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巢湖的秋天

安徽工行

作者：张成荣

家的秋天和别处无大异，都是丰收的季节。但是老家的丰收里有故乡的记忆。

图片：王国祥

歌唱家郭兰英今年春晚以90岁的高龄领唱她演唱了一辈子的《我的祖国》，作为人民艺术家，根植祖国、根植人民，汲取源源不断的养分。国是最大家，家是最小国。“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每次听到这句话时，故乡稻花的香味就飘进我的脑海。稻花其实是很小的，一株稻花是非常不起眼的。稻花犹如丁香，众多丁香汇聚，“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众多稻花汇聚就是微黄的花的海洋，微风过处，稻花发出窃窃的笑声，送出幽幽的丰收的清香。“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蛙声是特别奇怪的，有的时候就是聒噪，让夜行人、羁旅人、失意人、乡愁人更添难以排遣的浓厚的离愁别绪。可是对于农人来说，夜晚清脆响亮连续不断的蛙声其实在预示一个希望、一种憧憬、一种满足。像辛弃疾的这首词里的蛙声，我们分明能够听出高兴、满足和喜悦。

图片：王国祥

故乡的稻一年种两季，早稻、中稻、晚稻，乡人大都种早稻、晚稻。可以增加粮食产量，最大限度发掘地力，努力满足家人的果腹之需。

一般早稻的生长期为90~120天，中稻为120~150天，晚稻为150~170天。它们的播种期和收获季节，由于各个地区气候条件的不同，也有很大的差异。由于生长期长短和气候条件的不同，同一类型的稻谷的品质也表现出一些差别:早稻米一般腹白较大，硬质粒较少，米质疏松，品质较差，吸水率大，粘性小，糊化后体积大。所以，用早米煮成的饭，吃起来口感差，质干硬，易出现饱腹感（而这种米恰恰符合当时农村人的需要，用的米少，饱的快）。而晚稻米则反之，由于在秋高气爽的时节成熟，有利于营养物质的积累，因此它的晶质特征好，如米质结构紧密，腹白度小或无，透明度较大，富有光泽，煮熟的饭吃起来，质地细腻，粘稠适中，松软可口。这种米在当时确实比较金贵，农人大都通过出售来获得生活的其他必需品，往往只留很少一部分，作为家里待客或不时之需。

图片：王国祥

当然，家里人还会种植糯米。糯米在中医学来看，具有药食同源的作用，对于盗汗、尿频具有较好的疗效。但是说实在的，只把糯米做成米饭，且没有佐饭的菜，糯米是很不好下咽的。糯米粘性大，吃进肚子里不好消化。但是用糯米做成其他食品，则大受欢迎。糍粑是家人的喜爱，虽然也可以用别的米做，但是不如糯米，煮熟的糯米加上一定的调味品（或盐或糖），做成长方形，厚度适中（也就是食指宽），在油锅里炸成金黄，趁热吃，一口下去脆脆的，香香的。糯米做成元宵，里面放上芝麻馅或红糖馅，家人迷信经常里面放上一分或五分硬币。谁吃到了，就预示一年的好运。米饺也是运用糯米做成的让人喜爱的美味，里面包上时鲜蔬菜或加点肉，炸好上桌。这时需要郑重提醒，千万别馋嘴，千万别着急，必须要等到微凉时才吃，否则你的嘴会被烫泡。糯米粘性大，保温效果佳。糯米当然还可以做成年糕等美味。

图片：王国祥

故乡的秋天很美的一点就是色彩纷呈，田地里各种野花竞相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我不敢说每一种色彩都有，但是基本上该有的都有了。稻田金黄，风吹稻花香；藕田翠绿，莲蓬峭立枝头；自留地果实飘香，通红的番茄，泛黄熟透的香瓜，红红的个大的辣椒在枝头招摇；头顶蓝天，白云朵朵，扮成各种形象的动物蹒跚悠闲；体大身肥的大鹅、麻鸭摇摇摆摆白绿相间；芝麻杆脱尽叶条，根根炫耀；向日葵垂下高傲的头颅，紫的耀眼。

