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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连载』 《苏小驴学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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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9 23:24:17 | 只看该作者
我的恩师“黄老邪”

   想着这期写啥的时候,突然发现截稿的日子恰逢重阳节。我的老师江湖人称“黄老邪”,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当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了。当徒弟的何不写写,作为给黄老师的节日礼物。     

按说哪有弟子叫师傅江湖诨号的呢,可是有时在说到黄老师的时候,还真就把“黄老邪”挂到了嘴上。“黄老邪”的大名在辽沈棋牌界焉有不知之人,名至实归,叫着亲切。

我的老师黄成俊四段曾是上世纪60——80年代东北乃至国内颇有名气的围棋高手,也是新中国成立后,国家体委授予的我国第一批围棋职业段位棋手之一。关于这点在陈祖德著《超越自我》中可以找到旁证。

1960年全国赛后不到半年,我们又要准备迎战日本围棋代表团了。从各地来的围棋高手们再次云集北京崇外旅馆,进行第一次全国性的围棋集训。……参加这次集训的有老中青三代棋手。老的都有六七十,而小的只有十六七。……年轻棋手除了上海的赵之华、吴淞笙和我之外,还有江苏陈锡明、山西沈果孙、福建的罗建文和黄良玉以及黑龙江的黄成俊等。这一代人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年轻棋手,其实力已不亚于中年棋手。”

这么多年来从老师零零碎碎的闲聊中知道,想当初老师中国象棋下的也相当了得,用他自己的话说“至少象棋下的不比围棋差”。经过互联网检索,我还真就查到了两条相关的网页。

“1962年10月26日我省棋艺代表队前往安徽省合肥市参加1962年11月4日举行的全国棋艺锦标赛。代表队中有王嘉良、王有盛(中国象棋),张东禄、李中健(国际象棋),黄成俊(围棋)等5人。”

“1973年10月-11月,沈阳和哈尔滨方面联合举办了上海、沈阳、哈尔滨三城市象棋邀请赛,在与沪沈大战中,孟立国、韩福德、郭长顺、黄成俊等名将与上海队大斗顺炮……”

说实在的老师的这些经历我还真了解的不多,比方说他老人家当初怎么就北上黑龙江了呢?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返回了奉天城呢?这些问题以后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在“家里的成员们”那期中就曾对黄老师进行介绍。“黄老师名成俊,1982年定为职业四段,在围棋天地2009年的合刊里有个栏目叫职业界趣话,黄老师的名字出现在了最年长的职业棋手一栏中。”

说到这儿我想起了老师对我说过的一句玩笑:你这小脑袋瓜给我当学生合适啊……。我这还没吧嗒出味儿呢,一句“辈分大啊!”把旁边看棋的人都说乐了。这既是玩笑更是实情,辽沈地区现有的职业棋手、业余强豪绝大多数都受过黄老师的指导。因为黄老师人缘极好,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个沈阳祺界著名的地下室也就成了沈阳乃至东北强豪们的聚集地。每当他们来到地下室想找“黄老邪”讨教一盘的时候,只要有可能他都会不容置疑的说:你先教我这个学生一盘再说!有时候黄老邪要是忘了,我就会一声不吭站到他旁边,不断地往他身边蹭,直到“蹭”的他饮茶杯难举,落子手难伸……,接下来自然是他找个高手让我折磨了。当年在沈阳当兵的业余强豪龙霖,从部队驻地“进城”去一次地下室本来就不容易,可就因为这还被我折磨过好多次呢!

之前也曾经颇为得意的提到过,我是唯一和黄老师有单独合照的孩子。自然,黄老师对我是非常温柔的。不过就一次,“黄老邪”发飙了,我的屁股就开花了。那次黄老师让我指导一个外来的孩子下棋,几步过去不认真的老毛病犯了,赢当然还是赢了。洋洋得意的冲到黄老师面前想本想邀功,黄老师头都没抬:“小驴你和别人下棋不认真,那以后我和你下也这样行吗。”吓得我脸色惨白。人不能干坏事啊,黄老师说话的当口,老爸进来了。回去以后一顿胖揍自然不在话下……

黄老师一般来说每天都会和我下上一盘,要么就“指令”他人教我。有意思的是有时候他不方便教我,又没有合适人选供我“折磨”,他还有更绝的办法来锻炼我——赌棋。赌棋对我来说意义很重大,因为我脸皮厚不怕输,还是个“葛朗台”。后来提到这件事,隆师兄就很怨念,说为啥黄老师就安排你下赌棋,就没让我下过。还说不应该下赌棋。我得意的那是不得了啊,和他说这就是差距。说明我能够扛得住赌棋的压力——人才啊,赌棋考验神经呀。(不好意思,打击隆师兄是我的乐趣,见谅见谅。)黄老师给我找的赌棋对手大都是论年龄我要称为叔叔的业余强豪,而且他们过去或多或少都曾指导过我。“赌资”通常是50大洋,压在棋盘下露出个小角出来……那时真是不小的数目了。“赌资”都是对方先出放到那里……规则是赢了钱归我,输了黄老师帮我掏钱。话说那个50大洋的小角爆发出了我“葛朗台”的小宇宙,每看它一眼,就觉精力倍增,斗志激扬。黄老师为了激励我下棋更有拼劲而邀请众位业余高手与我下的赌棋,在我的心里演变成为了为50大洋而战。

说来也怪,下赌棋的时候可以说是拼了老命去下了,结果平时能赢的自然都拿下了,平时很少赢的也都拼下来了。是不是黄老师早就看穿了我是这号人物呢……黄老师成功的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50大洋激发了我赢棋的斗志,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黄老师和我下棋相当认真。一年冬天,师徒俩都沉浸在棋中,偶然间我的脚感觉漏风了。原来下棋时我的腿越界伸到了老师那边,黄老师的老烟枪正在不停的着着,不知道有多少烟灰落在了我的鞋上,低头一看,雪地靴上烧出了2个大洞……

在地下室学棋的后期,依然坚持去学棋的孩子已经不多了。他们要么准备中考、高考,要么还有其它“项目”……,在棋上有点“想法”的只剩下我一个了。由于这个原因,本来并不需要每天都要去“地下室”的黄老邪还会在我到达之前出现在那里的。至少老师会保证让我每天都见到他,仔细想想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只要周六晚上我对老师说明天我还要去地下室学习,周日老师通常会比我还早到那里等着我。

记不得有多少次了,周日去地下室下棋如果时间晚了些,黄老师和一些棋迷还会带我到省体育宫附近的饭店去吃饭,还一定要给我专门点一个爱吃的菜。而且王老虎还一次不落的作陪。

最让我无法忘记的是,在我入段前的两三年就是到了年三十儿那天的下午,大多数单位都放假、人员都回家了。可是黄老师还会一个人在地下室等着我,为的就是和我下上一盘棋。我还有最过分的行为——初一的下午、初二的上午我都会到老师家借拜年之机,行下棋学习之便,把老师拽到地下室去。记得师母曾说:小驴啊,有你这个学生,你黄老师算安生不了了……

什么时候有机会,我能请“黄老邪”吃顿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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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9 23:27:07 | 只看该作者
“渴望”的精神文明奖

记得所有比赛都会设立精神文明奖,但小时候肯定不会把她当回事。毕竟围棋比赛,最重要的就是成绩,获得名次才是重点。

之前提到过,下棋除了需要提高棋艺之外,还需要拼意志品质和下棋的态度。小驴自身真正认识到这一点是比较晚的,“混世魔王”混迹江湖多年,想要证明自己已经改过自新,确实难度不小。咋办,小驴将希望寄托在了精神文明奖上。

精神文明奖每个队都会有一个名额,获奖者大都是随性填写。当然,肯定是这个队里态度认真的,或者是裁判一看,每天对局到最后结束的棋手,得奖概率更高些。说起来,“精神文明奖”这个词本身,应该就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小驴同学从98年以后回老家开始读书,基本上就不碰棋了。2003年开始,以开心为目的又下了几次全国比赛。小时候几经努力也没有得到的奖项,2003年开始自然还想再次一搏了。

