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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界的围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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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31 15:05: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围棋,古朴的黑白两色,却有难以估量的魅力,许多文人墨客更是为之倾倒,孔子感叹“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邢居实的《拊掌录》有载:“人目棋枰为木野狐,言其媚惑人如狐也。”因为围棋虽然是木头做的,但变幻多端、令人痴迷,故称木野狐,如灵狐之魅,由此可见一斑。
文学界围棋高手不少,储福金、李洁非、陈福民、南帆、欧阳黔森、吴玄、胡性能,还有若干未及采访的王干、胡平、王山、程绍武……尤其是储福金,被誉为“是围棋界写书最好的,是作家中围棋下得最好的。”
“世事如棋,棋如人生。”这是储福金常说的一句话,其中也透现出他对围棋以及人生的理解与体悟。他的《黑白》更是我国第一部表现棋文化的长篇杰作。而南帆的《天元》则写出了吴清源作为棋圣的波澜壮阔,吴玄的成名作即是缘自关于围棋的中篇小说《玄白》。青年作家中亦有山飒的《围棋少女》、刘晓刚以围棋为题材的《七天》。中华读书报集中采访了部分文学界围棋高手,畅谈下围棋写围棋等文坛趣事。
评论家里的围棋高手
中华读书报: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围棋的?什么契机?是自学成才?还是有名师指点?
南帆:我在初中的时候开始接触围棋。那是20世纪70年代初,中学无缘无故地停课了。父亲的一些朋友在那儿下围棋,我看了一阵学会了,慢慢跟着下了起来。这些人都不是高手,但是,大家水平相当,同样厮杀得热火朝天。当时的围棋高手仅仅听说过陈祖德,后来是中国棋院的第一任院长,作家陈祖芬的弟弟。聂卫平、马晓春等人尚未出道。知道日本围棋高手云集,但没有人知道所谓的“高手”究竟是什么水平。
李洁非:我喜欢上围棋的时间,很确切地说在1988年,也是受中日擂台赛的感化。擂台赛刚搞起来,还没有被吸引,报上新闻是看的,但没动过学棋念头,因为完全不知围棋怎么回事。围棋大热后,电视搞讲座,当时女棋手金茜茜做一个初级教学,这才有了入室之门,几次下来就迷上,与夫人共学对弈作为消遣。以后,便到认识的人中找棋友。电视是我学棋涨棋的唯一渠道,初学看讲座,后来看比赛直播讲解。当时围棋转播必看,大赛不转播,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有网络后,对电视依赖小多了。我从入门到进阶,几乎全靠视频,可以说路子不正,基础不牢,棋上先天缺陷很多。真要用功,花时间太多,我做不到。
陈福民:我学围棋完全是出于偶然。1982年大学毕业后留校当“青椒”,我爱人分配在外地工作,我在学校过集体生活。今天的青年估计不容易理解这种情况,但在1980年代其实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记得当时青年教师是三个人一间宿舍,同寝室一位老师会下一些围棋,大约在1983年,从外校分配来一位唐宋文学专业的研究生也颇爱此道,他俩便在我寝室里废寝忘食地厮杀起来。我那时还是个“好学上进”的人,每天坐在自己的桌子前看书,觉得他俩如此玩物丧志相当可耻。我只是在中午去食堂吃午饭前,拿起餐具在他俩的棋盘边看上两眼,只见满盘黑白不明觉厉。就这样看久了,居然渐渐能看出一点名堂。兴趣大概就是在那时培养起来的。有了兴趣,就会实践,偶尔也会凑上去要求试试,这大约是人类的本能吧。现在想来,那两位同事的水平跟我现在差不多,但当时觉得他们是神一般的存在。俗话说“人过三十不学艺”,其时我已近而立之年,完全是自学而未成才。
如果说真正的契机,那就是1984年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的举办。到了1985年,擂台赛打得如火如荼。聂卫平的胜利,与当时中国女排夺得世界冠军一样,都成为八十时代民族精神的象征。我这一代人学习围棋,应该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中日围棋擂台赛的影响。
中华读书报:刚开始下围棋的时候,是什么状态?着迷吗?
