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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连载』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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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2:46 | 只看该作者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但是有件事我不能

  临道别时,老索叫住钱溢飞,握着他的手说道:

  瞒你:早在你入狱前,周云就已经自杀了。”

  “唉! ”又是一声叹息,钱溢飞默默地指着头,半晌无语。

  “老钱,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其实她的结局,我早就料到了,能有今天的下场,那是迟早的事。干我们这行

  儿都有个宿命:对早已预料的结局,无论怎么挣扎也逆转不了,唉! 一个字一一命!”

  “孩子由你邻居昭顾,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就暂时放在那儿吧,对了,周云有没有东西留下?”

  “只给孩子留下一盒首饰。能看得出,她对孩子有着难舍难割的感情

  “既然割舍不下还选择自杀,这就说明……她对我已经死心了。”

  “喫7,,

  “能让她对我死心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是这样啊……说起来,她也是个优秀的情报员,只可惜走锴了路……”

  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来说,对与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生者得到了他期待的东西。钱溢

  飞心满意足离开了,望看他的背影,周云鹏突然有种失落,一股淡淡的优愁,在他心头萦绕着

  ,久久探之不去。

  “老周,你怎么啦? ”

  “没什么……”

  “是不是还在替他难过?”

  沉思片刻,周云鹏突然问道:“说实话,你真能帮他找回两位烈士的遗骸么?”

  幽幽叹了口气,指看头,老索酸楚地说道:“唉!你叫我上哪儿去找哇?”

  杨旭东从人们的视角中消失了,多日来的撒网行动,除了捕捉到一些行迹可疑的闲散人员

  ,就连他的影子都没赃摸到。

  “他肯定在山城◊”顶梅对前来探视的小五说道,“只不过,他在和我们玩脑子,用一道

  道故意留下的难题,来折磨我们的耐性和判断力◊”说完这句话时,她发现小五有些心不在焉

  ◊“出什么事儿了?”

  小五那萎屝不振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他虽然还活着,但却比死还要难受。

  “你怎么啦?”

  “处长,我永远也达不到你们的高度,还是别替我费心了……”

  “到底怎么啦?”

  “您还是别问了……”马小五双眼观天,面带愁容,“干我们这行儿究竟有多苦,自己心

  里最清楚◊”

  “你什么时候入行了?呵呵!还别说,你这一番话下来,到真有些干情报的样子。”再仔

  细观察一番小五的W情,顶梅似笑非笑地问

  有些像失恋,,怎么®事?”

  “不过,你这样子好像不是在为工作操心,到

  “唉!我就知道瞒不住您◊处长,您是女人,如果你看上一个男人,会喜欢他什么?”

  “这……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顶梅的脸颊有些发烧。

  “算了,问也是白问,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那个女孩是谁?我认识吗?”

  “检察院的小李子,唉!您说我会有希望么?”

  “这个……”顶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不仅因为她还是个单身姑娘,最主要的,是她认

  为小五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检察院的小李子她认识,解放大军入川时,小李作为我党地下组织的接应代表,就曾和顶

  梅同吃同住,一起工作过◊可以这么说,顶梅对小李子的性格、爱好及个人习性那是了如指掌

  ◊因此,一个连军区某首长求爱都敢断然拒绝的女孩子,能否看中这呆头呆脑的马小五,顶梅

  觉得那根本不用考虑。

  “处长,我咋天见到她了,还没打招呼,我这腿肚子就转筋,唉……”

  “她知道你喜欢她么?”

  “从认识到现在,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人家怎么可能喜欢我?”

  点点头,顶梅至少确认了一点:小五的脑子还不算糊涂,并未被爱情冲昏那本来就缺根少

  弦的智商。

  “你还是换个目标吧,”顶梅也是一番好意,“她并不适合你。”

  苦笑一声,马小五坚定地指指头。

  “这么说你已经下定决心非她不娶嗖?”

  “我没有•其它选择……”

  如此一来顶梅也束手无策了 ◊不过她到不担心小五,而是幻想起小李子那恼羞成怒痛不欲

  生的凑慘表情。

  “处长,您能不能给我个建议,让我在半个月内搞定她?”

  “半个月?你疯啦!这么短时间就想解决个人问题?小五,你是不是想犯锴误?”

  “我的好处长啊!您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小五,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对你还算了解◊跟我说说,是不是有人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

  ,成心想耍你?”

  “这事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不愿意谁能强迫?”

  “那你今天来,不会是想从我这里弄到小李子的情报吧?”

  “想来想去,咱们局里,也只有处长您最熟悉小李子。”

  “呵呵!不愧是侦察老兵,就连找对象都要先摸清敌情,呵呵……你可真是活学活用。”

  “处长,您就说说小李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吧。”

  “她喜欢文学,特别是高尔基的诗,基本上都能倒背如流,这一点你行吗?”

  小五痛苦地捂住脸……“我比文盲能强上那么一点点……”

  “她喜欢养花,经她培肓出的兰花芬芳满园。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兰花么?”

  “我就知道用豆饼喂贡牛,能让牲畜长膘……”

  “她讨厌身上有味的男人,小五,你一个月能洗几回澡?”

  “我连脚都不洗……”

  “她讨男人的粗鲁,而你,如何能在短期内让自己斯文起来?”

  “没办法,只有装相了……”

  “那你觉得自己成功的可能性……大么?”

  “至少,她还没结婚。”说罢,将身体向椅背上一靠,他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在天花板另一侧,钱溢飞盯着马小五的报告,边吃着烙饼卷鸡蛋,边给前来拜访的老索拉

  开椅子。

  “老钱哪!这里住看还习惕么?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不把我就地枪毙鱿算是祖宗烧高香,哪还有什么需要

  “连待遇都不一样,窝窝头换成白面饼了 ◊”

  擦擦油乎乎的手,钱溢飞感慨

  就这样我还觉得委屈你,呵呵!在国民党那边你是顿顿大鱼大肉,而我们,也只能请你

  吃这个。”

  “可这里毕竟是家,在家里,我不再担心有人害我,这一点国民党能办到么?”

  “唉!在敌营隐姓埋名二十年,可真是苦了你。”

  “什么苦不苦,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和那些牺牲同志相比,我已经算走运了。”

  “对了老钱,老周准备把你女儿秘密安排进部队幼儿园,你看行不行?”

  “我家里的一切千万不要动,否则会引起台湾方面的警觉。”

  “喫7,,

  “国民党现在非常关注我,如果你们昭顾我女儿,他们一旦得知消息会怎么想?会不会认

  为我变节投敌了?”

  “喚.,,

  “对了,现在有杨旭东的消息么?”

  “他肯定还在山城,只不过,我们搞不准他意图,有些同志甚至怀疑,他的目标就是你。

  “他是一个审时度势,头脑非常冷静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都

  非常清楚,决不会因小失大◊这就是当初我去解放区时,戴雨农为什么选中他的原因。”

  “要昭你这么说,他逗留山城不单单是为了你?”

  “肯定有其它原因。不过他不动,我也摸不准他真实意图。”

  老索感觉有点头痛,不过冥冥中,他又有一种万幸的感觉:幸好在情报界闻名的钱、杨组

  合中,老钱是自己人,否则后果真是不:t甚设想◊这也许就是马克思的在天之灵,为多灾多难的

  我党,留下的一笔宝贵财富吧。“对了老钱,有顶梅帮你会不会好一些?”

  “这不是一加一等干二的问题,我和顶梅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打怵杨旭东,但要是硬性组

  合在一起,那只能越帮越忙,反倒成全了杨旭东。”

  “喫?这是什么道理?我怎么听着糊涂?”

  “原因很简单:在我和顶梅之间还未分出胜负,所以你想,既然谁都不服谁,该怎么合作

  “不会吧?连自己同志都要斗个你死我活?”

  “没那么严重,这只不过是争强好胜的心理在作崇。”

  两个人正在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报告”。

  “进来!”

  一个年轻的军官上前向老索敬礼,将一份急电交给他。

  “老钱!台湾电令杨旭东,要不惜一切代价彻查近期被捕的我党干部,”

  “这么说,4坚冰’果然是躲在山城?”

  “又让你给说中了,怪不得杨旭东消失后逗留不去,原来奥秘就在这里。”

  “呵呵!监视叶昊天的同志怎么说?”

  “他现在总是W志恍惚,好像有什么心事。”

  “医院附近有没有可疑分子?”

  “暂时还没有◊”

  点燃一根香烟,云S中,钱溢飞喜优参半的脸色忽隐忽现。

  “是不是风头太紧,特务们不敢冒然行动?”

  “我考虑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该如何迷惑杨旭东。”

  “嗯? ”

  “台湾方面肯定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好,这场*戏有得玩了。”

  “老钱,你就说该怎么做,我全力以赴配合你。”

  “所有通过审查的人员一偉不准释放,继续羁柙!”

  “啊?可这……”%索有些为难◊目前被审查的人员中,一些基层干部不算,还牵埗到一

  位政委,两位公安局的正副局长。如果不尽早拿出结论,市局工作无法正常开展不说,那些无

  辜同志,恐怕就不是背后骂他老娘这么简单了◊“老钱哪!既然人家是无辜的,我们再继续羁

  押,这恐怕说不过去啊!”

  “老索,你忽视了一,电:台湾绝不会告诉杨旭东4坚冰’是谁◊如果杨旭东不知道‘坚冰

  ’的确切身份,那他该怎么办?会不会将被捕人员一一查下去?”

