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帮棋友会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热搜: 围棋
楼主: 老八路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经典连载』 《秦镜回忆录:征尘岁月》

[复制链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8#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9:42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五章血战孟良崮(6)


   六连、五连和特务连攻占520高地前沿阵地后,与反冲击的敌人展开了浴血奋战,每一块阵地都经过了反复争夺,每一寸土地都洒下了烈士的鲜血。那印记着英雄们壮举的一座座山峰和一块块岩石,都是烈士们的丰碑。争夺还在继续,战果正在一步步扩大。此时,我友邻部队也从东北侧突上了520高地及东北侧。力量加强了,阵地巩固了,敌人真垮了。有的敌人竟咕碌碌地滚下山岗。
  天已经大亮,太阳出来了。在深山狭谷中,起伏的山峰上,敌人的山炮、枪械,丢弃满地,炸死的马匹到处都是。石围子底下打完的空弹壳,堆了足有半尺多厚。我手摸着充满火药味的石围子,停步定睛观看。石围子内的壕沟里躺满了敌人的尸体,呲牙咧嘴,血污满面,而且打中的部位大部分都是头部和胸部,由此证明,我军当时覆盖石围子顶部的火力所起的杀伤作用。还有些受伤的敌人疼得哇哇乱叫,有的还苦苦哀求着:“救救命吧!”
  早已到达高地的战士们,渴急了有人就喝马血,饿了的抓起敌人空投下来的饼干,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们真是饥渴疲劳极了。
  但是七十四师还未彻底消灭。我和蒋政委收拢部队以后,命令三营继续由西北向东南540高地发展进攻,指挥部队从翼侧迂回攻击。各路部队如条条巨龙,顺着像牛脊背的山梁,向东南方主峰高地奔去。
  七十四师兵败如山倒,此时它的数万人马,别说是反击了,连招架之势都已丧失。沿途,我们并未遇到强有力的战斗,只是一些不为我们所在乎的节节抵抗。我们边打边进,和各友邻部队一起直到七十四师全部人仰马翻。
  七十四师报销了!
  我们胜利了!
  欢呼声从山顶到山脚连成一片,震荡着群峰峡谷。当我到达孟良崮主峰时,看见在620主峰高地西侧路北40米处,敌中将师长张灵甫头对东,脚朝西,胸部弹痕累累被打成了马蜂窝一样,得到了人民给他的应得下场。在他东边一点的山洞里,被击毙的还有副师长蔡仁杰,五十八旅旅长卢醒,副旅长明灿等人。
  突然一个三营的战士拿着一块金晃晃的手表喊着:“团长,团长!这是张灵甫的手表,交给团长。”一旁的蒋新生团长接过一看,果然款式不凡,美国造的十七钻防水夜光表,当时可算是珍贵之物了。他当即从手腕上抹下自己的那块瑞士表,回赠给那个战士,并亲切地对他说:“这块表给你吧!不用政治处批准了,我代表团里奖励给你。”那个战士带着满身的尘土和硝烟,欢欢喜喜地走了。
  蒋新生团长又把战士给他的手表转送给了陶勇司令,说:“张灵甫死了,表还在走。”陶司令接受了蒋新生转送给他的表,同时抹下他的瑞士表回赠给蒋新生说:“你们团在攻打520高地时打得好!对全歼第七十四师起了很大作用,要认真地好好总结。对有功人员,要大张旗鼓地表彰!这才能发扬红军的光荣传统,发扬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
  张灵甫被击毙,七十四师被全歼的“噩耗”,像晴天霹雳震破了当时南京的昏暗沉闷,震撼了整个国民党反动统治中心!蒋介石更是痛心疾首,气急败坏,惊呼:“以我绝对优势之革命武力,竟为劣势之匪队所陷害。”长叹:“真是当前之大损失,能不令人哀痛。”
  一直为“鲁中会战”大肆鼓噪,喋喋不休发布“捷报”,奢谈胜利的国民党御用宣传机构,这下子不得不把调门转移,以掩饰损兵折将的败绩、歪曲战场实况的真相。
  直到7月3日《军闻社》发布再隐瞒不了的消息说,国防部呈请褒扬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等人,因为他们于本年5月间山东孟良崮战役中“壮烈殉职”,“殊堪矜式”。
  与此同时,国民党为张灵甫等人之死所作“褒扬”之举还有:在南京风景区玄武湖竖起了一块纪念七十四师的石碑;把美国送给国民党的一艘炮舰改为“灵甫号”;把南京的黄浦路改称灵甫路。全国解放后改称解放路,现在又改为黄浦路。
  事后第一兵团司令汤恩伯被撤职,第二十五师师长黄百韬被撤职留任,戴罪立功,总参谋长陈诚也因指挥不力而被停职检查,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被送进了大牢。国民党兵败台湾后,蒋介石还死死抓住李天霞不放,这位师座大人又在**民党监狱里打发时光。
  孟良崮的枪声刚刚平息,硝烟还未散尽,有位师部参谋来通告,经粟司令查对,发现各纵队报的歼敌人数尚少6000来人,到哪里去了?要各部返回,严密搜索。我当时说,部队部分都分散返回,一时不好再收拢作战。该参谋同意安排其他部队去寻找!后来得知南边的部队最后在山下一个荫蔽的山谷内找到了这批敌人,最后全部俘虏。这时已到下午4点左右了。可见粟司令一丝不苟的作风和判断指挥的英明。
  我正从山顶向山下回部队驻地时,忽然天降大雨,极度疲惫的身躯被淋得非常清醒,满身舒坦。未消散的硝烟与那弥漫的尸腥味被涤荡干净。战争把孟良崮打得千疮百孔,纵横交错的尸体散布于山岗上,而尸体上流溢的血溶于水中,涂抹了整个山崮。此时,我们敬爱的陈毅首长也站立在山崮上,纵看雨中苍莽群峰,红旗映山,雨中战士歌声响彻山岭,心中感怀,作一首七律抒发情怀:
  孟良崮战役孟良崮上鬼神号,
  七十四师无地逃。
  信号飞飞星乱眼,
  照明处处火如潮。
  刀丛扑去争山顶,
  血雨飘来湿战袍。
  喜见贼师精锐尽,
  我军个个是英豪。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7#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8:44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四章血战孟良崮(5)


