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小胜为大胜：百团大战东团堡连环战纪实

老八路

1940年10月，八路军著名摄影师沙飞拍下了这张脍炙人口的照片

这是百团大战中，在东团堡、三甲村一带痛歼日寇的八路军指战员，在附近一座长城敌台上欢庆胜利时，被沙飞捕捉到的情景。这座位于河北省涞源县孟良城的烽火台，也因此得到了“欢呼楼”的别号，记录下了抗战历史上光辉的一页。

我们的胜利，正映射着敌军的狼狈。在日本防卫厅战后编纂的权威战史著作《华北治安战》里，人们可以在书中找到一张同样给人印象深刻的照片——东团堡日军守备部队被歼灭前书写在墙壁上的绝笔，弹痕之间的所谓“天皇陛下万岁”带着法西斯式的狂热，更带着侵略者的绝望。而增援日军面对被击毙和葬身火海的同僚，也不得不发出了“惨复天地炮声震，团堡一战太凄然”的悲叹。

东团堡日军留在墙壁上的遗言

在抗日战争中，涞源是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最为活跃的地区之一。百团大战中，围绕着东团堡、三甲村的一系列激烈战斗让侵华日军损失惨重，也充分地体现了红色军队在抗战中积小胜为大胜，从而以弱胜强的精彩战略。

那么，这一系列的胜利又是怎样取得的呢？

在东团堡一带的战斗，主要是由晋察冀一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政委王建中所指挥的部队进行的。1940年9月，百团大战第一阶段打响后，晋察冀一分区积极响应，按照总部要求在正太线连续实施破袭，取得辉煌胜利。面对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任务，一分区决心调集主力，对日军自蔚县向南通向涞源、灵丘的交通线给予沉重打击。

此战的主要战场在涞源。

涞源位于燕山、太行山和恒山三山交界之处，东临紫荆关，南连倒马关，西趋大同城，北通张家口，是西北方面进入中原腹地的主要通道之一，古称“飞狐”，是所谓兵家必争之地。1938年2月，肖克的挺进军就是由涞源出发东进作战的，晋察冀根据地在涞源以东打开的局面如同一把打开的折扇，扇柄就在涞源，这个地方被日军占了，八路军在晋冀北部战线就有前后脱节危险。

正因为如此，从抗战全面爆发到百团大战，八路军与日军围绕着涞源的战斗，始终激烈而残酷，反复拉锯。

1937年9月，日军第41联队击败国民党军21师补充团一部攻占涞源，但仅依靠伪军驻防，10月10日被八路军独立团夺回。

1938年3月21日，日军第14联队再夺涞源，并着矢崎守备队留守，八路军随即切断涞易公路，孤立涞源日军。双方打到4月11日，矢崎中佐被迫率部撤离。

此后，围绕着涞源的战斗越发惨烈。

1938年10月1日，日军110联队再次攻占涞源县城，但晋察冀一分区部依然控制城外各要点。年底，359旅717团大战明铺，全歼日军运输队，一度切断了涞源日军的补给线。

1939年接着打，连日军中将，驻蒙军司令阿部规秀都死在了涞源这个地方。

尽管八路军在这里屡次给敌军重大打击，但日军深知涞源的重要性，因此在百团大战前，这里聚集的日军相当多，而且普遍较有战斗力，盘踞在这一带的日军为人见与一中将指挥的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主力，并武装了大量伪军，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尽管如此，分析过情报之后，八路军方面认为，涞源应该是在百团大战第二阶段可以打出好成绩的战场。这是因为第一阶段的战斗后，日军主力集中于正太线两侧，像拉磨的驴一样到处找八路军复仇，涞源诡异地变得孤立了。这里的日军如果遭到攻击，只有同蒲线北段的第26师团一部可能赶来支援。

而百团大战打响前，独立混成第二旅团的两个大队又被抽调到包头一带和傅作义的部队作战，一时还没有回来，日军在这里的防御出现了一个微妙的漏洞。

9月16日，彭德怀和左权发布了《百团大战第二阶段作战命令》。在晋北地区，八路军方面决定利用这个短暂存在的漏洞，在涞源给敌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以重创，任务交给了杨成武的晋察冀一分区执行。

