么多，中国围棋界需要一个领军人物，在我眼中古力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想亲自来告诉古力“大为始于小善”这句话和它背后的道理。”老人眼中流露出和古力九段擦肩而过的遗憾，并提出自己想见一见古力。我有些为难，正好洛阳围棋协会的涂小洛老师和副秘书长涂次洛老师走过，我告诉了他们老人的情况。“姚老头”在洛阳是有名的“棋痴”，当年为了验证他所研究的围棋理论，竟然坐火车千里迢迢跑到北京找到了权威王元八段。涂次洛老师也对他的执着和热爱非常的佩服，当即去古力的房间把情况通知给古力，当时古力正在打牌。涂次洛老师说：“我们洛阳有一位七旬的老人特地坐了一天车想见古力老师，老人65岁学棋，现在76岁，业余3段，老人生活上并不宽裕，围棋是他最大的爱好，如果能和古力老师见上一面，恐怕是他一生最体面的事情。”涂老师又给古力九段看了老人的段位证，古力激动的一下站了起来：“那就请老先生过来吧。”古力特地换上了一套西装，和姚老头合影留念，并耐心听取了老人对他的鼓励和建议。古力九段激动地说：“老先生，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会面后，姚老头如释重负，却一下子虚弱的路都好像走不动了，我才知道老人坐了一天的车直到下午什么东西都没吃，我带老人吃饭，老人真的饿了，就着香菇炒肉和家常豆腐吃了两大碗米饭，吃的很香。

2016年元月，我结婚，蜜月归来上班。听同事说老人找过我两次，一天老人打来电话：“小郭，元月份我也结婚了，而且我把头发染了，白头发和孩子下棋孩子们会害怕。”后来又有一天，老人打电话，有些心急：“我最近的棋提高不大啊，恐怕离4段还有差距，小郭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不认识姚老头的人无法想象老人想和你下棋时那种眼巴巴望着你的感觉，通过围棋我个人实现了很多别人无法想象的人生理想，但帮助姚老头实现梦想我却感到无能为力，围棋本应是最适合老人的运动，对这位一心为棋的老人，陪伴和关心是多么的宝贵。

2016年女子围甲开幕式在洛阳召开，其中有一项活动是鲍云，孟泰龄同黑嘉嘉，李赫的盲棋表演，作为工作人员的我看到了比赛中一位“佐为”站在黑嘉嘉背后。本来姚老头是坐在观众席观看盲棋的，随着比赛深入，他站了起来，立在黑嘉嘉背后看棋。就这样，从早上10点站到了中午一点。那次比赛还有一位残疾棋迷坐轮椅来到会场，和姚老头因为看棋成为了朋友，二人聊得很投机，比赛结束后，老棋痴向我告别，推着轮椅棋迷，亦步亦趋地，缓慢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当围棋洗尽铅华，还原为黑白两色，配角并非无言，只是我们这些一直标榜热爱围棋的人看惯了太多围棋之外的色彩。

2017年5月，全国十运会洛阳预选赛开幕，姚老头成为了新闻人物，78岁的他是预选赛中最年长的运动员，78岁的运动员啊。比赛报名需要电子照片，我带姚老头去照相，姚老头理了头发，换上了白衬衫。我对摄影师说：“这位老爷子是要参加全国运动会啊。”摄影师肃然起敬，留下了姚老头最意气风发的形象。比赛中，姚老头取得了3场胜利，超越了自我。

如今，每个周五的下午，姚老头都会雷打不动般去围棋学校和小孩子们一起训练，继续他升上业余4段的梦想。在此，我真心祝愿姚老头心想事成，健康，长寿。

郭正浩，来自洛阳，是一个愿意为梦想走遍天涯的无怨无悔的海归。品味过不一样的人生，我珍惜今天喝着白开水和您聊天的时光。很高兴认识您，这是我们的缘分。我是郭正浩，我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