   此时,从山坳中冉冉升起白白的云雾,能见度变低了,天助我军!
  敌人真的疯狂了,在石围子里的敌人,变换了招术,他们把冲锋枪集中在围子墙顶上,轻重机枪一挺挨一挺地架着,以更密集的火力向我团射击。在冲锋枪手的后面是投弹手,一起以绑好的排子手榴弹倾泻在崮的下底部,直至动用了火焰喷射器,打得山坳里火花缭绕。有的战士衣服被烧着了,就地打滚灭火。
  我们攻击越猛,敌人打得越是疯狂。敌人坏透了,还组织了枪榴弹手,一排排射向坳地上空的榴弹纷纷爆炸开来,铁屑子凌空飞溅,对我攻击部队的威胁很大。
  520高地附近,到处是烟雾、灰砂、火星......子弹快打完了,掷弹筒的箱子也个个空了......
  顽固的敌人十分狡猾,一会儿喊着:“我们缴枪!”企图骗我团上当;一会儿又阴阳怪气地叫着:“你们不行了,投降吧!”妄想瓦解我团斗志。
  无论敌人多么狡猾,每个战士都有着坚定的信念,七十四师一定要消灭,才能打破蒋介石对山东战场的重点进攻,不管花多大代价,520高地非拿下来不可!
  这是火力与人力的搏斗,也是意志的搏斗!政委兼团长的蒋新生同志是位身经百战而又精明强干的指挥员。枪炮一响,他总是跑在前面。当时他看看我,坚定地说:“老秦,好好组织一下火力,一定要在天亮前拿下来,我就不相信七十四师能硬到哪儿去!”
  战斗越是紧张、艰苦,指挥员越要沉着、坚决。我一边暗暗地告诫自己,一边冷静地分析了头几次攻击的情况。经过一番仔细地思索,我的心里豁然开朗了;第一,石围子既是敌人的重要依靠,也是攻击的主要障碍,如果轻、重机枪都组织起来,以最猛最严密的火力封锁住石围子顶端上部,使敌人的机枪手和冲锋枪手只要几分钟抬不起头来,攻击分队就可以乘机接近。第二,同时再用准确的迫击炮抵近射击,这种射击是不用炮架,用左手抱住炮筒就发射,炮弹是不装药包,光有个底火,炸塌敌人的石围子及里面的投弹手,攻占520高地就差不多了。但是,如果炮弹打不准,就会炸伤自己人。谁能担当此任呢?忽然,我想起了团炮连连长陈应洪。他是掷弹筒手出身,攻击高邮城时,他打掷弹筒,硬是堵住了日伪军沿堤坝向我军发动的反击;海安战斗中,敌人依赖城墙顽抗,他硬用1000发迫击炮弹,大部分准确地打到城墙上,炸开了豁口,为攻击部队打通了道路。对,就派他。
  陈应洪和两个迫击炮排,一个重机枪排,被调到了无名高地。我详细地给他规定了任务。
  狭长而窄小的无名高地上,密排着迫击炮、轻重机枪,还有掷弹筒......武器挨着武器。子弹和炮弹运上来了,更加密集的火力组织起来了,一切准备就绪,恶战迫在眉睫。
  我和蒋政委沿着阵地,给每个轻重机枪手指定射击目标,对准山上敌人每一石圩地段和火力点。炮兵连长陈应洪挑全连最好的炮手,炮弹不加药包,进行抵近射击。这种射击技术要求相当高,稍有差误,炮弹会打着前面的自己人。我对陈应洪要求,用炮弹轰击石圩,这种打法,只好由他亲自动手。
  第三,我派侦察员刘勇去六连传令:“你到六连去等在那里,告诉周锡康,若在10分钟内再攻不上山,枪毙他!”刘勇等2人提着短枪走了,这可是死命令,是我一生中空前绝后的一次死命令。
  刘勇现在也在南京孝陵卫退休。有一次他来我家玩时,一讲起过去的故事,无意中说到了我叫他去六连的这件事。多年之前派的是谁我已忘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他去的,这样我明确地想起是派刘勇去执行的这道命令。
  又对五连连长下令:“你除突击排外,其他留下的部队及轻伤员要坚持在原地,决不准退后一步。石头上不能挖工事,你就把敌人的尸体必要时包括自己同志的尸体堆集起来当工事,坚决阻击敌人。敌人如反击下山,就是用刺刀捅,也要顶住!”
  六连连长周锡康是个敢打敢拼的硬汉子。他带领战士冲击了几次,都因为敌人火力过猛,没有成功,连队伤亡过半,不得已被压在石围子下边。他接到命令后又立即调整了部署,并严肃地对两个排长说:“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攻上去!”突击排长毛长龙,仔细观察了地形,同班长、骨干一起开了一个暂短的“诸葛亮会”,决定以正面火力齐放,排主力从侧后攻击。
  这时沉寂了片刻的战场,刚刚能看得清敌人阵地上的目标,我一声令下,无名高地上火力开始齐放,各种火器排山倒海般,一阵弹雨风声地扫向石围子,陈连长亲自操炮,“轰、轰”连声巨响,石围子被炸塌了多处,高地上烟雾弥漫,尘土飞扬。
  “吹冲锋号!”我和蒋政委也以山顶大石作依托,手端轻机枪边射击边对司号长叫喊。
  当时我的感觉是:当我阵地上的枪炮齐放时,石围子上敌人的火力短时间内完全被压住了,就在这数分钟之间,三个连队的指挥员同时地发起了攻击。最前面的一排副王春生,用卡宾枪一指,“冲!”一班长王德胜“呼”地奔了上去,战士杨德兴、张培根等,一面向前扔着手榴弹,一面顺烟雾攻击。突击排长毛长龙、通信员朱凤林,也从后面突击上去了。八班副陈福毛带领的两个战斗小组从西北角迂回到侧后开火,吓得敌人扭头就逃。七班长周学贵率排主力在机枪掩护下,利用左侧凹部接敌,翻过石围子向敌人猛冲,歼敌10余人。
  五连接到命令后,不顾山势陡峭,迅速秘密接敌,也一举突入了阵地,与敌人展开了近战搏斗。
  正面一个连的敌人反扑过来。周连长手拿驳壳枪,接连撂倒了几个敌人。他一跃而起带领全连勇猛地冲向敌人,不幸中弹牺牲在石围子的突破口上。指导员张优高喊着:“为连长报仇!”的口号,率领同志们立刻与敌人厮杀起来。机枪不叫了,甩手榴弹;子弹打光了,拼刺刀。
  多年后,我真有些后悔,如果我不派侦察员刘勇去六连下达那样的死命令,也许周锡康不会那样带头拼死一战,或许他不会牺牲,或许他也像我一样成为幸存者。不过在革命战争的征途中,我们七团的连长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不也和周锡康、张龙驹一样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吗!
  六连攻得硬,伤亡较大。而特务连在开始时用两个班的人打得巧,从右侧后用偷摸的办法,伤亡较少。在连长冯如生的率领下,带着临时组织的两个班,从敌人不太注意的死角──一个峭壁处,给敌人来了个突然袭击,爬了上去,正巧此处是敌人的指挥所。当冯连长身先士卒爬上去,向一处墨绿色的帐逢扔去手榴弹时,敌人才从惊恐中得知阵地已被突破,立即反扑。然而他所率领的战士们,岂肯对敌人的反扑示弱,他们扔手榴弹,拼刺刀,战士张继尧和王家春,从敌人死尸堆里拖出两挺机枪,就地狠狠打了过去,终于稳住了突破口。
  紧接着六连、特务连攻击的方向号声激荡,号长立即喊道:“占领号,他们打上去了!”这一刹那之间,太令人振奋了!蒋政委和我立即起步向520高地上快速跑去,并向通讯员发出命令:“命令三营、一营跑步上山。”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6#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8:07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三章血战孟良崮(4)