因为百团大战第一阶段的消耗，此时一分区可以投入战斗的力量并不太多，能立即参战的部队，满打满算只有三个整团（1团，3团，25团），再加上军分区直属的特务营和工兵。

为此，战前聂荣臻司令员曾亲自到一分区，与杨成武商议第二阶段的战斗如何进行，并及时派出了支援部队，包括原属三分区的2团和20团，以及军区骑兵团主力。在涞源打响的同时，军区将对同蒲路北段敌26师团驻防地区同时发动袭扰，阻止其来援。这样的举措大大增强了一分区的作战信心。

然而，即便调走了两个大队，日军在涞源周围仍有相当多的兵力，在南部的涞源县城部署有其独立第4大队主力，旅团部和第3大队部署在涞源以北60公里的蔚县，第2大队驻守怀来、延庆，其余各部队则分散部署在周边山地各要点，总兵力约日军1500余人，伪军1000余人。而且，日军各部大多数筑有坚固的堡垒工事。

如何能够给这支日军以沉重打击，杨成武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几天的时间，终于制订出了一个积小胜为大胜，多点开花的作战方案。敌军的弱点其实也是明显的——

首先，由于日军在百团大战前一直试图以蚕食方式消灭我根据地，因此当地日军虽多，却多数是“高度分散配置”的。也就是说，分散驻扎在一个个据点之中，每个据点的兵力并不多。因此，敌军虽然从装备训练上都大大优于我军，但我军只要集中优势兵力，是有可能消灭敌军孤立一部，并通过连续的打击重创敌军的。

其次，从蔚县到涞源长达66公里的公路地势艰险，也是涞源日军的主要补给线。为了维护这条公路的通行，日军在公路周围部署了一系列据点。这条日军的战备公路南段基本与现在的十号省道重合，从涞源经留各庄乡到岔道镇处分出一条向东的支线，这里有着日军在涞源北部最重要的支撑点东团堡，驻有日军一个大队级别的教导队，战斗力很强；公路附近山地与平原交界地带还有三甲村、插箭岭、中堡等一系列据点，虽驻军兵力少于东团堡，但因为地形关系相互之间呼应较为容易。

这些据点平时是我军行动的巨大障碍，但它们相对孤立，彼此间道路崎岖难以相互支援，正是我军可以痛击的目标。如果将这条补给线切断，当地日军也就难以阻止我军在当地的活动了。

这个作战方案基本是按照八路军总部下达给晋察冀军区的训令设计的——“以开展边区西北方面工作为目的，应集结主力破坏涞源、灵丘之公路，并夺取该两县城（主要是涞源），并以有力部队在同蒲路东侧积极配合120师之作战。”

开国上将，晋察冀一分区司令员杨成武

据此，杨成武给自己麾下的主力部队作出了如下部署——主要攻击为三个方向，分别是一分区一团主攻涞源县城，三分区配属的二团主攻东团堡，一分区三团主攻三甲村、中庄、插箭岭等一系列敌军据点，其余部队担任攻击敌孤立据点，阻援、破路和预备队任务。从这个部署，可以看出八路军方面对这场战役的全盘考虑。

以日军兵力配属而言，涞源县城日军无疑是最多的，而且有城墙防御工事，缺乏重武器的八路军要攻克它并不容易。因此，这里的作战无疑难度最大，能够攻克县城最好，至少也要阻止县城日军增援其他被攻击的部队。

一团是一分区的骨干部队，曾在陈正湘团长带领下大战黄土岭，功勋卓著，此时由长征中担任先遣团通讯队长的宋玉琳代团长。杨成武把一团放在这里，要求他们先扫清县城外围据点，而后试攻涞源，既是信任他们的战斗力，也是一种大公无私的表现。

东团堡日军战斗力强，工事坚固，我军的作战计划中又要坚决将其拔除，也一定是一场硬仗，所以杨成武将其交给了同出于一分区的三团，因为他们熟悉当地地形，而且有一名骠悍的红军出身，人称猛将的邱蔚担任团长。

让邱蔚指挥这场战斗，还因为三团刚刚在东团堡敌军手中吃过亏。1940年端午节前一天，三团的四连（新兵连）在箭杆河村漕碾突遭东团堡日军袭击，因为猝不及防，虽经英勇抵抗，连长指导员以下70余人除3人脱险外全部壮烈牺牲。对三团而言，攻打东团堡既是上级下达的任务，也是全团的复仇之战。