第一次是在2004年,和王蕊组队参加全国女子团体赛。那是第一次和王蕊一队参赛,和当年的老师一起,再加上本来也成熟了不少。下棋态度那是很不错的。印象中有好几盘都是鏖战到最后几台才结束。最后得了团体第二,等着颁奖礼。一边等一边和王蕊聊天,说你看我表现这么认真,会不会给我个“精神文明奖”啊?蕊说:“你要这个奖干嘛?”那我没得过啊,就很想得一次。然后就听到了获得“精神文明奖”人员名单,突然听到苏东。我就激动啊。这里插播:因为甦这个生僻字,我常常被叫成苏醒、苏更生等各种名字,此时激动的当然也没来的及思考,就认为是人家念错了甦字,就准备杀到台上了。幸好被蕊拉了回来:“那不是你,是位裁判,叫苏东”悲剧啊。

还有一次,个人赛。担任裁判长的是位对我很好的老师。脸皮厚这么多年没变,比赛结束就冲过去要奖了。结果老师说,你们队两个人,肯定是给蕊的,你就别想了。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哭着喊着想要得到。接下来的那几次全国比赛,都是抱着恨不得冲到裁判席吼一声:把精神文明奖给我的心态,等着最后的结果,甚至比赢棋更期待。直到现在,估计是再也得不到这个奖了。这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以后,认识到了下棋更重要的是态度吧。结果这次整理资料,意外的发现,在1994年团体赛成绩册上,苏小驴同学已经得过了精神文明奖了嘛~虽然知道这是鼓励性质,(每队一人),但也算圆了当年的梦想了。

不过说到底小驴对“精神文明奖”的渴望,其实还是缘于对下棋态度的理解。

到了94年,小驴下棋遭遇了瓶颈。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先从成绩说话。翻看了94年一年的全国比赛,定段赛赢了5盘(这是好像,没找到这一年的资料)。由于种种原因这一年沈阳队只有我一个人“单刀赴会”,身兼领队、教练、运动员于一身。“王老虎”没来俺玩的那都疯了……,就是孙志刚老师说的,那皮的已经不是“一班二班”战士了。“公费自助游”啊,心思根本就没有集中在比赛上,每天全国各地参赛队之间找人玩的那个痛快,可棋盘前呢基本上就达到了逢人便输的境界。其表现连其他家长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在事后向老爸报告。王老虎痛心啊,说我是“从黑龙江玩到海南岛搞‘大串联’”……(人无压力轻飘飘,这话老爸也总说。悲剧的就是,小驴的压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与王老虎画着等号。这就是不自觉的表现。)当然屁股也是被打的很疼的。

团体赛,老爸带队,请了一位辽宁的女棋手与我组队,我下女子乙组第二台。现在翻看秩序册,乙组第二台只有4位职业棋手,我的成绩是6胜4负,也是差强人意。8月的少年集训赛,又长了一岁参加B组,也只得了第14名。在C组能进前八,升至B组名次再次下滑。

同时期和黄老师下棋,到了让2个子的时候卡住了。有半年的时候不赢棋,反正就是训练不少,棋就是不赢。想着,差在哪儿呢。时间花了,比赛经验也在积累中。如今回头想,差就是差在对围棋的态度,和坚持到底的意志品质。
现在有点回忆不起来,最终小驴摆脱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窘境是因为什么了。不过要说起来,马晓春老师来沈阳下指导棋应该是一个契机。

马晓春老师来沈阳和棋迷下指导棋。当时在辽沈已经小有名气的小驴,获得了马老师1对10指导棋中的一个宝贵的名额。这种难得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当天我穿上了战衣,昂首阔步就上了战场。这件衣服运气很好,穿的时候很少输棋。下棋的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老爸虽然嘴上说,这有啥用!动作上还是自然的就拿出它给我套上。上午上课,下午就杀到了夏宫,这是当时沈阳最好的娱乐场所。

   10盘棋具整体排列,观战的人将赛场围的是水泄不通。老爸和我商量,摆几个?我想了想,二个!很有信心嘛,那就二个!冲过重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比赛开始了。老爸显然也因为闺女和马老下棋激动过了头,后勤工作没做好。就把人带了,其他东西全扔家里了。下到一半看我热的满头是汗也没水喝。老爸一咬牙一跺脚在夏宫里花了5块钱买了一听可乐给我。连载里时不时的会提到父母的付出,年纪大了回忆反而越来越清晰。就说这可乐的事情,是深深印刻在脑海中,当年其实不以为意……如今评价男人一般都是说啥新好男人,回头看看倒还真是老爸的头衔比较实在靠谱点。老虎同学是位除了抽烟之外无任何不良嗜好的“五全男人”(自封的,不得不承认老头是对的),五全男人指的是挣钱全交、是活全干、剩饭全吃,后面俩记不得了……老爸每每自夸的时候还要补充说明:当年的剩饭全吃的含义是:括弧——不含细粮。拿到现在来说就要变成括弧——不含粗粮了。

回正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俺从小就大爱的可乐陪伴,小驴表现神勇,矫健的获胜,这成了老爸希望小火苗燃烧的越来越旺的原因,而在小驴同学自己“境界”提高了以后,终于在成绩上更上一层楼,转眼迎来了95年定段赛,这可以说是改变小驴围棋人生的一次比赛。且听下回分解。

照片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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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9 23:34:47 | 只看该作者
平顶山的记忆

1995年,就是在“登” 平顶山那年春季里的某一天,不知是我果真“顿悟”了,还是黄老邪看徒儿小驴上坡实在困难“推”了一把,不经意间黄老师那的“二子关”居然顺利的过了。当我听到老师平静的说:“你赢了”的那一刻,我的野心瞬时膨胀了(现在想来那盘棋下了不过一百五六十手,也是我和老师所有对局中手数最少的一局)……我的野心膨胀了,老爸、老妈的心情开始烦闷了。此时我已经是初中一年的学生,功课是越来越忙。本来见我在围棋上多日不见长进,他们已经要对我进行“工作重点”转移了。我这里“二子关”一过,他们当然也就“举棋不定”了。

怎么办呢?老爸、老妈决定在当年下半学期开学前回答这个摆在全家面前,“悠悠万事,唯此为大”的问题。因为在此之前还有段位赛、团体赛、个人赛、少年选拔赛供他们“试应手”,让我“腾挪”把握主动。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领队兼教练王老虎,率领苏小驴再次(或许就是最后一次)扛起沈阳队旗帜上了平顶山。

1995年在平顶山进行的定段赛入段名额只有7个,实在少的可怜。当时我基本上就没想入段的事。但是老爸的赛前誓师大会开的极有成效(当然包括剃头宣誓),弄的我是情绪极其高涨,人家说了:定段赛实力固然重要,但心态、运气、临场发挥更重要。所以只要你自己抱着必胜的信念,希望就在心里就在眼前。虽然当时已经12岁了,但是对很多道理体会的并不深刻,平时大大咧咧的就没有心态不好的时候嘛。所以只记住了最后一句:希望就在眼前……就冲上了战场。
这里先插播一下定段赛的情况。1994年——1999年之间,随着我们这批80后开始大批学棋,定段赛的门槛越来越高了。1991年——1993年相对比较容易,是赢到几盘棋就可以入段了。1994年以后,由于想下段位赛的孩子越来越多,不但每个省市(有资格参赛的队)先进行选拔,而且中国棋院对总的参赛人数、定段比例、名额都重新做了严格的规定。所以说,除了少数比较偏远的省市之外,只要能够参加定段赛的就都是当年各省市的佼佼者了。老爸在95年定段赛陪我去,然后为了做到知己知彼,拿着相机开始拍和我同龄、水平相近的小朋友。现在俺家里还有很多照片,小时候的甲A、甲B……都好可爱啊。然后我就常常很“无耻”的和朋友们说,想要当年“玉照”否,先拿好处费来……

经过王老虎同志的形势判断,他认为有30多个小孩子都是有可能定段的,出于当老爸的“私念”,我也堂而皇之的被他列入了30多人的“群殴”队伍之中……

我们比赛的地方在平顶山水库,周围生态环境极好,经常从外面飞进来一只硕大的昆虫,吓的我半死。它在衣架上悠然自得的趴着,我在座位上动也不敢动深情的凝视着……类似事情还有很多,那个时候我超级崇拜一位江苏的老爷子教练李刚六段(其实他比王老虎还小呢,不过就是白头发多一些),他就不怕虫子。他当时住我隔壁,我从阳台就可以去他房间了。然后还没走到呢,就看到一只大昆虫床边,而老爷子早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声了……李刚老师在平顶山和已故的唐锦潮老师住一起,每每找唐老师复盘的时候,李刚老师也对我进行指导,每次比赛还都会拉着我聊天……。