   当我们气喘喘地到达无名高地时,战斗也渐渐平息。特务连连长冯如生立即跑来汇报了战斗的经过情况。
  原来特务连占领了前沿阵地后,狡猾的敌人乘他们还没站稳脚跟,马上从两侧进行了猛烈的反击。一排和三排一边巩固阵地,一边坚决抗击冲击的敌人。第二火力队,很快调整了炮火,集中进行拦阻射击,断敌增援的道路,抠掉了新出现的五个火力点,以猛烈的火力支援一、三排战斗。冯连长又令二排从右侧迂回攻击。特务连经过约一个小时的反复争夺,敌人丢下大批尸体和伤员,纷纷向后逃窜。英勇善战的特务连终于占领了无名高地,夺得了攻击“520”高地的落脚点。
  无名高地距520高地约200来米,是孟良崮最西北面的一道屏障。占领了它,520高地就直接暴露在我火力威胁之下。踞守在520高地的敌人看出了这着棋,便在炮火的掩护下,沿山梁向无名高地再次进行反击。他们先以炮火和步兵火器向我们射击,然后用整排、整连的兵力进行集团冲击。反扑的敌人把装备的美式武器全都用上了。敌人的新式武器火焰喷射器,一打就是一条长长的火龙,我们有许多同志被烧伤了,但还是坚持继续战斗着。
  我叫特务连的干部战士把敌人的尸体堆积起来作掩体,第一火力队也迅速展开,英勇还击。一群敌人蜂拥而来,战士刘永福接连拣起敌人扔过来的几枚手榴弹又猛投回去,杀伤了许多敌人。副连长张龙驹肩部和小腿负了伤,仍然带领一个组抗击着敌人。最后,当一群敌人向他冲来时,他拉响了最后一枚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反击的敌人终于被打垮,阵地守住了,这位来自浙东嵊县的英雄副连长壮烈牺牲,特务连付出了沉重的血的代价,全连只剩下30多人。
  夜,充满硝烟尘埃的夜,使人心里十分烦闷。
  敌人试图重新夺回无名高地的计划遭到惨败以后,整顿残兵败将,妄图坚守520高地。开头敌五十一旅旅长还亲自在520高地督阵。后来看到情况不妙,又逃向540高地去了。
  特务连攻击无名高地时,二营的六连和五连,同时从山腰向520高地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六连连长周锡康和指导员张优都是在抗日战争最艰苦阶段参加革命的。两人在工作上配合很协调。这次攻打520高地,六连作为营的主攻连,他们意识到承担这副担子责任重大。战前周连长把进攻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处置方法,都做了充分的估计和设想,逐个检查了每个战士的武器装备,生怕出现纰漏。张指导员还召开了党团骨干会,用提要求、讲传统的方法,做了充分的战斗动员。现在,六连的干部、战士斗志正旺,他们不顾敌人狂轰滥炸,攻击矛头直指目标。
  15日午夜后,师首长打电话来,说华野首长钟期光副主任转粟裕首长的指示:“南边的敌人援兵,已离我们南边的攻击部队只10公里远了,你们务必在16日拂晓前,要三十四团一定解决战斗!”“谁先打上520高地,立大功一次!”
  考验的时候到了。我三十四团为了按时完成任务,重新调整了部署。令五连向520高地东北角迂回突击,打敌人的左侧后,六连从正面向高地实施主要攻击。
  此时,特务连的干部、战士看到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们死伤多半,愤怒到了极点,连长冯如生见副团长没给他们连分配任务,真有点沉不住气了,蒋政委早看出了他的心思,说:
  “冯连长,别急嘛!任务给你留着呢!”
  “那,我们连向哪里打?”
  “你把连队剩下来的人员组成两个班,沿山梁向六连右侧迂回,要狠狠地打!”
  “是,一定要狠狠地打!”
  520高地是孟良崮主峰向西北延伸的一个高地,顶部面积有几百平方米,四周有一圈约2米左右高的石围子,是孟良崮山群中唯一有这样工事的山顶,好像一个不带盖的大碉堡,高地的西与北及东北都是20米左右高的悬崖峭壁,是个特殊陡峭山崮,山上无水,无树木。由于地势险要,所以张灵甫派了五十一旅旅长率一个团坚守无名高地和520高地至540高地一带。真是冤家路窄,我团又遇上了那个守马山的敌人,而且成了敌人整个防御体系中西北方向的一个安危点。
  山顶通往540山峰高地的山脊大道上,排着十几门105口径的美制榴弹炮,而大炮阵地的东山下,是一座天然的囤积兵马的大山谷,足可以放下旅的所有部队预备队。由此可见,张灵甫在此山不但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好地形,而且拥有强大的居高临下的火力。攻打这样险要的山头和七十四师这样的强敌,在七团建团十年史上,还是第一次。这是一次对我团战斗素质的严峻考验。
  5月16日1时,我叫二营营长陈孔同志亲自到六连最前面加强指挥,具体实地的组织指挥好再一次的强攻。
  冲锋号响了,特务连战士如离弦之箭,从无名高地山梁向敌人直插过去。六连和五连的指战员个个像爬山虎,顺着陡峭的崮壁冲向高地。
  敌人以猛烈的火力拼命抵抗,机关枪嚎叫着,急雨似的排子手榴弹,在突击连队里爆炸,许多同志挂了彩,有的倒下了。我攻击分队在敌人密集的火网下,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更糟糕的是高地的四周都是悬崖,攻击部队无法展开。我对此地形好有一比;我们等于在笔直而陡峭的楼梯上仰面进行攻击。不是蒋政委和我不肯动用重兵,而是攻击面太窄,大部队无法展开,只能像刀尖似地插上去五连、六连及特务连两个半连队。
  无名高地的山顶上,有两座巨大的怪石,状如鬼头,它成了我团指挥所唯一的掩蔽物。山顶架满了轻重机枪,山棱下挤满了部队,有些乱哄哄,但战斗序列又很井然。
  敌人轻重机枪不停地扫射,这哪里是射击,简直是把子弹往山下倒。那红绿耀眼的曳光弹,一串串,满山穿挂,凌空飞舞,打在石头上,一击腾空穿上天。照明弹如大汽灯一样耀眼,一打就是并排三颗,挂在无名高地至520高地的山坳上空,把山坳里的每块石头、每个洼地照得通明刹亮。
  忽然间刮起了大风,刮得尘土飞扬,使人睁不开眼睛,攻击受阻,与敌人又形成对峙。天逐渐现出了鱼肚白似的晨曦,高地上的石围子明显地露出来了本来面目。敌人的两架战斗机从远处飞来助战,不断向我军阵地低飞扫射,高地上的敌人也蠢蠢欲动,开始又出击反扑,而攻击部队距离石围子底下只有20多米,情况万分紧急!
  “一定要把敌人的火力压下去!”蒋政委大声命令机枪手进行猛烈压制射击。
  面对猖狂的敌人,我团战士心里燃烧起团团怒火。我的眼睛早打红了,抱起来一挺轻机枪站在无名高地前“哒哒......”地向敌人猛扫过去。每个人都在战斗,每个人都在射击,反扑的敌人一个个倒下去了,我们阻击成功,敌人被打退了。
  在激烈地射击中,我从运输大队长蒋介石军官那里缴获来的挺宽很厚的腰皮带(武装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敌人打了四个子弹洞!而且都是从正面打中的,皮带下的衣服都穿透了,不知为啥却没有打破我的肚子,好险哪!可说是又一次不幸中的万幸。
  当时我提着被打穿的腰带,连声喊道:“他妈的,好险哪!老蒋送来的这玩意儿成了我的护身符了!”若不是前不久敌军官送来这条又宽又厚的武装带,我还不被穿了四个洞吗?只是连什么时候打中我的,一点都不知道,只顾拼命地射击了!
  常言说,将是兵之胆,兵随将转。指挥员的镇定、勇敢,就是对战士们的巨大鼓舞。被压下来的战士们,在各级干部的带动下,又在号声中冲杀了上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5#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7:32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二章血战孟良崮(3)


   这时,粟司令已命令王必成司令员所指挥的六纵飞兵于子夜时分攻占了七十四师后路垛庄,命令叶飞的第一纵队由蒙阴以东楔入到张灵甫与黄百韬的二十五师、李天霞的八十三师之间,切断了七十四师的退路。这是粟司令看准张灵甫刚刚冒头,即断其后路,逼其退缩到孟良崮上,只能在高山野岭上安营扎寨,固守待援。
  谁说我们的部队不能打。等天麻麻亮,蒋新生政委和我就上了马山,看到18岁的刘才贵排长,从头部到腿部都缠满了绷带,可见是在他多次负伤中,仍坚持指挥部队作战直至最后牺牲在马山上。在他所率领的突击队的突破口,有18个战士躺在贯穿山棱东西的一条线上,这证明敌人是向他们南北反击和进行火力夹击下,经过顽强战斗,直到全部英勇牺牲才被敌人占领的。如果一营展开多路突击,如果那率领二梯队的高道和不是畏缩不前而是及时投入战斗的话,刘才贵的攻击一定能得手,因为高道和仅相距他们40米左右!
  攻马山,我们视为一次前哨战,不肯用重兵,结果是:判断失误,用兵失误,致使19位同志无辜牺牲!尤其是我深感对不起刘才贵同志,他当过我的警卫员,跟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刚下一连当的排长。这真是用勇士的生命所换来的血的教训啊!痛定思痛,我立下誓言,一定要消灭守马山的这股七十四师顽敌,为勇士们报仇雪恨。
  15日的拂晓,我华野各纵队开始向七十四师退守的孟良崮庐山山群逼进,我团为四纵队的前锋之一。
  天气晴朗,山洼中的麦子已呈现出金黄色,布谷鸟儿掠过山野叫着“布咕布咕”......是麦收季节了,而麦子却无人收割。沿途大村小庄,千里无人烟,村村一片凄凉,有些庄子的树头均被敌人锯倒,堆在村庄的四周当鹿砦障碍。每座房屋的墙壁都掏了枪眼,村内挖有四通八达的交通沟,村外四周挖有堑壕和掩体。村外田野中的坟墩、小沟、大树,独立家屋都有白石灰粉涂的标记,作为火炮的射击目标。
  敌人每占一地都这样煞费苦心地修筑工事,由此可见,七十四师不愧为国民党军中的王牌,确实训练有素。然而,我真有些为张灵甫可惜,你既然逞凶冒进,赶在三大兵团各路大军之先,今天又何必退却得如此之快呢?如果你在所占的村寨中踞守,凭着这样的工事,也确实够我们攻打一阵子的了。如果等到我们把孟良崮的这些外围阵地打下,那你们的各路大军不就从四面蜂拥而来了么,可见他对我们华东野战军的野战能力也害怕,对自己无信心。张灵甫呀张灵甫,你进得太快,退得也太快了,你错就错在这个“快”字上。
  耀眼的阳光中,在蔚蓝的天空衬映下,孟良崮群峰像一群巨大无比的驼峰,耸立在沂蒙公路的南侧,沉浸在紫色的霞雾之中,显得庄严而又神秘。七十四师3万多人马就在此山上。张灵甫,你这王牌军的主将,熟读兵书,谙于中外古今战例的人,怎么也犯了与马谡守街亭同样的错误呢?你不但犯了兵力过分集中的大忌,而且陈兵于高山野岭之上,那3万多人马的吃喝又怎么解决呢?
  我团马山失利后,挨了彭师长的责备,受到陶司令的批评。但全团3000多指战员誓与七十四师决一死战,血洗马山之耻,可算是“哀兵必祥”了。部队抵达当阳村,抬头仰望巍峨的孟良崮群山,只要跨过山下的黄土公路,部队就可以攻山了。遵照师部的命令,我团立即在山下作攻山的准备,埋锅烧饭,进行战斗动员。
  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映红了山区,我带着各营、连干部到520高地前,隐蔽地进行了现场详细的勘察,就现场明确指出各营、连的任务和运动道路,特别对520高地和无名高地之间由下而上的山谷一线作了重点交待。
  从地形和敌情上看,要拿下520高地,除用主要兵力实施突击外,还须以一部分兵力首先攻占西边无名高地。这样,既可以保障主攻分队的侧翼安全,又可以取得落脚点,适时向左侧后迂回,于是我就具体地又给二营和特务连明确了任务和协同动作的信号。
  因为山顶端展不开更多的部队,我团的作战方案是二营配属团特务连为第一梯队,三营为二梯队,一营随时准备战斗。除二营火器以外,全团的炮兵和重机枪,集中编成第一火力队,由凌光生同志任火力队长,支援二营战斗,二营所属炮兵和重机枪,组成第二火力队,由营指挥。
  火力要发挥最大的威力,炮弹集群落在敌人没什么工事可抵挡的光秃秃的石头山顶上,而这些石头上都有敌人在守候,这一打就一定要狠狠地打它个鬼哭狼嚎。
  为了打好这一仗,各分队正在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战前准备。武器,擦好了;弹药、装备,齐整了;干粮也做好了。配合三十四团行动的地方民工团,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运粮食、送弹药的手推车川流不息;用木棍、门板做成了临时担架也已有了几百副。
  15日,夜幕降临以后,敌人发射的照明弹,把高地四周照得通亮。一支支队伍隐蔽前进,按时到达了冲击出发阵地。战士们焦急地等待着,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19时45分纵队的炮群开始向孟良崮群山进行火力准备轰击,加上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刚从鲁南缴来的榴弹炮的轰击。试问,几万人马聚集在这狭小的山岭上,山上又多乱石,炮弹一炸,铁片石块齐飞,只要有一发炮弹打上山,便能杀伤他一群人,这种地形能长久固守吗?
  我团以特务连为主攻无名高地。二营营长陈孔和教导员韩中岳带领二营对520高地西面及北面展开了进攻,一串串炮弹呼啸而过,在敌人阵地上开花,放出一团团火花,对敌人阵地实施了摧毁和压制射击。
  火力急袭以后,炮火开始延伸。特务连连长冯如生按照预先规定,带领特务连顺着山坳向无名高地发起了猛冲,敌人的工事被炮兵打得七零八落,大部分火力点被炸哑了,特务连趁势突入了敌前沿阵地。
  接着,两颗绿色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冲向夜空,蒋新生团长和我立即带团部和凌广生指挥的第一火力队跟进。无名高地上,枪炮声还像炒豆子似的,激战仍在进行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4#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6:18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一章血战孟良崮(2)


