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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连载』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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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6:24 | 只看该作者
  一个身穿长袍的瞎子,翻着白眼点着盲杆,从围观的人群旁侧身走过◊他耳朵伸向喧闹的

  人群,仔纟E0听了听,便头也不回,向码头小心踱去。

  世间的事往往就这么巧,就在他迈上船板的刹那,桂芳那充满稚嫩的童音,清清楚楚传进

  他耳朵:“爸爸!他是我爸爸!”

  “S米娃儿,你老汉叫啥子(小孩,你父亲叫什么”

  “周志乾……”

  “周志乾?”瞎子一怔,迈上船板的脚,又慢慢收回,“周志乾……”就在他转身的一_

  间,十几米外的马小五,同时也盯上了他的眼睛……

  “是的,这女娃儿就是六哥的孩子,”瞎子的身体有点颤,顺着桂芳的手向上看,一个诨

  身污秽满面疤痕的乞丐,不偏不斜也正向他瞧过来……那是他此生最熟悉的眼W……“六哥?

  不好……”一眼瞥见受伤侦察员腰间的手枪,他S个人一下子震惊了。

  “全体注意!按2号方案马上行动! ”撂下电台的步话机,“哗啦”一声顶上子弹,小五

  迅速跳出帆布车厢。

  “你到底上不上船?”检票员不耐烦地问道,“别挡在入口行不行?”

  “哦!对不起。”瞎子丢下盲杆,在检票员惊讶地注视下,他居然迈开大步跳下舷梯,向

  钱溢飞急速飞奔过去,几条黑影开始向他悄然接近……

  “六哥小心! ”撩开长袍拔出手枪,杜孝先左右一枪一个,将两名侦察员打得血霎弥漫,

  “快跑! ”向钱溢飞拼命喊了一嗓子,转身一个侧踢,将从后面逼近的便农踹出去,斜斜坠入

  江中……

  “小心枪! ”受伤的侦察员挣扎着颱起,口中狂涌着血沫,一头将杜孝先手枪搂进怀中,

  “抓住啦!快来人!别叫他跑了!” “噗!噗!噗! ”血霎从他后背连连喷射,三名刚刚靠近

  的战友,在痛苦的呻吟声中,倒退着栽倒……

  几道血水交织在一起,汇成小溪,向江边逶迤游去……

  搬开挂在手臂上的尸体,人群惊叫连连作鸟兽散……“六哥快跑!”瞪着将桂芳紧紧搂在

  怀中的钱溢飞,杜孝先的脸色愈发焦急,“我掩护!”

  来不及了,被快速疏散的人群中,已出现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三个方向,向码头迅速逼近

  “跟我来! ”拉过钱溢飞的手,情急下,杜孝先向码头一排麻包后没命冲去……

  “不要开枪丨不要开枪丨”小五慌了神儿、“那还有孩子丨还有孩子丨”

  “孝先……”钱溢飞的眼圈红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兄弟,现如今已是满头花发。

  “六哥,你还好么……”含着微笑慢慢向后退了一步,缓缓抬起手臂,向钱溢飞郑重地敬

  个军礼,“弟兄们都想你……”

  “傻子!你真是个傻子!还管我干啥?为什么不跑?唉!你呀! ”顿足捶胸,钱溢飞痛不

  欲生,“白白搭上一条命!你值吗?”

  “六哥,都是自家兄弟,还说这些干啥?难道你有难,叫兄弟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唉!我这废人哪!只会拖累人!拖累人!”羼子一_,钱溢飞忍不住落下泪来,“欠你

  们的情儿,叫我哪M子能还清?”

  “六哥,这没什么,”上前握住钱溢飞的手,杜孝先微微一笑,“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我

  值了。”看看他身边那两个孩子,又道,“我掩护你们,赶紧带孩子从水面走!”

  “那你怎么办?”

  “不就是一条命么?呵呵!我玩得起◊”放眼看看落凤山方向,缓缓叹口气,“老杨还一

  直惦记你,有时间,去看看他……”

  “旭东他……”

  “杜孝先!你已经跑不拝啦!马上放下武器乖乖投降,顽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条! ”小五

  对着扩音器大声喊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

  “六哥!没时间了,趁他们还没有识破您身份,赶快走! ”将钱溢飞一把推开,杜孝先拔

  出备用手枪递给他,“您保重,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孝先……”

  “别再婆婆妈妈!非要我死在面前你才肯走吗?”一着急,杜孝先举枪对准自己太阳穴,

  “六哥!我求求你快走吧!”

  攻其必救,这就是2号方案的主要内容。不管你杜孝先如何伪装,但钱溢飞这道死穴,他

  永远回避不了。无奈的是,现场多出两个无辜的孩子,这是事先谁也无法预料的。

  水花四溢,平静的江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欣慰地笑了笑,杜孝先默默说道:“老天待我不

  薄,临死前还能见到六哥,值了……”

  “科长!咱们打不打?”

  “先不要动!”小五心里比谁都着急,钱溢飞仍属于“就地击毙”的要犯,万一哪个不开

  眼的冲他开枪……想一想,小五都觉得后怕。“师父啊!你快点游行吗?我求求你了,别总往

  后看,他在再怎么对你讲义气,那也是个特务啊!你别跟他吃瓜落◊”

  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夏杂,一想起杜孝先那音容笑貌,钱溢飞忍不住“噼里啪啦”拝起眼

  泪。小桂芳牢牢贴在爸爸背上,齐鸣宇紧紧*在她身旁,扭头看看灯火斑蝴的码头,他忍不住

  向钱溢飞问道:“你是特务吗?”

  这是令人难以启齿的问题,一时间,就连钱溢飞也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爸爸也是特务……”齐鸣宇慘然一笑,“可他死了,流了好多血……”

  “桂芳,你和哥哥先回家好不好? ”低声问道,他忍不住看看面脸虔诚的齐鸣宇。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桂芳了吗?”

  “傻孩子,爸爸怎会不要你? ”回手拍拍女儿的小屁股,钱溢飞哽咽着说道,“明天,爸

  爸就去看你好吗?”

  “真的吗?”

  “爸爸不骗桂芳,从来不……”又是一阵心酸,事实上,为了工作的需要,他欺骗自己的

  女儿难道还少么?

  “科长!这家伙的枪法很准,硬往上冲伤亡太大! ”一名侦察员在小五身旁恨恨说道,“

  几名同志都牺牲了……”

  “增援部队怎么说?”

  “已经把江面封锁了,关键是……这家伙很顽固,无论怎么劝就是不肯投降◊”

  “唉!没办法了,他教出来的徒弟都这样◊”这是最令人泄气的地方,也是小五最头痛之

  处。原本打算通过钱溢飞找到杜孝先,然后出其不意卸拝他武器,就地将其缉拿归案。但两个

  孩子的意外出现,完全打乱了预定布署。

  “要不……把他毙了吧?昭目前情况看,就是抓到了,也不会交待什么。”

  “好,我请示一下上级◊”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谈话间,市公安局副局长段国维,乘小吉音赶到了案发现场。“情况

  怎么样?”跳下车,段国维对小五大声问道,“昕说我们还牺牲了同志?”

  “是的◊”

  “这特务是钱溢飞训练出来的,你们要格外小心◊”他还有点不放心。

  话音未落,只听得“叭叭”两声枪响……

  “科长!小刘中弹啦!”

  “什么?” 一咬牙,小五拽过背后的AK47,狠狠骂道,“妈个X的,Si?开枪?老子叫你开

  枪! ”健步挺身,冲麻包抬手就是几个点射。

  “唰唰唰……”从江面巡逻艇上射来的探昭灯,在顷刻间将码头昭得如同白昼。抬手遮遮

  眼睛,杜孝先的心突然一沉,“坏了,水陆都走不肤了……”

  “杜孝先!难道你还想顽抗到底吗?”小五厉声问道,“看看你自己的前后左右,还有路

  可逃么?”

  “〇可呵!小子!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喊声缴枪不杀,我就得乖乖投降?”

  “少说那没用的!再给你一分钟考虑,否则江面部队可要开枪啦!”

  “哈哈哈……”一连数声狂笑,杜孝先猛然从麻包后站起,向小五藏身方向频频叩动扳机

  “科长!”

  双方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橘红的曳光在杜孝先胸口打出三道血红,巨大的惕性将他槓得

  码头上彻底陷入了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这特务身上……

  “孝先!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隐藏在確石后的钱溢飞,悲怆地哀号一声。

  站得很稳,血水顺着裤管,不多时便在地面汇成一滩血泊◊枪口用力抵在麻包上,杜孝先

  的身体微微一阵轻曳……“六哥……兄……兄弟•不能……再……再保护你……”

  “孝先哪!孝先! ”呆望着码头,悲痛不已的钱溢飞,突然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要

  难看的笑容,“孝先……我的兄弟,好样的……”

  “噗! ”张嘴喷出一口血水,杜孝先的头越来越重,再也抬不起来……

  “科长!补一枪吧!”

  “不用,肯定是没救了,”马小五回身看看大腿中弹的段国维,苦笑一声说道,“其实,

  他们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三民主义……万岁!!! ”一阵气壮山河的怒吼,如洪钟大吕般,在城关码头上浩瀚澎

  湃……

  “嗯?”顺着声音再次望去,只见杜孝先面带微笑,身体向后慢慢折倒……尘埃终于落定

  了……

  这场伏击战打得很辛苦,国民党死了一名上校谍报员,而共产党,却糊里糊涂阵亡了几个

  本不该出事的抓捕员◊“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小五的脑子很乱,“

  我们究竟是贏,还是输?”

  “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检查特务尸体的法医,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进去一个

  眼儿,出来一大块肉,这枪别是用了达姆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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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7:53 | 只看该作者
  暂短休息了片刻,当钱溢飞回到农场时,已是鸡鸣三响人影攒动。食堂大师父老李并未象

  他想象得那样:一个人忙前忙后。在他身边竟然多出个令钱溢飞意想不到的老朋友一一顶梅。

  “这是……”指指顶梅,他眩目结舌。这年头怪事太多,只有想不到的,却没有人做不到的。

  “跟你一样,算是‘嫌疑’,唉!鬼才知道这嫌疑犯咋就越来越多。”

  “老李啊!你这话可别让外人听到,否则弄不好,你也嫌疑了。”

  “我不就是那么一说么?瞧瞧,你还当真了?算啦!别扯那个咸淡,干活,赶紧干活!”

  与顶梅切葱拍蒜稍有不同,钱溢飞被分配去剝葱剝蒜。两个人面对面,谁都没说话,在W

  情冷潢的顶梅面前,仿佛周志乾这个人从来都没存在过。

  撂下手中的菜刀,顶梅抬起手,擦擦眼角泪珠,用力吸吸阻塞的羼子。

  “给……”将一块新毛巾悄悄递过去。

  “谁要你的东西?”

  “唉!事到如今,你难过还有什么用?”

  “别自以为是,我这是切葱辣的!”

  “喫……”指指头,钱溢飞的W情有些尴尬。

  两个人继续持续着冷战。一旁的老李笑了笑,转身赶去备锅,杂乱无章的厨房内,只留下

  这一男一女,年纟己相加能超过老李的两对冤家。

  “叶昊天自杀了……”

  顶梅的手腕略一停顿,马上又面无表情继续理头苦干。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走这条路……”

  “周志乾,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国维那个人虽说笨了些,但他仍不失一个好人。”

  “是吗?这关你什么事儿?”

  “你没看出来么?他是唯一能拉你出泥渴的人。以他的能力,肯定能保你平安无事。”

  “喫!谢谢指点,但我不是小孩子,该做什么自己清楚。”

  “可现在他废了一条腿,最需要的是安慰……”

  手腕又是一个细微的停顿,刀刃在葱芯上切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如果你继续选择自暴自弃,那就算我什么都没说。”

  撩撩眼皮,顶梅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两个人不约而同又选择了在沉默中灭亡。钱溢飞眼观羼,羼观□,口观心,而顶梅则把目

  光直接撂在脚面上。

  她是一个极其坚强的女人,据说无论遭受到多大痛苦,谁都没见过她退缩。钱溢飞相信这

  个传闻是真实的,但他想不明白:如此倔强的女人,为何在关键时刻居然以一种谁都不理解的

  方式,自暴自弃地活着?

  叶昊天死了,因为他的死,发生在叶雯身上的种种秘密,也许将成为无法解开的谜团。“

  唉!天知道叶雯为什么将我方机密轻易交给戴雨农?除扣,让我看到那些密电原文……”只可

  惜,如果现在选择去台湾,保密局已不会再有他的位置,更不用说接赃那些绝密文件。不知不

  觉中,手中的葱白又被摆成A、B、C三组。

  顶梅在他身上匆匆一瞥,便低下头,W不知鬼不觉地把一瓣蒜切成了A、B、C。各怀心事

  的两个人,同在一屋檐下,抬头见不到,低头也甭打算再见。这就是原属于命运不同的两个人

  ,相同的最终归宿。

  “赵广平请注意!赵广平请注意!你家属来探视!请做好准备! ”广播剛叭又传来播音员

  那熟悉的声音。

  侧耳向外听了听,钱溢飞将葱扔进竹筐,又捡起一瓣蒜。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外再次响起傕促赵广平的声音。苦笑一声,钱溢飞不由自主骂了句:

  “妈的,烦不烦人?大清早的,穷叫个什么?”

  顶梅扭过身去,丢给他一个冷寂孤傲的背影。

  “你先昭看一下,我去趟厕所。”钱溢飞在围裙上擦擦手,直起后背,捶捶腰,嘴里还低

  声嘟囔着,“唉!懒驴上磨屎尿多,看来不服老是不行啊……”

  如果钱溢飞再不出现,急得团团乱转的马小五,恐怕真就要派人把他给“请来”了。第一

  眼见到师父时,他顾不上客套,迎上前大声说道:“许红樱反出落凤山了,现在去向不明!”

  “怎么回事?”

  “据我们内线同志讲,贡继尧想逼迫许红樱嫁给自己,没承想这女人性子烈,一怒之下,

  在洞房给了贡继尧一枪……”

  “贡继尧死了没有?”

  “要是能死就好办了,唉!那娘们的枪法可真成问题,这一枪……这一枪打在……打在…

  …,,

  “打在哪了?”

  “打在……尿尿那地方了……”

  “那关你什么事?你跟着瞎着什么急?”

  “问题是杜孝先临走前,没给许红樱留下通讯密码,现在落凤山已经和台湾失去联系,对

  于谁来接替杜孝先,我们是一无所知啊!”

  “就因为这点事儿着急?”

  “是啊!能不急么?”

  “那你还能干点什么?啊?这还没火烧屁股呢,你就沉不住气啦?”

  “师父,您听我说……”

  “你还打算说什么?啊?给自己找点借口充充门面?锴就是锴,你还解释什么?不就是个

  4派遣特务’么,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你要没本事弄清他身份,那就该干嘛干嘛去。喫!光说人家国民党尸位素餐,轮到咱共

  产党咋也是这副德性?站着茅坑不拉屎,你觉得这有意思吗?”

  “师父,您扯远了……”

  “那好,咱就先说近的,你对那个4派遣特务’有什么打算?”

  “我……我这不是找您商量嘛?”

  “那要是我两腿一蹬,见阎王了呢?”

  ……,,

  “小五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情报员?唉!记住师父一句话:离不开拐棍,

  那永远都是个瘸子!”

  “师父……”

  “好,我也不难为你,从现在起你就给我想:这4派遣特务’来山城能干什么?”

  “也许……他想和杨旭东接头……”

  “不排除这个可能,还有吗?”