  “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旦杨旭东被牢牢拖在山城,与此同时,我们再加强对他围捕,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他身处险境,肯定要电令台湾请求撤离。”

  “台湾会轻易让他放手吗?”

  “除非他们能得到4坚冰’的具体情况。”

  “对!假如有一天,台湾方面突然同意杨旭东可以转移,这意味着什么?”

  “那就说……4坚冰’肯定在杨旭东向台湾提交的4被捕人员’名单上?”

  点点头,钱溢飞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样,我们便不费吹灰之力,借台湾之手,进一步缩

  小排查范围。”

  “要这么说……那鱿该想办法让杨旭东最后查到叶昊天?”

  “具体来讲,我们应该先调整自己的排放顺序,从你我认为最可靠的同志开始,分批向杨

  旭东透露被捕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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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3:03 | 只看该作者
  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温家老店已不知被多少报索部队光顾过?温老板倚在柜台戴上花镜,

  端着账本手持浓墨重笔,看看大厅那翏翏无几的食客,忍不住连连叹气。

  解放军和国军不同,这要是换在过去,当官的哪会向他说“打扰”这两个字?不趁机勒索

  个三瓜俩枣,那就是包龙图转世?但是客气也不能当饭吃,将这几天的营III数来算去,温老

  板心疼得真想找根绳子上吊。

  傍晚时分又来了一伙兵,当官的昭样客气,一边给温老板敬礼,一边约束部下不要打坏店

  里的坛坛罐罐。“这应该是最后一拨了吧?”给台前的财W爷上柱高香,温老板不得不再次重

  夏一句话,“解放军是好人,可弟子一家老小还要指望这生意?”毕恭毕敬给财W爷磕了三个

  响头,他忍不住流下满是辛酸的眼泪。

  当官的将目光从溫老板脸上收回,他仔细打量这闻名川东的百年老店:明清结构的砖瓦房

  ,带有东西两厢套房的三进院落?可以说,在这一目了然的环境中,根本不可能藏下什么可疑

  分子。

  一个士兵也许是尿急,他捂着肚子跑过来,表情忸怩地“呵呵”憨笑?“老板,你这里有

  茅房么?”

  顺手指指后堂,溫老板虔诚地闭上眼睛,继续着他的祷告。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当兵的快步跑进厕所,迅速解开裤子,一泡热气腾腾的尿液

  ,浇向那两尺见长半尺见宽的蹲坑。

  总算捱到曲终人戠月朗星稀,温老板叹息着从蒲团上颱起身,吩咐伙计上好门板,捶捶_

  痛的腰眼,扶着粉墙,向茅房一步步挪去?接近那蹲坑时,他哆哆嗦嗦摸出香烟,先给自己点

  上一根,美美吸了两□,随后踩踩踏板,叫道:“没事了,出来吧。”

  满身污秽的杨旭东率先钻出半个脑袋,四下打量一番,这才伸出手臂一跃而出。

  “共军都走了,”温老板扇扇羼子躲在一旁,忍不住低声理怨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再这么折腾下去,活人都要被他们靠干了?”

  转身拽出快要昏厥的许红樱,取下塞在她口羼中的酒精药棉,赶紧捶捶她后背?但遗憾的

  是,连续呕吐几天的许红樱,现在就连酸水和胆汁都快吐不出来了。

  “我……我快死了……给……给我一……根……烟……”还未等温老板替她点上火,许红

  樱一头跪倒地,剧烈地干呕连连。

  “老温,谢谢你。”从温老板嘴唇上抢过香烟狠吸几口,杨旭东拍着被尼古丁熏得有些眩

  晕的脑袋,随手捭捭溅在身上的尿液说道,“没办法,再好的暗室也不如这里安全?”

  “少姑奶奶,您没事吧?”老温瞧着脸色苍白的许红樱,有些担心。

  摆摆手,许红樱己没有说话的力气。

  “少东家,家里又来电报傕那件事,您看……”老温瞧着杨旭东的脸色,忍不住说道,“

  咱是不是再想个办法?”

  “你先给我弄点水洗洗身子?”闻闻自己农服上的臭味,杨旭东斜眉歪眼,艰难地扭过头

  去。

  “好,我马上给你烧水?”

  “把水送到这里,我们就在这洗?”

  “可是这里……”

  “走出茅房臭味就会散开,到那时,不相干的人一旦闻到,会不会猜想你温老板家里到底

  怎么了?”

  “好!我明白,这就去准备?”

  杨旭东转身正要去扶许红樱,不料她一挥手,阻止了:“别过来!你很臭……”

  “你也不香,都到这地步了,哪还来那么多臭讲究?”

  “再过来我跟你翻脸!”许红樱急道,“瞧瞧你出这馊主意,让共军站在咱头上拉屎撒尿

  ,传出去,以后让同行怎么看?”

  “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都重要!”

  “那不可能!如果有选择,你当我愿意钻粪坑?”

  “唉!”抚抚酥胸,诨身脱力的许红樱歪倒在粉墙下,“这日子,姑奶奶算是受够了?”

  “再忍一忍吧,对了,温老板能不能和杜孝先联系上?”

  “你问这干嘛?落凤山拼了两个兄弟才把口信带过来,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想叫台湾取消命令!”

  “他们能听你的么?”顾不得诨身恶臭,她艰难地直起身子,“如果能看出实质问题,他

  们还至于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么?”

  指指头,杨旭东没说话,只有苦笑。

  “哼哼!这回就连我都看明白共党是在钓鱼,也不知台湾那些榆木脑袋是怎么想的?”

  “是啊!既然共党抓住了内鬼,又为何不提他名字?”

  “你想将怀疑告诉台湾?”

  “是的?”

  “别想了,他们不会听你的?”许红樱叹口气,“能打入共军高层的人物,肯定比你我这

  丧家犬值钱,如今听说折了老本,你叫那些头头脑脑怎能静下心听你解释?”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唉!恐怕这次我们要被动了?”

  “捱吧,捱死拉倒,”抬起酒精棉擦擦身上的污秽,许红樱绝望地自怨自哀,“在共党那

  里受罪,跑到国民党这里送死,唉!我的命,它怎就这么苦?”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满头大汗的温老板赶紧迎过去,边跑这嘴里还无奈地嘟囔着,“日子可

  真没法儿过了,国民党天天报,共产党来了也要报,唉……”

  “行了,别洗了,咱们还是顺便钻回去吧……”拉着许红樱的手,杨旭东绝望地瞧瞧那令

  人作呕的粪坑……

  钱溢飞将小五的计划书狠狠捽在桌面,当着周云鹏的面,指着小五羼子训斥道:“你写的

  这叫什么?狗屁!还打算找借口给人家洗农服做饭?你想干什么?当自己是童养媳?”

  “先把感情培养好,不打无把握的仗嘛……”

  “打仗和这事儿不挨着!连女人都搞不定,往后混进敌人内部碰到社交,你该怎么办?”

  “首长,我已经是在挖空心思了!从小到大除了我妈,我……我连女人的手指都没碰过!

  “纯洁不代表你能干!瞧瞧你自己写的,这叫什么?”一指其中几行字,钱溢飞气急败坏

  地喊道,“还必要时跪下来向她表决心,用自己党籍发誓要永远爱她?啊?你的党籍就这么不

  值钱?那些没有卵蛋男人的下贱伎俩,难這你也敢拿来现眼?吃你这套的女人,那得是什么档

  次?”

  小五象个受气的媳妇……

  “老钱哪!咱有话好好说,别#动,”周云鹏有些挂不住脸了,小五是他推荐给钱溢飞的

  ,谁曾想这钱老六打狗居然不看主人?

  “老周,我这就是给你面子,否则象这样蒸不熟煮不烂的蠢货,就是倒贴我都不要!”

  既然钱溢飞把话说得这么绝,周云鹏有气也只能发泄在不争气的小五身上:“你还愣着干

  啥?赶紧给师父认锴!”

  钱溢飞摆摆手,叫小五远远滚到一边,随后拉住周云鹏的手,苦口婆心说道:“老周啊!

  你是看着小五长大的,你的心思我怎能不明白?可这孩子千好万好,就是有一点不好:缺乏恒

  性,总希望别人把嚼碎的馍喂到嘴里,那怎么能行?干我们这行儿的,差一点点那不是送命这

  么简单,党和国家要蒙受多大抒失啊?你觉得我这些话是大道理么?我军历史上,因为情报有

  误而道受的损失,你老周可&我更彳夤楚啊(”

  “老钱,我知道你不是针对任何人,目的也不过就是希望小五好?但这孩子从小受苦,长

  大了也没什么文化,你和他说话,暂时能不能不拐弯抹角?他心眼实,理解不到那么深?”

  ……,,

  “老钱,你就看在我面子,再给他一次机会还不行吗?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内他再不行,

  你老钱是檬是留,我周大脚决不说半个不字!”

  钱溢飞无话可说了。他明白司令员和老部下之间,那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感情?犹豫了半

  天,最后他不得不妥协了,叫过躲在一旁灰头土脸的小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好是坏,

  我不会跟你伤心,难羑的是周司令,你明白吗?”

  小五点点头。

  “你无论做什么,不把自己学过的本事用上,那就叫锴误,明白吗?”

  小五睢睢周云0捣……

  “我和你说话,你看人家周司令干什么?瞧我眼睛,不许回避!不许眨眼!”

  小五快哭了……

  “你马小五是搞侦查出身,对于如此简单的任务,难道你就没想过利用自己特长么?”