而三分区配属的二团也是一支劲旅，三甲村等地敌军兵力较为分散，但也如同一颗打碎的牙齿，要拔出来并不容易，因此二团奉命攻打三甲村和中庄，并警戒插箭岭敌军。这对于一支刚到当地，还不十分熟悉周围环境的部队来说，本是艰难的任务，但二团团长肖思明是出自红一军团红一师的优秀干部，这个担子他是勇于去挑的。

日军据点外观

整个战斗以拔掉东团堡，割裂日军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位核心任务。各部队按照要求，在9月21日都运动到位，悄无声息地做好了对敌军发起总攻的准备。

就在战斗打响之前，发生了一起将杨成武惊出一身冷汗的“泄密”事件。

老八路

原来，战役打响前，杨成武司令无意中看到秘书陈子端拿着一份《工作通讯》，上面有此次战斗的动员。然而，细读之下，里面竟然出现了“涞灵战役”的字样，还有一分区部队主攻方向等内容，这些内容如果被敌人看到如何得了，顿时把杨成武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奔政治部下令收回并追究责任。

后来才了解到，是一位负责的干事工作随意了一些，不知道这是军事秘密而写入稿件，而审稿人员也没有特别注意造成的，好在《工作通讯》是一份内部刊物，只有连以上干部才能看到，“泄密”并未造成危害。

9月22日深夜，涞灵战役正式打响，日军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一时飞狐古道周围狼烟四起。一团的部队接连扫清涞源外围据点，很快攻入城内，占领东关、南关和北关；二团包围了三甲村、中庄据点进行攻打，并将插箭岭守敌一个中队困在工事中动弹不得。

据插箭岭敌军后来的报告称：“中共军对阵地进行夜袭，一夜中多次发起攻击，这是以前所未见的。白天则在附近构筑阵地进行狙击，枪法优良，部队的训练明显优秀。”

而三团顺利拿下了东团堡外围的上庄、烟煤洞据点，保证了自己的侧翼安全，开始向东团堡日军核心据点发起攻击。此战前，三团长邱蔚曾派侦察员在9月初到东团堡看地形，并混入靠近敌工事的地点获取情报，对敌军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攻势一开始就十分凌厉，而且接连撕破日军用铁丝网，探照灯构成的几条夜间警戒线。

东团堡日军，即独立第二混成旅团士官教导大队前一天晚上正在为即将离任的教导队指挥官甲田送行，并迎接新任大队长井出，对于八路军的夜袭准备不足，到第二天清晨，日军据点的南侧和西南侧碉堡都落入了三团九连之手。

其他日军孤立据点也多有被克，日军描述我军先锋甚至直逼蔚县城下。

我军在插箭岭和日军作战的部队

插箭岭日军工事依托长城，十分坚固，但也只敢防守，不敢出击

但是，日伪军也很快反应过来，立即组织力量发起反击，八路军在三个方面的攻势都出现挫折。积小胜为大胜说来简单，但由于日军精良的装备和强大的机动能力，即便想吃掉它一支小部队也并非易事，所以围绕东团堡的连环战斗每一场都充满着激烈和变数。

在县城方面，涞源八路军部队虽然攻入城内，却难以取得突破性进展，事后查明，日军在涞源县城内有500余人，超过预期——原来，在正太路遭到袭击后，涞源日军也对八路军可能的来袭作了准备，包括设法增兵，囤积弹药并加固工事，以当时八路军的装备水平，一个团在攻坚情况下消灭500名日军，难度还是很大的。

二团曾两次组织力量，对三甲村的日军发起攻击，但因为没有火炮，日军借助工事死守，我军未能成功将其攻克，其他中庄等地日军也顽抗死守。

三团在夜间虽攻占敌部分工事，但守敌是由日军中的士官组成，装备精良而且战斗力十分强悍。

23日清晨，敌两位前任现任大队长在召集全体士官训话后，组成一支40多人的冲锋队，由甲田带领向被九连占据的西南角炮楼发起反攻。由于三团有一个营的向导带错了路，未能及时赶到增援，激战持续了一个小时，守在这里的九连一排全体壮烈牺牲，排长于勇拉响了四颗手榴弹冲入敌群，与日军同归于尽，阵地失守。

面对挫折，司令部中不少人面色严峻。杨成武认识到，敌军虽然顽固凶悍，但他们分散在一个个孤立的据点里，而根据地人民到处在帮助八路军破坏日军的道路，使其难以相互支援。与此同时，八路军处于外线作战，可以灵活调动兵力，集中打击孤立之敌。