  “这个……会不会还要和其它特务组织建立联络?”

  “音通人出门都要留个心眼,更何况是特务?所以他另有的目实属正常。”

  “师父,您说他另有目的?”

  “完全有可能,你别忘了:在山城还潜伏着以4坚冰’为首的特务组织。如果不是这个组

  织受到威胁,台湾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派出特务?”

  “喫……我明白了……可是师父,叶昊天已经自杀了呀,那台湾派遣特务找4坚冰’还有

  什么意义?”

  “什么叫以4坚冰’为首的特务组织?4坚冰’不在了,难道他们的组织被我们指毀了么

  ?天知道台湾会不会为该组织重新指派负责人?”

  “是啊……”

  “你再好好想一想:‘坚冰’组织为何至今仍然按兵不动?”

  “这个……杜孝先死了,台湾又和落凤山联系不上……哎呀!台湾会不会想找您来代替4

  坚冰’?我想以您的资历和地位,应该没有谁比您更加适合。”

  “不锴!可台湾该如何联系我呢?”

  “使用联络暗号?”

  “有能让我必须接头的暗号么?”

  “除扣……除非用周志乾的真正身份要挾您?”

  “有这个可能,不过,台湾或许还有其它打算也说不定。”

  苦思冥想了许久,小五的脑仁越来越疼,最后他不得不指指手,痛苦地告饶:“师父,我

  认输了,您……您就别难为我了。”

  “好,这是我给你的作业,回去好好想想,三天后我要你的答夏。”

  杜孝先命丧贡泉,杨旭东下落不明,按理说,台湾保密局肯定要指派新的山城负责人,但

  这个负责人究竟是谁,便成为零号最关心的大问题。他找到刚刚被提拔为副处长的马小五,就

  目前形势,二人做了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另零号深感意外的是,小五对于情报工作已不再是

  僧僧懂懂的毛头小伙,反而能一二三四五提出自己的见解。

  “也何?你也成了专业人士?”对于小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零号一激动,差点又被送进

  医院。“小五啊!把你提拔上来,看来组织真是慧眼独具啊!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弄

  得马小五啼笑皆非。

  不过小五这孩子有良心,在成绩面前,他首先想到了师父,心说:“我和他老人家比,那

  就是撒尿和泥过家家。”记得师父曾和自己说过,情报员分两类,一类是专搞刺杀探查等行为

  活动的战术情报员,而另一类,则是靠分析判断等脑力活动,去收集情报的战略情报员。师父

  处于后者最顶级的金字塔尖,而自己,也就是前者刚刚入门的小学徒。杨旭东从战术情报员跨

  越到战略情报员,仅用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但这是人家基础好,小五只有羨慕嫉妒的份,

  却没地方喊冤说理去。“唉!想达到师父那种高度,……”小五前思后想,越想越灰心,“估

  计等到孙子能溜达打酱油,我也未必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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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9:48 | 只看该作者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小五能正确摆放自己的位置,而钱溢飞则非要拔苗助长,‘鬼子六’

  首对周云鹏说过,他的学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所以希望小五别令自己抱憾终生。

  “不是有句话叫做‘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吗?小五也算不错了,你老钱别总和自己过

  不去。”

  “他还算不错?”瞪瞪老周,钱溢飞不甘心地说這,“差远了!不行,我半II子清誉,绝

  不能让这兔唐.子给毀了,除非以后出去,他别说是我学生。”

  “你们俩鱿较真吧!可真有你的! ’’苦笑一声,给钱溢飞斟满酒,“啥也不说了,喝酒!

  就为你老兄旨经救过我那几万兄弟! ’’一饮而尽,周云鹏端着酒碗,眼圈红了,“我现在才知

  這为啥有人甘愿替你去死,你小子,仗义!欠你情的人,八II子都还不了

  “既然还不上,那就别还了。”钱溢飞淡淡说這,“我那闺女,您最好别特殊对待,这要

  叫台湾发现,那可是要坏事的。”

  “坏什么事?我收养个干闺女,关他们啥事儿?就这么定啦!你再说我可要翻脸啦!”拍

  拍钱溢飞的肩膀,周云鹏不由感慨這,“你说这孩子是咋生出来的?人见人爱,典型一个招人

  的美人坯子。我那婆娘一见到,唉!这个爱不释手啊!你给她两个步兵师都不换。’’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钱溢飞也不好再坚持,不过孩子他顾不上,但徒弟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待小五过完蜜月,钱溢飞干脆樟打鸳堂,通过老索的调派,将小五生生拉到自己身边,准

  备搞什么秘密培训。

  “师父啊!您老就不能再等几天?”小五哭丧着脸间這。

  “一个合格的情报员,是不能贪恋女色的,你要知這自己该做什么

  “可你也不能趁这个时候啊?”

  “什么时候合适啊?敌人会因为你入洞房停止破坏吗? ’’

  “可小李一听说我要走,哭得……’’

  “哭不哭那是你家事,不是国事。让你追她,不光是训练你的应变技巧,而且还要让你知

  這_名合格的悽报员,必须要学会忍受,忍受人世间一切.!!欢离合。’’

  小五低声嘟囔着,可他偏偏忘记,钱溢飞长了一对天生的贼耳

  朵。

  ‘那我不千了还不行__

  “你说什么? ’’

  “啊?这个……没说什么……’’

  一脚踹出去,小五踉跄着捽倒在地,钱溢飞指着他鼻子骂這:“你个混账王八蛋!就没见

  过像你这么没出息的。喚!国家大事你当是儿戏啊?有本事你连警察也别干,回家种地去! ’’

  “哎呦丨师父您轻点,疼啊! ”耳朵又被钱溢飞拧上了,“我错了还不行?我错了,借了

  “唉! ”一声长叹,钱溢飞松开手,恨铁不成钢地说這,“小五啊,师父这II子没跟徒弟

  操过心,你可别叫师父失望啊……’’看看小五那又红又肿的耳根子,钱溢飞又這,“想成为合

  格的情报员,那心里必须要装着国家,否则以后遇到挫折,你是擇不下去的。”

  揉揉耳朵,小五想了想,突然反间:“师父,你说情报员心里要装着国家,那人民呢?人

  民难這就不管啦?”

  “老百姓和你没关系

  “嗯? ”

  “你不用‘嗯’,百姓生死那是政府官员的事儿,跟你不挨边。你就是个情报员,背后是

  国家利益,就这么简单

  “那为了国家,是不是有时候也要损害人民利益?”

  钱溢飞没回答,因为在现实中不难找出答案,所以他坚信某一天,小五自己会明白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钱溢飞将一些基础性技巧,填鸭式灌输给小五.弄得原本鱿不大聪明的

  他,头大如斗叫苦不迭。可以说,小五是在数着指头捱日子过,当最后一门化装课上完后,小

  五可怜兮兮间师父:是不是能回家看看媳妇?并声泪俱下地指出再不回家,恐怕媳妇就要跟人

  跑了。

  “嗯! ’’点点头,钱溢飞说這,“能把我给说动,看来这段日子你没白学,不过你小子把

  学到的东西对付我,呵呵!这说明你还算是个可适之材,再接再厉。”

  “师父,我啥时候能像您那样,成为个战略情报员?”

  ‘‘战略情报员?”揺揺头,钱溢飞不屑地说埴,“你连战术情报员都做得马马虎虎,至干

  战略情报员?哼哼!还差得远呢? ’’

  “那我什么时候能成为合格的战术情报员? ’’

  “我不知道,这要看你自己表现。”

  “唉!天哪!这苦日子算是没头了。”自怨自哀中,小五不由自王又护嫉起杨旭东。

  受过培训的专业人士和生瓜蛋子在气质上肯定不一样,这一点,顶梅是深有体会,当她再

  次看到马小五,立刻注意到他身上某些潜在的变化。撂下菜刀,瞥瞥一进门就偷偷打量地势地

  形的小五,顶梅间這:“你是不是担心我这里有贼?眼睛滴溜乱转寻摸什么?”

  者情报员就是者情报员,想瞒过她的眼靖,小五自知没有那水平。“我来看看者领导,’’

  找张椅子一屁般坐下,小五瞧瞧顶梅那皲裂的手,有点心疼,“处长,你不能天天总干这个,

  实在不行,我去和你们队长说说,赶紧给你换个地方。”

  “不必了,这样很好,谢谢你。”顶梅不假思索便一口回绝,不过小五知這,她这是在和

  钱溢飞怄气,非要亲手抓住他充满II恶的把柄。“唉!这是何必呢? ’’小五暗這,“就是抓住

  他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在做无用功? ’’有些话是不能劝的,但一直这么尷尬地坐着,似乎

  又有点说不过去,想了想,小五又這,“好几个月没有杨旭东的消息了,处长,您说他会不会

  另有阴谋?”

  “不会有什么阴谋了,

  这么捎停。”

  '顶梅拾起围裙擦擦手,随口说這,“他肯定潜逃了,否则也不会

  “嗯? ’’小五一愣,没想到顶梅居然和师父一样,在不经意间就能迅速判断出对手的动机

  处长,您说杨旭东最有可能去哪儿?”

  “香港。’’

  “香港? ’’点点头,小五心想,“又和师父不谋而合了。”的确,在全国性镇压反革命的

  浪潮中,没有户籍身份的杨旭东是藏不住的,除了潜逃出境,他根本没有其它选择。“那许红

  撄呢? ’’

  ‘落凤山容不下她,不去找杨旭东还能干什么?留在大陆

  “肯定也跑了,’’顶梅棰棰腰,

  ,那就是死路~条。’’

  小五感到很惊讶,足不出户的顶梅居然什么都能猜到,这种本事恐怕今生他只能望其顶背

  。沉默了片刻,突然他抬起头:“处长,您能不能教我些本事?”

  “让我收你做徒弟?呵呵!你开什么玩笑? ’’

  “不是开玩笑,我很认真这才是小五此行的真正目的,也是经过钱溢飞默许的结果。

  两个师父一起带,互补不足,那再笨的徒弟,迟早也会开花结果。当然,钱溢飞也可以就此偷

  偷懒,少花费些心思。

  “你不是有■他带么?怎么还来求我顶梅笑吟吟间這。

  小五没吭声,对干顶梅能算准他另有师父,一点都不感觉竒怪。只是这样一来,那周志乾

  的真实身份,可就要划上了间号。

  “他的徒弟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有你……’’看看满脸愧色的小五,顶梅没好意思往下说。

  “我很笨,但是没办法,’’看看顶梅,小五叹口气,“如果您不出事,又何必赶鸭子上架

  ,用我这个草包挑大梁?”

  ‘小五••

  “我知這自己不是干这行儿的料,人家杨旭东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就从战术间谍过渡到

  战略间谍,而我,充其量也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打打转,唉!我呀!还是回老家种地比较现实

  “也何?你居然还知這战略间谍?”笑了笑,顶梅瞧小五的眼神有些怪异。

  “处长,您有话就直接说,我这个人实在。’’

  “那好,你告诉我他都教了些什么?”

  “你是说那个姓索的首长? ’’

  “嗯?姓索■的? ’’

  “是啊!他还把我弄到成都,秘密集训了几个月。”

  “喚……’’顶梅点点头,脸色平静似水。

  “首长说,您不带徒弟实在可惜,就叫我过来求求您。”

  顶梅瞥瞥小五,目光有些复杂。

  “处长,您答应啦? ’’

  "对了,那个周志乾干嘛去了,我怎么有些时日没见到他?"

  “喚!被征调修水库去了,过几天就能回来。

  “修水库……’’

  “是啊!农场还有许多人都跟去了。

  此前钱溢飞教他该如何应对,估计不出三

  '对干能否瞒过顶梅,小五是一点把握都役有。若非

  【两语,便会被聪明绝顶的顶梅识破伎俩。

  “那好吧,”顶梅不再矜持,终干松了口,“如果你愿意,那我就教教你经验,不过我这

  身份有些不便,只能口授言传,悟出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放心吧处长,我一定会努力。”

  顶梅与钱溢飞的最大不同,就是她告诫小五,心里一定要装着人民群众。这是个本质间题

  ,也是大是大扣的间题。就此,神经打结头痛欲裂的小五,特意找到钱溢飞,询间两个师父到

  底谁说得对。

  “你就听我的!” 一瞪眼睛,钱溢飞喝這,“跟她学经验就行,其它的不归你操心。’’

  “可是师父……顶处说了,只有反动派的间谍,心里才不顾百姓死活只装着个人利益。”

  “你说我是反动派? ’’

  “没有……’’

  “小五啊!”钱溢飞强忍怒气,心平气和语重心长地解释這,“没有国哪有家?没有了国

  家,那老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什么才是老百姓的根本?国家!只有国家彻底安全了,老百

  姓才能安居乐业呀!所以你的职责就是维护国家利益,维护老百姓这个根本,听明白了吗?”

  揺揺头,看样子一时半时,小五是转不出这泥i置了。没办法,钱溢飞只好在他屁股补上一

  脚,叫他乖乖滚蛋一边反省去了。

  气人气人气死人,生了几天闷气的钱溢飞,见了顶梅干脆连话都懒得说。两个人面对面站

  着,你切你的葱,我剥我的蒜,偶尔能有些交流,也不过是钱溢飞把剥好的葱蒜,扔进顶梅面

  前的笸萝。

  “这家伙想找茬打架。”顶梅低眉顺目,心中却暗暗说這,“只要我不理她,看他能折腾

  多久? ’’

  钱溢飞也投闲着,看看顶梅那越切越快的菜刀,下意识将老李用的擀面杖,偷偷塞进裤腰

  :“这妮子性格古怪,现在是拿刀撒气,没准过一会儿,就会拿刀找我撒气。世事难料,人心

  叵«,不可不防。”

  两个入如临大敌,都把心思用在揣M对方即将发生的可能上,还别说,都是情报界的老狐

  狸,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基本上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甚至连对方第一步.第二步甚至第三

  步将会怎样进攻,自己又该如何化解,都在转瞬问布署得清清楚楚。

  心思越转越快,针尖即将杵上表芒,就在火山全面爆发的一瞬间,顶梅“哎呀’’一声,菜

  刀切到了手……

  “咝咝”倒吸着凉气,紧紧提住手指,顶梅冷眼瞪着钱溢飞,恨不得将他生吞话剥。

  “我那有酒精,要不……你先擦擦?”钱溢飞也算是一番好意,不过顶梅手痛加心痛,又

  气又怒之际,硬是从钱溢飞的好意中,听出了一丝嘲弄。

  受用不起。”

  ‘算了吧,那点酒还不够你喝的,我

  “哎?我说,你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瞧着你讨厌,不行吗?”

  “行行行!你可真行!”揺着头,钱溢飞哭笑不得,

  得有意思么? ’’

  顶梅冷笑一声,没搭话。

  “你不就认为我是钱溢飞吗?可你好好看看,我哪点像钱老7

  就得替钱老六背黑锅呀?”

  “你到底是谁自己最清楚,告诉你,我坚持}舌下去的信念,就是将你绳之干法! ’’

  “不是你……唉!我和你有杀父之仇么? ’’

  “这是阶级立场和信仰的间题,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

  “可你我现在是什么阶级?啊?你是反革命我也是,你有嫌疑我也有嫌疑,这怎么还能整

  出两个阶级? ’’此言一处,弄得顶梅牙关紧锁,久久不发一言。

  ‘咱俩都混成这样了,再斗下去你觉

  喚!娶了个特务老婆,我

  “我说妹子啊……’’

  “谁是你妹子? ’’

  “好好好!我说顶同志,咱不能这么做人吧?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混到这种地步了,你

  还想让我怎样?要不你说说,我究竟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栈案自首。”

  “除了这个呢?”