  突然灵机一动,小五脱口问道:“您是想叫我跟踪她?”话一出口,马上又觉得不好意思

  ,斜眼瞥瞥周云鹏。

  “这不就对了嘛!”拍拍这笨徒弟的肩膀,钱溢飞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才想明白?不

  通过侦察手段了解她的具体情况,你怎么找到正确的楔入点?”

  “可是……我已经了解过啦?包括她的身高、体重、嗜好,就连她走路先迈哪条腿,我都

  知道!”

  “可你把这些信息利用上了么?”

  “怎么利用啊?

  “好!我问你:她平时在食堂打饭经常打什么菜?”

  “茄子?”

  “这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这道菜她喜欢吃?”

  “还有么?”

  “这个……”

  “在食堂的菜谱上总共有十几道菜,她单单喜欢吃茄子,这就给你提供了两条信息:一,

  她喜欢吃茄子;二,她不喜欢吃什么呢?所以你就要仔纟E0研究菜谱了?假设其它菜她都不吃,

  那么这些菜中她最讨厌什么?比如说她从不买青椒炒肉,那么青椒和猪肉她是只讨厌其中一种

  ,还是两者都讨厌?这时候你就要验证了:茄子和肉沫能炒一道菜,那么她吃不吃这道菜?青

  椒和茄子也能炒一盘菜,那么她碰不碰呢Q如果肉沫3B子她能吃,那么好了,她有百分之八十

  是讨厌青椒?所以,你请她吃有青椒的菜,能换来她好感么?”

  “我的妈呀!仅凭这么一分析,就能知道她饮食习惕?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她

  总把青椒夹给别人吃,我还以为她那是关心同志?”

  “有些情报,并不需要对方亲口告诉你,但你稍微一动脑,就可以知道答案?干我们这一

  行的就是这样:不怕你没脑子,就怕你不动脑!明白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可是……”

  “你哪来那么多可是?”

  “可是师父,”小五讪笑着,表情极度扭提,“我和她也说不上话呀?我不能没事总往人

  家女同志身边凑合吧?那样会被人家说闲话的?”

  “说你笨,还真是笨得可以,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都不会吗?我问你,她最喜欢什么?”

  “那么好了,你在适当时刻去找她,说你也种了几盆兰花,但是怎么养都不好,请她勿必

  过来做个技术指导。这样,你不就可以跟她说上话了?”

  “可她要是拒绝呢?”

  “女孩子都有个虚荣心,这是铁偉!你一个大男人肯低三下四向她请教,即便被拒绝,但

  她心里也肯定不会反感?根据这点做基础,一旦被她拒绝后,你再找个坏天气,不管刮风下雨

  还是烈日炎炎,不论你被浇成落汤鸡还是大汗淋漓,只要你抱一盆长势不好的花去找她,请她

  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儿上救救这盆花,那么,她还忍心拒绝吗?会不会在心里对你产生一种知

  己的感觉?对于拥有共同爱好的两个人来说,他们之间能没有语言交流么?你还怕和她说不上

  话么?还不知道今后该如何与她交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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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3:22 | 只看该作者
  马小五无言以对,周云鹏听得是目瞪口呆。对于传说中谜一样的钱溢飞,直到今日,周云

  鹏算是对他彻底心服口服。“什么叫高人?”周云鹏暗道,“把人都琢磨到这份上,他从谁嘴

  里套不来情报?哎呀!老钱无往不利的战绩,看来果真不是空穴来风。运气有没有我不敢说,

  但实力的确能决定一切。”

  小五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他瞧着师父,心想:“怪不能那些漂亮女人肯为你这丑鬼连命

  都不要,原来一上手你就能牢牢抓住她们的心。唉!女人哪!一旦被人提住心,就和被人牵住

  羼子没什么区别。”不由得,他下意识产生一种竒妙的想法,“如果师父遇上我们顶处长,到

  底能不能抓住她的心呢?”

  “你还愣着干什么?”钱溢飞瞪着小五冷冷问道。

  “啊?这个……”

  “你手头上有兰花么?”

  “我马上去买……”

  转身看看挂历,钱溢飞反手指着小五羼子,喊道:“还剩下十一天!现在该怎么做,难道

  还用我教你?”

  “是!”敬个礼,小五如同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跑了。周、钱二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

  吭声。过了许久,周云鹏见钱溢飞双眼观天,忍不住说道:“只有马骑多了,才能轻而易举摸

  清马性。”

  “是么?有道理啊!呵呵……”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突然“嘿嘿”笑着,将头各自扭向一边。钱溢飞拍着大腿,有意无意

  说了一句话:“但是不爱马的人,永远也摸不清马的脾气……”

  马小五知道那剩下的十一天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所以当他接过近将枯萎的兰花后,在花匠

  异样的眼神中,象得了宝贝似的,亲亲满是泥土的花盆。

  接下来的过程和钱溢飞的推断大致相同:小李子先是以自己水平有限为由,委婉拒绝了小

  五请求,但谁承想老天都在帮忙。第二天,一个雨雪交加的星期天上午,当诨身湿透满是泥水

  的马小五,哆哆嗦嗦再次出现在小李子面前时,这位善良的姑娘彻底被那爱花惜花的男人所感

  动了。接下来就不用细说了,总之快到晚饭时,由马小五出钱,请了这位给他上了半天“天书

  课”的姑娘,吃一顿没有青椒的茄子宴。

  “你怎知道我爱吃茄子?”姑娘瞧瞧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茄子菜,又看看面相敦厚的小五

  ,疑惑地问道。

  作为司法界同行,马小五对检察院的人并不陌生,他知道检察员有辨别对方是否说谎的能

  力。因此,强行克制自己对异性的恐惧感,大大方方对小李子说道:“如果我否认想追求你,

  恐怕连你也不会相信。但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知道根本配不上你,所以能和你做个音通朋友

  ,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癩蛤螟想吃天鹅肉的事咱不敢想,不然连音通朋友都做不上,那才叫遗

  憾?”

  这句话说得,不但令姑娘对他另眼相看,而且当场解除了她的部分戒心。马小五算是把钱

  溢飞教他的东西活学活用了,从师父的点拨及以往对师父的研究资料中,他恒出两个道理:一

  ,凡事多动脑子,不能一头槓南墙;二,以退为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要论脑子,马小五肯定不如姑娘聪明,因此他放弃和姑娘斗智斗勇的打算:“老实本分是

  咱的优势,我就不信你能讨厌实在人。”呵呵!这种战略思想确定得太及时了,从气势上就压

  倒了躉无准备的对手。

  再次瞧瞧马小五的脸色,并未发现慌乱和目光游离之类的表情,姑娘这才完全相信他说得

  是实话。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知道小五之所以能如此镇定,完全是因为在酒精的作用下,把眼前

  的姑娘幻想成了顶梅。如果在相处十几年的处长面前还要慌乱,那小五真该回家种地了。

  “多个音通朋友也没什么,都是一个系统的,指不定哪天谁就能用着谁。”姑娘心里也有

  自己的小九九。

  “我这人没啥文化,不怕你笑话,除了认识几个字,也没啥大能耐。不过咱就有一点:对

  朋友实在,不藏着掖着,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姑娘笑了笑。

  “你就说这养花吧,以前咱也没打算养它。为啥呢,因为咱的业余爱好是木匠,一拿起刨

  子斧头,立刻啥都忘了,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不过呀!木匠也有木匠的难处,你比如说雕花吧

  ,咱是怎么雕它都不像,不但不像,就连点精气W都没有。怎么办呢?有人就跟我说了:4你

  得养花,只要你能把花养明白,那雕花就不成问题了’。我一琢磨,是这个道理啊?于是我就

  开始琢磨养什么花,哎?你还别说,在花市上这么一走,我发现兰花最好看,结果从那时候起

  ,就迷上这花了。嗨!可是啊!还是那句话:没文化干啥都不行,眼见这花一天比一天蔫,咱

  心里急啊?没办法呀?那滋味就像剜拝自己的心头肉!后来,要不是同志给我提II,我还真不

  好意思冒冒失失打搅你,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注意着姑娘脸色,还

  好,一切正常。

  姑娘点着头,依旧不言不语。

  “你救了咱的心头肉,我欠了你人情。放心,咱不是那不知恩图报的人,往后你有啥事尽

  管说,我拼命也会报答你。”

  “不用!不用!同志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要这么说,那以后我可不敢帮你了。”姑

  娘终于开口了,不过呢,马小五不怕她说话,就怕她一言不发摸不准底线。

  “今天实在太感谢了,哎呀!咱们都是好朋友了,以后我也少不了麻烦你。对了,听说你

  是个大学生?”

  四川X大学法学系毕业的

  “怪不得这么有本事,你在咱司法系统,那可是大先生了。

  姑娘的脸红了,她本想谦虚几句,可以一看到小五那崇拜的眼W,当即就慌乱起来,不知

  该如何解释。

  “既然你是先生,以后在文化方面请教你,可千万别笑话我吻?我从小就羨慕人家孩子上

  学,可家里穷,念不起,只能一边放羊一边到私塾偷听。为这事,没少挨地主的打,直到把我

  打得皮开肉……对了,你知道破绽那个4绽’字,我是怎么学会的吗?”

  姑娘指指头。

  “当时有个地主少爷说要教我写字,他拿着课本,指着破绽两个字教我念破腚,我那个高

  兴啊!以为遇上了好心人,还恭恭敬敬给他磕了几个响头,不料我一读破腚,那个少爷笑得…

  …唉!我就连他为什么笑都不知道。”也许是说起自己的伤心事,小五眼圈红了,他哽咽着,

  当着姑娘的面,指着饭馆墙壁上的毛主席像,颤声说道,“要不是共产党、毛主席!我到现在

  还破着腚哪!”

