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口述者简介： 张衍训，1927年3月出生于宿州市萧县陈谷乡；1944年在家乡孟庄村小学担任老师并秘密帮助抗日；1948年9月后参加淮海战役支前活动；解放后的1951年1月，被安排到朔里区高岳乡当小学老师，后一直在朔里区担任教师工作，直至1990年。 |
1948年11月6日，淮海战役打响。历时65个烽火连天的日日夜夜，创造了解放军历史上歼敌数量最多、政治影响最大、战争样式最复杂的几个“第一”。今年适逢淮海战役胜利70周年，出生于萧县的91岁老人张衍训为我们深情回忆了自己身处战区后方，在淮海战役打响前后的支前往事。 初一学生当了小老师 我出生于1927年3月。在我很小的时候，全家就节衣缩食要将从小就热爱学习的我培养成才，光宗耀祖。但我读书求学期间正是乱世，战火连绵不绝。1944年，沦为敌占区的家乡硝烟弥漫，既有日寇据点，又有国民党出没，更为不安全的因素是那些伪军和汉奸，弄得人心惶惶。 那年冬天，刚刚就读初中一年级的我回家过寒假时，隔壁钱楼乡孟庄村村长王文言就来到我家找我。原来孟庄村小学因战乱急缺教师，村长想让我这个能识文断字的人前去任教，哪怕教一个寒假也好。因为再苦再难，孩子们的教育耽误不得啊。 到了村小学，我才知道，学校只有两个班，一、二、三年级编成一个小班，四、五年级编成一个大班。而且，学校受时局影响，只能下午上半天课。共产党朔里区政府驻在吴双楼村，距离我们小学只有半华里路。区政府当时主要任务是发动全区适龄青壮年参加红军。每天都有热血群众自发地来报名参军。我们村小学教师带领学生们挥着小红旗，夹道欢迎他们，一首接着一首地高唱革命歌曲。也就从那时起，我的内心开始播下了革命的种子。 我清楚地记得，课余我们就教学生们唱新的革命歌曲。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年。我这一年就在村小学帮助闹革命，助抗战。直到当年年底根据战事需要，共产党区政府紧急撤往河南省永城县待命。当时区领导动员我一起走，但我当时正赶上患急性痢疾。于是，区政府就安排我继续上学，对这一段帮助抗日的历史务必保密。 “洋学生”就任支前干部 1948年5月，解放战争箭在弦上，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战车隆隆，国共两党展开“拉锯战”。此时在宿县安徽省立高中就读高三年级的我不得不根据校方“无限期停课，同学们尽快返乡”的决定停止学业。不过，当时21岁的我担任校学委会委员，掌管着全校同学的生活补助造表发放事宜，这笔生活费在战争年代就是同学们眼巴巴盼望的口粮啊。两个月后，同学们陆续撤离完毕。这时我才打起背包回到百余华里外的萧县老家。 从校园回到家里，我依然手不释卷温习功课，因此不少村邻们都说，“你这"洋学生"喝这一肚子墨水，即使不再深造，也一定会有用武之地。”果然，1948年9月，身着学生装的我有天刚走出村口，就被一个背着步枪、共产党干部模样的男子叫住，那个干部和蔼可亲地主动上前握住我的手，谦逊地自我介绍：“我是这里新来的乡长，姓车，正忙支前催粮、动员劳力，现在最要紧的是催办支前的马草马料，慕名找你来参加革命工作，帮我做事怎么样？”我当时还担心没啥革命工作经验不能帮上什么忙。不想乡长听后哈哈大笑，说，“支前任务这么重，我连个账都记不好，全靠那些各村的保长、文书记账催粮，我信不过他们，你一个学生娃跟着我工作，就是参加革命了，你的任务就是记账，把征收的支前物资记清楚，算好账就行了！”记账对于我一个高三年级的学生来说，当然没有困难的。 不想第二天，上级就批准我参加革命工作了——被任命为乡长秘书，兼材粮员，兼所有杂务干部。当年，参加革命工作还危险四伏，国民党反动派及土匪势力常常对革命干部实施暗杀。但我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义无反顾。伴着头顶拖着浓烟划过的飞机，冒着冷枪流弹奔波在乡间工作。 工资就是小麦、小米和高粱 随着淮海战役的完胜，解放区宿州的革命建设加紧了步伐。三个月后，陈谷乡人民政府正式成立。新来的高乡长对我特别器重。所有的文件起草，上传下达，包括新成立人民政府的公章都交给我具办、保管。当时，农民家各自买卖调换土地，都要到乡政府登记盖章，出具证明，且要备案，这些行政工作全部由我经办。 当时在我心里一直想着恢复学习，回到心爱的校园继续深造，因此我婉拒了在政府的任何任职。在此情况下，乡政府只好以聘任的形式，将我作为社会力量帮助革命工作。而且对我积极辛勤的努力，多次向上级汇报，提出表扬。给予我的待遇也是与乡里三位干部的基本持平：每月合计一百斤小麦、小米和高粱。这是当时干部们的工资形式，没有现金，只有实物。 1949年3月，鉴于工作需要，共产党朔里区政府又将我调来任用，分管公安、财粮的常务副区长时时处处将我带在身边。每天早上，在区政府小食堂里用过早餐，我们就步行下乡，主要任务从催办支前粮草，变为调查反革命土匪。张副区长认字也不多，所有的调查都由我负责现场记录。每两周到县公安局参加一次扫匪汇报会，都由我读汇报材料，张副区长再作口头补充。 当时的朱楼村土匪活动猖獗，那里是河洼地，作为整治重点，他们逐户逐人摸排，工作十分辛苦。每天晚上，由于条件有限，大家集中住宿。由于工作特别出色，相关领导再次和我谈心，要求我直接在区政府工作，担任职务。但是我当时还是认为，自己的同学眼看回到校园继续读书深造，都改行做了教师，我自己也想当一名老师。领导听说后当即安排工作人员和县教育局联系。 最终在1951年1月，我被安排到朔里区高岳乡当了一名小学老师。 平凡而又高尚的 教育工作者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朔里区担任教师工作，直至1990年退休。我一直热爱校园，迷恋教书育人，后来找了一位志同道合的爱人也是小学老师。我觉得我这位解放前就参加革命的老人，在喜爱的教育工作中也一直辛勤敬业，甘于平凡。 1956年7月，连续五年被评为教育先进个人的我，被安排到连续两年中考光头、全县通报落后的王集乡中心校工作。在那里工作一学年后，该中心校连续三年升学人数攀升。1960年，全县小学毕业班大比武，我所带的班级53名学生全部升学，全县前十名占了6名。为此，县教育局专门安排我执笔编写全县指定通用、宿县地区借鉴使用的小学四年级语文辅导教材。 现在想想，虽然我没有直接上战场参加战斗，但在后方的支前工作中思想得到了血与火的洗礼，让我锻炼，促我成长，这是我最大的人生财富。 张衍训/口述 聂学剑 王锦森 程堂义/文 作者：张衍训 口述 聂学剑 王锦森 程堂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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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24 11:5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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