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洪家大屋，半部立体“清史”

安徽大飞

  太平天国运动兴起后，对清廷形成巨大威胁。为消除心头之患，清廷选定曾国藩出任两江总督、兵部尚书，首选指挥机关地址就在安徽省南端崇山峻岭之中的祁门县，大营行辕即设在城东敦仁里洪家大屋。清咸丰十年(1860年)，曾国藩率部队来祁门驻扎，时间达10个月之久。自曾国藩驻扎祁门后，是太平天国运动由兴盛转向衰弱的一个转折点。洪家大屋作为曾国藩的行辕，也留下了一段厚重的历史。
    壹
    祁门有个洪家大屋
    咸丰十年(1860年)，清廷命曾国藩迅速驰往江苏，署理两江总督。而曾国藩认为朝廷从浙江人手，通过苏、常包围南京的东面进攻决策，历史和现实证明都是错误的，必须改由两面进改的策略，也就是从长江上游向南京包围。但“君命不可违”，曾国藩于是选择了“中间点”安徽省祁门县。
    在曾国藩看来，祁门多高山密林，正合巨蟒藏身，出可去，入可避。他把湘军驻扎在屯溪、休宁、祁门县赤岭一线的通衙要道，一则以截断太平军由赣赴皖的驰援路线；二则控扼安庆对南京形成合围之势。从此，祁门成为徽州太平天国征战的中心。而敦仁里的洪家大屋就此成了曾国藩驻节祁门的总督衙门。
    曾国藩行辕位于祁门县城敦仁里一条深邃的弄堂里，当地人称之为“洪家大屋”。敦仁里是城内一“人”字形巷弄，洪家大屋就坐落于里弄中心部，现存四组建筑，门牌编号分别为敦仁里8号、10号、12号、6号。整体建筑坐北朝南，为二进二层砖木结构。共有大大小小屋宇数十间，占地面积405.15平方米。所有房屋均连成一体，房房相连，屋屋相通，设计巧妙。其平面布局、构架、木作、砖雕都独具匠心，为典型的清代徽派民居。的确是古代人们居住的最理想之地，也是驻扎军队的最理想之地。现除三世大夫第、谷厂和又新书屋外，其余均保存完好。
    而曾国藩当年就将行辕设置在后花厅之中，此处距前堂不远，但曲径通幽，且到处是门。现在看来，曾国藩选择此地为行辕，兴许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可进可退吧。
    贰
    守城不如守山
    曾国藩到祁门一看，傻眼了：四周山势陡峭，与外界相连的仅一条东通休宁、徽州，西连景德镇的官马大道。除此之外，有一条小路沟通北面的两个小镇；另有一条小河，河南狭窄，只能浮起坐两三个人的小船，货船不能进来。这里人烟稀少，土地贫瘠，倘若东西方向的官马大道被堵，与外面的联系一断，县城则陷于绝境。
    曾国藩后悔不该匆匆将驻扎祁门的决定上报朝廷，但事已至此，只有暂时住下，决策不能随意更改。虽然没有撤离祁门，但他采纳了幕僚们提出的“守城不如守山”建议，并提出“议撤城半为碉，以资守御”，打算拆毁城墙，用城墙砖在山上建碉堡。乡绅有人提出异议，认为有伤风水。曾国藩就上奏朝廷增加祁门县科举文武学额，以此来笼络官绅。曾国藩在祁门四境关隘设碉建垒，搅得鸡飞狗跳。为了保障大营安全又在县城北门建碉两所，名为“敦仁”、“敦艮”；在西门建碉一所，名“敦厚”；城西桃峰山亦建垒一座。
    就这样，曾国藩在洪家大屋开始办理两江政务。他当时还亲拟一份告示，共有六条：一禁官民奢侈之习；二令绅民保举人才；三是安顿流徙，恤难周贫；四是求闻己过，凡军政过失，许据实直告；五为旌表节义；六为禁止办团。三省官吏，无不畏惮，官场腐败之风略有收敛。