陈福民:着迷极了!我敢保证,一个人一旦对围棋认真起来,特别是能够稍稍体验到围棋的魔力时,那状态用“可怕”去形容是一点都不过分的。最初的几年大约就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吧。玩物丧志?我从一个当时如此鄙视别人的人,彻底变成了要被别人鄙视的人。
李洁非:我这人迷的东西不少,除了读书,对京剧和古典音乐都到“迷”的程度。但说迷得神魂颠倒,只有围棋。所谓“木野狐”“烂柯”之类说法,真不是虚的。围棋不沾则已,沾上恐怕都逃不掉被迷死的境地。迷上围棋后,我经常不分时候不分场合,只要脑子稍有空闲,里面就在自动跳动一个局部围棋画面,或死活或定式或棋形或手筯……根本不由自主,它自己就在那儿走和变化着,感觉就像得了一种病。我还有个真实经历,牙疼极其严重,脸肿半边,止痛药片已不起作用,但一入棋局,巨痛立马消失,下完疼痛又马上回来。关公刮骨据说在对弈,我不知他这事是真是假,但我剧烈牙痛弈中完全消失,千真万确。
中华读书报:为了学好围棋,您做过怎样的努力?
南帆:谈不上努力吧。大约进入高中,我就转移了兴趣,不再与围棋有联系。在上海读研究生的时候,同学之中有几个围棋爱好者,于是旧梦重温,重新回到了黑白世界。同宿舍一位同学有魏晋风度,常常啪地一子拍在棋盘的空白之处,然后顾盼自雄。通常的结局是,他被杀得落花流水。我们偶尔问他,刚才那一手棋怎么下在那儿,他一翘下巴昂然地回答,下在那儿有诗意呵。这个同学不在乎胜负,围棋不过赏心悦目而已。我们不敢放肆地取笑他。他妹妹是围棋高手,获得过大学生围棋赛女子冠军。一言不合,他就会用威胁的口吻说,叫我妹妹来和你们切磋一盘如何?
研究生毕业之后到了一个研究机构工作,同事之中也有几个下围棋的,断断续续下了几年。这时我接触到一些围棋棋谱,例如吴清源的《黑布局》《白布局》,还有《围棋》杂志上一些实战棋谱。但是,我从未真正下工夫在棋盘上将一局一局的棋谱摆出来。
陈福民:刚认真学围棋的那几年,我购买了大量的期刊书籍。上海的《围棋》月刊和中国围棋协会的《围棋天地》是每期必买必看的,然后随时随地跟人下棋,除了应对教学任务之外,几乎没怎么读专业书。经过努力,我已经在学校举办的围棋比赛中小有名堂,便忍不住去找高手对弈。最有趣的一件事是1988年,我委托中文系招生的同事帮我留心会下围棋的生源,招生同事回来后兴冲冲跑来说,这次给你招了一个下围棋的,曾经拿过省少年围棋冠军!我吃了一惊,结果不出所料,跟他对弈我立刻成了一个不会下棋的人,被让4子也招架不住。这简直令人绝望,从此愈发知道了天高地厚的含义。
中华读书报:围棋给您带来了什么?关于如何下好围棋,您总结出怎样的经验?
李洁非:围棋磨练改造我。学棋前后,从内到外不妨说是两个人。原来我从为人到为文,真可谓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挥斥方遒,偏于自我和主观。学棋后,这种性情损之又损,如今面目全非。生活未曾改变我,读书带来的变化也难言触及根本,围棋于我则有重生再造之力。
南帆:我和周围的朋友多半是业余棋手,我们更多的是感受到围棋包含的各种哲理。我曾经举过一个例子:很难孤立地判断棋盘上的一手棋是绝对的好棋或者坏棋,这一手棋的意义显现于它与其他棋子的关系之中。随着周边棋子制造的局面变化,这一手棋可能越来越好,也可能越来越差。我在思考文学理论之中以“关系主义”代替“本质主义”的命题时,棋盘上这种状况带给我的启示甚至超过了许多哲学著作。
陈福民:带来了朋友和不同的精神气质,也带来快乐和痛苦。下棋本身收获的是很单纯的智力游戏快乐,但输棋的滋味也是难以形容。至于说如何下好围棋,跟读书做学问是一样的道理,无非是天赋加勤奋,岂有他哉!当然,这完全不是经验,最多算鸡汤吧。
中华读书报:历朝历代都有喜欢围棋的文化名人,留下了很多有关围棋的名篇佳作,围棋在很多经典著作中也时有出现,您有关于围棋的作品吗?