有了大水库嘛,孩子们就有了撒欢的地方。那个时候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家长的关系比孩子们还亲。比如甲C,我没和他说过话呢,但我老爸和他老妈早就已经交流过平时对待孩子学棋的经验了…… 所以有一个休息日,就是我老爸带着我,甲C老妈带着他,一起去划船了。说是去划船,哼,我老爸在我还没坐稳的情况下又是一脚就把我蹬下水了,然后把绳子往我脖子上一套,让俺拉着船游回去……

95年入段的都是牛人,这里把名单列出来:许顿、郭北雅、刘星、谢赫、古力、邱峻、丁明。当年刘星和谢赫都是中信少年队训练的棋手,他们的入段不仅在平顶山引起轰动,而且是一条绝对吸引眼球的新闻。新闻中提到的“中信少年队”是当时第一个具有“道场”气氛的少年集训中心,而且多少还带有一些神秘的色彩。

我也记不太清楚都输给谁了。赢了对手,觉得都赢了没必要记得对方是谁;那输了的,更没必要记了,省的给自己添堵。反正王老虎会跟复读机一样反复提醒的……(自我安慰一下,这算是小驴的优点)

比赛的第五轮,我的对手是邱峻。记得和邱峻一共下过两盘棋,而且都是在段位赛上。一盘在哈尔滨,一盘就是在平顶山,我都输了。话说我也是有“三板斧”威风的,当年行走江湖有一个超级少见的定式傍身。只要对方“配合”我,下出那个棋型,我就差不多赢了。即使对手没直接栽倒在定式上,心态变化,棋型不熟悉,再加上我是黄老师带出来的“蛮力小丸子”,中盘获胜就是常事了。在遇到邱峻之前,有一个上海的男孩子就“死”在我这个定式上面。轮到我对邱峻这盘,该同学毫无惧色特别流畅的下出了一个新变化,落子速度居然比我还快。再加上我那个时候也确实技不如人,顽抗了一段时间就输掉了。这盘输掉以后入段算是彻底没有机会了。后来才知道,那天我用定式“砍”死别人之后,常昊给邱峻特意拆过招,研究了对付这个定式的策略。这是邱鑫老师事后告诉老爸的,让王老虎同学郁闷了很久。

如今回头看了一下当时的11轮对手,有7人最终成为了职业棋手;而我输的4盘棋中,有3人也是职业棋手。这样看来,老爸生生把我挤进有可能入段的阵容中,也算是有点事实根据的。(小驴又吹牛了,见谅见谅)

过了几年,小驴就去上海读书了。我和某位同样入学读书的棋手关系很好,他是在1999年入段的。我俩有一次就聊到了95年段位赛。他说:“95年定段赛我对上你了。比赛前就想,这盘对个女人还能输?可结果被你吃花了,耻辱啊。”结果我后面接的话让他更郁闷:“啥,我和你下过?那说明你确实很臭,是我赢了都完全没有印象的臭棋。”老爸帮我运东西到上海,同时也发现了当年的棋谱。特意叫他过来打打谱。两个人都神采飞扬,互相鄙视。说的是棋,回忆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岁月啊。

总之,95年平顶山段位赛虽然没有入段,却让我看到了目标“真”就在眼前,就像不远处挂着的一个苹果。只要我愿意,只要稍稍那么一伸手就可以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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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9 23:38:48 | 只看该作者
选择有时是一种赌博

选择有时是一种赌博,但你却不能以赌博的心态来选择。因为正确的选择只能在一个完整的参照系中才有可能做出,且不说你是否能有一个完整的参照系,即使你真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也未必能选择正确。因为影响你选择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但我还是要说,选择是痛苦的,但也是幸福的。有选择权不就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吗?

为了能更好的学习围棋,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了到社会上的夜校学日语。夜校的课程结束了之后,为了不半途而废我又和另外二个孩子到一位日语老师家里去学日语了。老师家相当的远,从地下室到老师家要骑车半个多小时,从老师家回到自己家就要一个多小时了。下课的时候大都在晚上八点左右,三个孩子、三个家长骑着自行车赶路。夏天还好,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坚持到家就是累一些。可到了冬天的日子就实在是不好过了!东北那么寒冷的冬天,刺骨的北风,一个半小时到家后,基本上手脚都僵掉了。在路面结冰的时候,为了安全也为了能快些回家,这时老爸就不要我骑而是他带着我了。我坐在车子后面,经常就听到、看到东北冬天大街上特有的“自行车溜冰”表演。由于我在后面坐姿的关系,“表演”在前的也不一定都能看到。不过只要你听到了“那个”声音,音配画的各种图景立刻就会浮现在眼前。要是“那个”惨叫声来自后面就要注意了,要淡定啊!这个时候绝不能回头看,如果回头,下一个倒下的一定你……。

这个阶段的日语学习占用了大量的时间,“杠头”没的吃了,仅有的一点点可自己支配的时间没了,电视也看不到了……。是否还要继续学下去呢?提出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东北三省有所名校,叫东北育才中学。一起学日语的另外二个孩子都是抱着报考的目的学日语的。这所学校有英语、日语、俄语等语言特长班。想考育才,不仅学习要好,还要有门外语水平拔尖。育才有初中和高中部,到了高中就开始分流,一旦学业跟不上,就要被分流到普通认可的名校中去了。老爸纠结的事情有两点:小驴当年学习成绩不错,文化课的分数考育才不是没有希望的。同时如果要想以往学日语的成绩得到巩固,投入的各种成本效益最大化。那么继续加大各种投入备考东北育才学习的日语特长班不失是步好手,我明显的感到这对老爸、老妈是个极大的诱惑……

其次就是继续学习围棋,把入段作为努力的目标。可是要实现这个目标,至少在训练学习条件上已经难有保障。在东北,同龄中的孩子几乎已经没了对手,年龄比我大的孩子基本上都在为考一个好初中、好高中在努力……。没有了竞争环境,提高谈何容易。
怎么办?记得“民主”老爸是问过我的意见的——因为当时觉得学日语太辛苦了,枯燥、没头。我已经习惯于在狂放恣意的厮杀中找寻欢乐了……,虽然日语还是要学的。与其说是选择权“给”了我,我“选择”了。不如说是他们把“套”给了我,我自己给自己“套”上了——继续下棋。小学毕业,我终究没有考那所汇集东北三省“变态学生”的著名学府。

后来,当年和我每晚一起骑一个半小时自行车的男孩子,如愿考上了东北育才的日语特长班,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全班一起去了日本,在京都大学读计算机系的本科、研究生。去年到了美国工作。还有我刚刚联系上的打架同桌,曾一同在黄老师门下学棋的小子都是那个学校出来的高材生。总之大家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这种感觉和下棋经常遇到的取舍一样,到底要什么?有舍有得,究竟什么是好的?人生都是在转换、腾挪,选择真是一个难题。

我有的时候想,如果我当时也考了这所学校,如今的人生会怎样呢。考不上的悲剧不敢想啊,可要是后来没有入段就敢想吗?

凭借着小学冠军的帽子,我“混进”了市重点初中。再像小学时期那样,上午上课下午下棋已经不现实了,你就是再想厚脸皮不做作业也不可能了。所幸老爸决策依旧是,宁可我拿50%的精力当个中等学生,也不需要我用100%的精力去做个上等生。这样我的围棋训练还是在继续着,当然仅仅是继续着……。

读初一时的围棋训练在时间已经难以保证,因为你不能总和老师“顶牛”啊。再则那时候刚好也正处于“平台期”,该赢的都跑不了,想赢的却难开合。在沈阳能够教我的人越来越少,黄老师身边的棋迷叔叔们大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在这个阶段几乎沈阳所有的职业棋手都曾经教过我,可以说小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的职业四段棋手付力老师就曾经和我下过四盘指导棋。不过最后一盘老爸还是我忘了给学费……,我去海口一定还……

这个时候老爸又开始纠结了。应该怎么办?继续下棋还是完全放弃好好读书?日语已经基本扔掉了,再扔了围棋,估计王老虎同学就该崩溃了。下棋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不搏二兔”!为此,我们全家颇为悲壮的做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拼搏入段,休学一年。严格的说不是一年,是到第二年的全国段位赛为止。若没能入段就要和围棋さよなら了。老爸将我的围棋生涯押在了96年的定段赛,能赌这么大,促使“下注”的一个重要原因是1995年平顶山段位赛的经历,让王老虎和我添了心气、壮了胆!