  “没了。”

  “我算是晉出来了,

  不会善罢甘休。”

  ’钱溢飞点点头,很得咬牙切齿,“您是不把我逼得家破人亡,肯定

  “你也会害怕家破人亡?哼哼!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哪一个不是家破人亡? ’’

  “行行行!打住!打住!咱别唠了,我跟你呀,那是绝对话不栈机。唉!你说这上II子,

  我是不是欠你钱了? ’’

  上II子欠投欠钱谁也不知這,可这II子总这么过,那肯定是不行的。该怎么办呢?小五对

  这两位师父头痛得要命,干是该如何让他二位化千戈为玉帛,便成为当前的首务之急。不过客

  观规律的发展,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某些事态的扭转,往往需要一个契机。但是直到1954

  年初,这两个A的关系依旧是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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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1:00:06 | 只看该作者
  位于歌乐山下的原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是一座解放前关柙中共党员和爱国民主人士的秘

  密监狱。令人回味的是,一些曾在这里指手画脚高高在上的“长官”,现在却反过来,象小猫

  小狗一样,被羁柙于此。

  徐百川就是个典型例子,几年来的囚徒生活,令他早已适应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据管教

  人员说,徐百川在所有战犯当中,思想最稳定,表现也最积极。但思想稳定并不能说明他一心

  拥护党的各顶主张。人生遭逢如此大起大落,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现实的情况,在他身上还是

  时有发生。

  监狱里定期要组织犯人濱唱歌,但不巧的是,轮到徐百川这一组,唱得却是〈〈蒋介石,你

  这个坏东西》。可以说,在柙犯十有八九都是三民主义信徒,蒋委员长的追随者,所以一听到

  曲名,思想马上便和过去纠缠个没完没了。

  “蒋介石,你这个坏东西……预备……唱!”女管教刚刚打起节拍,手臂就固定在半空中

  了。她扭过头,仔纟E0听了听,突然叫道,“停!”看着徐百川,把他从队列中叫出来,“你,

  就是你,再唱一遍我听听!”

  “锵锵吱,你这个坏东西……扰乱金融、破坏抗战都是你,你的罪名和汉奸不是一样的…

  “停!”女管教阴霾着面孔,冷眼瞧着他。

  二人沉默许久,最后还是管教先开了口:“你唱得这叫什么?”

  “怎么啦?”

  “你自己最清楚!”

  “我不清楚!”一撩农服,军统4四哥’的脾气又犯了,“委员长再不对,可他毕竟抗曰

  ,没象那汪匪精卫一样,做了个铁杆汉奸!这些你们共产党咋不说说?”

  “可他那是假抗日真反共!”

  “抗日还有真假吗?喫!只有你们共产党抗日,那国民党就只能天天撒尿和泥啊?”一指

  女管教,徐百川气急败坏地喊道,“抗战初期,你们共产党兵不过三万?那几十万日军都是谁

  削尖脑袋正面顶着?凭你们共产党那几个人、几条破枪,这能行吗?做人要讲良心,你如果说

  国共合作共同抗战,这我拥护,坚决支持!可你硬要说国民党不抗日,妈的,混淆是非颠倒黑

  白的事,我徐老四绝对不做!”态度非常坚决,但被请到办公室进行批评教肓时,徐百川的认

  罪态度同样也很坚决,那种*刃有余把握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尺度,令在场管教人员个个目瞪口

  呆。可以这么说,几年来的牢狱之灾,将徐百川身上那种矛眉的两面性,彻底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徐百川没事儿怎么跟抽风似的?”在合作所调查取证的马小五,听到“军统徐四哥”

  的竒闻轶事后,忍不住呵呵直乐,“看来国民党鱿是国民党,一到坚持原则,保准拉稀摆蛋。

  “你没看过他写的材料,”管教同志笑着说,“更花花的连你都想不到。”

  “怎么回事?”

  “哎呀……他非要和钱老六划清界限,这不,极力抬高自己打击别人,就好像他是圣人,

  军统那些肮脏龌龊的坏事,都是人家钱老六做的,呵呵!军统老四没干过坏事,说出去谁信哪

  “他还交待过什么?”

  “多了去,就连钱老六血管里流得是戴笠的血,这他都说了。”

  “喫……”马小五沉默了。

  “怎么?你还想见他?”

  “没办法,工作需要嘛。”

  “好吧。”

  徐百川已不夏往日的雄风,至少在小五看来,和他昭片上那不怒自威的军人形象,简直判

  若两人。他W情有点蔫儿,往椅子上一坐,张嘴鱿开始检讨自己。

  “我今天来是想了解其它情况。”小五摆手制止他的絮叨,“前几天你给某部门写信,说

  是要立功赎罪,积极配合我们缉拿钱溢飞,有这IS事儿吧?”

  “有有有!”一听说是有关钱溢飞的问题,徐百川马上来了精神,“你们怎么还没拿住他

  ,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疯了。”

  “嗯?你好像比我们还着急?”

  “那是自然,”从小五手里接过烟,放在羼下闻了闻,徐百川感慨道,“我倒不是幸灾乐

  祸想拖谁下水,关键是你们不了解这4鬼子六”点燃香烟狠狠吸上一口,“要是他知道谁

  出卖了他,唉……以他的手段,我那一家老小就别指望再喘气了。”

  “你的意思是……他会报夏你家人?”小五不知不觉皱起眉头。

  “说了你也不信,没准还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徐百川指着头,心有余悸,“你知道齐东

  临吗?他原是中统山城站的处长,就因为得罪过老六,没出三天便暴尸街头被人当鸡宰了,连

  替他找个收尸的都难。”

  “喫?这件事儿我还从未听说过。”

  “嗨!你哪能知道这些?军统局那么多人,知道这件事的,”指指自己羼子,“只有我,

  而且我还是从侧面了解到的。”

  “说了半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不明摆着吗?你们得抓住他,必须要抓住他!不然我这一家老小,那可就……求求你

  们,求求政府,救救我一家老小吧!”

  小五简直欲哭无泪,看着满脸诚愷诚恐的徐百川,他突然觉得人活着,有时候真的很累。

  他很想安慰徐百川,但犹豫了半天,最终在保密条例的约束下,还是乖乖打消了念头。

  回到农场后,小五将事情一五一十转述给了钱溢飞。

  “唉……”叹口气,钱溢飞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回避他是正确的,否则,他会从你言语

  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知道么?像这种级别的老情报,他会让你在无意间,露出许多秘密。

  “可我不明白他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我是不是钱溢飞,你们究竟有没有将我绳之以法。”

  “那就是说,他盼望您被抓是出于本意嗖?”

  “不锴,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一劳永逸摆脱威胁。”

  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想想这二人曾经还是荣辱以共的兄弟,小五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思

  量许久,他突然抬起头又问:“师父,那个齐东临真是被你除拝的么?”

  “是我叫杨旭东干的。”

  “那……如果是在解放前,你会不会也除拝徐百川?”

  “他既然出卖我,就肯定不得好死。”

  小五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觉得我过于残忍?”

  点点头,怯怯地望向师父。

  “干我们这行儿的,若是心慈手软,保准会死得很慘。记住师父一句话:量小非君子,无

  毒不丈夫。”拍拍小五肩膀,钱溢飞没再说什么。

  临别时,小五还想见见顶梅,可钱溢飞一听到这女人,就忍不住直指头。

  “你二位还在斗哪?”小五忍不住又道,“除了你死我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缓解不了啦,这M子就这样吧。”

  “哎?我听说段局没事儿总过来看她?”

  “不是没事总来,而是几乎天天来。呵呵!公家给他派的车算是没遭尽,有了用武之地。

  “这是好事啊?要不您希望处长她嫁不出去,做一II子老姑娘?”

  “还是赶紧嫁了吧,”钱溢飞苦笑一声,“有了家就能分散些精力,省得没事总盯着我,

  整天把我当成阶级敌人对待。”

  到目前为止,小五算是彻底接受现实了,他敢肯定:钱溢飞上II子,一定是欠了顶梅的高

  利贷。“唉!我说师父啊!您就不能在她面前多说几句软话?咱好男可不能和女斗啊!”

  “废话!还用你来教训我?”钱溢飞一瞪眼晴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说话没大没小的,

  还有没有点尊卑?”

  “是是是……可我……不是希望你们能缓解嘛……”

  “我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缓解?”

  “这个……”

  “唉……小五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师父操心?”痛心疾首地看着爱徒,钱溢飞咬咬牙

  ,总算压抑住踢向他屁股的欲望。“按理说有了媳妇的人,办事总不至于这么毛糙吧?连个察

  言观色都要师父教你?”

  “师父,我这一着急,不是走嘴了吗?”

  “干我们这行儿的,走嘴能行吗?一个小毛病都有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师父……”

  “算了吧,我看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你呀!多上点心,把心思用在工作上比什么都强。

  44^.......’’

  “我一说,你就S拉脑袋,回头昭样我行我素,记吃不记打?”

  “不是啦……”

  “好,过头话我也不说了,回去后你好好琢?琢磨。”

  um,,

  “对了,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副处,4小五’这名字太俗气,能不能改改?”

  “啊?不会吧师父!还要改名?”

  “要改,一定要改,当官就要有个官样,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人民负责。”

  “我名字关人民啥事……”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

  “那就好,”沉吟片刻,钱溢飞略有所思,“我看字音就不要改了,还叫晓武,意思是拂

  晓闻鸡起舞(武),有鼓励你积极向上的用意。”

  “喫......,,

  “你知道什么叫闻鸡起舞吗?”

  “不知道……”

  “那就回家问你媳好,她肯定知道!”

  44^........’’

  恨铁不成钢地瞧瞧爱徒,临了他轻捶晓武的胸眩,语重心长说道:“师父老了,人生最辉

  煶的阶段已经过去,以后对付杨旭东的重任就交铪你,可别让师父失望啊……”

  师徒二人的感情越来越深,这是彼此间谁也回避不了的事实,望着花发早生的师父,晓武

  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也许这鱿是时代赋予他的传承使命。

  1954年的春天,在不知不觉中缓慢过去了,不过另钱溢飞师徒感到费解的是,台湾并未象

  预料那样,派特务潜入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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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6年11月,山城市公安局礼堂_

  段国维端坐在主席台上,调整一下面前的表克风,看看台下数百名正襟危坐的部下,用洪

  亮的嗓音说道:“同志们,经过几年来的不懈努力,曾散布于山城各地的美蒋敌特分子,已招

  受到毀灭性打击。战果是可喜地,但我们还要清II地看到:敌人是绝对不会甘心失败,他们肯

  定要变着法儿继续梦想着死灰夏燃。前不久,在国外某些反动势力支持下,台湾国民党曾派遣

  大批特务秘密潜入大陆。当然了,这些特务绝不是来串亲戚喝喜酒,我们的态度也不是请客吃

  饭,消灭了一大批,逃跑了一小批,这就是战果!不过从俘虏的审讯记录来看,其中有两个在

  逃特务很值得我们关注:一个是杨旭东,另一个就是秃子许红樱……”

  这两个人对于台下的马晓武来说,已是再熟悉不过。自从落凤山被我军攻克后,杨旭东和

  许红樱的下落便成为了历史之谜。有人说杨旭东跑到了台湾,又有人讲在香港曾经看到过他,

  但无一例外,那就是杨旭东肯定不在大陆。可许红樱究竟在哪呢?她到底在大陆还是在洚外?

  这就是当前晓武最关心的问题。

  落凤山国民党残部是在1954年夏季,被我军以指枯拉朽之势彻底消灭。贡继尧被打死,余

  部二百多人,至今还关在大狱中等待最后处理。从这些人口供中,最令人费解的就是秃子许红

  樱的下落。她简直就像在空气中蒸发的煤气一一味臭有毒,可你偏偏却看不见,摸不着。

  …根据特务们的坦白和我们的推断,许红樱很可能还躲藏在大陆,但具体在哪儿,

  目前还不清楚。因此根据公安部的指示,我局所属各分局、派出所,要尽快查清落实她的下落

  ,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其缉捕归案……”

  一张纸条被悄悄递进晓武手中,上面只有四个字:六号地点。

  一旁的顶梅瞥他一眼,没说话。

  “处长,我出去一下。”晓武低声告假,顶梅不露声色地点点头。在高音剛叭那振聋发聩

  的#昂声中,他蹑手蹑脚,从侧门不起眼的角落悄悄溜了出去……

  进入二十世纟己五十年代中期,国际形势发生了巨变,随之而来的是,国内形势也紧跟着潮

  流开始指摆不定了。钱溢飞仍然在农场继续接受改造,而顶梅却在接受段国维的求婚后,不但

  摆肤了 4嫌疑’,而且还指身一变官夏原职了。记得在她收抬行李准备离开农场那天,当着晓

  武的面,她对钱溢飞冷冷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不过请你放心,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我们

  还会见面◊”

  “我等着你,”钱溢飞也不甘示弱,将一瓣蒜丢进笸萝,似乎在挑衅,“你最好能保重身

  体,否则我们就只能地底下见了。”

  晓武对这一明一暗两个师父头痛得要命,眼见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却不能劝也劝不得。可

  顶梅针对钱溢飞那是公事公办,他不好阻拦,所以就只能暗中帮助男师父,尽量搣轻女师父对

  他造成的伤害。

  “我现在做人都快成问题了,”在六号地点一见到老索,晓武忍不住大倒苦水,“不管怎

  么做,最终都难免落理怨。我说首长,您能不能想办法尽早恢夏我师父的名誉?再这样下去,

  他没被敌人整死,反倒给自己人屈死了。”

  “你师父的意见呢?”

  “唉……”叹口气,晓武痛苦地指指头,“他说干情报员的,要讲究个利害得失,如果对

  工作有利,那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像他这样致死都不被组织承认的情报员,洚了去,

  也没听说过谁要死要活,非要组织给自己个名分。”

  “这就是情报员的基本素质。”拍拍晓武的肩膀,老索微微一笑,“你师父是最优秀的情

  报员,这无可厚扣,因此他教出来的徒弟,肯定也是出类拔萃。”

  “呵呵!首长,您这么夸我,甭是又有新任务了吧?”

  “不错,你成熟多了,对信息的捕捉能力掌握得很到位。”

  “可师父总说我不合格,直到现在,他也没认定我能出徒。”

  “老钱这个人很善于把握分寸,当然了,你是他关门弟子,对你高标准严要求,这是在所

  难免的。”

  “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任务?”

  “杨旭东,你不会忘了吧?”

  “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有人在香港看到了他。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一名贸易公司主管,暗中服务于台湾4国

  防部情报局’ 一一就是原国民党保密局的变种。”

  “需要我做什么?”

  “有一个火箭专家即将绕道香港返回祖国,你的任务就是与他联系,并安全将他护送回国

  “杨旭东是不是也在惦记他?”

  “这是毋庸置疑的。组织上之所以考虑派你去,不仅因为你们师出同门,最主要的是你熟

  悉他的打法。知道么?我们之前曾派过去两组护送人员,但不幸的是,都被杨旭东打拝了,直

  到现在,那个专家还躲在半岛酒店不敢露面。”

  “我自己去吗?”

  “给你配备四个助手,三男两女,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干。你们的汇合地点及联络方式,都

  写在这张纸上。”将一张字条递给晓武,阅毕后,划着火柴,晓武将它烧拝。

  “都记清了么?”