  姑娘想笑,可又笑不出,瞧着虎目含泪的小五,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一阵_似一阵。没文

  化并不是小五的锴,这一点她可以理解,在情感上也仅能局限于同情。但是战斗英雄马小五同

  志居然有如此好学的上进心,就不得不令姑娘刮目相看了:“唉!那些没文化的同志,能有他

  一半好学就好了。”

  “你瞧瞧,我这都扯到哪儿去了?对不住,对不住,”擦擦眼泪,小五腼腆地解释道,“

  一提起那些陈年往事,我就……唉!实在对不住,打扰你吃饭了。”

  “没关系,既然你能把心里话和我说,这说明,你真是把我当成了朋友。”

  “那好,为我们成为好朋友,”端起酒杯,马小五激动地说道,“我先走一个……”

  天知道马小五为何会如此#动,不过老实人一旦动起心眼,后果是很严重的。和小李的初

  次见面取得了圆满成功,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马小五讲着战斗故事,将痴醉不已的姑娘送回

  了家。不过,这点小小的胜利对于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根本微不足道。返回宿舍后的马小五,

  不但立刻构思起第二天的行动计划,而且还拎耳朵拧羼子弄酲食堂的大师父老王,连哄带骗,

  从他那里搞到做茄子的秘方……

  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是一种最难以琢磨的东西。其实不然,世间女人千变万化,唯一不

  变的就是渴望受人注意,被人关爱的虚荣心。如何利用女人这种心态是一门学问,就如同一个

  手法高明的驯兽师,只要你能摸清动物脾性,至于让它踩绣球还是钻火圈,也就是水到渠成的

  问题了。

  小五在把握女人心态这方面做得很好,他充分运用“以退为进、不急不踢”的战略思想,

  就象当年和万恶的小鬼子周旋一样,将小李的情感波动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他没谈过恋爱,

  甚至连女人的手也没拉过,但他深知“马急了要跳槽,兔子饿了要吃草”的道理。叫你立刻喜

  欢我这并不现实,可一下子让你记住我好处那就容易多了。而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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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3:3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天上班,小李子收到一个饭盒和一封字迹歪扭的信。在信中,小五对她的帮助表示再

  次感谢,为此还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道“麻婆茄子”。最令小李感到惊讶的是,为了不给自己

  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马小五只在落?A处暗示:用过饭后,托人把饭盒还给自己就行。

  “哎呦!看不出他还很会体谅人?”姑娘的心件然一跳,“看来,他真是把我当成了音通

  朋友,嗯!这个人不锴,知书达理。”其实她哪里知道,站在马小五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都是

  些什么人?那是能把别人心思揣摸得比针尖还细的老特工。

  既然是朋友一番好意,小李子也就没再多心。她把菜分给了同事,自己反倒潇潇洒洒去食

  堂打饭了。回来后,当同事们当面夸奖这菜好吃时,她怀着半信半疑,舔一舔饭盒中剩下的菜

  汤,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惊讶:“咦!他手艺不锴呀? ”再看看自己碗里的大众菜,她突然产生

  一种因吃不到葡萄而产生的极度酸楚。“我真傻,怎么连尝都不尝,就把菜分给了别人?”

  人是一种很竒怪的生物,一旦掌握了事态发展的主动权,就会越做越顺,直至乾±$定聶。

  谈恋爱也是如此,只要你不急不踢掌握分寸并能冷静地面对现实,便可以渐入佳境。下班后,

  小李直接找到马小五,当她将饭盒递还给小五时,脸上深深流露出某种期待。

  “我的手艺怎么样?”

  “还行……”姑娘的脸红了。

  “你可真是的,找人送过来不就行了,咋还亲自跑一趟?”

  姑娘的心很虚,因为她是背着人,象做贼一样偷偷跑来的。经别人之手给个未婚男人送东

  西那意味着什么?一旦传出去,就算她诨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另外,她心里还存着一个念头

  :尽快把东西还给人家,否则保存越久就越容易引起误会。虽说小五这人不锴,但做个音通朋

  友似乎更容易让姑娘接受。

  “如果你爱吃,我再给你做一顿。”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

  “你客气啥?吃朋友几顿饭那还叫大事?”

  “你真把我看成是音通朋友吗? ”姑娘在不知不觉中又警觉起来。

  “如果你不信,我去和大家解释清楚,免得别人误会。”小五的心扑腾扑腾……

  “不要!不要!千万别去解释! ”姑娘当即就慌了W儿。世间有种事儿是解释不得的,否

  则会越相越黑。

  “那好,咱们先去吃饭,这个……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放心,没什么事儿我不会去打扰你

  “谢谢!谢谢……”总算松了口气,当然,姑娘吃他亲手烧的菜,也就会心安理得了。

  小五在参军后曾做过几年的炊事兵,所以对烧菜并不陌生,再加上有王师父这位远近闻名

  的川菜大师做指点,想给姑娘做顿令她割舍不下的晚宴,那根本就不是难事。结果,姑娘没记

  住马小五这人,反倒永远推忘他做过的几道菜。第三天、第四天无论是去食堂,还是吃自己妈

  妈烧过的菜,她都是舔一舔然后撂下筷子,皱着眉暗暗想道:“这菜怎么越来越没味?”

  “你能吃出味那才叫怪了,”马小五暗暗偷笑,“用食堂煮过多少鸡鸭鱼肉的老汤给你佐

  料,呵呵!你不爱吃那就见了鬼。”

  第六天的时候,姑娘实在熬不住了,她偷偷给小五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抽时间给自己打口

  农箱。

  “好啊!咱是朋友,当然没说的。”小五刻意将“音通”二个字去拝,然后一头钻进冷水

  中泡了半个小时,便揣上工具,指指晃晃登门拜访了。

  打农箱并不难,难就难在小五是打着喷嚏理头苦干。

  “哎呀!你病啦?”

  “没啥事,我们单位现在流行感冒,这不,我也有点不对劲儿了。”

  “那你……没事吧?”瞧瞧砧板上那切碎码好的菜,姑娘有点过意不去。

  “嗨!枪林弹雨闯过来的人,还怕这点小病?我呀!就怕把你也给连累了。”

  “我……我不怕……”姑娘低下头,扭提着说道,“你有病还来帮我,我……我很过意不

  去……”

  “嗨!咱不是朋友么?你说这些不见外吗?放心,我不但能把活儿干好,还可以再给你烧

  一顿菜!”

  姑娘的眼睛亮晶晶……

  “这怎么能行?哪有让客人烧饭的道理? ”一旁的李母插嘴说道。

  亮晶晶的眼W又黯淡了下去……

  事实上,那晚姑娘家里不仅多了口红木箱,而且饭桌上还摆满小五烧出的菜。

  “这孩子可真实在,”送走客人后,李母感慨道,“人即動快又老实,还是把居家过曰子

  的好手。”

  姑娘没吭声,呆呆坐在一旁有点走W儿。

  “对了,你无纟f无故打什么农箱?难道要治办嫁妆?”老太太说话没遮拦,可说者无意听

  者有心,姑娘的脸红了。所谓打家具不过是个借口,在姑娘心里念念不忘的,仍是小五那一手

  好菜。无纟f无故把人家找来烧菜这肯定不行,传出去姑娘丢不起那脸,想来想去,也就只好把

  嫁妆给提前置办了。

  随后的几天,小五似乎在遵守着承诺,并未主动联系姑娘,但他重病卧床的消息,却W不

  知鬼不觉传进姑娘耳中。

  “他一定是为我累的……”姑娘开始坐不住了,暗道,“这个人太实在,唉!我像防贼一

  样防着个老实人,至于吗?”于是在第九天下班后,姑娘提着水果主动前来探视小五。谁承想

  ,小五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

  “你好点了吗? ”姑娘怯怯问道。

  “还行……”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没事,让你费心了,休息几天就好。”

  “都烧成这样还说没事儿?上医院了没有?”

  “都在忙,哪有时间?”

  “不行,我送你去!”

  “别!别!”一摆手,马小五为难地说道,“你要是送我去医院,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你怎这么封建?”姑娘生气了, “我都不在乎,你一个大男人家家还在乎些什么?”

  于是在姑娘摻扶下,小五幸福地走进了医院。不过,需要注意的一个纟E0节是:在大庭广众

  之下,小五可是一直紧握姑娘的手,至始至终也没放开……

  “他的手好烫……”看看还在昏睡中的小五,姑娘始终不忍从他掌心拽出手,“握就握吧

  ,同志间握握手,这也没什么……”姑娘的脸越来越红,渐渐的,她也感觉到自己在发烧……

  同志间握握手当然没什么,可一直这么握着,那就不对劲了。这消息就象长上了翅膀,迅

  速在山城司法界广为流传。终于在第十一天临下班前,周云鹏将小五的恋爱报告丢在桌面上,

  愤愤不平说道,“羊入虎口,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就这么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搞到手了。

  “小五找对象有什么不对?”钱溢飞平静地问道。

  “找对象当然没锴,可我总觉得……”

  “他勉强过那姑娘没有?”

  “没有!”

  “那你还叽叽歪歪干什么?”

  “可我总觉得不对!”

  “有什么不对你说!”

  “我……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签字吧!”

  “可是老钱,你没事怂恿他找对象干嘛?”

  “干我们这行的,不了解女人那哪成?你知道有多少情报员是栽在女人手里?我可不会随

  便找个女人陪他练手,要练,回家和他自己老婆练去。”

  “呵呵!没想到那小子在这方面的恒性还挺高?真就在十一天内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不过

  老钱,一个女人能代表天下所有的女人么?能搞定自己老婆就能解决所有女人的问题吗?”