回头看这选择没错,毕竟我入段了。当初非要入段其实就有一种危险的赌博心理,总觉得不入段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了,非要给“党和人民”一个交代不可!其实当初老爸就并没有让我当一辈子职业棋手的打算,因为他还是更看重读书的……。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入段不久我就重新回沈阳读书,然后读大学,工作、读研。难道不入段就不能读大学,工作、读研了?后来当新浪兼职记者去采访过定段赛,看着孩子们休学读书,老实说心里有点犯嘀咕……。选择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围棋说到底是项艺术,天赋很重要。除了天赋、一定的努力、还需要有运气。孩子的意愿也是非常重要的。人生如棋,选择是其中的大课题。

再说两句并非题外的话。虽说从竞技的角度来说围棋是一种游戏,但是从它的社会属性来说到底是项艺术。所以家长们当您让您的孩子学习围棋的时候,就应该把它当做是对孩子的艺术教育。而普遍的来说艺术教育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提高孩子的智力,这里或者可以说不是为了嬴棋。学习围棋是为了保持、发掘孩子们与生俱来,而又不断退行的创造力,是为了培养孩子们正确的思考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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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9 23:49:29 | 只看该作者
中原逐鹿在中信

“休学”,为的是和入段有个“约会”。动了这个念头的诱因,一来在于当年黄老邪不经意间让我过了二子关,二来在于平顶山上说得过去的战绩。如果说前两条是主观评价的话,那其三就是客观标准了。记得老爸老妈当年看了很多介绍日本超一流棋手的文章,发现他们大都是在14、5岁之前入段的。所以换个角度理解,在14、5岁之前能够入段也算是有点天赋的吧。当然在这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了……。

总之种种原因把我推上了休学这条路。既然是休学就得有个时限,否则岂不是退学了。在王老虎看来,如果不想彻底放弃学校的学业,“暂停”一年已经是极限了。同时,按周岁计算到96年定段赛时,我刚好还侥幸在十三周岁的行列里。行伍出身的王老虎虽然是个不错的记者,按他的话来说是:读了六年书,“出身”又不好,混进了党的新闻队伍……。没有受过正规高等教育是他最大的遗憾,他怎么能让我放弃学业呢。这样想来“休学”不仅对我、对王老虎、对全家都是逼上梁山啊!

“施为欲似千钧驽,磨砺当如百炼金。”休学了,到哪里修炼呢?“中信少年队”成了我的不二选择。

当时老爸老妈对“中信少年队”的了解不过就是:它于1994年在北京成立,1995年春天迁到郑州,仅此而已。那又为什么要到“中信”呢?理由也简单的很,就是因为1995年定段赛入段的刘星、谢赫,在当年赛会秩序册上隶属“中信队”。当年11岁的刘星、谢赫成了小棋手的榜样,“中信少年队”名声鹊起成了各地优秀小棋手们向往的地方。

老实说能进“中信”,还是铁鹰阿姨帮助的结果,通过她找到了纪瑞老师和《人民日报》体育记者汪大昭的“引荐”。中信队对学生的挑选非常严格,只有水平不错、有一定潜质才可以入选。王剑坤老师至今还记得当年曾有位高手引荐的孩子,他们就没要。现在想来我还是挺幸运的,不过咱当时也确实不赖啊(又吹牛了……)。

在决定去中信的那段日子里,脑子里不时蹦出的都是“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之类的词儿,颇有一种 “杀身成仁”的悲壮感。外人没有理解、支持我们的,不论是爷爷家、姥姥家的亲友,还是学校的老师、父母的朋友和同学……。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约会”的日子会怎样度过,那段不长的时间会在我人生中打上怎样的印记……。很多事情就和下棋一样,唯有复盘才看的清楚、悟得真切。



1995年10月本该在沈阳读初二的我,来到了中原古城郑州。中信少年队在位于郑州人民公园对面的一栋四层小楼里,楼下是郑州市某分区公安局,现在看来安保那是相当的好。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的孩子。不敢说是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来自各省市最优秀的小棋手总归不是虚名吧。

中信常年陪伴着我们的是王剑坤老师、庄玫瑸老师和于梅玲老师。学生不敢对老师妄加评论,可老师给我(我们)留下的印象至今还是鲜活生动的。在和蔼可亲的王老师面前,学生甚至敢于斗嘴;庄老师走路 “云裾数步踏雁沙”,悄无声息啊。孩子们“犯了事”被抓现行,都是因为她的轻功;于老师主抓死活题的训练,她那犀利的死活题水平,把我们折腾的“死去活来”。

很多时候中信队是与河南队共同训练的。河南队的陈锡明老师、黄进先老师常常过来给我们讲棋、复盘。在没有网络的时代,每天的死活题大都是黄老师精心准备的。这在如今看来不是难事,在当年可实在不容易。河南队每天会派不同的棋手来和我们对弈、指导。王蕊和我的师徒情,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记得开学以后第一天开会,庄玫瑸老师的训话就给我的“幼小心灵”一记重拳。大致内容是:我们这里就是个“法西斯”集中营,训练会非常艰苦,谁也不要存有一丝侥幸心理。没有零花钱,父母留的钱全部上缴,每周只允许和父母通一次电话……。从小和王老虎斗智斗勇,基本上是“吓大”毕业的苏小驴同学,虽然被庄老师严肃的表情吓的不轻,但还是心存侥幸做了一些藏零花钱、晚上偷听广播之类的潜伏活动。

我到中信队之前队里是清一色的男孩子,我的出现或多或少增加了队里的紧张感,他们甚至有意无意之中有了一致对外的情绪。我比较粗枝大叶,入队很多天了还在离家的不习惯中,当然不会觉察到这些。直到一天训练和一位同志下棋或许是形势不妙的缘故,该同志竟祭出了另类“变化图”,相对无语的手谈他竟不时以自言自语的方式来语言袭击……印象最深的一句是:苏小驴你就使美人计吧!当时被骂傻了,我常年顶着一个板寸头和美人也不沾边啊?再说了咱小学时就背过《三十六计》,“美人计”属于“败战计”。要说使“美人计”那也是你,不是我啊!……一向牛脾气的小驴不知怎么的居然立马跑回寝室哭了。

结果自然是“文斗”的同志遭到了老师的“武斗”——罚站!这次翻当年日记发现,原来这件事情最终导致7个男孩子,从当天晚饭后开始站到了熄灯,又从第二天早饭后一直到午饭前继续在二楼迎来送往……当然,后果就是在此之后我和他之间结下了难以消解的“劫争”。

后来想想,他们“反感”我的到来是有原因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来、在我之前小楼里只要没训练或者老师不在,一帮小男孩还能偶尔展示一下“天马”的秉性,您说我的出现是不是多少有点“弼马温”的嫌疑。二来、队里所有孩子哪个不是背负着压力。没入段的有入段的压力,入段了的有升段的压力,和同龄孩子相比有文化学习上的压力,还有那数目不菲的高额学费……。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竞争对手、多一个敌人,甭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要说压力我比他们大多了,十三岁高龄的初中生和他们混在一起,容易嘛我?!