   开战之前,我们集结于山东蒙阴以东的坦埠前沿山沟沟里,华野副司令粟裕同志突然打来电话,命我立即赶到总部西王庄,我搁下电话立即备马。我骑的是膘肥体壮的枣红马,一路急奔而去,骑在马背上的我不由心里暗暗思忖:粟司令为什么要我秦镜去?为什么电话超越纵队、师部打来?我带着许多疑问快马加鞭,穿过坦埠,越过丘陵,奔驰在古朴山庄小路上。
  约半小时左右我赶到西王庄已是大汗涔涔,汗流浃背,滚鞍下马也顾不得擦汗,一脚跨进野司作战室。见四周墙壁加上天花板顶篷上,挂满了军用地图,桌上也是地图,上面画满了标记。粟裕司令站在一张长凳上,正用红篮铅笔在地图上画画点点。作为我华东战场的副帅,面对60个旅45万大敌的压境,他的责任是何等的重大啊!在组织这次敌我近80万兵力的决战中,他的谋划和计算又是多么的精心,我感到不胜敬佩。
  我团跟随粟师长转战大江两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临战前的这种令人感慨万端的情景。后来听说粟司令由于精心组织歼灭这个“王牌军”,用脑过度疲劳,造成他战役之后害了头痛病,以后经住院治疗,加上好长一段时间的休养,才恢复了健康。
  他听到我的报告声,知道他要召见的人已经来到,就跳下凳子,笑嘻嘻地对我说:“先擦擦头上的汗。”我应粟司令招呼,在桌子西边落座。
  粟司令用铅笔指着摊在桌子上的地图说:“我打电话要你来,无非是让你看看我总部离坦埠这么近,而张灵甫的目标就是企图捣毁我们的总部。敌人阴谋要得逞,首先要占领坦埠,而坦埠前面是马山,所以你们十二师特别你们团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哟!”
  说到这里,粟司令轻轻吁了口气,停了一停又说:“你们三十四团,作为十二师的主力,我要你们把张灵甫堵在坦埠外面,不让他进坦埠。只要你们做到这一点,其它剩下来的文章就好做了!”说到这一点时,粟司令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
  喔,我明白粟司令的用心了。为什么要把我们十二师放在坦埠前沿,而我三十四团更是首当其冲在主要方向上,这是对我们三十四团的信赖,既感到此次任务的光荣,又感到责任的重大。
  我大声回答:“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我告别粟司令,立刻策马回营。回到团部立即向团长兼政委蒋新生作了汇报。
  说来也很可笑,所谓团部就设在坦埠前沿一条山沟的只有几户人家的村子里,烧饭时要向农民借锅,锅不够,炊事员只好一锅接一锅的烧。
  据报,14日敌七十四师先头五十一旅已占领坦埠前沿制高点马山。我们三十四团碰到再凶残的敌人向来不挂免战牌。但有时有个坏毛病,麻痹轻敌,骄傲自满的情绪和思想。团部决定由一营担任主攻马山的任务,并分工由我指挥。
  入夜之后,一营刚一动手,马山上激烈的枪声就如暴风雨般令人透不过气来。这样猛烈的火力实属少见,我感觉不好,急冲冲赶到一营营长孙显增指挥所时,已经晚了。
  二排长刘才贵同志带领的18名突击战士爬上悬崖,攻上去的同志被敌反击了下来。情况是:
  六班副班长方振民一脚踩在大个子李光先肩上,一跃登上第一节悬崖,又迅速接近了悬崖顶上的战壕,他刚露头,敌人一刺刀刺来,他往右一闪,敌人扑了空,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敌人的刺刀柄,乘势一纵身跨了上去,敌人死抓住枪不放,他急忙取出一枚手榴弹,将敌砸死,敏捷地跳出战壕,又用手榴弹炸死好几个敌人。一边用汤母枪扫射企图反扑的敌人,一边招呼同志们快上。
  突击一、二组快速上来,还未立住脚跟,敌人就组织了反击,敌人两侧地堡的机枪严密地封锁着后续部队,我前进受阻,攻上去的同志与敌人一阵激战,打垮了敌人第一次反扑。10分钟后,敌人开始第二次反击,二排长刘才贵左肩被敌人子弹打穿,左耳被弹片削去一半,也顾不得包扎,仍然指挥抗击敌人,突然他脸上又受了重伤,血从脸上、眼里喷泻出来,昏倒在交通壕里。
  当打退敌人的第二次反击后,山顶上只剩下11个人了,其中还有5个伤员。六班副从敌人的吼叫声中,判断后续部队一时没有上来,他立即组织战斗,炸毁敌堡,争取主动。伤员们强烈地表示我们负伤了,腿不能动,用嘴也要咬死他几个,坚决守住突破口,大家为伤员们钢铁般的意志和决心所鼓舞,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方振民向各小组交代任务后,两个小组开始行动。敌人第三次反击又开始了,100多个敌人向他们冲了上来!方振民放弃了打敌地堡的计划,协同另一小组应付眼前的局面。同志们英雄地抗击着敌人,子弹、手榴弹打光了,就用刺刀、洋锹和石头拼。这时二排长刘才贵苏醒过来了,知道战壕还在我们手里,想挣扎坐起来,但终因流血过多光荣牺牲!他以一个党员对革命高度负责和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的精神,在牺牲前继续鼓励同志们坚决消灭敌人,夺取阵地。
  一大群敌人已冲到悬崖附近,有的已占领了战壕,此时山顶上只有3名战士了,他们以大无畏的革命气概,同敌人扭抱在一起,拳打脚踢,嘴咬头撞,拼命厮杀,浴血死战,方振民身负重伤,抱着一个敌人滚下悬崖,壮烈牺牲!新战士王忠头部负伤,也牺牲在阵地上。剩下来的一个战士继续同敌人英勇搏斗,最后也壮烈牺牲了。
  二排长刘才贵率领的18个英雄突击队战士,全部英勇壮烈地牺牲在马山山顶中间东西一线阵地上。
  初战失利,情况十分糟糕。然而在这万分紧要关头,担任主攻的一连,原参加盐城起义过来的副连长褚立民叛变投敌,连长高道和贪生怕死被俘投敌。
  翻一翻七团的历史,在两军阵前,即使在和由武士道精神专门训练的日寇作战中,别说是指挥员,连普通一兵,这样的事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正、副连长临阵投敌,真是奇耻大辱啊!
  我一错在低估了敌人的兵力;二错在下达命令时,没有检查孙显增营长的攻击部署,因为我团习惯一般赋予营任务后,不再去问营的具体部署。当时我还问孙营长要不要再派一个特务连给他,明摆着要他一梯队用两到三个连实施攻击。他实在不该让营第一梯队的突击部队只用一个连的单路攻击。而且也没有营干在一连监督,造成如此惨痛教训!对这位新调来的营长了解不深,布置任务时我也太大意了;三错在从地形上看,把不高的马山看得太小,实际山上有能容纳一个营担任防守的面积,麻痹轻敌!
  七团向来有严谨和坚决顽强的战斗作风,作战命令下达后,一般不用犯愁。各营、连长们,他们会部署好自己的部队,出色地完成任务的。今天打得如此之糟,实出意外。当然,孙显增新调来我团任营长,指挥欠佳,实在不该首先展开一个连的单路攻击。等我急忙赶到,力图挽救,急调特务连来想再行攻击时,战机已失。
  14日这天夜晚,蒋新生政委和我及团部其他同志的日子真不好过啊!不但挨了彭德清师长的责备,而且陶司令也打来电话,用一反往常和霭态度的严厉语气对我说:“秦镜,你们怎么搞的,这是战争!是打七十四师......”
  我很惭愧也很恼火一营出师不利,感到了从来没有这样憋气和窝囊过,只有痛下决心向首长保证说:“请首长放心,今晚我带三营再攻,保证把马山拿下来!”
  狡猾的张灵甫等我们调整好部署,他却在15日拂晓前下令放弃马山,守敌悄悄地溜走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3#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5:46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章血战孟良崮(1)