  “连自己老婆都搞不定的情报员,还谈什么其他女人?”

  沉吟片刻,点点头,周云鹏无言以对。

  入冬后的山城更加阴冷潮湿,矗立在山间的梅花已逐枝开放,香气随着无孔不入的寒风,

  从窗缝丝丝弥散进略显单薄的斗室。

  顶梅在牢中已经呆了一个月,她不知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每天没完没了写着交代材料

  ,日子在笔尖和墨水间一点点流逝。

  钱溢飞和杨旭东的案子再也不用她插手,这就意味着她失去了立功赎罪的机会。被敌人俘

  虏过,无论你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掩盖这丢人事实。直到有一天,顶梅彻底绝望了

  ,她实在无法忍受一个问题被盘问几百遍后所带来的烦恼,踢翻桌子和审讯人员当场大吵一顿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怎么啦?啊?” 一指自己羼子,顶梅含泪向审讯员质问,“我! 1933年参加革命,19

  35年入党的老党员!就算我工作出现了失误,但你们看在我为党赤胆忠心的份上,给我一条活

  S&行不行?啊?行不行!”

  “顶梅同志,我希望你能够冷静,再这样下去,对你本人没什么好处! ”回手指指墙上的

  八个大字,审讯员严肃地问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相信你不陌生吧?”

  “你什么意思?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在请你回答问题!”

  “你让我回答什么?你还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你还活着!”

  “你说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还活着!”

  泪水在顶梅眼睡中旋转着,她盯着审讯员,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不冷静的后果很怕,随后

  的几天内,顶梅再也看不到一个人,每天陪伴着她的,只有清晨那一缕含蓄的朝阳,和日落后

  孤寂的灯光。

  “为什么我还活着……”一遍又一遍询问着自己,她抬手向延安方向敬个军礼,礼毕后,

  已是挥泪如雨泣不成声,“我!中国共产党员顶梅!跟随党出生入死近二十年,无论是在人迹

  罕至的雪山草地,还是在艰苦卓绝的太行山上!我!从未动指过自己的信仰!现在,我就用自

  己党籍和清白向党回答:为什么我还一一活一一着! ! ! ”

  梳拢自己头发,顶梅的眼睛瞄向床头那森森的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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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4:06 | 只看该作者
  突然,顶棚传来一阵纟E0微的叩击声……不错,那的确是犀斯电码的叩击方式,只不过声音

  轻微得几乎充耳不闻,就连传统的“嘀哒”,也换成了“咚啪”。若是音通人或许已经忽视它

  的存在了,但顶梅不同,她对这种电码有着天生的敏感性。

  “姑娘,挺住!”四个简短的字,一场如同甘露般的及时雨,

  传来的天籟之音。

  -曲在久旷的荒潢中,意外

  事。

  顶梅凝视天棚,泪眼婆娑。

  “我想帮你。”

  “你是谁? ”顶梅轻叩回问。

  “狱友◊”

  “国民党?”

  “老百姓◊”

  “刑事犯?政治犯?”

  “政治。”

  “什么问题?”想了想,顶梅追述一句,“如果是反党,请你走吧!”

  “没反党,受人牵累。”

  “受谁牵累?”

  “老婆◊”

  刹那间,顶梅想起那满面疤痕的周志乾。

  “周志乾?”

  “你在楼上?为什么?”

  “以死相求,才换到这里。”

  指指头,顶梅暗自苦笑一声。看来世间百态就是这样:你不玩命,谁也不会把你当成一回

  “你绝望了? ”楼上问道。

  “有点。”迟疑一下,又问,“你怎知我想死?”

  “我猜的。大好年华,你走这条路值么?”

  “我还有选择么?”

  “有!,,

  “有么?”

  “忍!”

  再次指指头,顶梅对这种大道理很失望。

  “我不就是在忍吗?”

  “我和你不同。”

  “什么不同?”

  “你是谁,自己最清楚。”

  “好!咱不谈这个。我问你:你比我还慘么?”

  “没有◊”

  “那你为何挺不住?”

  “没人相信我。”

  “就因为这个?”

  “那你死吧,我不拦着。”

  “……”擎着手指,顶梅再也敲不下去。

  过了许久,楼上又传来叩击声:“死了吗?”

  “你会用犀斯密码,这说明什么?”

  “我是特务吗?”

  “不打自招。”

  “我在部队当过机要员,档案里写过。”

  “鬼知道那档案是真是假?”

  “你我都深陷囹圄,别谈政治好么?就当是一般朋友。”

  “好,你说吧。”

  “你若不死,没人能判你死刑,贵党有句话:党龄能抵三年刑。”

  “这么说,你躲不过去了?”

  “也许,可我放心不下孩子。”

  “我见过你孩子,长得像她妈妈。”

  “她就要成孤儿了。”

  “可你把多少孩子变成了孤儿?”

  “不谈政治。”

  “好!,,

  “你喜欢孩子么?”

  “问这干嘛?”

  “出狱后,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她?”

  “……好!”

  “那我放心了。”

  楼上的声音沉寂下来,苦苦等待许久,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你睡了吗? ”顶梅敲问。

  “没有◊”

  “在干什么?”

  “回忆过去◊”

  “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又是一片沉寂…….

  擦擦枪口上的贡泥,直到它露出乌亮的油光。将Ml卡宾枪小心翼翼拼装后,温老板从怀里

  掏出一盒子弹。“共军查得严,能保存下这点家当也折了不少兄弟。你省着点用,配件不好弄

  杨旭东点点头,接过后吻一下枪身,转身对许红樱说道:‘

  后转告老杜:要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台湾取消命令。”

  “你不走么?”

  “台湾给我指派了任务,你叫我怎么走?”

  “你不走,我不放心……”

  “傻丫头,共党想要弄死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许红樱咬着牙,扭过身去。

  杨旭东转到她身前,为她系上围巾,露出一丝艰涩的笑容:

  4我先把你送出去,回到落凤山

  4你放心,我们还会见面的。

  ‘那要等多久?”

  4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呵呵!我不知道。但我答应你:不管多苦多难,我都会等你

  回来◊”

  “说话算话,不许骗喜儿!”

  “好,一言为定。”伸出小指,在许红樱手指上勾了勾,杨旭东掏出无声手枪递给她,“

  这是我的救命枪,陪了我多年。把它收好,看到它就等于看到了我。”

  接过手枪,将它紧紧搂在胸前,许红樱含着眼泪,深情地望了杨旭东一眼。

  “喜儿,我教你的联络暗语还记得么?”

  点点头,许红樱说道:“我问:4同志,您找谁?’,来人一定要回答:4一个故友,失

  散多年的故友,她是我同甘共苦的心上人。’只有答对下句的人,才是你派出的接线人...

  ”说完这句话时,许红樱已哽咽得泣不成声。最后她抹抹眼泪,凑苦地说道:“你千万要小心

  ,我很害怕……”

  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杨旭东的心,碎了 •

  雪花从杨旭东那长满络腮胡子的脸颊无声划过,夜幕下的山城被一片白茫静静地笼罩。当

  两个人走过电影院的刹那,许红樱忍不住瞥一眼宣传画上的白毛女。

  二人就象一对享受着浪漫的情侣,并肩漫步在空旷的街道上。他们和所有组会夜归的情侣

  没什么不同,也有着陶醉在爱情中的甜蜜,以及即将分别时那难解难分的依依不舍。甚至当末

  班车呼啸而过,两个人还牵着手,对司机师父高呼“等一等”。

  这个夜晚注定要发生点什么,也许是宿命,但更多的却是巧合。跳上公交车的杨旭东,拉

  着胸脯剧烈起伏的许红樱,有意无意打量着车内环境。很不巧,车后唯一的空座旁,居然有个

  低头打瞌睡的民警。

  “怎么办?”就在许红樱低头琢磨对策时,张旭东提提自己的口罩,紧紧藏在军大农里的

  卡宾枪,拉着她走到警察面前,喊道:“对不起同志,请您让一让好么?”

  “哦! ”低着头,民警向一旁挪挪身。

  在许红樱的手掌上轻轻一提,扶着她,贴在警察身边慢慢坐下,与此同时,许红樱的手肘

  悄悄椋过警察腰间……

  “枪? ”从许红樱那不经意的眨眼,杨旭东微微一点头。

  汽车开得很慢,售票员拎着票夹向车厢内张望:“哪位同志没买票?赶快买票!”

  “给我来两张! ”从口袋中掏出零钱,杨旭东瞧瞧挂在车厢内的通缉令一一昭片上的自己

  ,显得比现在要年轻。再看看其它几张,不锴,杜孝先、许红樱等人一个不落,全都M在一起

  无怨无悔地陪着他。

  “给你票。”在纸票塞给这陌生男人的_间,售票员瞧瞧他眼睛,又看看通缉令上的相片

  “把我当特务啊? ”杨旭东笑了笑。

  “没办法,这是例行公事,”售票员打着哈欠,含混不清地回答,“就算遇上特务,我•_

  •嗬嗬……我这老百姓还能干什么?”