10月下旬队里开始了第一次17人大循环。几轮下来我就知道了自己原来不是啥“来自各省市最优秀的小棋手”,只不过是菜鸟中的战斗机,最后成绩倒数第三。接到老妈电话,俺哭了,要求回家……。这是我印象中唯一服软要当逃兵。老爸盲目、自信的认为我没问题,可老妈不放心啊。老妈给王剑坤老师打了电话,王老师对小驴的围棋水平给予了肯定,也给我父母吃了一颗定心丸,具体内容已经无从知晓。总之,王老师的一番话不仅让父母放心了,也转化成为了我努力的动力,开始慢慢习惯了队中生活,留下自己“中原逐鹿”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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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9 23:53:37 | 只看该作者
战不旋踵在中信

在郑州的日子长了、大家熟悉了开心的事情当然也会有,虽说郑州的日子终归还是苦字当头。不过要是天天都在玩,也就难得会有记忆深刻的愉快了。

刚入队时我的年龄在队里排行第二,(很快就晋升第一了、悲剧),或许是老同志的缘故,很快就当了 “领导”。工作比较杂,比如早上叫大家出操。庄老师当时扔给我一个年龄比我还大的闹钟,质量好的很。5点半定时一到铃声炸响、桌床震动,恨不得一路跳到我的头来。我立刻跳下床去喊大家起床、排队、出操,大概5点45分就杀到了对面的人民公园。进园后跑步,开始是步调一致纵队前进,可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了羊粪蛋儿似的散兵线。到了游乐园,有一会自由活动的时间。这也是我一天最开心的时候。为啥呢,因为有个60多岁的老太太,每天等着我和PK荡秋千呢。游乐园有2个大秋千,那位老太太每天早上霸占1个,等我到了就占住第2个。两个人开始PK荡的高度。这样的日子延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我一次高烧,水平大幅度下滑才告一段落。不过按照现在官场上的标准句式,俺怎么也“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人民公园里早上晨练、运动的人很多,锻炼的方式、运动的项目自然也是五花八门,但当时我们看到的、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千奇百怪的姿态……。游乐场里面有那种蹦蹦床,早上还没有人去玩。男孩子们就进去还去捡里面的球,拿出来当球踢玩“溜猴”。直到有一次被公园的管理员抓了“现行”, 游乐场里丢球的案件才不再发生。最“神”的是队里有个孩子居然会“气功”,能把一块钱1包的烟,用意念变成555牌烟的味道,还在公园里表演过呢。不过和下棋一样,平和之中蕴含杀机,快乐也有危险相伴。一次出操队中年龄最小的孩子掉队了,旁边又没有大孩子,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差点就被人贩子套上麻袋“滚打包收”了。

去过郑州的人都知道,郑州灰很大,迎着风跑的时候,很容易就迷了眼睛。队中一位同志的经典语言就出来了:大眼睛逗人,小眼睛迷人,不大不小的眼睛气死人……这种话在当年那个年龄,觉得非常精彩。这句话版权是谁的不敢肯定,反正我是严重同意。
当年去中信队的孩子(还有他们的父母)哪个不是背水一战啊,“战不旋踵”既是他们当时的实际生活状态,更是他们心底的决心。决定是父母和孩子共同下的,执行的可是孩子啊,并且他们都是执行的那么坚决、自觉。记得一次生病了我还在坚持训练,是庄老师命令我之后才去医院看病的。医院距离驻地有三站路,但我连车费都没舍得花,发着烧来回往返了六站路,回来后马上就接着训练了。类似的事情在队里那些孩子当中多了……。

再说点有趣的。上期提到过零用钱要全部上缴,可没钱怎么行啊。没钱怎么在早上出早操时候买点小零食?没钱怎么在“出公差”的时候顺便自己买个黄桥烧饼?没钱怎么能在意外出门放风时买个小玩意啥的?怎么办,一个字:藏!这方面老师和学生之间“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儿的有意思极了,那可真是“各庄的地道都有很多的高招”,斗智斗勇啊。孩子藏,老师查。庄老师这方面实在太强,屡屡排查出各式隐藏的“地雷”。工兵排了地雷,那设雷的能有好果子吗,一场场悲剧那是必须的。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好地方,我把没有上交的10元大洋塞到了便携磁性棋盘外壳的夹缝里!估计像我这么有才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实践充分证明人民群众的聪明才智是无穷的。不过现在我这么一说也印证了一句话:做贼三年不打自招啊。

当时队里吃饭是不允许剩的,可是孩子们总还是会有喜欢和不喜欢吃的。咋办呢,玩 “转换”是咱们的长项、专业啊。A不喜欢吃红烧肉,给了B;B不喜欢吃青菜,A全盘接过来。还有不喜欢喝牛奶、吃鸡蛋或其它什么东西的,都可以“腾挪”、几经折腾甚至打劫总是能够实现“双赢”的。不过这种“双赢”一般只反映在品种上,数量上是很难对等的。这样一来产生一些 “多吃多占”的选手,培养出几个胖子还不容易。别人就不说了,就说我自己吧。10月份到的中信队,1月末回沈阳过年,老妈到了火车站看到小驴惊呆了。瘦驴成了肥驴,量化一下长了二十来斤。估计老妈肯定怀疑过中信队到底是不是如所说的那么严格,不然孩子咋会都跟吃了“猪饲料”似的呢?这事还真是个写论文的材料,我就不明白了一天训练那么累、那么苦,怎么就不耽误长肉呢?话说自此之后小驴的体重就如火箭般直冲上天,就没下来过。彻底的悲剧啊。

还有一件事,也和吃饭有关。队里明文规定,最后一个吃完饭的要负责擦桌子。我从小吃饭就慢,加上遇到“转换”时还要多吃一些,经常收最后一个“单官”按理说也没啥。可是有一次,某位同学明明吃的比我慢,在我吞一口饭就可以走人的情况下,他手里还有半个馒头。当我得意的准备缓缓将饭送进嘴巴的时候,该同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馒头塞进嘴巴,馒头上还插着一根筷子,飞也似的逃出了餐厅……这也有半目胜负?

不过在中信队让我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年终比赛事件”。说它是“年终比赛事件”并不在比赛本身,在于比赛的附加值。比赛规则——中国规则;比赛程序——科学合理;参加人员——队内孩子;比赛结果——没有争议。之所以它能够成为事件,在于比赛的名次是有价值的,而且这个价值是有明确价格的!前六名以外的孩子,第二年的学费将多数千元。名次的影响、内涵太丰富,……比赛结束的当天一个孩子没忍住,引来了嚎啕一片……而嚎啕声后没有人选择退却……。我当然也在前六名以外,但我拒绝了嚎啕,选择了抽泣……。自认只要我坚持不停地向前走下去,从这一刻离心中的目标一定不远。

1996年1月18日放假回沈阳,3月过完年回到郑州,队里的紧张气氛更加浓郁。当年的定段赛少见的安排在了4月。每个孩子在家里肯定都没有放松过,回到沈阳当晚的日记里我写到:假期谁抓得紧,谁回去就是第一!所以小驴同学每天打谱、作死活那叫认真,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的我就如圣斗士星矢一般,爆发出了强大的小宇宙……。作为资深葛朗台,更要对得起我那六名以外的“计划外”学费;最重要的是,下棋的都不服输啊。节后回到郑州后,在定段赛前的最后一次大循环中小驴进了前六名,信心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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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0 00:00:12 | 只看该作者
似水流年在中信

请读者们原谅苏小驴用三期的篇幅来写中信队的生活。

中信少年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成立无疑是有着特殊的背景和意义,可以说是国内第一家专门的少儿围棋培训机构,直到今天“中信少年队”现象都是非常值得探讨的。1990年徐荣新七段、王剑坤七段在无锡当地的政府、企业等各方面的支持,爱好者关怀之下创办了“无锡市积薪围棋发展中心”,发展中心的牌匾是聂卫平九段题写的。记得当时各种媒体的报道中,无一例外的都把他看做是职业棋手扔掉铁饭碗自谋生路的改革之创新举。

可是谁能想到在中信公司的帮助下,发展中心由此产生、孕育了知名度更高、更吸引眼球的少年队呢。当年的围棋发展环境虽然是越来越好了,但很多有棋才的孩子却很难找到一个适合的去处学棋,中信少年队的成立给了这些孩子一个很好的学习场所。少年队不仅对生源的质量要求严格,而且严格控制人数,使得在队里的孩子得到了老师更多的关注。具体说来就是指导棋下的多了、复盘多了、训练环境好了。要知道中信队人数最多的时候只有18人,而我们这18个孩子,占据了整整一层楼的训练空间!