   血战孟良崮1947年4月20日,我们结束了在胶济线上现为淄博市地区的休整,我们团离开了当时的休整地张店镇。随纵队主力南下,寻求战机,歼灭敌七十四师。
  驱兵轻进的敌七十四师,是国民党反动派特别倚重的“王牌军”,也是它发动反革命内战的主要资本之一,国民党军队有五大主力,在东北战场为新一军,新第六军,在华东战场为第五军,整编第十一师和七十四师。而且五大主力中,七十四师又首屈一指,被认为是第一等主力中的第一主力。
  蒋介石为了把这支嫡系部队培养成为“模范军”,训练为“精锐之师”,花了很长时间和很大本钱,倾注了很多的心血。整编七十四师,原为七十四军,最早任这个军军长的就是蒋介石的心腹干将王耀武,蒋介石的外甥俞济时也被派到这个部队当过五十八师师长。这个部队受过美国军事顾问团的特种训练,武器装备也完全是美式的,士兵的伙食、官兵的俸薪都比其他部队高很多,美国的特使马歇尔,亲自到这个部队进行过检阅,给予它很多赞美之词。
  蒋介石呢?自然备加褒奖,宋美龄也亲自到七十四师讲话,代表“委座”慰勉。在南京一次高级将领集会上,蒋介石亲口指定七十四师为国民党军队的“典范部队”,命令各部队的一切教育训练都要以七十四师为标准。
  这个倍受蒋介石宠爱的“天之骄子”一再充任直属国民党陆军总部的南京警卫部队,成为拱卫蒋介石反动王朝的“御林军”。
  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是个“跛脚将军”。据传:抗战期间“高安之役,折一腿,后虽在港就医,终成残跛。”他是蒋介石宠爱的心腹干将,美国主子培养的得力门徒。他生于“家道殷厚”的“西安望族”,身材魁梧,个性强暴,崇拜拿破仑、希特勒,他先毕业于黄浦军校四期,后又受训于“陆大”甲级将官班,抗战期间,蒋介石因其作战有功,一再擢升,几乎年年晋级受奖,由团长而旅长,由旅长而副师长、师长,由师长而副军长、军长。常德之役,还被蒋介石誉为“模范军人”,湘西会战,获得美国金质自由勋章。
  被国民党反动派视为“常胜将军”和“常胜军”的张灵甫七十四师,走上进攻华东解放区最前线的时候,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的副主任李延年,竟然因手中有了七十四师这张“王牌”而妄乎所以,在淮阴大吹什么:“有十个七十四师,就可以统一中国。”张灵甫也因为主子给他打足了气,反动气焰十分嚣张。他常对左右反复申述蒋介石的话:“一年之内不消灭共军,死无葬身之地。”表示了与革命人民誓不两立的反动立场。
  5月13日,伴随着“鲁境国军势如破竹”的一片鼓噪声,张灵甫的七十四师由重山、艾山间渡过汶河,妄图于14日一举攻占我坦埠。
  位于艾山脚下的一条山沟里,由陈毅、粟裕司令员率领的华野前线指挥部,在此比任何时候都更紧张地筹划着,工作着。谁能想到,这潮湿、阴暗、狭小的土屋,竟是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将指挥千军万马的司令部,竟是创造震惊中外的“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光辉战例的军事圣地。
  在我军以往的战役中,一般只要对敌人完成了战役合围,胜利就算基本上有把握了。但是这次战场态势特殊,五个纵队包围着七十四师,但敌人却还有十个整编师(军)包围着我军,更何况七十四师的战斗力不可低估,且该部退守到孟良崮及其周围山地,那些山峰陡峭,主峰海拔都在500米以上,易守难攻。因此在攻占垛庄后,陈、粟首长虽都松了一口气,但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整编七十四师被包围的消息传到南京总统府,蒋介石听后心里不禁格噔一下,一阵撕痛,眼前顿时一黑,他身子歪了一下,正好被蒋经国扶住,蒋经国把父亲扶至椅子上坐下后说:“你没事吧?”蒋介石停了一会,叫道:“给顾祝同发报。”蒋经国说:“父亲,你说吧,我记录。”
  顾祝同并恩伯、灵甫勋鉴:今已得知灵甫之七十四师被围孟良崮,甚惊,又甚喜。其惊之因是灵甫被围,随时都有危险发生,其喜之因是灵甫给国军寻找了一个歼灭共军陈粟部于孟良崮的大好机会。因为我七十四师战斗力强,装备精良,且处在有利地形;再之,有恩伯、敬久、欧震三兵团大军云集,正是我军同陈粟决战的好机会,现命七十四师坚守阵地,吸引共军主力,再调10个师之兵力增援,以图内应外合,中心开花,夹击共军,决战一场,歼陈粟大部或一部,一举改变华东战局。总之,一切均仰仗于诸位精诚团结,协力合作,为党国之大业献身出力,乃千秋之荣也。
  顺颂
  戎祉
  蒋中正
  15日我四纵坚决按华野既定计划发起全线攻击,左路十二师经马山、新兴进至当阳,先头逼进520高地,上午在当阳西北一个村庄的一间茅草屋里,师长彭德清召开了团干部会议,下达了作战任务:
  三十四团担任师的主攻任务,先啃下520高地,然后向孟良崮主峰发展。当时我在四纵十二师三十四团,该团原系新四军一师三旅七团,蒋新生担任团长兼政委,是团队的主将,我是副将,担任副团长。
  我团拥有四个营,齐装满员。在苏中参加七战七捷中的5次作战,战无不胜。进入胶东战场以来,一打鲁南,二攻枣庄,三战莱芜,三战三胜。我们还怕你这个张灵甫不成?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2#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4:2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九章莱芜战役