  “这不是有民警同志么?’;

  “话是这么说,但最好还••

  •啼嗬……还是别碰到。

  睡觉的睡觉,打瞌睡的打瞌睡,杨旭东反倒来了精W。他站在许红樱身前,低头打量着她

  旁边的民警,恨得许红樱时不时拽拽他农角。

  “别出事,可千万别出事……”心脏剧烈地撐动,快速涌流的血液,将她手指冲击得微微

  颤动。此时,许红樱的大脑已近麻木,她只有默念着“阿弥陀佛”,来缓解那逐渐绷紧的神经

  目视着售票员从前车返回,杨旭东的手,再次提提许红樱的肩。车体在剧烈地颠簸,很明

  显,司机加快了行驶速度。

  杨旭东不由自主冷笑一声,扶着把手,指晃着向前车慢慢靠近,走到司机身后,他看看窗

  外路面的积雪,又瞧瞧汽车的挂挡,随后笑着问道:“师傳,您这车终点是哪儿啊?”

  “市郊棉纺厂。”

  “喫……”杨旭东点点头,又问,

  可现在的方向,好像是去公安局啊?”

  甩拝头上绒帽露出一颗整整齐齐的

  车体突然一个扭动,猝不及防的许红樱猛然一个侧

  板寸头。

  “嗯? ”警察陡然惊II,睁开眼睛四下观瞧。

  “师傳,您当心,车上还有这么多人哪! ”依然是那不急不踢,和蔼中略带关切的声音。

  司机手心已经出汗,他强打精W稳住方向盘,粗重的气息在他口羼间快速进出,如同一口

  开足马力的风箱。艰难等待了许久,那和蔼声音并未再次出现,他定定心W,慢慢扭头向身后

  望去……一把油光铮亮的手枪,牢牢抵在他眉心……

  “停车! ”适才还是和风纟[0雨的嗓音,突然变得冰寒刺骨,枪口在他脑袋上一顶,杨旭东

  厉声叫道,“我叫你停车!”

  车内空气骤然降至冰点,几秒钟后,随着一声尖叫,整座车厢如若彿腾的开水,喧闹躲避

  、砸窗等诸声喧S尘上。

  “怎么回事? ”民警的手刚刚赃摸枪套,便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在他左下颌,驳壳枪那

  细长冰冷的枪管,顶得他骨肉生疼。

  “嘭”地一声枪响,子弹穿过车顶,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曳光……

  吹吹青烟缭绕的枪口,杨旭东高声喝道,“都别动!不想死就给我坐下!”

  “嘎吱! ”汽车在雪地上滑行数米,一头槓向路边的小树……

  “同胞们!我们是国军,请你们不要相信共产党的宣传,国军是不会伤害老百姓的! ”说

  罢,杨旭东命令售票员打开车门,“同胞们!这是我们和共产党之间的恩怨,不关你们的事,

  请你们马上离开,国军绝对会保障你们的安全!”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国民党,的确,杨旭东的表现和电影上的特务,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令

  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但他随后的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红樱!让老弱妇孺先下车!看

  好那警察,当心他犯诨伤着百姓!”

  “也何?”迅速安静下来的老百姓全都愣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看看身边素不相识的旅

  伴,再瞧瞧高大威猛的杨旭东,“国民党也有惦记咱老百姓那一天?这不是在做梦吧?”

  国民党的败亡固然有着历史必然性,与其说人民抛弃了他,倒不如说是他先放弃了百姓。

  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但对于当时的国民党来讲,在他内部,已不仅是几颗老鼠屎的问题了

  “同胞们!你们排队下车,别着急!有抱孩子的同胞,请把农服给小孩披好,别着凉!哎

  !哎!那位老先生,您慢着点,S&滑当心脚下……”这哪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国民党I旱匪?

  W直就是个碎嘴子的管家婆。

  民警同志看呆了,他的手依然贴在空荡荡的枪套,汗水顺着驳壳枪枪管,流了许红樱满满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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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4:27 | 只看该作者
  “报告首长!杨旭东劫持了5S&公交车,正在向市郊棉纺厂方向逃窜!”

  “什么?”刚刚吞服了安眠药,正准备上床休息的老索,“腾”地从床上跳起。强忍着阵

  阵袭来的困意,大声问道,“有群众伤亡么?”

  “他把乘客都给放了,只留下司机售票员和我们一名干警!”

  “也何?只留下这几个人质?特务什么时候也学会心慈手软了?”

  “周司令员请您过去开会。”

  “好,好,对了!你把那个周志乾也叫上,快去!”

  “首长,现在就差您了……”

  钱溢飞盯着市区地图,周云鹏、马小五分列左右,大家都沉默不语,室内空气异常紧张。

  “老钱,情况怎么样?杨旭东到底想干什么?”老索就着水盆洗了两把脸,顾不得擦去水

  溃,急忙挤到近前。

  “杨旭东做事总会留后招,但这次很竒怪,好像是不期而遇的突发事件。”将红蓝铅笔一

  丢,钱溢飞直起身,“不过这小子的应变能力很强,天知道他会不会就此搞出点什么名堂?”

  周云鹏一皱眉,有点丧气:“这么说,连你老钱也没辙了?”

  “关键是现在的杨旭东,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青出于蓝那是肯定的。”

  “老钱哪!你说你这样能不遭自己同志怀疑吗?瞧瞧你给敌人培养的精英,啊?你可真是

  呕心沥血呀!”当兵出身的人有两个特点:要么脾气火爆,要么深藏不露。好在周云鹏占了前

  者,所以钱溢飞应付起来到还得心应手。“老周,你也别怪我,我不过就是点拨几下,可人家

  恒性好,我有什么办法?”

  “行啦!都别吵啦!”老索一拍桌子,喊道,“都什么时候啦?啊?怎么还有这闲心?”

  一瞪钱溢飞又道,“老钱,我什么都不说了。既然教出的徒弟青出于蓝,那说明你老钱有本事

  。可话说回来,你自己想想:这徒弟要是把师父给打败了,你那脸往那搁?就算组织上)li京你

  ,可你还有底气直起腰板做人吗?”

  “#将法!这是典型的#将法!”

  “别管什么法儿?只要你老钱能把杨旭东缉拿归案,什么条件我都依你!”

  “留他一条命行么?”

  “这可不是我说得算,咱们现在依法治国,该怎么处理,要看法院怎么判。”

  沉吟片刻,钱溢飞叹口气,重新拽过地图说道:“据群众反映,杨旭东是在光明电影院附

  近上的车。小五,从这一点上你看出了什么?”

  “这……”马小五挠挠头。

  “案发时间是几点?”抽出根香烟点燃,钱溢飞冷静地看着自己学生。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山城的戒严解除了吗?”

  “没有啊?”

  “你再看看外面,”一指窗外的雨夹雪,钱溢飞又道,“这么晚了,天气又不好,谁没事

  能往街上跑?像这样的人,一旦碰上巡逻部队,他算不算形迹可疑?”

  “那当然!就算我碰到,也得查查他是哪个单位的。”

  “那么像这种人,在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才有可能不遭人怀疑?”

  ……,,

  “答案我已经给你了,难道你还没想到?”

  “让我琢磨琢磨……”掰着手指,满头是汗的小五逐字逐句分析,“天气不好,长时间在

  街上闲逛……那肯定不行,容易被人盯上……如果是我,旁边应该有个人作掩护,比如说……

  “比如你出门送亲友,那么外人还会不会留意?”

  “这也不一定啊?好事儿的人哪没有?”

  “一旦有人盘问你住哪儿,要干什么去,你该怎样回答?”

  “就说出门送亲友嘛!”

  “可是,假如你家离车站八百里远,那么还会有人相信你是送亲友么?”

  “对啊!以杨旭东的个14,他不会不考虑这问题,那就是说……他藏身地离车站不远?”

  “就在和谐街!”一指地图,钱溢飞大声说道,“你们看看这附近,往棉纺厂去有三座公

  交站,分布在住毛区南、北、西三个方向,那么杨旭东为什么单选北侧光明电影院这一站呢?

  “说明……他住在那附近?”

  “对!”将南、北两站之间画一条直线,并以北侧车站为圆点,南北直线一半为半径,划

  了一道圆弧。“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马小五趴在地图上,在周、索两位首长好竒地注视下,对比了西站和北站的位置,最后得

  出结论:“杨旭东就躲藏在弧线内的某一处。”又仔细权衝一番,突然,小五忍不住叫道,“

  咦?师父,你家也在这范围内嘛!”

  “是么?”只顾忙着教肓徒弟,一时间,钱溢飞到把这事儿给忘了。他掐灭烟头,和马小

  五头挨头往地图上一瞧,自己也忍不住愣了,“是啊……我怎么没注意呢……”看来杨旭东对

  自己的感情真是没说的,即使是藏,也要离六哥近一些。想到这儿,钱溢飞忽然有种痛彻心肺

  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他隐隐觉得有些对不住兄弟。

  不同的政治信仰造就了悲剧,但血毕竟要浓于水。想想自己和杨旭东并肩作战的那段往事

  ,就连钱溢飞也不得不暗自W伤:再也找不到如此优秀的手下,再也交不上这么好的兄弟了。

  “旭东,如果你不是国民党那该多好?扪心自问:十个马小五能顶上你一个杨旭东么?唉!造

  化弄人……”

  “师父,你怎么……”指指钱溢飞睡里的泪,一干人等都明白他在难过什么。老索拍拍他

  肩膀,老周又给他递去一根烟,谁都没说话。

  过了许久……

  “报告!”

  “进来!”

  一个军官推门走进,将文件交给老索后敬礼退出,反手带上房门。

  “那辆公交车已槓破市郊第一道防线,”老索说道,“我们的战士怕伤到人质,没敢开枪

  “他离第二道防线还有多远?”

  “二十五公里?”