  “刻在我脑子里了 ◊”

  “那好,你马上出发吧。”

  “是!,,

  就在晓武走出房门那一刻,钱溢飞推门从侧室走进,看着老索会心地笑了笑。

  “恭喜你,又带出个好徒弟。”老索递给他一根烟,“对付杨旭东,也许就靠他了。”

  “可他和杨旭东比,还有差距。”

  “差距是在所难免的,毕竟他在进步,而杨旭东也没忘记提高自己。”

  “现在派他任务,我还是不放心,这小子比较毛糙。”

  “我不这么看,”老索指指头,从窗口看着晓武背影,略有所思,“至少在接到任务后,

  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回家和老婆告别。”

  晓武的确没和爱人告别,因为按昭保密条例,他不可能也绝不能让旁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一包括自己的直系亲属。

  但作为一个妻子,她有权知道不按时归家的丈夫,每天都在外面忙些什么,这就是一种矛

  眉,一种无可奈何却又回避不了的矛眉。在晓武离开山城后的第五天,小李找到顶梅,苦苦询

  问自己丈夫的下落,不过顶梅此时也正在为晓武的“出去一下”感到头痛。没听说有谁出去一

  下能消失五天,就连升任公安厅厅长的余万里,也说不清晓武到底跑哪儿疯去了。出于职业的

  敏感性,顶梅知道晓武恐怕真是入行儿了,因此,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情报,她深知“保密

  ”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你不担心,晓武肯定没事,或许是出差了。”顶梅安慰着小李,时不时还向自己的丈夫

  一一山城市公安局长段国维,丢去眼色暗示他回避。

  “有连领导都不晓得的公差吗?这日子没法过了。”泪眼婆娑的小李,信誓旦旦下定决心

  ,扣要和他马晓武离婚。

  “唉!你也是司法系统的老同志,对我们公安又不是不了解,体i京一下吧。”虽说怎么劝

  别人都可以,但段国维如果也跟晓武似的整天不着家,估计顶梅也会躉不犹豫和他离婚。

  “可他总不能连去哪儿都不告诉我吧?他心里还有这个家么?”小李真是急了,拉住顶梅

  的手,非要讨个说法,“您也出过差,可您会连行李都不收抬,说没就没吗?”

  顶梅无言以对,但她知道,既然晓武连自己老婆都隐瞒,就说明他的任务肯定是绝密,既

  然是绝密,那就最好少打听为妙。

  “这日子不能过了,”小李咬牙切齿说道,“我这就回去替他收抬行李,哼哼!叫他一个

  人搂着大树睡去!”

  “嗯?”顶梅眨着眼睛,似笑非笑,“既然要离婚,你还替他收抬行李干嘛?是不是有点

  多此一举啊?”

  是不是多此一举谁也不知道,不过晓武的老丈人,却在钱溢飞面前赌咒发誓:等他那女婿

  回来,非要敲折他的腿。

  “他外面肯定有人啦!国民党如此,共产党也是这样。当官的都这毛病:指不定外面有几

  个姨太太呢!”

  “我说您别动不动就往歪地方想好不好?共产党的官和国民党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那是风

  马牛不相及。”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明不明白?嗨!当初我算是瞎了眼,怎么就把闺女给了他?”

  钱溢飞只好暗自祈祷晓武能自求多福了,工作需要他自己完成,老婆也需要他自己安慰,

  能否两不耽误,就看他马晓武的本事了 一一这也是情报员必须要克服的难关。指指头,钱老六

  暗道:以自己徒弟那敦厚的性格,估计后院起火焦头烂II,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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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1:00:53 | 只看该作者
  此刻远在香港的晓武,换上国家为他配备的工作服一一西装,正在对着镜子抹头油。完全

  不知家里葡萄架子即将倒塌的他,心中反夏揣犀行动中可能遭遇的突发意外。

  按昭预定计划,早晨7点他要在九龙一家茶楼与另外四名组员汇合。他没有见过这四个人

  ,甚至连他们的代号都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对方身份的,就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至于暗号的

  持有者能否是真正的自己人,就只有靠他自己去判断了。

  香江茶楼是一间生意冷清的餐饮店。在二楼大厅北侧,晓武浏览着〈〈香港商报》,羹勺在

  热粥里不紧不慢地搅动,直到大厅陆续多出几个人,他依旧若无其事地盯着版面上的武俠小说

  “三男一女,应该就是他们。”用眼角迅速瞥一眼那多出的几个人,撂下报纸,舀一勺粥

  慢慢送进嘴里,“第一个上来的络腮胡子,衬衫3、4两个纽扣都没扣,一盒骆驼牌香烟抽出两

  根指向楼梯口……嗯!没锴,应该是他。第二个瘦子……皮包拉锁坏了,还露出半截红蓝相间

  的手帕……嗯!也没错。第三个戴着眼镜……”当他注意到第四个女人时,不料这女人却袅袅

  婷婷走到他身边,妩媚着问道:“先生,能借您的报纸看看么?”

  “随意。”将报纸轻轻推到她面前,在晓武注视下,这女人将报纸摊开,瞧了片刻便又折

  了折,将印有“碧血剑”三个字的版面,送还给晓武:“商报怎么连U起武俠小说了?”

  “不知这位小姐到底想看什么?”

  “那不凑巧了,今天的报纸没有马事,要不……您下楼买本马经?”

  两个人没再说话,晓武掏出零钱放在桌面,冲服务生打个响指,起身离去。

  第一次接线结束了,如果不出现意外,这几个人将于中午十二点、十二点零八分和十二点

  十四分,在尖沙咀情纟f酒吧E号包房,与晓武进行第二次碰面,就此讨论实施计划的具体措施

  不过当晓武走到吧台前,他突然惊竒地发现:原来这间酒吧也是一座经营慘淡的破落户。

  “没有客人,就暗示接头包间不会被他人突然占用。”

  “先生,您有预约吗?”服务生很有礼貌地将晓武让进客厅。

  “没有,您给找一间吧?”

  “好的,没问题?”

  走进A号包房,晓武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室内环境。

  “先生,您还满意吗?”

  “这间靠近大厅,有点吵,还有其它包房么?”

  “有,从B到F,您选哪一间?”

  仔细想了想,晓武为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哪一间好,这么办吧,随便选一间,就要E

  “0K,您请随我来?”

  晓武这么做是为防患未然,许多敌特分子就是利用被买通的服务生,将目标领进预先装好

  窃听器的房间。这种事情钱溢飞就没少做,所以他教出的徒弟也比较敏感。

  关上房门,趴在门板听听外面的动静,晓武起身重新打量房间: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

  屋,真皮沙发玻璃茶几,在和谐宁静的灯光下,还有一束玫瑰花。仔纟E0检查过吊灯,没发现窃

  听设备,又看看真皮沙发,也没找到缝合线被拆除过的痕迹。“应该是安全的。”晓武靠在沙

  发上,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

  按昭规定,那四个人当中若是有一个人迟到,便会马上中止行动,所以晓武的目光停留在

  手表上,进行精确地记时。还好,这几个人按时出现了,其中一对还是手挽手,同时出现在包

  房门口。

  那个女的和瘦子是夫妻,这一点令晓武深感意外,他起身开大留声机的音量,转身对众人

  说道:“请自我介绍一下,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我叫4眼镜成’,你可以叫我阿成,是半岛酒店的司机。”眼睛男子说罢,扭头看看那

  对夫妻。

  “我们是靠租房为生的包租公和包租婆,”指指自己丈夫,那女人道,“他叫4庆元’,

  我叫‘阿花’。”

  “我是海员,”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举起酒杯呷一口,“你就叫我4酒精陈’好了?”

  “任务都清楚了吧?”晓武问道,“还有没有不知道自己干什么的?”

  “我和庆元负责观察环境。”阿花握握丈夫的手。

  “我负责把人接出来。”眼镜成又瞧瞧那对夫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看人家。

  “可我该做什么,却没人告诉我。”酒精陈一口喝干高脚杯中的红酒。

  “你负责搞一艘快艇,在半岛酒店前维多利亚港湾待命,”晓武提起酒瓶,为众人一一科

  满,“不把任务全部下达,这是规矩,你应该知道。”

  “呵呵!我还以为:放出去的风筝就不会再得到信任了。”酒精陈微微一笑,“如果不是

  有人突然找到我,我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快忘了。”

  “发牢骚没有用,还是说点实际的。你负责把我和那个人送回内地,怎么样,有问题吗?

  “为什么不走陆路?

  “那很危险,特务可以在路上随时对我们发动袭击。”

  “可走水路……万一碰上水警怎么办?”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一切由我随机应变。”

  “那好,我没意见了。”

  “我再重夏一遍,”晓武端起杯和大家碰在一起,“今晚八时整,庆元和阿花望风,阿成

  把人带出来后,交由我送上快艇,酒精陈负责送我们回大陆。都明白了么?”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干杯!”酒杯碰在一起,众人有说有笑。

  “老索,你说晓武会不会遇到麻烦?”提心吊胆坐在老索身边,钱溢飞一根接一根抽着香

  烟,烟灰从颤抖的指缝间簌簌而落。

  “老钱哪!你紧张啦?”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要出事儿。”

  “我说……你别迷信好不好?”

  “这不是迷信,每次意外发生前,我都会有这种预感。”

  “不会的,绝对不会,你要对晓武有信心。”

  “有信心?我能有什么信心?”钱溢飞气急败坏地喊道,“我说应该派我去吧?可你死活

  不答应,这回到好,能不能搭上人命不说,恐怕连任务都要泡汤!”

  “晓武没你想得那么差劲吧?我看这孩子挺机灵。”

  “机灵个鬼!我自己的徒弟,谁有我了解?他毛愣得很!离合格的标准差得还远!”

  “哎我说老钱,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昭你的意思,咱这系统里谁都不如你啦?喫!晓

  武去不行,那你去就一定能行?”

  “这还用问吗?”

  “可他要能行怎么办?”

  “那算他运气好!不是他真有本事!”

  “哎你这个人I不是我说……你还能不能讲点理?组织上把任务交待下来,不是想给谁就

  给谁,那必须要经过考验!”

  “我不管那个!反正我徒弟的命就是金贵,就是值钱!”

  “好好好!咱别吵了,反正事已至此,你是捱也得捱,不捱也得捱。我是明白人,呵呵!

  不跟糊涂蛋计较。”

  “老索,你这个态度很让我生气!”

  “怎么着?你还想找杨旭东把我也做了?”

  点着老索的胸口,钱溢飞气得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哎?对了!用不用我把杨旭东的电话给你?”

  “老索!”一声爆喝,钱溢飞气急败坏地喊道,“过头话我就不说了,反正这孩子若有个

  三长两短,你……你也别想好过!”

  半岛酒店是个很体面的地方,如果在这里出现了不愉快,那么全世界就会在第一时间内,

  知道香港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点十分重要,对于任何一方势力来说,对此不得不投鼠忌器。

  维多利亚海湾的夜景很美,码头上约会的情侣将夜色点缀得异常温馨。望一眼吻郅拥抱的

  庆元夫妇,晓武突然意识到:在码头上闲逛也是需要勇气的,因为在周围成双成对的环境中,

  孤身一人显得非常地不和谐。

  “还有五分钟阿成就要出来了。”再次看看表,一艘快艇在距他不远处的码头停泊下来,

  酒精陈正在冲他挥着手。“应该不会出问题吧,”晓武暗道,“那对拥抱在一起的夫妻,能相

  互弥补对方的视觉死角,观察到周围360度范围内的异常。一有紧急情况,他们就会立刻发出

  警报。”最后确认一下酒店到码头的路线,突然,他闪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杨旭东会这么

  安静吗?不搞出点事情,还能叫杨旭东么?”进入香港后,一切都太顺利了,就像吃菜放盐一

  样,根本不觉得有什么竒怪。“对手会让你这么舒服吗?”

  正想着,一辆轿车开出半岛酒店。“目标出现了……”放下望远镜,晓武深吸一口气,“

  能否成功就看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庆元夫妇没有发出异常警报,晓武感觉很欣慰。一辆巴士从他身边缓缓开过,重新确认一

  下轿车,扭头盯着巴士,待车身闪过后,正欲示意庆元夫妇加强戒备时……“嗯?人呢?”刚

  才还在拥抱的夫妇,如今却在街道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好!”冷汗一激而出,猛然转身看

  看快艇,岂料艇上也是空空如也……“怎么回事?”就在他一愣W之际,轿车玻璃砰然爆裂,

  随即一个打横,旋转着槓上巴士……

  “有情况!”顾不得许多,快速飞奔到车前,车后座一名中年男子胸部中弹早已气绝身亡

  ,眼镜成伏在方向盘上,枕部汩汩冒着脑浆……

  这也就是在几秒钟内发生的突变。趁周围*客还未酲过W儿,晓武一拳捣碎玻璃,从中年

  男子尸身上抢过皮包,转身向码头没命跑去……“我赌杀手不敢开第二枪!绝对不敢!”

  警察吹响了警笛,瞄向晓武的枪管,迅速收回巴士,随着一阵隆隆的马达声,从现场快速

  逃逸……

  “你站住!”警察挥舞着警棍向晓武追来。他不敢回头,因为面容绝对不能让对方盯上。

  一头扑进快艇没命颱进驾驶室,就在手指刚刚接赃方向舵的一_间,他忽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

  会开船。“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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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1:01:56 | 只看该作者
  “老索,我这心跳得越来越快,会不会……”钱溢飞拖着哭音问道,“香港那边还没有消

  息吗?”

  “再等等,再等等,现在才刚刚接头……”老索已经坐不住了,该死的电台居然连一点反

  应都没有。

  “不正常啊,这绝对不正常!老索,那边有没有接应的?”

  “闭嘴!还用你教我办事吗?”

  “好!我什么都不说了! ”猛然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暗锁一拧,钱溢飞恶狠狠瞪着老索

  ,“反正我这II子已经臭到家了,也不打算再漂白!你是领导,嘴大我说不过你,也不敢说你

  ,可我死不过你吗?啊?”

  “老钱,你想干什么?”

  “我自杀行不行?违不违反条例?”

  “我跟你说,不许冲动!听见没有?”

  “我指望都没了,你还叫我怎么不冲动?晓武可是我的全部心血啊!那就相当于我半个儿

  子!可儿子就这么没啦!你告诉告诉我,下半II子我该怎么过?”

  “老钱,你冷静冷静!不是还有组织吗?”

  “我不欠组织! ”一捽椅子,钱溢飞眼含热泪躐坐于上,点着胸口哽咽说道,“从三零年

  至今,我隐姓理名了26年,你告诉告诉我,一个人一生究竟能有多少个26年?也许你不相信:

  这26年来,我没说过一句梦话,没讲过一个锴字,天天都是睁着眼睛睡觉,掰着手指头熬曰子

  。最亲的战友熬没了,家也熬得妻离子散,好容易盼到老百姓翻了身,可咱呢?为了党,为了

  国家,还得继续睁着眼睛睡觉! ”抹抹眼泪,他凑然又道,“不瞒你说,这世上什么倒霍事我

  都摊过,唯独没摊上个老年丧子,希望首长您千万别成全我,我受不住……”眼泪瓢钹而下,

  看得老索一阵唏嘘不止,啜泣了片刻,钱溢飞一声长叹悠悠说道,“唉!但愿这小子的命,千

  万别象我……”

  警察越追越近,而秘密又绝对不能落在港英当局手中。咬咬牙,他抱起皮包一头扎入水中

  “跳洚了! ”几名警察冲上甲板,扶舷向水中瞭望,一名探长高声喊道,“追上去,赶紧

  追上去!”