   鲁南大捷后,华东的主要战场转到了山东境内。1947年1月下旬,华东部队遵照党的命令,进行统一整编,我们一师于临沂县大官庄地区整编为华东野战军第四纵队,我们团整编为十二师三十四团。团长兼政委是蒋新生,我是副团长,参谋长是王守志,政治处主任是徐馨伯。
  接着参加了纵队召开的《“二、一”团以上干部会议对目前部队军政工作的决定》的会议,总结内战爆发后6个月来与国民党军队作战的情况,肯定了成绩与进步,检查了存在的问题,确定了今后的任务。而且针对当时我们纵队大部份同志是苏中的兵,对山东生活习惯不适应,有战士说什么:“反攻,反攻,反到山东,煎饼裹大葱,问我有啥意见?我要回到华中。”,加上连续战斗,伤亡较大,补充的解放战士较多等情况,纵队提出了“加强组织观念,严整组织纪律,建立集中统一的工作制度,反对山头主义和本位主义,保持与发扬优良传统,反对军阀残余与游击习气,虚心学习别人的长处,反对自高自大与疲沓现象。”
  纵队首长还将华野首长的指示和地方领导同志反映我们四纵违反群众纪律问题的书信向全纵公开发表,严令部队认真贯彻执行上级指示,严格群众纪律,发扬我军优良传统,保持人民军队的本质。
  这次会议是我们纵队坚决贯彻执行党的建军路线,加强军队建设的一次重大历史意义的会议,有着深远的影响,也使我们每个人都受到了一次极深刻的教育。
  这时敌人已侦察获悉我军主力集结在临沂地区,我们三十四团就在临沂南关3里左右一个大庄子上驻防,并积极构筑防御工事。临沂当时是我们华东野战军在解放区最大也是最后一个大城市了,国民党为迫使我在临沂附近决战,敌人集结了23个整编师,敌参谋总长陈诚坐镇徐州督战,叫嚷“国民党成败,全看鲁南一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1月31日南线之敌欧震集团开始北犯,但害怕被我所歼灭,平均日进6公里。
  此时北线之敌李仙洲集团先头部队已进至莱芜,根据当时毛主席的英明战略方针“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歼灭敌人的生有力量为目标。”“大踏步前进,大踏步后退。”的指示。华野首长决心放弃临沂,转兵北上,以求全歼李仙洲集团,以华野主力迅速隐蔽北上,同时以地方武装大造声势,进逼兖州,并在运河上架桥,造成我陈、粟大军将西渡黄河的假象。蒋介石确实一时对我陈、粟大军去向摸不着头脑,几天之内不知我主力到那里去了。上了当、受了骗。
  我们三十四团于2月10日在十二师的编制内,快速隐蔽北上,在开进中边走边布置,边动员,边准备,全体指战员冒着严寒踏着皑皑白雪,晓宿夜行,一日百里,兼程并进,在急行军中,干部和党员发挥带头模范作用,官兵之间,战士之间,广泛开展了体力互助,不少人脚底的血泡磨破了,就用绑腿带或碎布包起来,咬着牙、忍着痛,坚持前进。大家只有一个信念:“快!快!一定要按时赶到自己的作战地点。”陈毅司令员当时写了《雪夜行军》诗:
  “泰山积雪,沂水坚冰,冲破黑暗,奋速行军。杀敌气壮,万众同心,擒贼擒王,共祝新春。”
  充分表达了广大指战员的饱满情绪和高昂的战斗意志。
  华野主力北上后,南线之敌于15日占领了临沂这座空城,立即就大肆吹嘘和庆祝大捷说:“在临沂外围歼共军16个旅”。
  北线之敌王耀武从航空侦察中发现了我主力北移,于16日令李仙洲集团迅速后缩,而蒋介石和其参谋总长陈诚却依据南线的荒唐战报,判断我部:“东临大海,西际湖山,局促一偶,流窜非易。”严令李仙洲再度南进,确保新太、莱芜。至2月19日,当敌最后判明我主力真的北上了,而再图收缩时,为时已晚,华野各部队已对李仙洲集团形成了包围之势。
  同时根据侦察所确知,敌一个军(20日)第二天上午9时左右经博山南下莱芜,当夜华野首长急调两个多纵队在青石关以南大山谷一线设伏,消灭敌人。第二天,敌人果真准确无误地按时按路线地点,完全进入了我们预先部署的伏击圈内,被我们拦头、堵尾,敌人被堵在一条数公里长的,狭窄的山谷沟底,无处可逃。我军从两侧在事先控制的山头,向敌人一顿猛打......就这样不到3个小时,敌人一个军的大部分被我歼灭。
  2月21日,我们十二师因开进中与友邻纵队拥挤到了一起.据说是因为师首长看错了电报,影响了运动速度和完成任务的时机,让颜庄之敌乘隙缩进了莱芜城。
  2月22日,我们团原接受任务,攻莱芜城的东北之敌,但那天夜里,城北以友邻部队为主攻得非常猛烈,我们战斗开始不久就接到通知说:“据内线人员报告,敌人明晨要突围北出,所以三十四团停止进攻转为对峙监视。”
  2月23日晨,莱芜之敌七十三军、四十六军并列向北突围,中午敌全部撤离莱芜城,进入我预设之袋形阵地中,其先头部队在吐丝口以南遭我六纵部队顽强阻击,前进受阻,这时我们团在师首长的命令下,除一部分先进入莱芜城外,主力迅速沿城北一线猛烈进攻,一直追打到吐丝口以南的大沙河。开头敌人还顽抗了一阵子,我站立在大沙河南约一公里处的一座小高地上观察,不久只见大河两侧东、南、西、北、中好大的一片全是混乱的敌人,我们各部从大沙河南北两面像猛虎扑羊群一样,多箭头向混乱不堪的敌人进攻,那情景刹是好看。那时敌人事实已失去战斗力,纷纷向我投降,很快只见沿途各部队一大群、一大群地抓了俘虏,愉快地返回,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李仙洲本人也在这大沙河南边河沿上的一个小土地庙内,被十一师抓获当了俘虏,这时蒋介石还派来了好几架飞机送行,估计见到的都是穿灰军装和黄军装的混在一起,大势已去没法再打,只好哼哼着转了几圈,灰溜溜地回去报丧去了。
  莱芜一役,华野部队于短短的三昼夜中,歼灭敌人一个绥靖区指挥部,两个军部、七个师,共5.6万余人,我们三十四团在这次战役中过了一次痛快的大抓俘虏的瘾。
  这段战斗经过大家可以从电影《南征北战》中了解一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1#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3:24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八章枣庄大捷(下)


   我们七团,自从解放战争爆发后,连续打大仗、硬仗、恶仗,部队伤亡大,其兵员很大部份主要来源是靠战场上解放过来的新战士,这不能不说是我团的一大特点。在‘溶化’新战士的政治思想工作中,我们的政工干部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用战士的话来说,这些用机关枪欢迎来的战士,均受过军事训练,技术相当好,而且都是出身于贫苦的农民家庭,是被抓壮丁抓出来的。一旦到了我们革命队伍里,经过我们的政治思想教育后,很快就成为我们的好战士。
  鲁南三师的教员们教战士怎样捆炸药包,怎样进行火具接续、投送、安放、点火。这些爆破员,都是连长挑选来的精兵,而且经过团部批准的战士,经过一天的学习和实习,很快就地掌握了爆破技术。真正是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边学边用,白天学,晚上就用,用了就能完成任务。我也参加听了课,也初步懂得了爆破技术。
  敌五十一军,不但善于防守,而且还不断地对我进行反击。在攻击北大井之前,有一股敌人依仗着一座大煤堆,构筑工事,进行顽抗,我屡攻不克。我就亲自跑到攻打煤山的九连去,连长叫徐惠良,作风正派,带兵有方,是个好连长,但他心慈手软,打仗见部队伤亡大了,有些犹豫。我责怪他太软,“这小小的煤山都拿不下来,还谈什么攻下枣庄!”徐惠良同志经我指责后,马上领队进行了又一次强攻,煤山被九连攻下,而这位和我同乡的徐惠良连长却英勇牺牲了。
  我见九连占领了煤山,心中大喜!却没想到又见敌人很快打开围墙大门,向我煤山疯狂反击过来。我责无旁贷地跃上煤山顶,代替了徐惠良连长的指挥。一大帮敌人又扔手榴弹又打枪地从煤山角道口拥了进来。我命令部队先不要开火,故意放敌人进来,等到了火候,我大喊一声:“打”!手中的机枪首先居高临下开火,战士们也在我的带领下一齐射击,猛甩手榴弹......敌人只好扔下30多具尸体,仓惶逃跑,进了围子关上了大门。由此可见,敌五十一军军长周毓英所指挥的部队,还敢于向我“老虎团”反击,也可算是马马虎虎的部队了。
  19日夜我团总攻北大井。师长彭德清把师特务连交给了七团,作我团特务连的二梯队。师长吩咐:让师特务连锻炼锻炼。有意思,今晚师、团部的两个“御林军”打攻坚,看谁行,比个高低吧。
  攻击前,我找来冯如生、突击排三排长赵凯、九班长顾英和爆破员尤桂枝、杨启康等人,一一检查、一一交代,可谓细致入微。我在小山指挥所架通了和团部及师部的电话,随时随地向师、团部报告情况。
  入夜之后,星星闪烁,雪光反照,大地一片青灰色。冯如生率领该连一、三两个排从小山子开进,悄悄地从雪地上向北大井方向运动。炮兵连开始炮击,成群的炮弹从灰暗的天空中掠过,纷纷落入北大井,在围墙里爆炸。9挺重机枪亦同时开火,掩护步兵冲锋。沉寂了一个星期的战场,此时此刻又热闹起来。防守北大井的敌人,怎么也没想到我们此时会突然对他们发起攻击。
  我全神贯注倾听北大井方向的巨大爆破声,它是此次攻击成功与否的关键。然而,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我怎么也听不到东南方的巨大爆破声。说来也怪,爆破声,实际上已被隆隆的炮声所掩没,而急骤的哨子声,却从前面传了过来。
  爆破成功!特务连攻进了北大井。我立即用电话报告给了蒋新生团长和彭师长,然后搁下听筒,赶往北大井。
  后来知道,爆破手尤桂枝,身背炸药包,爬过树头障碍,又翻过外壕,把炸药包就放在石头围墙当中的大碉堡上,一举把大碉堡炸开有两张方桌大的窟窿。担任突击队队长的顾英,按照战前连长冯如生的命令,立即拉开鹿砦,在外壕上架起跳板,攻进了这个大窟窿。在门口吹响了哨子,以哨声报告伏在雪地上的连长:突击成功。
  冯如生一听哨声,立即跃身而起,带着两个排一拥而上。
  可是,东西碉堡的敌人不识好歹,居然朝我前进的部队打枪,打伤了我排两名战士。跟随连长的第二爆破手杨启康对冯如生说:“连长,我去把它炸掉!”
  “行”,“干掉它!”连长同意说。
  杨启康顺围墙向东,碉堡里的敌人光注意北面的开阔地,没想到从西面来了炸药包,又是个一举成功,这碉堡在巨响中塌了半面,特务连攻击成功。可是,敌人既无多少伤亡,也没有抓到多少俘虏,敌人跑到哪里去了?
  等到该连再部署攻击围墙里的西南和南面的大碉堡时,突然发现一股敌人从房子里的地下室涌出,要反击我地面上的部队。首先发现敌人反击的是该连四班长纪世虎,这个来自兴化县18岁的胖小伙子,在全连中可算一虎。他发现地下室里有骚动声,先开枪射击探查情况,等到敌人鼓噪呐喊打枪时,他就用汤姆枪和手榴弹堵住了门口,往地下室里猛打,这才迫使敌人喊缴枪投降,俘敌100多人。至此,前沿营区的敌人全部被我肃清。
  天亮时分,师特务连拿下了西南的大碉堡,他们朝西南的大碉堡打了几阵子枪后,迫令敌人投降,一打一拉,敌人果然扯出了白旗。但战斗中伤亡了一些人,还是团特务连打得巧,至此,北大井全部被我军占领。我一营和九团(现在的二○七团)齐头并进,攻打敌军部所在──“中兴煤矿公司”。
  在攻打北大井的战斗中,我第一次尝到在攻坚战斗中使用炸药包攻破敌阵的甜头。由于我团特务连打得巧,给我印象很深。在往后的战斗中,特别是在孟良崮攻打520高地时,我喜欢拿特务连打困难大的仗。
  攻打“中兴煤矿公司”,从早晨激战到中午,我一营副教导员贺健农牺牲在敌人的反击中。九团二营营长、原我团七连连长金大伦,在我的房间和我研究两个部队如何协同配合攻打,而后到隔壁房间安排落实。谁知刚走入隔壁房间,就被敌人打来的一发炮弹击中,当场壮烈牺牲!我的一间也被炸得乌烟瘴气。
  金大伦和贺健农,都是我团优秀的军、政干部,牺牲得十分痛惜。在连续的战斗中,每次战斗,都有一些我所熟悉的战友倒下。胜利使我们欢乐,而战友的牺牲,又使我们悲伤。真是多少欢乐,多少悲伤啊!胜利其本身就包含了战友的生命和鲜血。
  当我们看到五十一军军长周毓英,这个中等身材的敌军中将领着他军部八大处、身穿美式军服的将校级军官们缴械投降时,我的心是激动而又哀叹的,哀叹的是,那些牺牲了的战友却不能和我分享到这种胜利的欢乐。
  斯役,我四纵付出了3400人的伤亡代价,而俘虏敌人7000多人。敌人所鼓吹的“鲁南会战”就以敌人可耻的战败而告终。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40#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2:29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七章枣庄大捷(上)