1995年少年队搬到了郑州,直到2000年中信的少年们毕业。在6年的时间里,中信队一共培养了多位职业棋手(按照拼音顺序排列):曹又尹、冯伟、梁博超、李劫、刘星、苏甦、唐莉、田舟、王宏伟、王雷、谢赫、杨一、于飞、郑策、张蛟、周逵、赵兴华、郑岩、赵哲伦、赵子骥。最后一位入段的中信少年,是如今活跃在女子棋坛上的曹又尹三段。

再来说说训练模式。王剑坤老师对学业很看重,所以上午所有孩子都到附近的学校借读,下午训练。训练的内容主要是以慢棋为主,一周五盘,其中包括大循环和指导棋。还有就是老师讲棋、复盘,晚上的内容是死活题。其他的时间自修,自修的内容主要是打谱,然后写笔记。当然这些都是在严格的作息时间表下安排执行的。

有一段时间我们每周还要学习一次日语。就实际效果来说每周一次的日语学习,显然是形式重于内容的,但这种形式确实是需要的,因为它表现的是一种态度,倡导的是一种精神。毕竟16年前国内可以找到的围棋书籍太少了,日本棋书不仅可以解决教材不足的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学习、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王老师和庄老师特意给我们每人复印了一份芮乃伟九段手抄本的日本围棋术语。如今看起来这似乎是要么有些多余、要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当年对我们每个人所起的作用和意义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围棋教材的范畴。这弥足珍贵的复印本我一直保存到了今天。

这些内容基本涵盖了一个孩子成长的方方面面:学习不能落下、身体要好、下棋训练是必须的,打谱提高的是独立思考能力、学习日语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围棋。回头看看,王剑坤老师等几位老师为了我们的成长真是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还记得上次说过的“年终比赛事件”吧。在中信队学习、训练的孩子们所交的费用是不一样的,简单的说就是入段的不收费,其余的人根据对内比赛成绩的好坏来决定多少,当然这是动态的,不是不变的。其实我们可以把这看做是一种对成绩好的孩子的一种奖励,只是这个差距是以数千元计啊。否则怎么会有“年终比赛事件”,怎么会有嚎啕大哭呢。孩子们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了。

有奖自然也有罚,面对奖流泪的不少,可面对罚还真少有掉眼泪的。在中信队呆过的孩子几乎就没有没挨过罚的,区别只在于挨罚的次数和手段不同而已。

先说说打手板和打屁股,这通常是在晚上大家完成死活题作业之后谢幕曲。规定是晚上八道死活题,完了就到小对局室去找于梅玲老师验证过程和结果。那可真是做题时绞尽脑汁,交题时战战兢兢。每晚十几个人陆陆续续在于梅玲老师门口排队就是一种煎熬,甭管谁你都得视死如归。因为面对这些死活题,没人奢想能从于老师那里全身而退。有个孩子就在排队时候说过很经典的话:“我相信世界的公平的,我昨天错了5道,被打了25下,今天应该只错4道了。”打手板一般是打左手,这对左撇子苏小驴有点不公平,所以只好对半开,第二天左右手都废掉……也许负责“行刑”的庄老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来就转移到了屁股。有个聪明孩子,每次一到挨打时间,就火速杀回房间穿2条棉毛裤,这当然瞒不过庄老师,裤子一扒,打得更响了……

再来说说罚站,罚站一般是在训练不认真或是晚上不按时睡觉等时实施。有趣的是,相比痛感较强的打手板和打屁股,罚站倒是很多人对中信印象最深的事情。当时中信队占用的一层楼,老师的房间在一端,大训练室在另一端。既然名曰小驴那耳朵灵敏度当然异于常人,俺多次在老师们即将到来时果断提醒大家不要讲话,解除了危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若是哪天庄老师换穿了双鞋,或是穿上拖鞋貌似要休息麻痹了我们,再用轻功走到大训练室的门口那就一定要上演悲剧了。一天我兴高采烈的聊天开心的不行了,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庄老师已经在我身后伫立多时了。罚站是必然的了,悲惨的是要站到一楼二楼的楼道口当门神,迎来送往几个小时,想想看那是怎样的情景。

在郑州就这样练着、苦着、罚着、磨砺着,奔着入段的约会,一步一步坚实的走着。记得在入队的时候庄老师曾对我说过:在中信只要你入段了就可以说是毕业了。那时候我就想,接下来到南京我能入段吗、能毕业吗?我心里明白不管能不能入段,在郑州的日子一定要结束了。但我知道:休学结束的日子要到了,可是修炼的日子还远着呢……

关于体罚的事情我曾纠结要不要写到这里,因为如今说到体罚似乎总是一句负面词语,一种错误的教育手段。而王老师让我们罚站的初衷,其实是给孩子们一个能够安静思考,反省,给自己“复盘”的时间。这里毕竟不是讨论教育的地方和时间,再说了事实是当年的体罚给我、给我们留下的更多的是难以磨灭的谐趣记忆。在这里体罚两个字所承载的已经远远超出了它本来的语义。王老师曾说:中信队的生活带给我们每个当年的成员不同的感悟和体会,但我想最珍贵的,应该就是在孩提时代比较艰苦的生活磨练出了顽强斗志和品质。

中信队在改革开放的历史背景、机遇下成立,曾给当时的围棋界、业余群众体育活动带来了许许多多的“说法”、“经验”、“启示”。尽管2000年中信少年队也“毕业”了,但在这前后全国开始陆续出现了许多类似的教学机构、围棋道场,这不能不说里面有着中信队示范作用。在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成立5周年时,邓小平为题词:“勇于创新、多作贡献”。中信队的成立是不是也算是“勇于创新 多作贡献”的实践呢。

PS:前段时间刘星来上海,大家聊天的时候提到希望中信队员们能够有机会聚一次。在一线的棋手自不用说,在全国各地的有些人这些年断了联络。但我想有过中信的生活经验,围棋早就已经融入到你们的生命中了吧。请看到本期苏小驴的队员们和当年的“苏班委”联络,咱们来个大联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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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0 00:04:00 | 只看该作者
谈点题外话

小驴的连载终于进入尾声了,突然想起还有些有意思的事情没和大家分享,再次插播。

“下棋的人都有点迷信”,这句话常常被人提到。说起来这话我也不否认,不过此迷信非彼迷信。都说迷信是消极、落后、愚昧的,可下棋的那点“迷信”应该说还是有些积极因素、存在合理性的。咱还是举几个例子说说吧。

不知道您注意了没有,曝光率较高的棋手在自己出镜的同时,他的某种着装也在以几乎相同的频率出镜,除非是季节和物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这个并不是棋手的服装可以引领时尚潮流,而是说棋手比赛常穿的服装在某种意义上讲就是赛事的组成部分。因为服装对棋手的胜负信心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影响和心理暗示的。不是有过这样的报道吗:某位高手头一天输掉对局后,第二天居然将同一件衣服反穿着端坐到了对局者的面前。颇有些“别去风光只如昨,重来花木已经年”的味道。

有趣的是1994年左右,小驴有一天翻看老爸带我外出比赛的照片,突然发现只要照片上俺穿着老爸给买的一套“米奇”衣服基本都是赢棋了……这岂不是我的“得胜服”吗?!打那以后每到自己认为重要的对局,就暗戳戳的和老爸说,我要穿“米奇”!老爸老妈一开始不明所以,以为小驴只是单纯的臭美。后来他渐渐发现了其中奥妙,也在认为重要的场次主动给小驴套上了这套衣服,彼此心照不宣啊。那段时间“米奇”基本上就是小驴的幸运战衣。这衣服在经历了多次战火洗礼之后,裤子膝盖等处磨的越来越薄了。记不得是95年的那一天了,小驴一使劲裤子破了。老妈在破洞的地方恰到好处的补上了一只小鸭子……鸭子好啊,二分呐!老爸后来对这条裤子的点评是:“狗撵鸭子呱呱叫”,因为我那套衣服上的大图案是那只大名鼎鼎的“古非”狗。

“狗撵鸭子呱呱叫”穿到1995年末,实在不能穿了才下岗。在我的记忆里,那恐怕是我唯一穿坏、不是穿小了弃之不用或送给别人的一套衣服。“狗撵鸭子呱呱叫”载誉下岗后,老爸又给我换了一件既普通又特殊的“作训服”,俺就是穿着她在南京入段的。“作训服”没有“米奇”好看,但穿着她自觉胜率也不低,一直穿到1998年,读大学前最后一次参加团体赛,得了第二。“作训服”的特殊之处待后面再说。