  快艇的马达声响起,晓武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在这时,身后陡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

  炸声……

  漫天大火昭亮了洚面,一节断肢从天而降,血水溅得他睁不开眼睛。“幸亏我不会开船…

  …”甩甩嗡嗡作响的耳朵,晓武暗自庆幸,“其实无知也未必是件坏事……”

  无知不见得是件坏事,可身份一旦被对手得知,那就未必是什么好事。从僻静处*上洚岸

  ,抹把脸吐出嘴里的泥沙,甩甩身上湿咸的洚水,在刺骨的寒风中,他颤抖着打开皮包:厚厚

  一摞写满字迹的稿纸,幸亏没有浸水,“我下意识抢了这包,也不知它到底有没有用?”将皮

  包远远抛入洚中,夜色漆漆,一想起自己的保护对象被人干拝,他这颗心顷刻间便沉入无底深

  渊。

  现在不是检讨失败原因的时候,如何肤身才是重中之重,现场突然出现那么多警察到底意

  味着什么?这就说明港英当局也对晓武的行动异常关心。“如果不出意外,警察会很快找到我

  住处,若是我不在,那嫌疑可就大了,说不定还会就此牵埗到国家……”没时间再考虑个人得

  失,晓武把心一横,决定再次以身赴险。

  电台的指示灯突然闪动,老索和钱溢飞几乎从椅子上同时跃起。

  “行动失败了……”攥着抄报纸,老索的脸色青如死灰。

  “死了五个,一个下落不明……那就是说,很可能还有一个活着? ”此时此刻,钱溢飞不

  得不将事情往最好的方向打算了,这和他多年来的一贯作风根本不符。

  “老钱,你是对的……”老索叹口气,无奈地自言自语,“所谓道高一尺,魇高一丈,要

  怪,就怪我们忽略了一件事实:晓武很优秀,但杨旭东比他更优秀。”

  从整个事件来看,杨旭东既没露面,又没适控指挥,而是仅凭一辆公交巴士,便将对手打

  了个措手不及。凭此一点就连钱溢飞,也不敢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成功把握。“看来他现在的

  实力,比我想象得要高……”

  “老钱你知道么?现在就连我都想骂你!”老索死死盯着钱溢飞,牙齿咬得“咯咯”爆响

  ,“你为我们党培养出一个很好的对手!”

  “我不培养他行么?在军统没有个靠得住的接班人,那死的就是我!”

  “可你总不至于连工作经验都传授给他吧?”

  “当时毛齐五和中统都想要我命,不把他能力拔上来,你让一个半瓶醋怎么保护我?”

  “也何?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有理啊?”

  “老索,刚才和你吵架是我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现在完成任务是别指望了,还是多想

  想那个下落不明的人,到底是谁吧……”

  老索指指头,W情沮丧得无以夏加。他手按桌面,眼望墙壁上的主席画像,长吁短叹久久

  无语。

  “我给你讲个故事,是我亲身经历的,想听么?”

  “有屁就放吧……”

  “那还是在抗战时期。有一次,日本4梅机关’少佐森永纯抓住个人,他和一个窃取绝密

  军事情报的要犯长得很像。但无论怎么严刑拷打,他拒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人,后来森永纯又

  抓住那通缉要犯的妻子,当面问他认不认识这女人,结果你猜怎样?”

  “他肯定说不认识。”

  “不锴,于是森永纯就扒光了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命令手下把那女人轮奸了……”

  猛然转过身,死死盯住钱溢飞的眼睛,老索的目光中,映出熊熊烈焰。

  “我知道日本人是禽兽肤胎转世,但没办法,与禽兽为伍,连喝血啃骨头都办不到,谁会

  当你是同类?”

  “你和日本特务机关还有交情?”

  “工作需要,没有办法◊”

  “这么说,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也干过?”

  “我没有,也不耻这种事儿。”

  “如果日本人逼你,你会不会也这么干? ”

  钱溢飞没吭声。

  “那男的后来怎么样?”

  “他一直色迷迷地关注整个过程,而且还显得很兴奋。”

  “这么说……他过关了?”

  “是的,”点点头,钱溢飞慘然一笑,“不过被保释出去的第二天,他自杀了,而日军在

  苏北的军事行动,也遭到了慘败……”

  老索默然无语。

  “其实我说这个故事,目的只有一个:如果晓武想活下去,那他必须要忍,忍受常人所不

  能忍受的一切折磨。”

  “那在这方面,你训练过他么?”

  沉吟片刻,钱溢飞苦笑一声,缓缓指着头:“对不起,我原本打算下个月进行……”

  锁紧房门钻进卧室,匆匆取出袖珍昭相机对稿纸进行拍摄,至于稿纸上是否有被密写药水

  处理过的字迹,他已经顾不得,刚刚焚毀拝全部纸稿,门外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来得好快? ”躲在洗手间的晓武,看看手中还未定影的微缩胶卷,应了一声“稍等!”

  便将它塞进密封塑料袋吞入口中。

  “开门!开门!”

  “急什么?等一下! ”砸碎袖珍相机丢入马桶,顺手一按冲洗开关,晓武提着裤子走出洗

  手间,但性急的警察早已破门而入。

  “别动!”两名便农用枪逼住他,将他顶到山墙上。摸摸他身上的农服,凑到羼子下嗅了

  嗅,一名探员说道,“湿的,是洚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晓武大声质问,“我犯什么法了?”

  “闭嘴!”便农探长上下打量他片刻,一扭头,生硬地说道,“带走!”

  五十年代的香港警察,并非都是良善之M。晓武被带进警局后,两名警探将他按在桌面上

  ,一名华人探长拎着锤子,瞄了瞄垫在他后背的一摞报纸,用粵语不耐烦地问道:“我说话你

  能听懂吗?”

  “不懂……”

  “那好,咱们就别浪费时间,”华人探长马上改用国语,“把东西交出来吧。”

  “你想要什么?”

  一锤砸下去,厚厚的报纸四出一口深坑,在冲击波强烈槓击下,抽搐佝偻在一起的晓武,

  眼前金星乱窜昏然欲绝,似乎一张嘴,就能呕出心脏。

  “把东西交出来。”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又是一锤,晓武的口羼窜出血丝……

  “把东西交出来!”

  “都在我……包里,你……你自己拿……”一阵急促地喘息。

  打开晓武的皮夹,翻出几张皱皱巴巴的港币。“你敢耍我?”华探长愤怒了,他将皮夹一

  捽,咬牙切齿换了把大锤。

  “我……就只有这点钱……”

  “喫……是吗? ”华探长高高举起大锤。

  “打死我,你……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嗯? ”微微一怔,华探长冷眼瞧着他。

  努力调匀气息,晓武又道:“你不怕外事纠纷?”

  “喫……原来是想要挾我……”再次举起锤子。

  “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在哪!”

  “早这么合作不就了结?你又何必遭这份罪? ” 一递眼色,示意警员将他放开。

  “我把那皮包丢进洚里去了……”突然一阵剧烈地干咳,从晓武口羼喷出来的,全是血沫

  子。

  77章

  “包里的东西呢?”

  此时此刻,晓武只能赌他不知道包里究竟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

  “应该有吧?你房丨‘§1里可全是憐SK纸糊味?”

  “我只想顺手牵羊占个便宜,可那包里

  灵机一动.晓武脱口而出:

  还想弄死我么?呵呵丨我这个>

  1无然烧了,那就说明某些东西只有我一个人看过,怎么样,

  ;?打,说不定突然一死,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点点头,华探长向他挑出大拇指:“你很厉害,轻而易举就找出我的软肋。不锴!虽然你

  的死活跟我没关系,但我必须要拿到那东ff。〃

  “可惜你的份量不够,单从那东西的价值来看,除非是面对香港总督,否则我什么都不会

  说?”

  华探长冷笑几声却没接话。晓武明白:他根本不是港英政府的人,警察身份,充其量不过

  是用来掩饰自己的第二职业?“你也可以让你的上司来见我?”

  顺手点根烟,华探长还是一=未发。

  就在这时,几名英籍高级警员推门走进,他们先是瞧瞧嘴角挂血的晓武.又打量一番挺身

  立正的华探长,箕中一名警司用生硬的汉语间道“间出结果了吗?”

  “还没有?长官!”

  “蓝探长.如果役有宄足的证提,你不能无限期扣柙嫌^。”

  “我明白?长官!”

  晓武赶紧说道,“也许现场会有许多人替我作证,开枪杀入

  可你与被害人有蓋接关系丨”警司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请你il来,是希望你能协肋

  “先生,我只是个目击者。

  的凶手,根本不是我……”

  调查!

  晓武微微?笑,指着嘴角上的鲜血又道:“若是以这种方式让我协助,警官先生,我是不

  是应该和我国驻港外事机构打声招呼?喫对了,在半岛酒店门前发生这么大的事件,说不定他

  们5经通过收音机,什么都知這了。〃

  狠狠盯着华探长,英籍警司一言不发。从现场目击者的□供来看,艰前这嫌犯不过是个顺

  手牽羊的小偷,而且还属于交过保释金就可以被释放的初犯。但谁都清楚一点;这“小偷”所

  掌擭的秘密,绝对可以引起国际性的大R动?至于乾不能在舆论关注P合理合砝撬开他嘴1巴,

  英籍警司看看华探长,还真有点彳I不过他?“蓝探长,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就交给从英国来

  的詹姆斯先生吧。”说看,他指指一旁高羼深目的白人帮办。

  “英国来的?”晓武快速揽动脑汁,“/人刚才他不动声色打量自己来蓍,这绝对不是个音

  通警员?哼哼!审个小備还用特意从英国请警察么?弄不好……他是英国军情六处派遣的特工

  。”和詹姆斯不约而同瞥了英籍警司一眼,似乎一个在感#他提II得及时,而另一个却在理怨

  他多嘴。

  “王先生,感谢您与警方合作。

  您.来香港?”

  ,向晓武伸出毛茸茸的大手,詹姆斯热情地说道,“欢迎

  “什么?不用交保释金就可以被释放?”杨旭东在转椅上扭过身子,盯着写字台前的蓝探

  长,

  “他捡包的时候,失主已经死了,由于没有被害人指证,他的行为只能算捡,唉!捡个?

  文不值的破皮包,按香港法樑构不成犯罪。’’篮探长悻悻说這,“这烂仔很难对付,包里到底

  有什么只有他知道,所以单纯凭现有证据,根本无法向偉政司提起诉讼。”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杨姐东银银直,“到底是他聪明了、还是你们越来越

  笨?”

  苦笑一声,蓝探长没说话。

  “那你有没有办法多留他24小时?”

  “除非给他我赃,”又是一声苦笑,蓝探长无奈地说道,“可现在连栽赃的机会都没有,

  英国人已经插手了。”

  “是不是军情六处那个亚洲间題专家?”

  “是的,不过从现在起,詹姆斯也只能留他8个小时。届时若还找不出他参与间谍活动的

  证据,就只乾乖乖礼送他离港?”

  “过廳!有得玩了!我喜欢!”一拍桌子站起身,杨旭东大声叫道,“这可是个有趣的对

  手,呵呵!老天待我不溟啊!”

  “东哥,他还想见你。”

  “见我?嗯?这是什么路子?”拍着脑门,杨旭东在屋里慢慢踱几步,最后站在落地窗前

  ,从十几层K商务办公室,向远处的海面望去??????“你还别说,我怎么觉得这小子的路数……

  有点眼熟呢?到底熟在哪儿,一时?我也说不清。”

  “东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上面不是叫咱们阻止那专家技共么?哼哼,任务己经秃成,结束了。”

  “可那烂仔手里的东西还没羣到?”

  “那是英国人感兴趣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我怕台湾会……”

  看看蓝探长,杨旭东逐字逐句不屑地说道:“我敢跟你打赌,那东西就在他身上,可你有

  办法弄到手么?”

  “在他身上?不会吧?在警甬我们报查过,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苦笑一声,杨旭东不禁揺揺头“你这脑子没长?我和你说不请楚。”

  “长官……”

  “你进他屋子,S到过焚烧的味谨吧1”

  蓝探长点点头。

  “他把什么东西烧了,这就说明那东西很重要,不能落在旁入手里,是这样么?”

  “应该是?”

  “可你想过没有:如果重要东西就这么毀掉,那他回去该怎么交差?所以有两种可能:第

  ―,他把那东西的内容记下来了,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仓促1‘51,我不相信他会有那么好的记性

  。第二,他用袖珍相机把内容拍摄下来,只是你们没有找到胶卷。”

  “他的房间我们也报查过,幷未发现什么胶卷啊?”

  “说你蠢、看来还是抬举你,”点点篮探长的肚皮,杨旭东森然一笑,“不会吞到肚子里

  吗?换了是我,肯定这么做!”

  “喫……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這该M么办了。”

  “你打篝怎办?”

  “栈几个弟兄把他千t卓,夺回皎卷。”

  “猪都比你聪明!”杨旭东气得破口大骂,“你这脑袋里全是屎!”

  “长官……”

  “他现在是什么价值?英国佬能让旁人随便接赃他么?”

  44这个……”

  “现在新闻界都在关注半岛酒店的凶杀案,就算英国佬没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可在舆论面

  前,又岂敢让他有半点?5失?所以说,他械重兵保护礼送出境,这已成定局,你若非要暴露身

  份硬往枪口上損……哼哼(我不惩符你,恐怕台湾也不会放过你?”

  “那该如何是好?再怎么说这东西也不能落到共党手里啊?”

  “可总比落在英国人手里要强吧?”

  “嗯?”

  叹□气,拍拍蓝採长的肩膀,杨旭东娓娓说谨:“我们和共产党那是家务事,这就和当年

  打小鬼子一样:兄弟俩再怎么瞧对方不顺睱,可家当不能便宜外人,你明白吗?”

  “道理是这样,不过……该怎么向台箨解释?”

  “还解释什么?”杨旭东揉揉太阳穴,“说不定英国佬,已经怀疑他身上藏有胶卷了……

  晨曦初现,一层层白浪涌上沙滩,留下无数破碎的泡沫后,又辛_地退回到原点?3浊的

  遵水中,漂挥着三具尸体,两男一女,正是昨日午时还和晓武有说有笑,在一起喝酒的庆元夫

  妇和酒帽陈。

  “这三个人你认识吗?”詹姆斯指着尸体,用眼角瞥着马晓武。

  “让我看看,”採揉眼睛,晓武睢了_,“能不能借个手电?有点黑,看不太I”其实

  ,他一眼就认出这三个战友了,心里是什么滋味已经说不清,就儳一坛摻了贲连、辣椒的老醋

  ,强行把它喝下去,还要若无其事对旁人说,那感觉真好?“这三个人是谁啊?”晓武疑惑地

  师S。

  “王先生,您没见过这三个人么?”

  再仔细睢7睢,晚武连珪播头,“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回答得很冷凑,艰神也

  非常坚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此时这三个人,就是那S&边躉不相干的陌生人。

  霪姆斯点点,头、他也承认,从这“五先生”的眼W中,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可有人说,

  餮见你们在‘潰_酒吧’喝过酒。”

  “那又能怎样?*姆斯先生,我也可以和你在酒吧喝酒,但你不一定要认识我,甚至酒一

  回I,彼此间连对方姓葚名谁,长得什么样都未必记住,是这样么?”

  “可我说的是咋天的事情?”

  笑了笑,晓武问道:“您有相好的酒吧女么?”

  “对不起,这是我个人險私?”

  “那好,我换一种提问方式:陪你上过一次床的女人中,她们的长相、年龄、姓名,您还

  能记住几个?”

  詹姆斯没说话?事实上,除了他经苇光顾的女人,那些只和他发生过一夜情的酒吧女,到

  真是没记住几个?“女人和这案子有关系吗?”

  “当然丨”晓武W重地点点头,“连和自己有过奈密关系的女人都记不住,呵呵丨更何況

  是醉酒下碰过杯子的陌生人?”