   我军乘胜兰陵大捷,挥师西南一举而包围了枣庄。天公不作美,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把鲁南古朴的大地厚重地覆盖起来,山上山下成了一片银色的世界。这样的自然环境对我攻城的部队,无异于增添了许多的困难。
  枣庄敌人守将是周毓英,系东北军五十一军。国民党为了加强该地的防务,还调来了一个中央直属榴弹炮团。
  早在日寇盘踞枣庄时,鬼子为了保护“中兴煤矿公司”疯狂掠夺开采我国煤矿资源,就在矿区周围筑起深沟高墙,建造了一些永久性工事。鬼子投降后,周毓英又不惜一切代价,加强了防御工事。城四周大大小小的村庄,均设了支撑点,修起了很多碉堡,并建起了地下室,以图长期固守。
  枣庄,素来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蒋介石是决不会让出这块宝地的。
  用老百姓的话来说时间到了年残岁底了。敌人正好刚从江南运来无锡大米和老酒、香烟,准备杀猪宰羊过大年。可是没想到,华中野战军和山东的部队如此迅速,在兰陵、吴庄一带打了一次大仗、硬仗后,会顾不上休整,兵出西南,一举把枣庄团团围住。
  纵队指挥部将我十二师置于该城之南,到我兄弟一纵打下该城外围据点齐村之后,又把我们调到该城之北,准备攻打“中兴煤矿公司”北面的要地──北大井。
  大白天,阴霾的天气,冷风刺骨。我们缓缓移动在山腰雪后的小路上。放眼望去,四周环山的枣庄市尽收眼底。市镇的上空,紫雾腾腾,在白皑皑的雪光中,它显得那样的孤寂而毫无生机。已近年关了,倘若不是战争的话,四方的老乡们,该进城办年货,看大戏了,那枣庄内外又是一番什么样的热闹情景啊。
  我军从1月10日发起战斗到12日才扫清枣庄外围的敌人。
  北大井的西北角有一个名叫小山子的敌人据点。当我团到达小候家宅的庄子后,小山子的敌人弃防而逃,缩进了北大井。
  我们黑夜睡觉,白天把部队撤出庄外,防止敌机轰炸和炮击。到庄外,每个战士都挖了防空洞,敌机一来,钻洞,敌机一走,就出来活动。敌机三五架成群,每天从天麻麻亮到天黑,不断地在枣庄四周盘旋、扫射、轰炸,忙乎得很。那肥大的轰炸机,战士们笑它叫“大傻瓜”,小巧的战斗机,战士们管它叫“小流氓”。你轰炸扫射你的,我们照样吃喝、开会、研究攻城,才不理会你这一套哩。
  日寇侵占枣庄时,大肆掠夺鲁南资源。因为枣庄地区盛产柿饼、花生,仓库里就堆满了柿饼、花生米。敌人为了增设枣庄四周的支撑点,把一麻袋一麻袋的柿饼和花生米拉出来,用它当沙包垒成工事。我们战士们对这些令人嘴馋的东西,也就不客气了,拿来就吃。
  特务连靠近团部,该连在庄外的丘陵高坡下,挖了许多防空洞,既防飞机又防敌人炮击。战士们在洞门口挖了许多圆坑,再用石头堆起锅灶,有的支上坏脸盆、瓦罐、破钢盔炒花生米来吃,有的吃柿饼吃腻了,竟煮着吃,真是别出心裁。
  该连五班长名叫李天星,河北人,小眼睛,黑黑的皮肤,不知他从哪儿打死了一条狗,全班12个人,竟在防空洞门口会餐,吃起狗肉烧花生米。我巡视部队到此,这个事事都抢先、打仗好争功的河北“小黑子”李天星顽皮地对我说:“首长,你尝尝这狗肉,喷香。要是有点酒,那才叫棒呢!”
  我望着他笑笑,知道他是1946年初我们攻高邮城时,从孙良诚部队解放过来的人,但没有兵油子气,是个朴实的农民,打仗呱呱叫。在卞仓出击战中,正副班长都已牺牲,他自告奋勇代理班长,指挥全班,堵住敌人的退路,紧紧咬住敌人不放,带动该连抓到300名俘虏。
  我不便吃他的狗肉,但也不想打扰他们的雅兴,战士们够苦的了,随他们去吧。
  战时有几种人我是不会忘记的;一种是战斗中表现特别拔尖的,一种是特别调皮活跃的,表现突出的战士和还有一种有着特别奇怪有趣“外号”的人。
  蒋新生政委打仗,爱到前沿对担任第一线的部队进行检查,他和我到小山子敌人弃下的据点里对北大井进行观察。此处距北大井高高的石头围墙仅300多公尺,用望远镜看已一清二楚,可称近距离了。在平地的尽头,是用树头枝丫所排列的障碍物,而此物的后面是6尺多宽的护城壕沟,外壕沟再后面,又要通过20多公尺的开阔地。这用石头、水泥砌成的围墙,有一丈多高,顶上还设有电网。有一座三层楼高的青砖碉堡镶嵌其间,那三层碉堡,层层枪眼里都架着轻重机枪。这大碉堡的两面,又有两座隐蔽的碉堡拱卫,枪眼都朝着障碍物外的一片开阔地。我和蒋政委用望远镜细细观察北大井的敌人阵地后,不禁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北大井不好打。
  团重机枪连进入小山子,利用敌人原有的工事,再行改修,把9挺重机枪的枪口对准北大井,封锁3座碉堡上的枪眼和围墙上的射击孔。然而困难的是,敌人碉堡底层的枪眼却封锁不住,它有外壕外面障碍物的遮掩,而这些枪眼所射出来的火力,对我攻击部队威胁很大。
  入夜之后,炮兵连长陈应洪所指挥的9门迫击炮,对北大井进行了轰击,敌人亦以山炮、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还击。进行炮战后,在重机枪的齐射掩护下,部队进行攻击,但啃不动。我们正部署特务连再大举进行强攻时,彭德清师长传来了命令。“停止攻击,七团待命。”原来,我们的陶勇司令请来了援兵。他从鲁南三师中请来了爆破手,教我们不会使用爆破的南方部队学爆破。
  各营各连都抽调出干部和挑选战士参加学习爆破。特务连连长冯如生将担任主攻北大井,他带来了该连六班副班长杨启康、这是个老实巴交又不善言语的人。战士尤桂枝原是去年7月在如皋鬼头街打四十九师时解放过来的江西老表,是个既勇敢又心细的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823