棋手比赛时除了对着装的刻意之外,还有的棋手在比赛阶段是绝不用勺子吃饭的。吃饭用了勺子,下棋的时候“打勺”了咋办。还有人不吃鸡蛋,鸡蛋多像零蛋啊。搞笑的是有一次比赛,吃早饭的时候同桌有个孩子在认真的剥鸡蛋皮。眼看着他努力了很久即将大功告成之际,手一滑蛋掉到地上。剥鸡蛋皮的是吃不上那只鸡蛋了,可是那只鸡蛋轱辘到了对面孩子的脚下——这岂不是“送蛋”。只见对面孩子顿时神色暗淡了下来——蛋来了,结果就不言自明了……

还有一个特有趣的例子,若当事人还记得千万别来打我哦。M君(就是上次在平顶山被我怒切一刀,如今棋谱被多人要求“阅览”,小驴拍卖中的可怜孩子。)和Z君将在比赛中狭路相逢,由于俩人平时关系不错,所以对局前的紧张气氛外人是体会不到的。Z君有个习惯,只要是正式比赛,对局时都要在棋盘边放2罐咖啡,半程1罐。当天M君没睡好又因为和Z君很熟,屁股一落坐下拿起1罐仰脖便喝,结果Z君当场傻眼——流水落花春去也。据事后M君交代,他还纳闷呢。平时水平不相伯仲,Z君怎么就大失水准呢、差哪呢?……猛然想到了咖啡问题——回家面壁……

棋坛间关于“迷信”的奇闻趣事多得是,这里就不一一例举了。相信读者亲身经历的、道听途说的,一定会比我说的这些要生动的多、精彩得多。这里的所谓“迷信”,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暗示、心理安慰,旁人看了有趣,自己感觉到了一种力量,倒是一举数得了。这些“迷信”说他是“祈福”、“许愿”好像更合适。

回头说说那件当过兵的老爸给我选择的,那件既普通又特殊的“作训服”。虽说是“作训服”可终究还是“作战”时穿的多,“训练”时穿的少,想来也许当初我怕过早穿坏吧。那件“作训服”主色是红的,配色是明黄的。由于没有学过美术不知道是哪种红,只记得红的醒目、红的亮堂。当时老爸说穿“作训服”的理由是,穿着漂亮、精神。老妈补充说:红色多好啊,中国红、喜庆、吉祥。老爸、老妈都说好,咱就穿呗。果然穿着她胜率也不低。直到后来读书,学了一点点心理学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件特别红的“作训服”,不仅仅是给了我正面的情绪鼓励和积极的心理暗示,而且在客观上很可能会给比赛时的对手以影响……

色彩心理学认为:红色充满活力与激情。红色在可见光谱中红色的波长最长,对人刺激性很强给人视觉上一种醒目感。红色在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同时,也容易使人兴奋、激动、紧张、冲动、还是一种容易造成人视觉疲劳的色。现在只是不知道二十七八年前,老爸读成人自考时心理学六十分及格的成绩里是否有这方面的内容?

棋手在比赛的时候大都会带点道具,小驴最爱的是风油精,这习惯延续到了今天。上课的时候还带着,时不时的就涂一点。导师有一天忍无可忍了,说小驴你就不能不涂风油精啊。回家以后纠结半天,第二天上课带了薄荷膏……

应氏杯当裁判的时候,看到赵治勋九段,随身带了个小网袋。入座后,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小网袋里面的东西开始现出庐山真面目。小沙袋、手上的小道具等等。感觉这位从小的偶像形象丰满了很多。

大部分的棋手最喜欢拿的就是扇子了。小时候看到前辈棋手拿着把扇子那是觉得相当的帅,即使到了冬天,穿着厚毛衣比赛,拿着把扇子也是必须的。时不时的扇一扇,开合之间弄出啪啪的响声,我是相当的向往。当年比较流行的是富士通杯的参赛棋手集体签名扇子,后来自己得到了一把,一直舍不得用,去年收拾东西发现它静静的躺在箱子里。如今的扇子种类已经越来越多了,名人签字扇子、比赛留念扇子等等,比赛结束后请棋手们在扇子上签名留念成了固定节目,扇子似乎和围棋已经成了一对好搭档,分不开,颇有一番韵味。附张小时候得到了最帅扇子,已经被俺用的没了“型”,躺在柜子里保留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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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0 00:07:00 | 只看该作者
那年我入段了(一)

长这么大一共到过三次南京。

第一次去南京是1994年的盛夏,参加全国希望杯棋类比赛,这时我已经参加少年组的比赛了。由于曾在儿童组时得过一次冠军,再加上学了几年之后水平确实有了很大的提高,就在心里想一定要在少年组也拿一次冠军。比赛开始后我发挥的极好,真正的“过五关斩六将”,六轮全胜大有势如破竹的架势。由于是老江湖了,对后面可能的对手都了如指掌,自然对形势也是了然于胸了。只要第七轮不输冠军就非我莫属,后面三盘即使输一盘冠军还是我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偏偏就连输三盘!

为什么呢?当时怎么也没想明白。不够认真、天气太热、身体欠佳?都说不准。后来找到了一条我不得不承认的原因,由于工作的原因“王老虎”在家留守,那次南京之行是妈妈带我去的。离开了“虎视眈眈”,本来就“黔驴技孤”的我或许真就多了点毛躁的“驴脾气”,少了点认真踏实的“磨道驴”态度。入段前只要是我参加过的全国性比赛,不管多少总会留下几张棋谱的,可唯独这次比赛一张也没有。记得回到沈阳之后,王老虎要我复盘记谱居然也没留下什么。唉、没留下,就是“留下”啦……。

当时没想到时隔一年多的1996年春末夏初时分,会再次到南京比赛——不过这次可不是抱着夺冠军的态度回来的。上次参加的是希望杯,虽然那个冠军“丢了”心里老大的不服气,可到了这时脑袋里想的早就不是这些了。因为我知道,这次来南京拼搏的是定段赛,或许棋盘内的胜负就会改变我棋盘外的人生。休学快一年了,家里花了大把的“银子",眼看就要到了14岁的高龄,若定段不成就得放弃围棋全力追赶在文化课上的差距,争取考上一个重点高中……。看出来了吧,“前度刘郎今又来”是个什么心态!

定段赛显然是个“个人赛”,但“个人”若是没有“组织”你也是不能参加比赛的。由于比赛前在郑州中信队训练,所以不但名是中信报的,而且是在“组织”的安排下随“大队人马”从郑州直接奔赴南京的。

如此重要、甚至可能影响全家今后生活状态的赛事,王老虎当然是要到场督战的了。我随“组织”到达比赛地点——海军招待所的时候,老爸早已经在那里“下榻”了。能够荣幸获得“下榻”的待遇,带卫生间洗浴的标准间(三张床),而且只有爸爸和我两个人住。这可是南征北战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的啊!记得那房间特别的大,宽敞啊……(据王老虎考证是苏式建筑)。能够有那么好的住宿条件,全靠老爸原来部队的战友袁锋叔叔地关照。上次来南京袁锋叔叔就曾带我和妈妈游历了中山陵等地方。爸爸曾告诉我袁锋其实挺“坏”的,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带我到部队探亲,他就给我起来个外号——胡汉三,根据不过就是俺当时胖了些、脑袋大了些。您说有意思吧,多年以后我“胡汉三”还真回来了。

本来想着这回还能省下点住宿费,可中信的老师对爸爸说,队里定的房间是不能退的。这就是说为了战斗后勤保障,王老虎在包了一个大标准间的同时,还要再白白支付我一个人的床位钱。老爸豪不犹豫的表示:钱我们自己照付。王老虎拿出了一种不差钱,“卖了麦子买笼屉——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架势。可是我要是不赢棋,他那拉的架子再大也没有用啊……
说到这里小驴忍不住又要罗嗦几句了。如今大家可以看到不少关于培养职业棋手花费多少的新闻,知道父母和孩子走上这条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这次定段赛,老爸把大部分的预算花在了住宿上,为的是让我有个好的休息环境,那在吃上就要大幅度的缩减开支了。作为战斗人员,小驴要好好吃,那么缩减的只能是非战斗人员——老爸的肚皮了。小驴深知老爸的艰辛,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之前提过比赛期间每每偷偷拿走早饭的煮鸡蛋、小蛋糕给老爸回去吃,老爸往往一天二顿饭,其中一顿就是一袋麦片或芝麻糊加上一个煮鸡蛋。多年之后某次比赛采访,听一个孩子家长说,来陪同比赛只订了一张床位。晚上为了不影响孩子休息,半夜到处溜达,白天孩子出去比赛才稍微合眼休息一下。旁人听了惊讶,我是感同身受。当年很多家长都是如此艰苦过来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如今回头来看,和王老虎谈及当年事情都觉得是“苦并甜蜜着”,不过那个时候相信任谁都是“苦”着的。不过肯定的说,孩子童年能有这样的经历,不论最终入段与否,都是非常宝贵的人生财富。对于小驴而言,这也是和王老虎一直能够如朋友般相处的原因:俺俩可是一个战壕的啊……