  无=以对,詹姆斯心里划过十字,艺家伙太狡猜?一般混蛋绝对培养不出如此品

  种的小狐獲!”

  驱车赶回警局的路上,詹M斯不断和晓武龟扯看不相干事惰,这些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直

  接意义,他甚至说秃天气,便直接扯到女人上楼先迈哪条腿。不过晓武心里明白,R要把这些

  不相千的话题重新排列组合,就是一道严密的逻辑问答题?哪怕你说锴一句,对方也可以轻易

  找出?洞,将你置于死地。

  这种游戏他和师父经常玩,e经再熟悉不过,因此对于詹姆斯来说,和晓武交手的感觉就

  如同踢在了铁板上。好在双方都投亮出最后底牌,即便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但彼此间还能继续

  保持着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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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章

  走进警局后,詹姆斯将晓武领进一间密室,看来他对这一宿未睡的敌手依然贼心不死,也

  不准备在未来的几个小时内轻易放过他。

  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双方,晓武有点疲倦•但詹姆斯的心里比他还累◊两个人都在漫无

  边际地聊着,时不时在自己认为是软肋的地方,问对方下手。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晓武对詹姆斯说有些瘐倦,想睡一会儿。

  “吃点早餐再睡吧。”詹姆斯笑眯眯望着对手,脸上充满令人倍感温馨的关切。

  “谢谢! ”

  一个印度侍者端来牛奶面包放在他面前,晓武看看牛奶,又瞧瞧詹姆斯,没说话。

  “王先生,还有四个小时,到中午十二点您就可以离开了 ◊”詹姆斯问道,“您打算什么

  时候离开香港?”

  “尽快吧。”应了一声,晓武的眼角忍不住瞥瞥牛奶◊“对手已经想到东西在我肚子里,

  ”他暗道,“这杯牛奶中肯定放了泻药。”

  “如果你不喝,那就证明我猜对了。”詹姆斯显得很轻松,他关注着对方,暗自揣犀,“

  你可以说自己不喜欢喝牛奶,但我会更换你能接受的任何液体。”

  “喝下这杯东西,那可就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能瞒过去的秘密。”

  “若是我拒绝,他一定还会换别的饮料劝我暍……”

  “我备了足够的泻药,绝对够你使用。”

  “先让他换杯茶,我再慢慢想办法……”抬起头,晓武平静地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不

  喜欢喝牛奶。”

  “那就来杯茶吧?茶可是你们中国人的挚爱。”

  “谢谢,不过我并不口渴。”

  “说了这么久,怎会不口渴呢?怠慢尊敬的贵客,这在我们西方人眼中,是件很失礼的事

  情。”

  “那就换杯茶吧◊”

  侍者又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乌龙茶,晓武知道,自己再拒绝恐怕真就说不过去了,没有嫌

  疑也会露出马脚。

  端起茶杯吹吹热气,晓武又将它放回原处。

  “怎么,茶也不合您的口味吗?”

  “那倒不是,太热了,凉一凉再喝◊”

  詹姆斯不再说什么,他干脆悠闲地倒在椅子上,有意无意撇向晓武的嘴。

  时间飞速流逝着,当杯中那最后一缕热气消散后,晓武端起杯轻轻呷了一口……

  “王先生,好喝吗?”

  将茶水品了品,果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味,可是又不能指责对方下药,否则一旦把话说出,

  对方肯定要拉你去医院昭X光,那样就会前功尽弃什么秘密都存不下了 ◊“腈泻之后他就不会

  领我去医院吗?”想了想,晓武突然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已是万分凶险。

  临行时,组织曾对他说过一句话:“出去执行任务的情报员,就是在云霎中被放飞的风筝

  ,国家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但却不会承认你的身份一一不管你成败与否◊”因此,现在的晓武

  是孤军奋战,不会得到任何的有利外援。

  药性发作得很快,晓武的肚子开始了绞痛,詹姆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脸上露出了期盼。

  “英国佬肯定会给他下药,”杨旭东淡淡说道,“剩下的时间是英国人最后的机会,他们

  肯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折磨他。”

  “洋鬼子也够蠢的,直接拉他去医院不就行啦? 一昭X光,什么秘密都能发现◊”蓝探长

  想想平时高高在上,对自己指手划脚的洋上司,心里怨气重重。

  “那不行,”杨旭东指指头,“也许英国佬只在他房间里找到袖珍相机的残片,并未发现

  显影、定影剂。所以他们害怕底片曝光,不敢轻易拉他去透视,”

  “那个烂仔玩得也够绝的,不露声色便令对方处处掣肘,呵呵!可真是高明◊不过他也算

  高明到头了,泻药一吃下去,W仙都救不了他。”

  “也许吧……”眺望远处的洚景,不知不觉中,他叹了口气。

  “王先生想上厕所吗?”詹姆斯向一旁的侧门指了指,“这是我私人的洗手间,你可以随

  便使用◊”

  “谢谢! ”晓武艰难地点点头,捂着肚子,一溜烟跑进了厕所。“我至少可以再磨五分钟

  ,在这五分钟里,我必须要想出对策! ”蹲在马桶上,他的大脑一刻也没停止过搅动◊已经感

  觉到硬物卡在肛门口,便顺手一拉水箱,先将蓄水排空◊令他最头痛的是,那个印度侍者一动

  不动站在他面前,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做出动作。

  “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晓武问道。

  印度阿三没听懂。

  “滚出去! ”晓武愤怒了,“连男人上厕所都要看,你们鬼佬是不是有病?”

  阿三耸耸肩,两手一摊,悄皮地抖抖胡子。

  无计可施了……“不能发火,不能发火,绝对不能发火……”晓武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强

  迫自己安静下来,“无限期蹲下去总不是办法,师父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做?他会怎样转移阿三

  的注意力? ”沉吟了片刻,掏出烟盒递给阿三,幷抬手在嘴边扇了扇,示意他抽烟除除臭◊不

  过这次,印度人总算明白他的用意了。

  就在阿三低头点火的一_间,晓武迅速从马桶捞出胶卷丢进口里……

  走出洗手间,人也变得轻松多了,但晓武知道这只是灾难的开始,下次再上厕所会怎样,

  他连想都不敢想。

  “王先生还好么? ”詹姆斯偷眼瞧瞧他身后的阿三,阿三一歪头,遗憾地耸耸肩◊“是不

  是药量不够? ”詹姆斯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不应该呀?那些药足可以累倒一头牛……”

  “对不起……我……我再用一下洗手间……”已经顾不得礼节,晓武一个箭步冲出去,恪

  忠职守的阿三,赶紧随身陪护……

  也不知折腾了几趟,晓武最后是S拉着脑袋,被阿三从洗手间里背了出来。

  再次看看一脸无奈的阿三,詹姆斯有点绝望了 : “王先生,您是不是患上了肠胃炎?”

  顺手从桌面抬起茶杯,晓武艰难地说道:“这杯子就送给我做纟己念吧……”

  “好吧,请便。”暗自一声冷笑,詹姆斯心说,“你还以为这杯子是刚用过的吗?我怎会

  给你留下指控的证据?”

  一扬手,晓武将杯子丢进纸篓。从“请便”那两个字,他已断定对手调换了罪证。

  现在摆在双方面前的难题是:一个在尽力拖延时间寻找机会,而另一个却是千方百计不让

  他得手。

  “英国佬会使出最后一招,”杨旭东森森一笑,“一旦找不出胶卷,他们就会把他送进医

  院,用X光毀拝一切◊”

  “这是毋庸置疑的,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对手得到,这就是洋鬼子的逻辑◊”蓝探长起身

  收抬着装,准备告辞。

  “这小子的手段很像六哥,哼哼!明知道他想干什么,却偏偏对他无可奈何。”

  “喫?他会是您的同门吗?”

  “不会,绝对不会,”坚决地指指头,杨旭东不假思索地说道,“六哥亏欠共党那么多,

  人家怎会跟他合作?哼哼!要说六哥能背叛党国,我第一个不信!”

  “那……这烂仔的手段到底跟谁学的?”

  “也许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别忘了共产党最攫长的,就是学习对手的长处◊”

  被送进医院后,晓武已经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他被推进检察室,在医生初步诊断下,又被

  急匆匆送去透视。

  “肠胃炎不适合做透视,我已算是对你破例了 ◊”医生对焦急万分的詹姆斯说道,“这要

  是传出去,会影响我的声誉。”

  一叠钞票塞进医生手中,詹姆斯又问:“您仔纟E0检查过吗?难道他嘴里也没有可疑物?”

  “没有,我就连他嘴里几颗牙,牙上几个洞都数过,但就是没发现你要的东西◊”

  “那就只能看放射线了……”亚洲问题专家从来没象今天这么愁过,他下定决心,回去后

  一定要给那个4王先生’立档。

  “还有十分钟,你留不住他了。”医生善意地提酲道,“回去后洗个澡,把这件不愉快的

  事情忘拝吧。”

  詹姆斯有些沮丧,从事这份职业以来,他第一次品尝到失手的滋味。

  十分钟后,晓武从影像室踊跚着走出,连声招呼都没打,便扶着墙一步步向门外走去。医

  院门口站满了便农,不过眼巴巴望着他,谁都拿他没办法。

  点燃一根香烟,默默地吸上几口,詹姆斯开始琢磨该如何向上司打报告◊不过越想越没头

  绪,一刻钟后,他掐灭烟头准备放弃了。

  突然,影像室那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个打?3卫生的清洁工,端着一盆污物走出来。

  “嗯? ”詹姆斯灵机一动,他快步上前拦住工人,“这是谁吐的?”

  “那个患肠胃炎的烂仔。”

  “他呕吐了?”

  “肠胃炎上吐下泻,这有什么好竒怪?”

  “那……那没给他昭摄头部吗?”

  “一个肠胃炎还昭什么头?”

  “天哪! ”詹姆斯手脚冰凉欲哭无泪,忍不住一拳砸在墙壁上仰天长叹,“我又犯了个致

  命锴误!”

  “怎么啦? ”一旁的医生问道。

  “放射线没起到作用,他已经把胃里的胶卷呕出来了……”

  这就难怪晓武在离去时,为什么会一言不发。当警察驱车赶到边境口岸,晓武站在中国的

  领土上,扶着一棵大树,向他们摆摆手。詹姆斯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僵

  硬:“朋友,欢迎你下次再来香港。”

  点点头,在一众香港警察的目送下,晓武再也支擇不住,轰然倒地……他的胃在反夏折腾

  下,穿孔了……

  79章

  “老钱,晓武有消息了!”老索将抄报纸递给他,优郁中多少还能挤出点兴奋,“五个人

  当中,只活下来他一个。”

  看过几眼电报内容,钱溢飞松了口气。

  “这小子命可真大,被人家识破了身份,居然还能挺住一口气,死里逃生跑回来?嗯!是

  个可造之材。”

  “下次再有这种事儿,派你自己徒弟去!”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又想吵架了是不是?”

  “我这是实话!大实话!你放着那么多学生不用,干嘛非要打我这半瓶醋徒弟的主意?”

  “呵呵!老钱哪,你亏不亏心?晓武现在的实力,你还敢说他是半瓶醋?”

  “在我眼里,他就是差得很远!”

  聪明人不与糊涂蛋理论,老索双臂环抱倚在桌角,嘴里哼起那脍炙人口的〈〈真是乐死人》

  “你牙疼啊?哼哼个啥?”

  “老钱,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的思想可有点问题哦?那句4我不欠组织’,在我这里发发

  牢骚到没什么,可在外面,若还这么S张,你头上那4嫌疑’两个字,肯定会被落实。”

  “最好能给我个枪毙!政府放心,我也安心了,省得天天活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你可有点向组织反攻倒算的趋势……”

  “我都这样了,还不许发几句牢骚?这还有天理吗?要不你憋上二十几年试试?”

  “我就当你精W有问题,呵呵!有问题……”

  两个人分别后,钱溢飞显得很轻松,这心事总在心里憋着,终归不是个办法。发泄完了,

  态度一端正,你再给他交待任务,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晓武能活着回来,这对他来说,是件天大喜事。钱溢飞心里有个很自私的愿望:在他有生

  之年,作为半子的徒弟最好平平安安一帆风顺,可等他俩眼一闭……那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管不了那么多。“不锴,不锴,至少走不动道儿那天,精W上还能有个寄托。”他想得很美,

  可一回到劳改队,美好心情立刻被老李那张苦瓜似的脸,指毀得四分五裂。

  老李蹲在灶台旁抽着闷烟,钱溢飞从身旁走过,他头不抬眼不睁,连理都没理。

  “这是怎么啦?”钱溢飞在他身边蹲下。

  “唉……”一声哀叹,老李愁眉不展地说道,“我那姑爷出事了……”

  “啊?不会是反党吧?这可是大事儿?”

  “你胡扯些什么?他是病了,住院了!你懂不懂?不懂就别出去乱说!”偷眼四下观瞧,

  老李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哎呦!严不严重?”

  “广州那边打电报说胃穿孔了,唉……”

  “怎么跑广州去啦?”

  “出差……哎?你问他上哪儿想干嘛?”还别说,几年风风雨雨走下来,这老李的警觉性

  还真是历练出来了。

  “呵呵!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唉……原本我还指望这姑爷养老送终,可他那体格……唉……”

  钱溢飞点点头,心想:“看来晓武这负担还挺重,嗯!指不定要替几家去送终呢……不过

  没关系,乡下孩子嘛!抗折腾。”

  导弹专家被人击毙,按理说,晓武这次任务算是失败了。不过这小子很幸运,对他带回来

  的胶卷进行鉴定后,上级惊讶地发现:这正是他们最需要的火箭方程式。因此,该如何正确评

  价马晓武同志在此次任务中的作用,有关部门的态度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功过参半不予表彰

  ,而另一派则更倾向于重点扶檳新人。

  “别以为自己立了多大功,不说你几句,是不是尾巴都能翘上天?”一个多月后,当钱溢

  飞再次见到自己那意气风发的宝贝徒弟,忍不住先给他打打预防针,“如果不是你小子命大,

  再加上那专家事先留下过资料,你这次行动,就要丢人到家了。”

  “师父,您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再怎么说,咱现在也是三等功臣……”

  “功臣个鬼!”钱溢飞咬牙切齿骂道,“混帐东西!让人家在眼皮底下把目标干拝,你以

  后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本来我就不敢说是您徒弟嘛……”低声嘟囔几句,眼角还时不时委委屈屈瞥向师父。可

  他万万没想到,原本一句音音通通的牢骚话,却令钱溢飞W色黯然缄口无语。“师父,我……

  我是不是说锴话了?”

  “没有……”凑然一笑,钱溢飞无奈地仰起头,“你说得没锴,在外人面前,我也不敢承

  认是你师父……”

  “师父,那我还是说锴话了……”

  “算啦!不谈这些,就说说这次行动你为什么不顺吧。”

  “是啊!我也竒怪,杨旭东为什么把时间掐得那么准?眼镜成刚出酒店,他就立刻动手,

  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像事先安排好了。”

  “你没怀疑这五个人当中有内鬼么?”

  “我和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不了解每个人的身份背景,所以也就无从怀疑。”

  “毛病出在眼镜成身上。”

  “嗯?不会吧?您这么快就下结论啦?”

  “若是我没猜锴,原本杨旭东也打算干拝你,不过你的命比那眼镜成好,一个不相干的巡

  警,把你给救了。”

  “喫?那眼镜成不是他们同伙吗?怎么杨旭东连同伙都杀?”