  周云鹏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他转身瞧瞧布防图,忍不住冒了汗,“一旦让他槓破第二道防

  线,那落凤山的匪徒就可以过来接应。”

  “那是意料中的事儿,”钱溢飞苦笑一声,话语中透露出无限凑凉,“就算不硬冲,但特

  务的看家本领就是渗透,而他杨旭东,偏偏最攫长这个。”

  “难道就让他这么跑了?”

  “暂时只能如此。”痛苦地抱住头,钱溢飞跌坐在椅子上,语气中流露出无限凑凉,“我

  真希望这是在当年的抗日战场……”

  “老钱!你要再说那屁话我就跟你急!”周云鹏的眼珠子都红了,他拍着桌案,大声吼道

  ,“你还有没有点阶级立场?那些被杨旭东杀害的同志,难道就不是你的阶级弟兄?都什么时

  候了,你咋连屁股都不知道往哪边坐?”

  “老周,你听我的,最好还是不要拦他,”钱溢飞哭丧着脸,委委屈屈解释道,“虽说他

  的枪不指向老百姓,但你不要逼他,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我们还是多想想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吧。”

  “这么说,你想放虎归山?”

  “除此之外,我认为没有其它办法。”钱溢飞双眼观天,W情变得更加优郁。

  子弹拽着血沫,从民警后脑穿出,他晃了晃,嘴里“嘘”了一声,直挺挺跪坐在车厢地板

  上……驾驶及副驾驶位置上,三魂出壳的司机和售票员忍不住“妈呀”了两声。

  “别动!”将双枪抵在二人后背,许红樱咬牙切齿叫道,“不想死就放老实点!”

  吹吹枪口上的青烟,丢出尸体,看看车后盘山道上的追兵,杨旭东手卷剛叭筒大声喊道,

  “共军听着!如果不想逼我杀人,那就乖乖打住!别再穷追不舍!”

  效果似乎并不理想,自动武器的子弹划出道道曳光,将泥土打出缧缧白线,从车轮旁一椋

  而过……

  “是机枪!共军想叫咱们停车!”

  “红樱!你看好那两个王八蛋!”大农下摆一撩,杨旭东从肋下拽出Ml卡宾枪。

  “车这么颠,你能打中么?”

  “总比死在这儿强!”出乎意料的是,杨旭东用枪托砸碎后窗,随手从怀里掏出甜瓜式碎

  片手雷,拔拝保险销,一扬手丢了出去……

  犀托车突然一个打横,在气浪冲击下,机枪手从座位上高高拔起,随后被卡车重重一槓,

  甩着血水哀号着跌入山涧……

  “轰!”后车槓过残车,穿过燃起的熊熊烈火……

  卡车内的军官大声喊道,“稳住!稳住!别打横!”

  “连长!玻璃上有血,看不清路!”

  “打开窗刷!继续追!”

  “血太浓啦!”

  “机枪!二号机枪掩护!”摘下帽子钻出车厢,军官拼命扑打车盖上的火苗。

  “连长当心!”

  一股血箭从军官右耳门窜出,浇得火苗嗞兹爆响……

  “连长!”

  身体挺一挺,手指一松,整个人软绵绵搭在车窗上,车轮碾过帽子,拖出一串串血滴……

  “蒙的!这绝对是他妈蒙的!”撂下卡宾枪,杨旭东自言自语道,“我瞄的可是司机……

  ”停顿了一秒,他突然回头大声喊道,“趴下!快趴下!小心机枪!”

  数道白烟夹杂后窗那残存的玻璃碎片,划着“D丝D丝”的破空音,从车前三个人身边快速游

  过。“哗哗”几声脆响,在女人剧烈的尖叫声中,车前窗裂出若干放射孔洞。

  车体一个剧烈地扭转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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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4:45 | 只看该作者
  开车的没事儿吧?”急忙稳住身形,杨旭东高声问道。

  “裤子尿了!”挥枪向司机后背砸去,许红樱骂道,“胆子这么小,你也算个男人?发什

  么呆?快开车!”

  司机没说话一一他已说不出话来,两眼直勾勾,嘴角流着涎。所谓还能把车稳住、开动,

  那只不过是多年职业经验造成的一种本能意识。

  “妈的!谁叫你开枪?”

  被一记锅贴扇倒在车盖上,饱含委屈的机枪手扭头大喊,“排长!连长牺牲啦!”

  “我知道!”咬咬牙,带兵排长哽咽着叫道,“但不能伤着老百姓!”

  “排长!开枪吧!”手下的兵哭道,“我给老百姓偿命还不行吗?”

  “闭嘴!”又一记锅贴扇过去,fit长虎目含泪,“咱们是解放军!不是狗日的国民党!”

  “红樱!把他手绑在方向盘上!”杨旭东背起枪,指晃着来到前车。先将四肢被捆绑的女

  售票员塞紧嘴巴,随后又将长柄手榴弹固定在油门附近,引线则系在司机鞋带上,“你的脚只

  要一离开油门,嘿嘿……”拍拍司机的脑袋,杨旭东又道,“虽然你们沆瀣一气想害我,可我

  不想报夏杀人,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想早点获救,呵呵!那就祈祷油箱涌油吧。”

  “可我们该怎么办?”此时,许红樱彻底没了主意,她看看一旁的山壁和公路下那深不见

  底的山涧,觉得自己和那多灾多难的喜儿,简直有得一拼,“共军在前面肯定设置了路障。”

  “一劫车我就想好该怎么做了,”冷冷一笑,“再有两公里,不就到江湾了吗?”

  “那又能怎样?”

  “哼哼!那里的水最深……”

  许红樱低下头,犹豫片刻说道:“这已是最好的办法了,要跳崖我陪你,不就是九死一生

  吗?”

  “那好,”点点头,杨旭东递给她一个塑料油桶,“这种求生方式你没练过,所以我不敢

  保证入水后你会不会抽筋。把它带上,生还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可你怎么办?”

  “凭天由命,看自己的运气了。”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活吗?”说这话时,许红樱很冷静,并未爆发出更加夏杂

  的情感。但杨旭东知道,她已将殉节这念头潜移默化,深深融化在骨子里,就像吃饭喝水一般

  ,根本不需要考虑。

  “我拉着你的手,行吗?”将满是老茧的大手递到许红樱面前,“不成功,便成仁。”

  “好,一言为定!”

  第二道防线已经布置妥当,当通讯员将最新战况递交到众人面前,钱溢飞下意识第一个反

  应就是“形同虚设”。

  “我们想到的问题,杨旭东也能想到。”钱溢飞说道,“恐怕现在,他已想好了对策。”

  “我看不出他还能有什么猫腻,”周云鹏冷冷一笑,“这条公路没有岔道,一边是高山,

  另一边是悬崖,他还能有什么咒念?”

  “如果他跳车呢?”

  “跳车?”指指头,周云鹏难以置信,“往哪跳?跳崖?最浅的崖底离路面也有三、四十

  米,捽不死他!”

  “你是说江湾对吗?”钱溢飞用红蓝铅笔在一处转弯路段画个圈,“扬子江在这里的悬崖

  下转道弯……嗯!应该是这里。”

  “老钱,你的意思是……杨旭东会在这里跳崖求生?”老索似乎也想到什么,他死死盯住

  地图,表情变得愈发凝重。自己也算久经风浪的人物,多少国民党王牌特务都曾栽在他的手里

  ,但这一次,他犯愁了,有些心力不从心,不得不重新审时度势,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江面上吧,”钱溢飞想了想,随即又补充道,“我看算了吧,今天没

  有月亮,仅凭手电筒和探昭灯……唉!拿他也没辙。哎?我说老周,你瞪我干嘛?我说得可都

  是实话。”

  “对!是实话,一点都不摻假,”周云鹏咬咬牙,“瞧瞧你给咱们培养的对手,高!实在

  是高!就算我不佩服你钱老六都不行!”

  “老周,我就当你说的是气话。呵呵!你放心,我绝对不生自己同志的气。”

  “你还有脸生气?”周云鹏的嗓门立刻抬高八度,他拍着桌子大声叫道,“啥也别说了!

  我就问你钱老六一句痛快话:啥时候,我这脚能踢到杨旭东的屁股?”

  “呵呵!会有那么一天,一定会,一定……呵呵……”

  事实证明:钱溢飞的推断完全正确。当我军战士颱上高速行驶的汽车后,这才发现车厢内

  只有两个魂不附体的无辜者。

  解开售票员身上的绳子,剪断司机脚面的拉环,举着根本就是哑火的手榴弹,带兵排长怒

  不可遏地问道:“杨旭东呢?”

  “跳……跳……”司机踩住刹车,抖抖湿了半边的裤子,强打精W说道,“转............转弯

  的时候,跳……跳江了……”

  “日他祖宗!”回头看看垂头丧气的士兵,带兵排长心里那股邪火,却不知该冲谁发,“

  还愣着干啥?赶紧联系总部!上天入地我也要揪住这王八蛋的尾巴!”

  “把兵撤了吧,”钱溢飞揉揉红肿的眼睛,对兀自发呆的周云鹏说道,“派人报索那是大

  炮打蚊子,我要是杨旭东,会用一百个办法和你周旋。”

  屋里的气氛沉闷异常,沉思的沉思,抽烟的抽烟,就是没人搭话。

  过了许久,钱溢飞苦笑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劝说自己下定最后决心:“看来,

  是到我亲自出马的时候了……”

  仍是一片寂静,只有墙上“嘀嗒”的钟摆声……

  “老索,你没什么意见吧?”钱溢飞忍不住说道,“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制止他了。”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要请示上级。”

  “是不是怕我趁机潜逃?”