第三次来南京,是去年一个好朋友结婚,正好举办婚礼的宾馆就在海军招待所旁边,婚礼结束后出来溜达了一圈,无限感触。这里也算是小驴实现人生第一个理想的地方,以后应该和老爸一块儿再来一次啊。

扯远了,还是接着说段位赛吧。经过在中信的磨砺,我的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在最后1个多月的队内训练中,我的排名都比较靠前,甚至还打入过前三名。但是我知道队里的老师们还是觉得小驴不够火候。毕竟在中信队内有实力入段的人就好几个,更何况全国还有那么多厉害的孩子。不过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我的老师“黄老邪”,另一个就是王老虎了。这还真应了“知女莫若父”这句话了。“黄老邪”的根据是,他认真的将我在1995年段位赛上所有的对局都进行了复盘,并详细了解了在和我对局的棋手中哪个定段了,哪个没有定段。最后他说:他们也不怎么样嘛。“小脑袋瓜”只要继续努力,入段没问题!“王老虎”不愧当过作训参谋又当记者,他是在分析了1989年到1995年我所参加过的所有比赛的情况,这些比赛的轮次表、积分表后表态的。孩子:只要咱把眼睛瞪圆,入段就有希望!

老虎和小驴就这样会师海军招待所,心态极好的住进了大大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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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0 00:10:10 | 只看该作者
那年我入段了(二)

比赛开始、旗开得胜。第一盘赢了一位我从来就没有赢过,且被“业内人士”认为当年一定会入段的的男选手半目,士气大增!

好景不长,赛事入后程,胜负刚过半。到了第六盘,小驴同学就已经三胜三败走到了悬崖边儿上。大悲大喜的成绩,让老爸每天都像在坐过山车——所以他现在总说自己“心”坏了是我导致的。回头看了看当年的棋谱,小驴容易骄傲自满的毛病再度绊了自己一个趔趄。虽然知道比赛的重要,还是无法完全克制住自己毛病,连赢二盘之后就不那么“紧张”了。输的三盘中,有一盘就是因为过于“乐观”输给了一位和他多次对局,从来都是他在“0分”后面签名的选手。老爸当时没说什么,可我自己心里悔恨、痛楚啊。

十一轮的比赛,后面五轮必须全胜才有可能入段。在那种情况下其实谁都明白,“全胜”和“入段”,仅仅是理论上和机会而已!记得宋代灵隐寺曾有位僧人写过这样两句诗:“玉几峰高难措足,行人多向半途休。”可是我能“半途休”吗?再难也不能啊!

只要再输一盘,不但“黄老邪”和“王老虎”的判断是错的,而且在我“腾挪”过的众多项目中“围棋”不幸也会名列其中了。有位在郑州带我们的老师,到南京之后一直没有给我复盘,在我输了第三盘的时候,这位老师到我们住的房间来给我复盘了,这也是在南京期间的唯一一次。老师走了之后老爸问我:“知道老师为什么今天来给你复盘吗?”我没有回答。爸爸接着说:“这是老师给你的安慰。同时也……”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老爸和我一起记完棋谱之后,不但没有照例发表评论,反而心情很好似地拉着我出去散步……。第二天刚好是休息日,他还带着我去逛夫子庙陪着我到处吃喝玩乐,现在翻看当天的照片,发现自己一路在吃,最后一张在吃汤圆的照片,小肚子都撑了出来……。差不多两天的时间里,我等着、他就是不说比赛一个字……。也许正是一向严厉的老爸,突然的放松,小驴这个“厚脸皮”很快也就跟着放松了下来。只是如今想想,老爸是放松给小驴看的,小驴是真的松了……

“风云突变,军阀重开战。洒向人间都是怨,一枕黄梁再现。”现在想来当时段位赛赛场上,套用毛主席的这段诗词真是很合适。比赛重新开始,各个代表队的领队、教练的神经都紧张起来,简单的算术、复杂的变化、诡谲的结局,形势每天都在发生着预料之中和情理之外的变化。

别的队一位姓W的孩子输掉了本该赢得棋,气的教练对他说:你跳楼得了……。就这样一句气话,居然在赛会还成了放松情绪的笑谈。
定段赛输到五盘就要淘汰了,我输了三盘台次也要从“后面”开始找起。这时估计已经没人觉得我会夺取定段名额了,也很少有人注意我的棋了。这样一来我倒冷静、有信心的多了。从第七轮开始,小驴在“角落”里一盘一盘悄悄的下,一局一局偷偷的赢。王老虎虽然有记者证可以“无耻“的混进赛场,可是那几天他一次没去都躲在房间里看书了。直到我四连胜,他感到我有“戏”了,把托战友好不容易买的返程卧铺票都退了。

最后一轮我的对手是一位传统围棋大省,实力非常强的男棋手,而且在这之前我们之间的对局我是负多胜少。“数学家”们经过仔细的算术和代数,线性的和非线性的考虑,一致得出结论“谁赢谁入段!”结论是明了的,更是残酷的。胶着的局面、焦虑的心情、焦躁的氛围里直到比赛开始了近两个小时,这盘棋吸引了太多的目光,可是没有人能做出最终的判断。

王老虎事后对我说,比赛进行快两个小时的时候他曾进赛场看了一下局面,那时他已经觉得局势对我有利了。他哪里看得出来盘面上还是处处杀机啊!需要说明的是,老虎同学下棋不行,点目还是比较清楚的(个人认为这就是我点目不清楚的原因,有人依赖啊)。最关键的是,局势至少进入了我擅长的、不对杀不足以了结的混乱局面。

那天我们这盘棋是全赛场最后结束的,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对局还没有结束。老爸按捺不住了,带上相机准备进赛场给我留下一张具有特殊意义的照片(无论输赢)。可那时对局桌前已经围满了观战的人(胜负如何至少还直接关系到三四个人的命运),老虎同学的长枪短炮再好也无法瞄准了……。比赛共十一轮,第一轮、第十一轮我赢了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不可能赢的对手。

最终这盘棋下了300多手,我应该算是记性差到让人想哭的程度了,这么关键的一盘棋居然没有记录完整……,胜利的结局还是在我回到房间里之后老爸才知道的。在招待所等到很晚才用公共电话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妈妈在那边哭了,我多想和妈妈一起哭啊。可是旁边还有等着打电话的人呢,我很快就放下了电话。那天妈妈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留下!在我回沈阳重返校园后,老妈曾几次提到她非常遗憾当年没有冲到南京去和我们一起抱着哭。如今这桩事情令我每每想起都万分遗憾啊。

就这样,那年在南京我入段了。

比赛结束后,中信的孩子们都跑到操场去玩了。老爸说,你要不要给大家买点什么啊,从小就喜欢喝汽水,有了可乐以后就爱上了。我的回答自然就是单选题了。算了算人头,16听,老爸给了钱,我和李劫一起拎了回来。两个人大步流星,我是一脸傻笑期待着可乐,那副神情也被老爸拍了下来。后来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算人头居然把老师们给忘了!!!现在想想简直是不可思议的错误……,这真是特殊年代才有的小故事。

当年赛事结束后走得急,没来得及当面向袁锋叔叔道谢,那次比赛后直到去年都没有再去过南京。这已经成了老爸和我的心病,遗憾的是好久联系不上叔叔了。老爸说:走的时候住宿费都没交,记到袁锋叔叔帐上了。

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不努力肯定没收获——真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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