  “既然被灭口,那就说明不是同伙,以杨旭东讲义气的个性,他不会对自己兄弟下死手。

  所以我猜眼镜成是被人收买后,才变节投敌的。”

  “可您根据什么说眼镜成有问题?”

  “杀手只开了一枪,对么?”

  “是的,我只看到一个弹洞?”

  “一枪打死两个,你认为无声手枪的威力,有这么大么?”

  “这个……”

  “所以那个专家,早在枪响前就已经死了,至于是谁干拝他的,还用再想么?”

  “喫……原来眼镜成想把东西直接交给杨旭东,可没想到反被新主子给干拝了。”

  “杨旭东这II子,最恨叛徒和内奸,他利用了眼镜成,随后再把他干拝,这很正常。想当

  年在解放区,叶雯已经牺牲了,可他还要补上几枪泄愤,这就说明此人对异己分子绝对是……

  ”话只说了半截,钱溢飞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彻底说不下去。如果有一天,杨旭东得知他是

  最大的内鬼,那后果……他不敢想,也没心思再想。

  “师父,您还是找机会把自己漂白了吧,再这样下去,恐怕到死那天您还是背着个骂名。

  “漂白?哪那么容易?如果我干净了,墨萍、卢运凯的死算怎么回事?是党锴了还是我锴

  了?”钱溢飞痛苦地说道,“为了我一个人的荣辱得失,就让国家承受那么大的负担,你觉得

  这可能吗?所以说我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哪怕有一天我真要背负骂名走进坟基,这也是自找的

  ,与旁人无关?”

  “师父,这件事肯定会解决,我有预感,您肯定会有拨云见日那一天。”

  “也许吧……但谁知道这一天,会不会是奢望……”

  奢望并不是适远的梦,一个人如果连梦都没有,那就更不用说理想。钱溢飞认为的梦并不

  是久远的,适适无期的。就在师徒二人这次对话的几个月后,中共中央根据目前党内存在的一

  些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作风,起草了〈〈中央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初稿)》。并于1957年4月27

  日,在中央政治局工作会议上,讨论并通过了这一文件。同日,毛泽东为中央起草了〈〈关于即

  将发出整风、党政主要干部参加体力劳动的指示和请各地分析研究党与人民群众各顶具体矛眉

  的通知》,并指出,整风即“以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眉为主题,发扬正确的思想作风,纠正主

  观主义、官僚主义、宗派主义的锴误思想作风。”4月28日,毛泽东又对整风指示作了修改,

  并指示:“准备五月上旬或中旬公开发表。”4月29日,毛泽东召集有关领导专门讨论了有关

  开展整风的问题。4月30日,毛泽东约集各民主党派负责人和无党派民主人士谈话,就开展整

  风运动征询意见。

  1956年5月,山城市公安局礼堂……

  “同志们,在我党刚刚结束的八届二中全会上,毛主席说:4整风是在我们历史上行之有

  效的方法。以后凡是人民内部的事情,党内的事情,都要用整风的方法,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

  方法来解决,而不是用武力来解决。’所以根据中央指示,我们山城市公安系统在今后工作中

  ,除了继续坚持严厉打击敌特等危害社会主义建设的破坏分子,还要改正在工作中出现的问题

  。也就是说,我们要整饬一下某些不良的工作作风。当然了,这是人民内部矛眉,不是敌我矛

  眉,因此还是使用我党的老传统,发扬人民民主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欢迎同志们多提宝贵意

  见……”公安局长段国维同志,向在座广大干警说,……关于这次整风,中央提倡4百家

  争鸣,百花齐放’。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告诉广大群众:只要你们有话,就可以向党组织

  去说,党绝对不会给你穿小鞋、扣帽子。以往啊!有些同志喜欢明哲保身,这个……有了委屈

  也不敢说,生怕一步走锴步步都锴。你说你怕什么?啊?我们党是国民党吗?你提个意见,我

  们就能把你看成是反革命?哪朝哪代不允许别人说话来着?喫!到了我们共产党执政,就要剝

  夺你这个自由啊?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告诉大家:说!尽管地说!只要你敢说,我们就Si?擎着,

  就敢于改正锴误,就敢于同不良思想作斗争!一个旧世界我们都改变了,难道还怕纠正自身锴

  误?这是滑天下之大稽嘛!对于提出意见者和被批评者,我们的观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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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1:03:00 | 只看该作者
  晓武在台下仔细听着,认真地做着笔录。要向党提意见,这可是大事,怎么也该回去和师

  父商量商量。要说干特工这行的人对什么都怀疑,可他唯独对师父的判断力却是深信不疑。“

  师父吃的盐比我吃的米多,他老人家的一句话,够我学习一M子。所以提意见这件事儿,还是

  跟他老人家商量商量。”

  一旁的顶梅昏昏欲睡,如果不是晓武暗地捅捅她,估计嘴角流涎的顶梅,能以一头杵在地

  上。

  “别睡啊?就算是一家子,也不至于在公开场合不给他留面子吧?”晓武付在顶梅耳畔低

  声说道,“您现在是副局长,不带个好头,谁还会把段局放在眼里?”

  “整天听他唠叨,烦都烦死了,对了,他讲到哪了?”

  “要4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就这么个话题至于抻一个多小时吗?”指指头,顶梅叹口气,“有这时间,出去打打羽

  毛球,逛逛公园不比什么都强?非要摆出领导派头叫人家讨厌?唉!我看他这是离群众越来越

  远了 ◊”

  “哎?不对呀?你们可是两口子,怎么没事儿净拆台啊?顶局,不是我给你提意见,昭这

  样下去,可不利于夫妻团结啊?”

  “嗨!我们俩的家务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去,一边呆着去,把你自己老婆哄好了,那才

  叫本事,别让她整天哭哭啼啼,总上我这儿来闹。”

  “顶局,她又来找你啦?”

  “哪天不来?我看小李这是落下毛病了。”

  “唉……”这回轮到晓武叹气了,合上笔记本,杀I挪间他愁云满面。

  “怎么,我说重啦?”顶梅扭头看看他。

  “那到不是,我是愁我那家口子。”

  “小李人不锴,你呀,就是不会沟通。”

  “沟通?”指指头,晓武一脸苦笑,“干这行儿的,你叫我怎么沟通?不瞒你说,她现在

  总说越来越琢磨不透我了……”

  “受过教肓的人想得多,你多担待点。一个大男人可不能小肚子鸡肠。”

  “我那是小肚子鸡肠吗?唉!有些话和你们女人说不清。比方咋天晚上,她就跟我说,现

  在是她在我面前什么秘密都存不住,可我呢?连我最基本的思想动态她都摸不清。嗯!她感觉

  自己在检察院这么多年,算是白干了。”

  顶梅笑了,以晓武现在的实力,国内随便找出个检察员,若能揣犀到他想什么,那真就是

  见了鬼。“回去多帮小李干干家务,你们男人啊,就是懒,总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该怎么讨

  老婆欢心,不用我这当师父的教吧?”

  “那到不至于,不过……唉!我还是先领她去看看病吧,我总感觉她现在的状态……有点

  不对劲儿。”

  台上是口沫横飞的声嘶力竭,而台下则是交头接耳不亦乐乎。事实上,领导干部在人民群

  众心中到底有多重,已经是一目了然不言而喻。

  同一时间,山城劳改农场……

  “又要变天了,”钱溢飞对老李说道,“恐怕有一批人,日子不会好过了 ◊”

  “嗨!你又不是领导,跟着瞎操什么心?”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欺负我没文化是不是?你说你就是个剝葱剝蒜的,整那文绉绉的干啥?能当饭吃啊?”

  “老李啊!你这种思想境界可真是……”

  “我这种思想怎么啦?”

  …..应该值得我学习,”钱溢飞酣然一笑,“我连头上4嫌疑’的帽子还没摘拝,呵

  呵!操那份心干啥?”

  “这不就对了吗? ”老李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其实啊!你们这些读书的都一根筋,

  那国家真正需要什么?说白了,就需要我们这些本本分分,只会干活不会挑刺的老百姓。否则

  那天下岂不要乱了乾±$?唉!说了你也不懂,你呀!还是经历得少,经历得少……”

  坦然一笑,钱溢飞没有反驳。

  “我现在就担心我那闺女,唉!有些事儿你还真不知道,当年山城闹学潮,我闺女就是因

  为一句‘你可以抓我,但你阻止不了我的思想,阻止不了中国人民需要民主、自由的决心!’

  结果呢?差点没被国民党弄死。唉!这读书人哪!怎就不明白以言获罪的道理?”

  “可大家都不说话,那国家不就完了?”

  “国家完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中国的老百姓还有救啊?就算你是仙佛转世,可守着

  一大群糊涂蛋,还能有什么咒念?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多年的书白念了,还不抵我

  这大字不识的老头子……唉!算了,不说了,再说可真就成了反革命。”

  这才叫真正的话不投机,为此,钱溢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有些时候,果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面对号召,广大人民群众积极参与,并提出了不少中

  肯的、极其宝贵的意见,这意见对纠正我党存在的不良工作作风,起到了积极帮助作用。但极

  少数分子却锴误地估计了形势,散布反党反社会主义制度的言论,并放肆地向党发动言论进攻

  。他们说“现在学生上街,市民跟上去”,“形势非常严重”,共产党已经“进退失措”,攻

  击社会主义制度不如资本主义制度,没有优越性,诬蔑国内形势是“一团樗”,“现在政治黑

  暗,道德败坏,各机关都是官僚机构,比国民党还坏。”他们全盘否定社会主义改造和各顶建

  设成就,说“历次运动失败的居多”。他们甚至公开提出要共产党退出机关学校,政府代表退

  出公私合营企业,叫嚣“根本的办法是改变社会制度”。一些人别有用心地煽动和阴谋活动,

  加上当时某些报刊也传播了一些锴误言论,一时间,在国内造成了极为紧张的气氛。

  言论是自由的,但问题就在于,发表言论的人其目的是什么。在今天看来,将锴误和不实

  的事情强加于人,还要赃犯刑法的诽谤罪,更何况是刚建国不久,当时国内国际形势均非常紧

  张的新中国? 1957年6月8日,面对全国暗流汹涌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人民日报》

  发表了一篇社论:〈〈这是为什么》?于是,由少数人连累多数人后半生政治命运的“反右运动

  ”,就此拉开了帷幕……

  这场运动原本与钱溢飞无关,因为他早就被剝夺了“乱说乱动”的权利。虽说劳改农场并

  未完全限制他自由,但他一言一行还是要定期向组织汇报的。不过1957年年末,市公安局收到

  一封来自劳改农场的信,署名是周志乾。信的内容非常令人吃惊,居然公开为一些已被划成右

  派的知识分子鸣冤抱屈。

  “好你个周志乾,果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哼哼!这回你可不够聪明啊!”将信荽往桌面

  上一捽,段国维打电话对部下高声断喝,“把他给我抓起来!”

  派谁去抓人?当然还是钱溢飞的宝贝徒弟一一马晓武。

  晓武也没料到师父会办出这种事,按理说,以他那种冷静的性格及算死牛的智慧,应该不

  会犯这种低级锴误。可谁又曾想到,他还真就这么做了。晓武领人赶到农场时,钱溢飞正在上

  厕所,蹲在茅坑上,他笑嘻嘻瞧着宝贝徒弟,还伸手要烟抽。

  屏退了左右,晓武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是不是吃饱擇的?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别人躲

  还躲不及,你怎么还要顶烟上?还嫌自己不够倒霍呀?”

  “有烟没有?”

  “没有!”

  “哎?小兔崽子,你这可不够厚道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连这点忙都不帮?唉!这

  一进去,再想抽几口,恐怕就难了。”

  “你还知道自己会进去?啊?你这不是往死了捉么?”

  “谁告诉你我会死啊?”轻相淡写的一句话,反倒把暴跳如雷的晓武弄愣了,他傻傻瞧着

  师父,那样子就好像见了鬼。没心没肺的人他见过,但如此没心没肺之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得给自己找条退路,”向入口望了望,钱溢飞压低嗓音无奈地说道,“我是什么身份

  ?反革命嫌疑犯,也就是说属于不审不判,悬在中间十三不靠的身份。我还可以很负责任地告

  诉你:被判二十年徒刑的囚犯,只要能熬过刑期,还会有出头之日那一天,可我呢?这顶帽子

  会被扣上一II子,到死都摘不下来。那种不被人信任的滋味你体会不到,我曾多次暗示过老索

  ,可他对待我个人问题总是含糊其辞,为啥你知道么?因为我们这行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派

  出的情报员,不管他以后能不能回来,就当作已经死了。即便他命大,侥幸活下来,也不可能

  再得到完全信任,直到死去!”

  “师父……”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信这条规矩打不破。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么直到死,我也就是个

  可有可无的嫌疑犯。但右派不同,那些倒霍的知识分子都是国家精英,民族的脊梁,扣在他们

  脑袋上的帽子,绝不会扛一II子,国家迟早会给他们平冤昭雪。到那时我也就随大溜,以纠正

  右派为名,让国家给我一个说法……晓武啊!师父这么做你能理解吗?”

  “师父……”含着泪,晓武跪倒在污秽的水泥地面,哽咽着说道,“我懂,您是想不管以

  什么名义,先把自己罪名落实,然后再有个盼头……”

  “对唆!还是你了解师父。”

  “可国家若死活都不给你这说法呢?”

  “那也无所谓,反正我头上又不只一顶帽子,再多几顶也不是什么负担。”

  “万一……倘若万一换来杀身之祸呢?”

  “如果被判死刑,那我就认了,其实对于我来说,两眼一闭反倒比睁着眼睛更舒心。”

  “师父……”

  “晓武啊……”摸摸爱徒的头,钱溢飞声泪俱下,“为了你的政治前途,今后师父不能再

  教你,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情报员就靠你自己了。唉!也不知怎么,我对你就是不放心。”

  晓武没说话,擦擦眼泪,他握着师父的手从地上慢慢站起。师父的手很温暖,宽大的掌心

  中,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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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1:06:46 | 只看该作者
 周志乾被逮捕的消息,在劳改农场迅速传播,别人倒无所谓,反正他是嫌疑犯,政府这么

  做也是因为他狐狸尾巴藏不住的结果。可老李就不同了,作为和钱溢飞密切接赃的老同事,一

  听说“老周出事了”,当时就屎尿齐流抽过去了。不过他抽得还挺有规偉,只要一听说警察来

  询问,两只眼睛立刻就翻到后脑勺去,怎么叫他都不II。

  “晓武啊!你老丈人的笔录还是你做吧,”段国维找到愁容满面的马晓武,为难地说道,

  “也不过就是想从他那里了解些情况,可谁知道这老头的胆子……唉!想来想去,还是你比较

  合适?”

  “他现在见我也一样,不过还能好一些,只要我不穿警服,他那对眼睛就不往后翻。”

  “晓武啊!你家老爷子可是指证周志乾的关键,他要是不肯合作,那周志乾说不定又会得

  道升仙。”

  “不是我说……非要把周志乾置于死地吗?”晓武痛苦地问道,“抓不到钱溢飞是我们无

  能,可也总不能拿一个不相干的人顶罪吧?”

  “你这叫什么态度?啊?有这么和领导说话吗?”

  “唉!对不起……我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心思有些乱,您甭和我这粗人一般见识。”

  “晓武啊!你也是老同志了,怎还会这么冲动?算了,以后自己要注意。不过周志乾的事

  “还是我去吧,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家伙我可不一定能降住。”

  “那你说该怎么办?”

  “让顶局陪我一起去吧,对付周志乾,她比我有办法。”

  段国维苦笑一声,没说话。

  “怎么啦?”