南帆:我写过多篇关于围棋的散文,表述对于围棋的各种感受,例如《星空与植物》《心仪武宫》《无限玄机》等等。去年在《收获》杂志发表一篇两万来字的散文《天元》,以吴清源为中心谈论围棋。吴清源是围棋界的一个神。吴清源出生于福州,出生不久就跟随父母到北京定居,少年时代赴日本下棋,孤身一人击败同时代日本的所有高手。我到他的故居看了看,那儿只剩下一个荒废的池塘,让人感慨丛生。
李洁非:过去,围棋是雅事。琴棋书画四艺,里面棋仅指围棋,跟别的棋无关。因为围棋关乎哲学,有很玄虚的东西,宜体会,须了悟,要结合自己的心性、人生观去反观和烛照。现在AI出来,文人附加在围棋之上的那些说法恐怕都推翻了,围棋已被证明没有什么虚的地方,归根结底是计算。但我不觉得对人类来说,围棋虚的一面,以及对它的领悟,就此失去意义。的确从胜负角度说,围棋说到底只关乎计算,但人喜欢它、琢磨它,仍不妨出脱于胜负计算,而有意识地当成修身的工具或渠道。作为自我修养的磨练、养成工具,围棋甚至优于书籍,这是我的体验。
我没有可称为关于围棋的作品,只有少量随笔,偶尔写写棋上经历和交往,或对围棋的体会与认识。10年前由谢锐先生组稿,为《围棋天地》写过三四篇稍微正式一点的文章,其中一篇就围棋锦标化功利化倾向,从反拨角度提出“快乐原则”,后来棋界就有了“快乐围棋”之说,也不知道是否与我有关。
陈福民:确实,最喜欢黄庭坚写围棋的两句,“湘东一目诚甘死,天下中分尚可持”。我自己倒是没正式写过这方面的东西,只是十几年前在一个围棋网站用网名写过一个帖子《我的网络围棋生涯》,题目模仿了苏童的《我的帝王生涯》。意外的是这篇网文被《围棋天地》的编辑发现,转登在刊物上了。此外还在网上写过一些围棋诗歌,其中一首长篇歌行中有这么几句是比较得意的:屠龙斩将神乎技,连滚带爬只为气。利益攸关少亦谋,精华已尽多堪弃。
中华读书报:您认为围棋和文学之间有关系吗?如果有,是怎样的关系?
李洁非:围棋和文学没啥直接关系,和人有关系。围棋作用于人。所有人不拘职业,都可于围棋有所得。进而,这种所得或许会转化于你的工作和职业。人品这词,有道德论味道。我愿换一种说法:棋风即格调。人是有格调的,缓急、刚柔、阔窄、厚薄、躁静、贪淡、仁厉等等。一般来说,格调会投射于棋风。但不能一概而论,别把棋与人划等号。人是多面的,一件事上也许只较多显露某一面而已。以前讲文如其人、字如其人,但真拿这个判断人,脸会被打得很痛。
南帆:二者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吧。当然,文学需要强大的想象力,围棋也是如此——纵横十九道棋盘背后隐藏了一个无限的想象空间。自由的想象造就了各种迥异的独特风格,这也是文学与围棋的相似之处。但是,围棋的独特风格必须由胜率作为保障。第一流的文学作家不存在胜负问题,李白与杜甫可以比肩而立,百花齐放;然而,围棋依靠胜负进行残酷的淘汰。
作家里的围棋高手
中华读书报: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围棋的?什么契机?是自学成才?还是有名师指点?
储福金:我是“文革”那一年开始下围棋的。最早的时候,5岁开始跟着父亲下象棋,小学毕业那一年,我在上海市普陀区少儿象棋比赛获得冠军。文革开始,有一位姓朱的居委会副主任常来家里和父亲下象棋。父亲不在家,我就陪他下。象棋他下不过我,有一次他把象棋盘一推说,下象棋不如下围棋有意思。我就说,围棋我也会呀,其实我刚懂一点点围棋的常识,于是拿出一个纸盘和塑料棋和他下,结果没下十几步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朱师傅是我的启蒙围棋老师。以后他到我家来,总和棋力相差很大的我下围棋。从那时候开始,我对围棋有了兴趣,感觉象棋太简单了。朱师傅说,每一年让我一子,九年以后我可以赶得上他的水平。我太着急了,找来了所能找到的围棋的杂志和书认真看。因为棋的水平相差很大,棋谱对我的指导意义不是很强。主要还是和师傅下,有象棋的底子,我下围棋进步也快,慢慢地就能理解、复盘,慢慢地把一个个棋的定式走熟了,这样我的进步就非常快,在半年内就打败了朱师傅。
欧阳黔森:大约1985年开始下棋,那时候聂卫平棋扫日本棋坛。中日围棋打擂台,是当时的热点。没人教授过,是个野战派。
胡性能:喜欢上围棋应该是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的事,那时的中日围棋擂台赛影响很大,可以说是在校大学生课余最重要的交谈内容。那是一个文学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围棋普及的时代,像吴清源、聂卫平、刘小光、江铸久,小林光一、大竹英雄、林海峰、加藤正夫这些棋手,一直被当成是英雄传诵。进大学之前,我从未见过围棋,但同班有一个同学接触过,并在进校时带了一副围棋来,他的水平虽然不高,却迅速在班上掀起了一股围棋热,几乎每间宿舍的桌子上都摆有围棋,有空的时候就手谈一盘,乱下,毫无章法,养成许多下棋的坏习惯,以至于后来很难提高。
吴玄:我学棋晚,24岁才开始学棋,当时,刚生了个女儿,老婆学过一点围棋,坐月子无聊,就教我下棋消谴。不过,她第二盘就输了,老婆的棋艺大概算不上名师吧,后来也没有名师指点过,一直是下着玩儿。
中华读书报:刚开始下围棋的时候,是什么状态?着迷吗?有没有关于围棋的趣事?