    叁
    无日不在惊涛骇浪中
    曾国藩驻扎在祁门洪家大屋期间，太平军全力打击他的祁门老营。咸丰十年，侍王李世贤、辅王杨辅清一举攻克宁国。后又攻入徽州府，威胁祁门。12月李秀成亲率大军奇袭羊栈岭，陷黟县，前锋打到祁东乡赤桥附近，距洪家大屋仅60里，曾国藩惊魂落魄。只因李秀成误以为祁城有重兵守御，绕道江西进行战略转移，才使他侥幸脱逃灭亡命运。咸丰十一年正月，太平军又由石埭进攻祁门，大败清军。此时杨辅清“景德镇大捷”传来，江西粮道断绝，曾国藩在洪家大屋惶恐不安。哪知太平军在江西乐平军事受挫，遂撤出景德镇，使曾国藩又侥幸逃脱了灭顶之灾。
    因此，曾国藩后来每当提起在祁门的战事仍心有余悸。在他的信中自认与太平军作战，“无日不在惊涛骇浪之中，无日不战，无战不梗。”咸丰十一年四月他慌张地离开祁门，把自己的老营移驻东流。
    其实，曾国藩驻祁门前后，祁门到处留下了太平军战斗足迹。祁门因其重要的战略位置而成为清军与太平军的拉锯战场，在咸丰四年到同治二年的十年中，太平军攻入祁门县境40余次，7下祁城。今天还可以看到，当年曾国藩所驻的东大街敦仁里洪家大屋附近，还留有太平军题字，依稀可辨的是“粤东、太平天国前营叶高……”雄劲的墨字标语。
    据了解，此题字为同治元年11月7日，太平军古隆贤所部前营叶高部队，经休宁绕婺源攻入祁门城，占城三日，也就是太平军第七次攻陷祁门时留下的。太平军冲进祁门城直捣洪家大屋花厅。今日犹可想见，太平军战士当时满怀豪情提笔疾书，欢呼胜利的情景。洪家大屋后经修葺，太平军题字被照墙围于隐处，此后增辟闾巷，拆去外墙，才又被发现。此题字被安徽省人民政府批准为安徽省第一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而在2004年，在洪家大屋内承恩堂的左墙上又发现了三处太平军题字。
    肆
    祁门一笔宝贵的人文财富
    太平军与湘军在祁鏖战近10年。血雨腥风，战况惨烈。百多年过去了，祁门境内古战场、演军场、点将台仍有多处，让人遥想起当年的金戈铁马、烈火硝烟。特别是曾国藩驻扎洪家大屋后，在此度过了血雨腥风一段岁月，演绎出许多故事，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难忘的一页，也为洪家大屋留下了一笔宝贵的人文财富。
    曾国藩驻祁期间，洪家大屋成了湘军最高指挥部，李鸿章、左宗棠、胡林翼、鲍超和彭玉麟等一大批“中兴名臣”也在此停留过，对清朝的发展起着决定的意义。因此有清史研究专家说，“一座洪家大屋，就是半部立体的‘清史’。”而曾国藩又是中国近代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文出桐城、宗法宋诗的文学家。
    洪家大屋作为曾国藩行辕，建于清代中期咸丰年间，湘军驻祁时，曾国藩多次在这里召开军事会议，后来都引起国内学术界的重视。因此，洪家大屋作为曾国藩的行辕，很是厚重。祁门作为曾国藩的行辕，当时大起大落、戏剧性、故事性很强，是湘军转战的中心，对于湘军历史来说，祁门的意义和地位重大，是历史留给祁门一笔宝贵的人文财富。今天我们立足其间，仿佛仍能听到当年的金戈铁马。如果能将此辟一专门博物馆，兴许人们来寻访就会更多一份历史的感受。
    陈琪 筱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