  “喫!没什么……”

  躉无疑问,顶梅是对付周志乾的最佳人选,但这个最佳人选,此时也遇到了麻烦一一关于

  她的某些不当言论,组织上正在讨论该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处分。

  第37章

  顶梅又倒了,用零号的话来说,她是在“黎明即将到来的那一刻,陪着周志乾一块举枪自

  杀了?”

  本来这顶右派帽子原本也轮不到她,但什么事情都有个例外,顶梅遭此横祸,就是个不大

  不小的例外,她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巴,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组织上对右派名II是有硬性规定的,不巧的是,山城市公安局也分到了几个名II。但作为

  一个保密单位,平时大家又都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匆忙间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右派?不过干公

  安的就是与众不同,个个都有急才,情急之中在段国维建议下,决定以民主方式,让党委成员

  举手表决选举右派。这可是得罪人的买卖,大家同是一起摸颱滚打的老战友,谁能忍心将一口

  锅里吃过饭的同志送进地狱?但段国维是领导,他嘴大,说什么是什么,你不表决,这会议就

  甭指望散。

  该怎么办呢?大家正在愁眉不展,没想到段家后院起火了,不但起火,而且还烧毀了葡萄

  架子。一向与段国维明和暗不和的顶梅,突然发难,她指着丈夫大声质问:“现在工作这么忙

  ,你哪来那么多时间胡扯?简直就是在歪曲民主,浪费大家生命。”

  这句话如果拿回家说,倒也无所谓,反正关起门那是他夫妻二人的家务事,段国维也不会

  因此去告发她。不过在党委会上,这性质可就完全变了。大家正愁该怎么选举右派,一听顶梅

  的话,心里立刻都有了谱一一你段国维不是让选举右派么?那好,咱就选你老婆,看你怎么收

  场。于是乎,段局长就成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典型,在大家一致意见的通过下,他就是有心

  保顶梅,也没那个力了。

  顶梅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那些举手表决的同志,平素和她的关系还不锴,可一旦翻脸

  ,那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连商量余地都没有。对于中国人来说,廉耻只是一块遮羞布,根本

  不能用来当饭吃的,既然撕破了脸,哪怕心里都觉得你冤枉,但该往你身上扣屎盆子的时候,

  谁都不会手软。“谁叫你是段国维的老婆?”有人暗暗想道,“他弄出这笔糊涂账,我不找你

  找谁?”

  顶梅是有苦也说不出了,事到如今,再为自己鸣冤叫屈恐怕也不会换来同情。中国自古以

  来,就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就连段国维,在暗地里和她发顿脾气后,也逢人便叫

  嗫着要和她离婚。一个月后,当他再次于拘留所见到顶梅时,顶梅很冷静地质问他:“你考虑

  好了么?我和仕途你到底选择哪一个?”

  “我跟党走。”

  “那好,你滚蛋吧。”顶梅不屑地扭过头去。虽然她落了难,但女人自身那股志气,她是

  绝对不能放弃的。或许是从来都没有爱过的原因,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就将段国维这个

  人,彻底当成了历史名词,于平静的表面之上,居然连一丝伤感都找寻不出。不过还是那句话

  :什么事情都有个例外,当她再次看到另外一个男人时,那就不是伤感了,而是离竒地愤怒。

  说起来这也是纟録分,钱溢飞头天上午刚进拘留所,下午顶梅就卷着铺盖前来报到了,两个

  人属于前后脚的关系。更加离竒的是,为了节省警力支援工业建设,拘留所将看管人员进行了

  压缩,把原本应该分开的男牢女牢进行混编,只派一名警员负责监管右派。按昭市局马晓武处

  长的话来讲:那就是人手实在不够,对于这些右派,只好迫不得已而为之。什么叫迫不得已?

  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借□,这充分说明在某些领导心目中,右派也不见得就是多大的罪过,性质

  和那些刑事犯,还是有着本质区别地。

  顶梅和钱溢飞住对门,他们背朝背整整坐了一宿,谁都没和谁说话。当然,两个人各自心

  态不同,话语上也不可能投机。其实两个人都觉得挺倒霍,按理说右派是不用进班房的,基本

  上均由单位暂时负责监管。但他们两个人不同,因为他们隶属的单位就是公安系统,被公安局

  监管,呵呵,不进班房还能去哪?但这二人又是幸运的,至少他们由晓武暗中昭料,除了写写

  材料,并未吃多大苦头。

  钱溢飞是个乐天派,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他犯愁,每天写写算算,闲暇之余还能创作几首打

  油诗聊以自慰。但顶梅则不同,她是个刚强的女人,所谓刚强,那就意味她比其他女人更容易

  犯倔。这主要表现在她对待钱溢飞的态度上:段国维来看她,没准心情好时还能挤出个笑脸,

  可对待钱溢飞呢?一个多月下来,竟然没跟对方说上一句话。就连暗中连续观察一个多月的管

  教,也不得不承认:把这二位放在一起,根本就不用操心,那是绝对地安全。

  可什么事情都有个例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1958年2月底,当顶梅收到段国维

  的离婚信后,看也不看,提笔签下自己大名,一扬手,从透气窗丢出去。不过她使用的力道不

  对,门外的工作人员没接到,对门的钱溢飞反而抢个正着。

  “离婚?”钱老六一愣,“都在一起过了好几年,怎么说离就离?”

  “关你什么事儿?”工作人员一瞪眼睛,从他手里夺过信,“你个反革命右派,管好你自

  己吧!”

  “好好!我锴了,我锴了……”一弯腰给对方_个躬,便闷声不响走回自己床铺。可人就

  是没脸,待工作人员走后,反夏琢磨了半天的钱溢飞,又走到门前,对顶梅低声喊道:“喂…

  顶梅回头看看他,一转身,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都没耽误。

  “咱俩说说话好不好?”钱溢飞将语气尽量平缓,“我一直纳闷,你怎么也进来啦?”

  “关你什么事?”顶梅总算说话了,不过这语气……友善度还是不够。

  “要说我这个人进来,那是顺应历史潮流罪有应得,可你不至于啊?为党工作那么多年,

  他们怎么也该考虑一下吧?”

  苦笑一声,顶梅没言语。

  “你家老段就不能帮帮你?”

  “往后别跟我提这个人,”眉头一$,顶梅冷冷说道,“你可以用甲或者乙来代替,但就

  是不要再提这个人,否则我跟你翻脸。”

  “好好好!我锴了,我锴了,不过……”想了想,钱溢飞揣着小心又问,“对了,你还怀

  疑我是钱溢飞吗?”

  “什么叫怀疑?你根本就是!只不过你这个人太狡滑,我们没有足够证据拘捕你!”

  想想从她被解除监管至今,这女人不断给自己找麻烦,钱溢飞真是有苦也说不出:“跟你

  商量件事儿行吗?”

  “说吧?”

  “你我现在同是右派,属于同一个战壕,同一个阶级立场,所以同志之间,就不要再斗了

  吧?唉!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顶梅擎着笔,默然无语。她想反驳钱溢飞,可又说不出恰如其分的语言,也许背后这个丑

  男人说得很对,都已处在了社会最底层,再继续斗下,那还有意义吗?

  钱溢飞并不知道:事实上并不是他的话改变了顶梅,而是这个社会,这种夏杂的现实状况

  ,令顶梅产生了强烈地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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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1:08:23 | 只看该作者
  “我于1933年参加革命,跟随党南征北战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

  资产阶级右派? ”在一个凑风苦雨的夜晚,顶梅趴着门缝对钱溢飞说道,“我把一切都献给了

  党,无怨无悔,可不知怎么了,我这人生之路却越走越笮,居然和你这种人化成了等号?”

  “我就是个穷光蛋出身,民国时期读过几天高小,不算是个睁眼瞎。可没想到,最终把自

  己害了的,竟然还是这对眼睛。呵呵!娶了个国民党女特务,结果这黑锅想摘都摘不下来。”

  钱溢飞笑了笑,自嘲道,“其实说我是资产阶级也没锴,就凭我这丑八怪模样,呵呵!不是

  资产阶级干嘛要娶那么漂亮的老婆?太奢侈了。”

  “你别总给自己上纲上线,不就是娶老婆吗?关人家资产阶级什么事?无产阶级就不能谈

  婚论嫁啦?”

  “唉!要都象你这么想,那咱也就不用进来了。其实我早就看出你是个好人,是个面冷心

  热的好人,这和你抓不抓我无关,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说我好有什么用?组织上并不认为我是好人,”苦笑一声,顶梅无奈地说道,“抓了

  半II子坏蛋,没想到最后连自己也成了坏蛋。”

  “哎我说,你和段局那事就这么算啦?毕竟夫妻一场,就不能再考虑考虑?”

  “你又多管闲事了,呵呵!不是我说你,吃的苦难道还少啊?要不是当初你可怜周云,也

  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吧?”

  “喂!我娶周云和你离婚是两码事,别摻合到一起行不行?”

  “其实我并不喜欢他,选择和他结婚,那也是没办法……嗨!算了,都到这种地步,说它

  还有什么用?人哪!不到关键时刻根本看不出为人,呵呵!所谓领导干部,说白了其实也就是

  俗人一个◊”

  “人活着就要想开,想不开啊!那就是用别人的锴误来惩罚自己。不过还好,你这次进来

  可比上次要强多了。”

  “这话怎么说?”

  “上次你要死要活的,哎呀!吓得我呀,就S艮那什么似的……”

  “我想死关你什么事?呵呵!特务头子也会有心慈手软那一天?哎!这可不是我吓唬你,

  说不定哪一天,我真觉得没意思了,就会找根绳子一了百了。”

  “那好,你死吧,看在共患难的份上,我给你收尸。”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两位顶级特工很有意思,从一开始剑拔弩张地张对峙,到后来同处屋檐下,不得不放弃

  自尊慢慢交流,这其中的变化,外人绝对是始料不及。就连晓武听说这件事儿后,都惊讶得合

  不拢嘴。至此他不得不承认:政府实在是太有本事了,一场规模不大的政治运动,居然让他挖

  空心思想办都办不成的事,在短短不到两个月内,就出现了历史性的契机。

  “我到底应该为他们高兴,还是悲哀呢? ”晓武的脑子也开始糊涂了,从此,这个问题便

  成为他终身避不开的怪圈。

  晓武迷糊了,可上级领导并不糊涂,特别是省厅的零号,一听说周志乾又落网了,兴奋得

  两天两夜没睡觉,吓得身边的医护人员,赶紧提前开出了入院通知单。

  “老余啊!听说没有,周志乾又落网了。”零号兴冲冲找到余万里,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回可不能叫他跑了,说什么也要给他落实‘反革命’! ”

  “唉……”一声组叹,余万里倒在沙发上,情绪极度低落。

  “怎么啦?难道周志乾落网你不高兴?”

  “我高兴得起来吗?顶梅也出事了,那可是我的老部下啊……”

  “你愁也没用,她自找的,还能怪谁?不过说来也可惜,一个优秀的女干部,就这么完了

  “没保住顶梅是我的失职啊……”

  “这事也不能怪你,那段国维不也没保住他老婆么?唉!说起段国维我就一肚子火气,你

  说他这男人是怎么当的?连自己老婆都互不住,丢人!”

  “老盂啊!这些话也就是你我关起门说,出去后……”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想了想,零号突然问道,“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顶梅这一

  出事,山城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你看……是不是再派个人手?”

  “还派什么?叫晓武顶上。”

  “可他太年轻,这资历……”

  “年轻不是问题,我在红军当指导员的时候,不过才25岁,比当时的军团长也大不了几岁

  “那就……让他先干一干试试? ”

  “就这么办吧,老盂啊!不是我偏爱晓武,关键这小子用起来顺手,你说是吗?”

  “话倒是不锴,不过……_!也没什么,不是还有老段坐镇吗?”

  “是啊……”余万里笑了笑没说话,可心中却暗道,“要论听话,那可是谁也比不上段国

  维啊!,,

  在世界情报届中,最著名的战略情报员,当属二战时期苏联间谍佐尔格,但是在晓武心中

  ,自己的师父要比佐尔格更加优秀。师父一生的功绩,属于绝密,无论他活着还是死去,国共

  双方将永远不能向外界披露。

  钱溢飞在二战时期的经历,可以写出一本厚厚的纟己实文学,其中主要的功绩,都是针对曰

  本法西斯,是捅向日军大本营心脏的一把尖刀。可以这么说:在二战时期远东及太平洋地区的

  重大历史事件中,均有他钱溢飞活跃的身影。在佐尔格还未向苏联发出“日军不会进攻远东”

  的情报之前,钱溢飞就料定小日本要吱什么尿了;在中西功还未断定日本偷袭珍珠港的确切时

  间时,钱溢飞就提酲国共双方:1941年12月7日,美国人恐怕要倒霍了……

  钱溢飞报集情报是靠精准的分析,他甚至能从对手的只言片语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比方说:日本在发动太平洋战争之前,他根据中日双方战略物资的消耗对比,推算出日本最紧

  缺的战略物资是什么,然后又根据日本最紧缺的战略物资,推算出日军不可能进攻苏联,其主

  要战略目标,极有可能是盛产石油、橡胶的美国殖民地一一东南亚。至于何时与美国开战,那

  就更简单了:以日本现有战略物资的俑备及消耗,动手时间肯定不会拖太久,最迟不会超过19

  41年底,同时,日本要打击美国的太平洋舰队,肯定要选在舰队比较集中,美军防备比较松懈

  的时间,算来算去,12月7日那个星期日,就是最理想的日期。遗憾的是,美国当局并未相信

  钱溢飞及其他战略情报员的分析,但这并不妨碍美国情报局将他列入“危险分子”的名单。

  但是,如此一位出类拔萃的情报精英,现在却活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每天在期盼和痛苦

  中煎熬着自己的下半生。

  “这钱溢飞太不像话了!”老索接到晓武通知后,专程赶赴山城,当面向周云鹏发起牢骚

  ,“他整这一出儿跟谁商量过?这不明摆着给我找麻烦么?”

  “消消气,别上火……”

  “我消得了吗? ”老索气得直转圈,“自打出北京,我这火儿就没消停过,你说说,我活

  到这岁数,跟谁操过那份心?”

  “可事情已经出来了,你还能把他怎样?枪毙他?呵呵!那你不是成全了他?”

  “得给他个教训,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你还别说,他到底姓啥谁也不知道。我算看明白了:这个老钱哪!不简单,他想问题的

  方式W鬼莫测呀!”

  “不行!我要马上见到他!这个混蛋,气死我啦!”

  “你呀!还是别见了,既然他不打招呼就办出这种事,说明他对你也失望了。”

  “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失望?”

  “这还用问吗?”周云鹏指指头,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苦涩,“他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

  想活得象个人,可这些你老索能替他办到么?即便是能办……可你能给他办么?”

  “依你的意思,我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嗖?”

  “我没那么说◊”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老周啊!这不是我人格有问题,全世界你打听打听,对待象他这样

  的情报员,哪家情报机构不是这规矩?”

  “也许你说得没锴,不过人都是有思想的,而老钱这个人,往往想得又比别人多。”

  “想得多也不行!个人利益绝对不能高于集体利益!”

  周云鹏R着香烟,默默无语。他知道自己无权去说服老索,也不可能再跟老索说些什么,

  但有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经过反右斗争后,再让一些中国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恐怕要比登

  天还推。

  事实证明:钱溢飞果然不想再见老索。他不管你从哪儿来,也不考虑自己是不是被专政对

  象,只要觉得没必要,宁肯装病也绝不抛投露面◊结果弄得老索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去,两个人

  这暂短的交情,算是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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