储福金:我下围棋入了迷。每天睡觉前,白天下的每一盘棋都在脑子里复盘,会突然想起来哪一步棋可以怎样的走法,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对下。我认为和自己对下是少不了的过程,围棋下得好,名师指点当然好,但是复盘和自己对下的过程,是掌握围棋最基本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步步理解博杀的每一步中内含的杀机和力量。
吴玄:非常着迷,而且上瘾,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一天不下棋,就受不了,甚至于无法忍受,那个瘾,这世上没什么东西可以比,如果有,我估计只有毒品吧,不过,我没吸过毒,围棋就是我的毒品吧。
胡性能:刚开始下围棋的时候,其实是懵懂的,只是觉得这黑子白子间隐藏着无穷魅力,有个广阔无边的世界,让人喜欢和向往,却没抵达着迷的程度。
中华读书报:围棋给您带来了什么?关于如何下好围棋,您总结出怎样的经验?
储福金:1980年,我与艾煊第一次相识。那次,在鼋头渚去三山岛的游船上,艾老和人下围棋,我在旁边观看。后来,我坐下来与艾老对局。和艾老认识后,经人介绍,又与艾老的女儿艾涛结合,围棋在我的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我的文学创作也与围棋紧密相关,尤其是长篇小说《黑白》。
围棋给我带来了信心,带来了掌握大事的能量。对我以后的创作有了很大的帮助。我的围棋小说开始是讲围棋故事中的人物,《黑白》第二部以后,把人、棋、理,人生哲理结合在一起,把棋的参悟和对人生的禅悟联系在一起,这不是单纯写围棋的小说。也许在我前面创作中,也有人写到围棋,但围棋只是道具,围棋只是故事中的一局,但我创作的小说,围棋的人生经验,围棋的人事考虑,围棋的哲学理解,这些因棋的某一点生发出人生的经验、故事和思考,完完全全是我的,棋与我的人生经验,棋与我哲学思考融合在一起,围棋不是小说的故事,而是内在,棋才是“我”的人生。所以说,我以前的创作,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受其他作家影响。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想把川端康成从我的创作中赶出去。但是我围棋小说的出现就是我自己的,和所有作家不同的创作。
欧阳黔森:围棋给我带来了快乐。原来找人下,后来在网上下。有人说,围棋是先进百尺容易,后进一寸难。我深以为然。举两个例子:在网上下棋,不论你怎样下,永远就在六、七段上下。有位久未谋面的退休老棋友说,他这几年天天打谱,关注围棋赛事,遇见我,非要收拾我。我告诉他,我们涨不了棋啦!打一万谱也没用,别看我这几年忙,三年没摸棋,要下水平也减不了,他不信,结果我们下了三盘,是我收拾了他。
胡性能:围棋给我带来内心的安宁,二十多岁的时候,我曾因鼻血流淌不止,血小板降到不足三万,怀疑患上了白血病。在等待检验报告的那一个星期,我躺在病床上,因为一本《围棋妙手问答》的书,我对检验的结果没有紧张,也没有担忧。
吴玄:24岁之后,好像我的人生就被围棋占领了,我的时间多半用在了下棋上,看见围棋,我会忘乎所以,除了围棋,好像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了。围棋在古代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坐隐”,这是否就是坐隐的意思?坐隐似乎是古人追求的一种人生境界,但是,坐久了,隐久了,人也就消失了,没了,人生是空的。我觉着围棋是一件消解欲望解构人生的玩物,这么多年来,好像是我在下棋,我在玩,可是,猛一回头,才发现,其实是围棋在下我,在玩我,我的人生已经快被玩完了。我是否因此就要劝诫大家远离围棋,就像远离毒品那样远离围棋。好像也不能这样说,我的意思只是围棋太有魅力,你小心点儿玩就是了。
中华读书报:历朝历代都有喜欢围棋的文化名人,留下了很多有关围棋的名篇佳作,围棋在很多经典著作中也时有出现,您有关于围棋的作品吗?