因此，八路军方面很快调整部署，再次获得了战场的主动权。涞源之敌最多，东团堡日军战斗力强，而三甲村只有日伪军合计150余人，且分散在三个不同的据点中。杨成武很快选定了突破口——敌军三个点中兵力最弱的三甲村。

他下令一团团长宋玉琳暂停攻城，留一个营与敌对峙，一个营继续清扫外围，另一个营即一团三营的部队迅速调出增援三分区二营，尽快结束三甲村的战斗。

所谓柿子先拣软的捏，先打三甲村的战术果然奏效。一团三营营长张英辉到达，与二团团长肖思明，政委黄文明经过短暂的商议，当即决定在软柿子中再挑个最软的打开突破口。

三甲村敌军中，日军在西南方向筑有连在一起的多座炮楼，并在西南方向的山坡上挖有堑壕作为侧翼工事，伪军则主要驻扎在村中，张英辉的三营上来后，没有平均分配到两个方面，而是全部压到了村中伪军的阵地。

张英辉是老红军，骁勇善战，指挥部队对村中发起攻击，只一个回合便将本来已经风声鹤唳的伪军打得落花流水。他回忆此战：

“伪军开始躲在里面不出来，我们把木柴、干草堆到岗楼下面，向敌人喊话：‘再不出来就烧了！’还没等点火，岗楼里的伪军就吓出来了。村里住的几个日本鬼子一听到动静就拼命向西南山上的工事跑去。这次偷袭不到两个小时解决战斗，打扫战场以后，我派一个排把缴获的枪支、弹药、物资和俘虏一起押回二团指挥所，我带部队顺着村东的大车道继续向西南山的敌人工事靠近。二团那边肖思明、黄文明同志见到押回来的战利品吃惊得说，怎么这样快！”

当然就是这样快，张英辉十年以后成为志愿军188师师长，这员悍将曾靠一个师在铁原把李奇微的“联合国军”打得寸步难进。此战，只算是牛刀小试。

开国少将张英辉

其实，肖思明他们二团的答卷也同样好看——杨成武为了打开局面下了血本，亲自赶到三甲村督促战斗，并把唯一的一门山炮调到了这里。尽管这门大炮只有三发炮弹，而且没有瞄准具，但它连发两弹却吓住了原来想依托炮楼死守的日军，他们丢掉目标明显的炮楼，疯狂向西南山坡的堑壕逃去。肖思明和张英辉合兵一处，向日军最后的阵地发起了猛攻。

这时候，一个《亮剑》版的情景在真实战场上出现了——八路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包围了山头，先进行火力侦察，日军疯狂反击，火力很强。而八路军根据这个情况每个方向分别组织一个梯队，每个梯队前设三名投弹手，后面的人连续不断地向前传递手榴弹，三个方向同时向敌人工事连续投弹，不给日军反击的机会。

结果，转瞬间便有三百多颗手榴弹投入了日军工事，剧烈的爆炸声中，八路军指战员迅猛攻入敌军工事，除了少数还在顽抗的日军被击毙外，战士们发现大多数敌军已经被炸死。已经和日军打了多年，八路军战士也知道所谓“武士道”并非铁板一块，立即进行仔细搜索，最后竟然从尸体下面发现了大约十名试图装死蒙混过关的日军，将其一一俘虏。

24日凌晨，三甲村的战斗降下了帷幕，此战共歼灭约150名敌军。随着三甲村的胜利，原来还在顽固抵抗我军进攻的日伪军中庄、下北头、王喜洞、白石口等据点守军自揣兵力还不如三甲村，军心动摇，或随即被歼灭，或狼狈丢弃据点溃逃。地图上代表八路军的红旗一个又一个被插上代表敌军据点的位置，敌军羽翼尽失，整个涞源的战斗主动权落入了我军手中。

与此同时，整个23日，三团都在和东团堡日军进行着拉锯战。东团堡筑有环形工事，而守敌是日军抽调精锐组成的士官教导队，作战经验丰富而且顽固凶悍，战斗力远超普通日军，所以尽管二营赶到后攻占敌据点南部，但敌屡次反扑，一时和三团打得难解难分。