秋天是一个忙碌的季节。向日葵可以采摘，我们都喜欢干这个活。向日葵的神奇就是围着太阳转。我们喜欢采摘向日葵的最大原因就是可以边采边摘。从向日葵葵盘里摘下一个，放进嘴里，带着青气的香味进入口中，葵花籽的壳有的还是软的。还有可以嚼出来的汁液，葵花籽软软的，饱含水分。割芝麻不好玩，用镰刀把芝麻杆隔断，倒过来朝铺在地上的床单上使劲敲打，成熟的张开嘴的芝麻壳纷纷地向下洒出芝麻籽，敲打干净了还要扎好芝麻杆挑到场上，再晒再敲打。摘莲蓬也是不错的活计。摘莲蓬要选早晨或傍晚，早晨有露水，莲蓬更新鲜，这时候偷吃也比较好，只是需要自己耐心的先将莲子外壳剥掉，然后将莲子从中间分开，取出里面的莲子心，不然吃进嘴里，整个嘴都是苦的。莲子心虽然在中医上是很好的清热解毒的良药，但是小孩子们不需要清热解毒，我们只需要吃到清凉的带有点甜味的莲子。

图片：袁永群

稍晚一些，就可以踩藕了，我们不用采摘的采，我们用脚收获莲藕，用脚在藕田里小心探寻，触碰到莲藕，别着急，莲藕基本是很多节连在一起的，藕田是淤泥，但是有水，简单。用脚从莲藕的下部，将淤泥踩下去，然后用脚一挑，借助水的浮力，几节的莲藕便漂浮起来，用手一接，举起来，好长的莲藕就踩出来了。掰下一节，就着水简单洗洗，张口一咬，嘎嘣脆，清甜、清香。但是家里的藕更多是要卖掉的。趁着踩藕可以提前一饱口福。

图片：袁永群

鱼儿、黄鳝、泥鳅、餐鲦子更是到了收获的季节。每年这个时节我们都斩获众多。

比这个时候少早点，桑葚也熟透了，桑葚是我们垂涎欲滴，觊觎已久的美味，蹭蹭蹭爬到树上，抱着树枝，悠闲地躺在树上，伸手摘下桑葚，一串串似珍珠玛瑙，晶莹剔透。汁水饱满，红得发紫。咬一口，汁水四溢，满嘴留香，满嘴通红。翘着二郎腿，哼着不知名小曲，吃着香甜的的桑葚，睡一觉再下去，不要担心农村的皮孩子，在树上睡觉，一点没问题。那日子赛神仙。吃饱还不算完，还有口袋里装的满满的，晃晃悠悠颠儿颠儿往家走，捂紧口袋。哪知口袋早就染得通红。

图片：张靖华

去采野山果，野山果类似于山楂，个头不大，通体通红，特别甜，而且特别多，不大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吃的饱饱的，口袋塞得满满的，好几天我们都可以享受这种美味。挖野蒜，挖野葱，找蘑菇，也都是这个时节我们玩耍干活的常态。

故乡的秋天有说不完、道不尽的乐趣，生活的捉襟见肘并不能消解我们在这个季节寻求快乐的童心。向自然要恩赐，要宝藏，要快乐，要成长。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日子“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秋天的记忆，不仅有落叶的金黄，稻田的金黄，还有收获的沉淀和快乐，还有一切值得珍藏、值得回忆、值得伤痛的。秋天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对于文人雅士，一草、一叶、一花、一果都是值得牵挂的。每一次的雁叫，可能都是“衡阳雁去无留意”。每一次风起，都是思乡的情绪，每一条鲈鱼都是“休说鲈鱼堪脍，看西风，季鹰归未？”

图片：袁永群

就让这火红的故乡之秋永存我残存的智商，片段的不连缀的回忆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