吴玄:我写过一个关于围棋的中篇小说《玄白》,是1992年,不像现在,可以足不出户,上网下棋,那时想找个人下棋并不那么容易,手痒了,我就写围棋小说,用虚构来满足棋瘾。这个小说在抽屉里放了8年,直到2000年才发表,在当年度算是有影响的,几个小说选刊和年度小说选本都选了,我作为一个写小说的,开始被人关注,也算是我的成名作吧。现在想起来好像有点意思,原来我的文学是从围棋开始的。你说围棋和文学有没有关系?就我而言,是有关系,但实际上不一定有关系,得看文化传统,比如西方的文学就没关系,西方有文学,但没有围棋,这证明文学和围棋可以没有关系,但是在东方,特别是中国,围棋和文学就有关系了,围棋的历史似乎比文学的历史还要长,关于围棋的神话和传说都特别文学,譬如“烂柯”。就是说围棋很早就进入文学的视野了,如果把历代关于围棋的文学梳理一遍,大概可以写一本围棋文学史专著。围棋确实是一款永恒的游戏,它抽象,虚幻,是一个永远也说不完的文本,一局棋,从无到有,似乎有道,隐藏着宇宙从诞生到结束的真相,这样的东西实在太适合文人去探究了,而且可以让自己隐遁其中。围棋和文学,对于一个人或者一种文化,看上去是和谐的,共生的,但是,我还是觉着它们其实是相悖相反的,文学是增加欲望的,而围棋,我说过,是消解欲望的。一个人,同时喜欢这两种东西,大概这就是人生吧。
中华读书报:您认为围棋和文学之间有关系吗?如果有,是怎样的关系?您如何评价围棋和文学在您生命中的不同角色?
储福金:当然,我的创作也不可能单纯在围棋中表现自我。这一年多我写了另一部没有写围棋的小说,也继续表现我对世界对人世沧桑的理解,和对所有的哲学乃至宗教等人生的参悟。参悟开始是以围棋为代表的。
围棋和创作是我人生重要两项,一是专业一是业余,说不清哪是业余哪是专业,沉浸其中,我感觉创作感谢围棋,丰富了我的人生。创作是自己满意的专业工作,围棋是我欣喜的业余生活,专业和业余都是在人生兴趣中进行,这是我非常高兴的事情。
胡性能:我以为文学与围棋有着某种亲缘关系。从小处说,它们都重视感觉,都讲究灵光乍现,都讲究宏观的构思与细节的处理;从大处说,围棋和文学都可能影响一个人的世界观,甚至围棋就是一种世界观。文学不说了。就围棋来说,棋子不分贵贱,一律平等,但在具体的棋盘上,不同的棋子,作用和重要性又不一样;再者,围棋的对弈常常会涉及到棋的大小,其它东西的大小常常是具像的,但围棋的大小是抽象的,而且这种大小,有时会随着棋局的推进而发生变化。另外,围棋对弈里包含的对速度的理解、对生死的理解、对急所的理解,对舍与得的理解,其实都与人生有关。
吴玄:在我的写作中,《玄白》是一个孤本,这是一个向围棋、向痴与静的状态致敬的作品。在此之前和之后,我都是倾向于先锋写作的,还是用围棋语言来描述吧,我就像那位观棋的樵夫,棋下完了,我下山了,时间太残酷了,我与这个世界整整相差了一千年。现在,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都是与我无关的,乃至我是否是我,也成了问题。这就是我后来的长篇小说《陌生人》。
办文学刊物,对某些作家,譬如我,可能真的是灾难,办杂志分散的不只是时间和精力,最要命的是它在内部消解你的写作欲望和发表欲望,当编辑久了,很多人都是懒得写的,像《收获》的程永新,我觉着也是这样,他一点也不缺小说才能,我看过他的《一个人的文学史》,里面写作家,随便几笔,人物就活了,那是小说大家才有的能力。假设一下,如果当年程永新和余华角色倒一下,结果将会怎样呢?
因为下棋,或者说因为懒,我的作品数量不多,我还是一个未完成的作家吧。侍我有更多作品的时候,我再评价自己。我以为有创造性的对文学有贡献的作品才是好作品。就像围棋,现在所有的棋手都在模仿,AI让人没兴趣看棋,让人怀念武宫正树那样的棋,宇宙流。
欧阳黔森:修身养性。下棋,我称之为找乐,文学于我而言是寻梦。
(中华读书报记者舒晋瑜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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