这时三甲村被攻占的消息突然传来，这对东团堡守敌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凶信。首先三甲村和东团堡并列拒马河畔，三甲村被攻占，意味着在拒马河下游延庆等地的日军第二大队已经无法来营救东团堡之敌了。而日军涞源守备队司令小柴俊男中佐勉强凑了100多名日军，先试图增援三甲村不及，转而向东团堡方向搜索攻击，但因周围据点陷落而成孤军，在遭到惨重伤亡后不得不退回涞源县城。

日军不得不等待包头回援敌军到达蔚县后，由旅团直接派出援军试图解围，这已经到了25日。即便如此，按照日本《华北治安战》中的记载，由于我军对道路的破袭，敌人见与一中将指挥的主力进展十分缓慢，动辄遇到地雷和路障，每天进展不过十几公里，直到28日才“爬”到涞源城，唯一的功效是使我军放弃了拿下东团堡，三家村后继续进攻涞源的作战计划，但对东团堡守军而言，已经只有收尸的帮助了。

周围据点相继陷落，成为孤军的东团堡日军自知覆亡在际，但困兽犹斗，竟施放国际公约禁止的毒气阻止我军，给八路军带来较大伤亡。打到24日晨，我军已攻占日军核心工事以外全部阵地，但因为伤亡较大，一时也无力继续攻击。

此时，两个因素改变了战局。

第一个是日军增援部队迟迟不到，加重了日军的绝望心理，为了鼓舞士气，敌军飞机为敌守军空投了大量弹药物资，却因为风向的原因大量落入我军阵地，成为八路军的战利品，我军士气大振。

第二个是杨成武鉴于黄寿发等的阻援部队打得十分艰苦，为了尽快解决东团堡守敌，下令三团投入全部力量，包括团部的勤杂、后勤等人员全部编入作战部队发起对东团堡的总攻。

邱蔚接到命令，下令原来在外围打击日军其他据点的一营除留警戒部队外，调回东团堡，在24日夜发动了对东团堡的总攻。根据第一军分区在10月29日发出的战斗总结，这一次邱蔚团长采用了坑道攻击的战术出奇制胜。两强相逢勇者胜，日军在最后的较量中终于败下阵来。

开国少将邱蔚

日军两个大队长甲田和井出轮流带队反击不利，试图突围时又与我军主攻的浪潮迎头相撞。战斗进行到25日，日军能控制的只有核心工事的一部分了。

在我军准备再次发动总攻之时，一名日军使用的朝鲜籍翻译金井逃出敌阵地向我军投降，并带来了一个消息——日军突围无望，准备集体自杀。

这时，我军的后续部队已到达战场，立即发起猛攻。但还没有攻入敌军工事，便见其内部浓烟滚滚，发出烧尸体的焦臭气味，而残余日军20余名，在其指挥官带领下在据点顶部狂歌醉饮，而后在绝望中跳入大火自焚。

东团堡的日军士官教导队就此覆灭，此役此役，全歼日军170余人，缴机枪4挺、步枪100余支（部分日军装备被其焚毁）。几天以后，迟到的涞源日军到达此处，所见只有其覆灭的惨景，其指挥官小柴俊男才写下了那篇《长恨歌》，最后的一句是“恨一死不能消灭八路军”。

小柴俊男的《长恨歌》后被汉奸刻石成碑，残碑保存至今，成为日军侵华罪证和我军英勇奋战的记录

这个注定是侵华日军的所谓终身遗憾了，直到五年之后，他们向八路军缴械投降。

此战，我军也有很大牺牲，东团堡战斗中牺牲的烈士们被安葬在附近的烈士陵园

在涞源的一系列战斗，覆灭日伪军东团堡、三甲村等十几个据点，加上在灵丘夺取的南坡头、枪风岭等据点，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涞灵战役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而直到百团大战的尾声，这里的战斗始终在不断进行，如二团在1940年入冬之际，便再次在附近的王林东口伏击日军一部，歼敌140余人。

这些战斗虽然每战歼敌并不太多，但仅东团堡、三甲村和王林东口三次战斗合并统计，便会发现有敌军400余人被消灭，整整打残了日军一个大队，而且全歼了其极为重视的教导队，要知道这170多个日军培训后便会成为170多个小队长、中队长，堪称日军的未来之花，他们被消灭，真正让日军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伤了筋骨。

八路军积小胜为大胜，避实击虚又擅打硬仗的特点，在这一系列战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也充分体现了敌后抗战对整个抗日战争的贡献价值。他们的功绩和牺牲，必将随着百团大战的威名百世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