主题

4304

帖子

1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12423
39#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6:01:56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六章决战鲁南(下)


   我一声号召,一下子站起来三四十个人。我对他们说“你们每人最少带六到八个手榴弹,用集束榴弹炸坦克的履带,各人抱一捆柴禾去放火烧,坦克轮上有油,怕的就是火。”
  有一个排左右的五连战士,在密集的红绿花子弹飞啸声中个个都虎着铁一般的脸,张着愤怒的眼睛,等待我的命令:“谁带队?”
  “我!”是该连的副连长。
  “我!”是该连的副指导员。可惜的是,这两位勇士的名字我都记不得了。
  两个小将争功,我派谁去带队?最后还是让那个年轻的副指导员带队。我相信七团的政工干部是与军事干部一样地能指挥部队,让他锻炼锻炼比军事干部更合适。我当即决定:“副指导员带队,上!”
  一声令下,这一个多排的战士们,手握榴弹,夹着柴禾,弯着腰,背着枪,疾速跃进而消失于硝烟弥漫的夜幕中,朝5辆坦克冲去。好嘛,这才是七团的战斗作风,这才像七团人的英雄气概!
  榴弹在坦克群中纷纷爆炸,坦克在疯狂的辗转,上面的机枪在哒哒地喷着火舌,就在机枪子弹射击的空隙中,有一个战士一跃竟然上了坦克顶,用手榴弹狠砸坦克盖子......一些战士就点着柴禾烧坦克。其中有一辆马上起了火,在火光中勇士们围绕坦克加草续火,火势越来越大,坦克在原地动不了啦。坦克着火了!战士欢呼起来,斗志更旺了。不一会儿剩余的四辆坦克吼叫着,轰隆轰隆地向吴家庄西北面的一个庄子急驶而去,丢弃了那辆被烧的坦克不顾一切地逃跑了,敌人的反击被打退了。
  这些五连的英雄和烧着坦克的那位同志,那位我想不起名字的副指导员再也没有回来,那三四十个英雄的战士们也回来的不多,大都壮烈牺牲了。
  等到天亮后,吴家庄的敌人向东北方一个庄子逃跑。我们立即发起攻击,占领了吴家庄。在庄外鹿砦内外,除了被坦克的曵光弹打烧着的外,因为早晨敌人撤退时又故意把所有麦秸草放火烧着,鹿砦也烧了,那麦秸草烧过的地方,在我团攻击的正面,躺在鹿砦上、挂在铁丝网上的有我们108位牺牲的干部战士,特别是一些被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子弹打死的,断臂缺腿的人。这些牺牲的勇士,从肩到手臂撕裂下来的肌肉,被大火一烧之后,血肉模糊,实在惨不忍睹。
  我只好派人把现场封锁起来,并传令部队:“凡是七团的战士,一律不准到这个现场。”
  我心里实在气啊,看到这样残酷的场面,我从来也没有体会到这样地对敌人恨之入骨,对这句话的含义我确实有了极深刻的感受。
  那108位勇士壮烈牺牲的场面,这么多年了,还时常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叫人痛心疾首。深深烙在心坎上永不忘怀,残酷的战争现实教育是最具体、最深刻的阶级教育。
  二十六师的敌军很顽固。我们除占领了吴庄外,迅速对撤出到东北庄子上的该敌边打边进,打到中午,把敌人赶到河北庄内,我们在河南,两军隔河对峙。敌人虽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但还在拼命抵抗。
  我和庾德信副参谋长钻进一座房子,庾德信同志登上一条板凳,用机枪朝窗外射击。他打了一阵子之后,我催促他:“别打了,我们换个阵地。”他执意不肯,“不,让我把这一梭子子弹打完。”可是梭子内子弹还未打完,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头部,他哼都没哼就倒下了。因为我就在他身旁,一把抱住了他,急声呼唤……就这样,我的老朋友,好战友,好同志无声地牺牲在我的怀里。
  红军时代入伍的庾德信,在抗日时期,是七团中著名的连长。谈战绩,1944年冬下江南进军天目山,至1945年10月回江北10多个月中,他所带的二连,单缴获的轻机枪,就有18挺,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牺牲在鲁南这块黄土地上,牺牲在我的怀中。当时的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们又打了一阵之后,战士们喝叫敌人出来投降,敌人果真竖起白旗,并要我们派人去谈判。我担心敌人有诈,叫团部一位政治干事上前喊话。年轻的干事边喊话边向前走去,敌人也不打枪,一直等他走过河,上石桥到了敌人的交通沟前,正和一个敌人排长对话时,阴险狡诈的敌人突然打来一枪,政治干事倒下了......
  我感到这股敌人真是可恶之极,决不能手软姑息养奸,我命令部队:“冲!坚决消灭他们!”
  我军一冲,敌人被迫缴械投降。就在我们大批大批地抓俘虏时,特务营的副教导员陆鑫又中了冷枪负了伤。
  这天政委和我的心情都不好,干部战士伤亡太大,蒋政委难过地责备躺在担架上的陆鑫;“你为什么到前面来”。言下之意,你不到前面来,就不会负伤了。
  我知道我的心情非常不好,愤恨恼怒的心情怕会惹事生非,所以战斗结束后,到了休息的庄子,我就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生闷气,这个二十六师和快速第一纵队太坏了,越想越生气。团政治处主任徐馨伯出于对我的关心来对我说:“老秦,走,到连队看看战士们吧!”我说,今天我不想出去,他“嗨”了一声,拉着我就走。
  我闷闷不乐地跟着他走,走到一个院子的小圩子边时,见里面蹲着有一个班左右的十几个俘虏兵,我出于习惯问其中的一个士兵:“哪部分的?”
  这家伙冷眼看着我,叽叽咕咕,没什么好话的坏样子,语气十分生硬,态度骄横,完全是一付反动到底的兵痞样子,这就等于给我火上浇油。极度地愤怒使我火冒三丈,不能自控了。当时我的眼前看到的是那108位战友被烧的惨状;死在我怀里的副参谋长;假投降杀我政治干事的景象......我不加考虑地一把拿过警卫员的冲锋枪,给这个为主的开始就是一梭子......把这十几个家伙一一点了名!打完扔掉枪回头就走。到底打死多少,根本没有理它。
  当时徐馨伯主任阻拦了一下,但我根本没有肯听。回到团部,蒋新生政委虽然得知我枪杀俘虏的事,但没吭声。我们虽然全歼敌人,但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心里都窝着一股无名火。按照条令枪杀俘虏是军纪所不容许的,然而我们对这些敌人恨透了,所以才会心照不宣,对此事全都缄口不言。
  事后,我们也未向师部报告,此事一直在心里打埋伏了50多年,等到写这本回忆录时,我不得不直说了,也算是我现在对我当时所犯错误的一种反思吧。
  在长期艰苦残酷的革命战争年代中,我深深地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爱,什么是真正的恨,对一个革命军人来讲,阶级感情这一分界线,就犹如黑与白那样的鲜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我团又接到新的战斗命令,部队踏着泥泞的道路,向西南方开进,下一目标是鲁南名城──枣庄。
  公路上,刚缴获来的汽车,那昂着长筒的榴弹炮,排列得如一堵城墙似的,以蒋介石儿子为司令的装甲部队送的坦克也已经被友邻部队全部接收了。看见那拥挤拖拉、垂头丧气的俘虏行列,我们对此已不大感兴趣。我们的思绪已集中在下一次的战斗目标上。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徽帮棋友会 ( 苏ICP备2022041640号-1

GMT+8, 2024-5-19 12:13 , Processed in 0.282105 second(s), 22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3

© 2001-2017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