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殿英三祸亳城

老八路

孙殿英

1925年12月8日（农历十月廿三日）夜晚，亳州城内显得格外寂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可是，善良的亳州百姓怎么也没想到，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深夜11点许，熟睡的人们被一阵阵刺耳的呼喊声惊醒，只听有人大声呼喊：“失火啦！”、“孙殿英进城啦！”一些居民惊慌地拥上街头，只见城东南角硝烟弥漫，喊声不绝。前去救火的居民发现，起火的地方聚集着许多陌生人，纵火狂呼为首者是几个本地地痞流氓，以为他们又像往常一样，胡作非为，寻衅滋事，便怒声斥责。不料，那伙人中竟有人开枪射击，当即打死打伤居民数人。接着，数百名匪徒从城南涌入城内，见房就烧，见人就杀，见物就抢。这时，城内居民方信，孙殿英屠城不是谣传，他真的来了。从这夜开始，这帮匪徒对亳州进行了空前的、惨无人寰的、为期18天的血洗。

孙殿英何许人，为何要血洗亳州？

孙殿英名魁元，字殿英。1889年生于河南永城县小马牧集孙家庄。自幼顽劣成性，年长不务正业，精于赌技，闯荡江湖，广结流氓恶棍、军警胥吏，开设赌局，贩卖毒品，坑骗钱财。后投身毅军将领丁香玲部，任机枪连连长。民国11年（1922年），毅军都统姜桂题死后，孙殿英因不服继任都统米振标的调遣而率部哗变，拉到河南省陕州、巩县、宝丰、鲁山一带，聚众为匪，人数达万人以上，孙殿英自称旅长。这帮匪徒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敲诈勒索，贩卖烟土，无恶不作。孙殿英在毅军时曾驻过亳州，深知此地富庶，又探知姜桂题有一批枪支藏在家中。这些财物和枪支，早已让他垂涎三尺，遂决定东下抢劫亳州。

据苏辽《民国匪祸录》记载，当时亳州驻着老安武军（原倪嗣冲部）第五旅，旅长华毓庵自觉实力不足，闻说孙殿英有意东下，便打算收编该部，因此，带信要孙殿英速来。

1925年10月，孙殿英率匪徒到达亳州境内，要挟县政府送去20万元军费，不然就要攻城。城里官员士绅认为有一旅官兵加上警备团、商团、民团等武装，自不必担心，故未理睬孙殿英。却不料兵、匪双方早已暗中默契：华毓庵故意将该旅大部调往十河、双沟一带，仅留张拱臣一团驻防城北；孙殿英在亳州的狐朋狗友陈益斋、白仿泰、汤云龙等人，则勾结了当地匪徒百余人，埋伏在东门内的小巷里，准备接应；驻防城南的警备团营长李传运在巡逻时，发现这批不三不四的家伙，却佯装不知，调脸避开。12月8日夜，孙殿英指挥股匪攻城，枪声如炒豆子般炸响。城内居民认为有驻军防守，安全当不成问题，因此都十分平静。不想县地方警备团团长蒋震之、李筱庵，商团团长蒋逊之以及东台镇驻军军官，闻讯后立即召集队伍，保护自己的眷属匆匆逃往河南商邱。城外匪徒在城内歹徒策应下，攻入北关，大肆纵火抢劫。

北关是亳州商业区，本是匪徒抢劫重点，但由于城北尚驻有安武军一个团，匪徒不敢多停留，便散入城里各处，抢劫大商号和民宅。本来北关商业区没受太大骚扰，然而这里的驻军见城内大乱，商民无主，竟趁火打劫，纷纷跑出营房、阵地，同样纵火、持枪抢劫。亳州城里竟出现了城里土匪抢、北关官兵抢，双方互不干扰的局面。官兵抢得大量财物后，就在涡河上征集民船装载，由士兵押运到蚌埠窝藏，事后分赃。由于抢的东西太多，船只装载不了，为了毁灭罪证，官兵们竟放火把堆在码头上物品烧毁扬弃。

据亲身经历那次灾难的张荫庭、苏家仪两位老先生回忆说，匪兵进城里后，关上城门，大抢大掠起来。姜家藏的一万多支枪，被全部劫走。匪兵们烧杀奸淫，无所不用其极。逃不出的妇女，惧匪徒奸污，许多都投了坑，跳了井，浮尸累累。夏侯巷一户人家，全家妇女都投坑自杀。大商户家的保险柜均被砸开，扔在街上，横七竖八。鲜衣美服，足可垫路。匪徒逐户抢遍，又到处抓人，严刑审问钱财的线索。鞭打、吊梁、香烧、铁烙，各种酷刑无不具备。满城悲声哀号，惨不忍闻。他们把抢来的银元熔铸成大银块，缠在腰间，穿着抢来的花衣服，拉着马匹，招摇过市。这次浩劫共持续18天，老砖街、纯化街原来都是经营糖纸杂货的，糖被烧得化成了水，顺街流淌，承德街被烧成灰烬，全城几乎毁灭。孙匪众撤退时，又带走“肉票”400余人。亳城遭此浩劫，元气尽丧，十室九空。据劫后调查，24昼夜大火未息，草房尽焚，未及逃出的3万居民，死难者占十分之六。

时任安徽督军的陈调元派军进剿，但官军行动迟缓，使孙殿英在亳州奸淫烧杀18天后，安然撤离。事后，亳州有关军政官员虽受到罚款、撤职、关押、枪毙等不同处分，但真正受难的还是商民百姓。省里拨给5 万元善后款，与亳州人民受的损失相比，真是九牛一毛。

《民国匪祸录》评述说，孙殿英祸亳一案，自始至终都与兵、匪勾结有关。起初是官军勾引孙殿英来亳；其次是官军或有意撤防，或无视匪情；随后是军官临阵逃跑；接着是官兵趁火打劫；最后是官军救援迟缓，若说，这场匪祸是兵、匪共同制造的，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1928年，已投靠直鲁军阀张宗昌任师长的孙殿英，奉命进攻蒋介石新编十一军。孙部驻亳州期间，强行使用亳县粮米筹备处印发的“流通券”购物，不久，孙部败逃，商家手中的大量“流通券”成了废纸，很多商店因此倒闭。1930年，直鲁军阀联合冯玉祥、阎锡山倒蒋，孙殿英被任命为讨逆军总司令再次进驻亳州，使亳州遭受70余天的战火洗劫，死尸盈城，工商业资本家大多数破产或逃亡。孙殿英三次祸亳使亳州农工商诸业元气大伤，是亳州近代史上遭受的最严重的灾难。

孙殿英曾挖掘慈禧太后和乾隆皇帝的坟墓，盗窃国家珍宝，世称“东陵大盗”。后投降日军任伪集团军副司令。解放战争中被我军俘获，1947年病死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