  “我相信你,可上面能放心么?”

  “有一个办法可以打消这顾虑。”

  “喫7,,

  “把我以周志乾的名义交给地方监管。”

  钱溢飞的说话方式很特别,喜欢叫别人去揣犀他意图,昭他自己的话讲,那就是“聪明人

  之间特有的交流方式”。当然,这种方式不但令人头痛,而且还很难适应,最主要的也是对他

  人忍耐力的一种折磨。

  考虑了许久,周云鹏终于忍不住问道:“老钱,你到底想怎么干?”

  “杨旭东的警惕性很高,除了我,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你想用自己钓住他?”

  “对!”

  “可他现在是惊弓之鸟,你怎么接近他?”

  “他会来找我的。”

  “你就那么肯定?”

  “只要找个合适理由把我放出去,呵呵!咱们就走着瞧。”

  ……,,

  “我看这方法行,”老索突然插嘴说道,“吃苦受罪肯定避免不了,但剑走偏锋也未尝不

  是妙手。”深吸一口气,扭头瞧瞧钱溢飞,带着一丝愧疚,语重心长说道,“你最好能给我一

  个叫大家都放心的计划,因为你的安全同样重要。”

  “行!三天之内,我给你答夏。”

  “还有其它要求么?”

  低头想了想,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钱溢飞抬起头:“把顶梅放了吧。”

  “嗯?你和她很熟么?凭什么替她说话?”

  “她是个难得的人才,留着不用太可惜。再说,谁也不愿意当俘虏,既然发生了那也是没

  办法,硬生把一个大活人往死路上逼,那不是帮助改造,是造孽。”

  “你能担保她不变节么?”

  “要是变节,你们还会找到杨旭东的老巢吗?”

  “好!我答应你。”老索说罢,仰起头想了想,最后忍不住追述一句,“不过,你要向我

  保证:这绝对不是假公济私。”

  鸡叫三遍,当天地万物再次夏苏时,顶梅睁开眼睛瞧瞧天棚。这一宿她睡得很踏实,至少

  她不再考虑告别人世。

  牢外传来刺耳的起床铃声……

  “早!”从楼上又传来问候。

  “早!”

  “又过一天了?”

  “是的?”

  “心情怎么样?”

  “问这干嘛?你还有别的事么?”

  “我要出去了,你需要带点什么吗?”

  “你被释放了?”这一惊非同小可,紧紧握着拳头,顶梅再也敲不下去。

  “我就是周志乾,可你们非要说我是钱溢飞,现在好了,因为没有证据,我被无罪释放。

  “想从你身上找到证据很难,对么?”

  “什么意思?”

  “你心里最清楚,”狠狠一咬牙,愤怒的顶梅象头母狮子,抬脚向墙体连连踹去,“如果

  由我调查,未必抓不住你罪证!”

  “膽!,,

  “败类!”

  一次有史以来最别开生面的道别,短短的三言两语,便荑定二人之间那永远不能相交的平

  行线。

  将这对冤家的怄气尽收眼底,老索轻轻指着头,很无奈。出于对保密条例的遵守,他无法

  调和这本属于人民内部的矛眉。“老钱上II子是不是偷了人家的钱?”一种古怪而又可笑的念

  头,在他心头油然而起,“否则,顶梅这II子为什么死活都要和他过不去?”

  “我可以走了吧?”钱溢飞伸出五指在老索眼前晃了晃,“以后咱们通过小五保持单线联

  系,有什么话赶紧趁现在说。”

  “你是因证据不足,才被无罪释放的,”老索边走边说,“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的历史就是

  一片清白,所以在移交地方的个人档案中,你还是具有重大嫌疑的历史反革命。”

  “没关系,只要不杀头,我擎得住。”

  “有这话我就放心了,呵呵!人民专政的铁拳不好受,你慢慢就能体会到了。”

  “是不是和地主富农一个待遇?”

  “差不多?”

  “那你要给我补发工资。”

  “抓住杨旭东,我给你座金山都行,卢运凯同志能为你做的,我也责无旁贷。”

  “好了,不说笑了。”看看有些依依不舍的老索,钱溢飞伸出右手,“谢谢你敢于替我承

  担风险,再见吧,我的好战友。”

  “保重!”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安全第一,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是的,活着把杨旭东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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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5:03 | 只看该作者
  小五并未亲自护送师父,按昭钱溢飞嗔咐,他又跑到未来丈母娘家里卖命去了。苦孩子出

  身的他,别的本事没有,干活那可是把好手。

  “现在这社会不讲门第讲出身,抬起头!不要动不动就感觉低人一等!”临行前,钱溢飞

  曾对小五进行过一段“突击培训”,“对女人那要花心思,不要以为恋爱了就算万事大吉,困

  难还在后头,你要有个充分的思想准备。”

  “是是!”小五对这师父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老人家有意无意指点下,创造了十一

  天速成恋爱的奇迹。至于“鮮花为什么偏要插牛粪”这个间私现在已成为公安系统内部最令

  人洚洚乐道的话题。当然这也是小五有史以来最为得意的W来之笔。

  “还有啊!别动不动就跟人家显摆你有对象,是吧!有对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那土财

  主暴发户的小农心态要改改,既然找个比自己强的媳妇,那没说的,夹起尾巴做人,把人家伺

  候好了这才是你一生一世最正确的战略思想。”

  “是是……”小五冒了汗,搅尽脑汁也猜不透师父是如何得知他的一举一动。

  “你发什么愣?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女儿家都是爹娘的小棉祅,这世上没谁比爹娘更了解自己闺女◊所以你要借力打力,抓

  住丈母娘疼姑爷的心理,把老太太马屁拍好了,才能从她嘴里套出未来老婆最详纟E0精确的个人

  情报。听明白没有?”

  “明白……”

  “那好,我问你:她家谁是一号人物?”

  “丈母娘……”

  “其次?”

  “老丈人……”

  “你怎么对付丈母娘?”

  “不急不踢、掌握情报、精确分析、冷静思考,争取面面俱到……”

  “好了,这和情报员的基本素质大致类似,你滚蛋吧!”

  “是!,,

  跛了几步,钱溢飞突然停下来转身又道:“明年这个时候,你把儿子抱来让我瞧瞧◊”

  出了大狱,钱溢飞并未回家,他被几个战士柙送着,直接移交到城郊农场◊这是一座专为

  犯人设立的改造基地,当接管民警看过资料后,上下打量他几眼,便扭头向身边同志问道:“

  就凭他这腿脚,这身板,干什么活才不至于累死?”

  “去食堂帮工吧,反正他只是接受再教肓,和一般犯人还是有区别的◊”

  这是钱溢飞特意为自己设计的结果,只要不是犯人,那他的人身自由就会得到保障,出来

  进去也更为方便些。

  农场的生活很单调,天不亮就要起床,按犯人和管教的不同待遇,定量划分出饮食标准。

  钱溢飞负责犯人的伙食,因此没人会责怪他的厨艺,哪怕带泥的土豆直接下锅,也不会有人横

  挑羼子竖挑眼。这昭食堂大师父老李的话说,那就是对人和对牲口的待遇不能一样◊老李这番

  话令钱溢飞十分反感,即便是专政对象不同,但我党的革命方针毕竟不是和牲口过不去◊后来

  从侧面一了解,令钱溢飞大跌眼镜的是:这老李居然是检察院小李的父亲,也就是说,这是他

  徒弟未来的老丈人。

  “怪不得!怪不得! ”钱溢飞暗道,“怪不得小李不爱吃她爹做的饭,感情这老头喂了半

  II子牲口? ”看来老索对于如何安置钱溢飞也是动了一番脑筋,如果小五是打着看老丈人的旗

  号经常往农场跑,估计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老李的为人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他对钱溢飞还算不锴◊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他知道周

  志乾是个具有重大嫌疑的历史反革命。“唉!你这是投锴胎了,”私下里,老李曾拍着钱溢飞

  肩膀说道,“都是抗日,干啥非要投奔国民党?这下可好,全家都要跟你背黑锅◊”

  “谁知道共产党能得天下呀?”叹口气,钱溢飞有些委屈,“国民党部队的番号那么多,

  你当有人投八路,就因为他是共产党的武装?”

  “好在你小子只打日本没反共,要不然,你这反革命罪肯定坐实◊”

  “不瞒你老哥,我一想起来就后怕呀!想当年咱打仗瘸一条腿时还要死要活的,现在想想

  ,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要不是这条腿,兄弟我说不定还在国军……那个……国民党部队

  ,没准真犹51.着反共了。”

  “命啊!这都是命啊! ”老李R着烟袋指指头,“临解放前,我闺女上学那阵子,一个国

  民党省党部大官看上了她,非要娶她当姨太太,嘿嘿!当时咱就,想着门不当户不对,怕闺女过

  门受气这才咬牙没同意,要不然,嘿嘿嘿……”

  “老哥你真有眼光,国民党那些政工大官,一个比一个龌龊,孩子是跟你享福了。”

  “那是!那是!嘿嘿嘿……”

  老李是个实在人,在他眼里,好人坏人的标准只有動快与懒惰、朴实与圆滑。可钱溢飞的

  为人,就连上级的头头脑脑都琢磨不透,又岂是他一个音通小市民所能轻易把握?没出一个星

  期,在钱溢飞一通精农炮弹攻击下,老李就差没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但在工作上处处

  关昭,而且时不时还把他领到家里吃饭。这饭菜嘛,自然还是和茄子有关,至于炒菜的人……

  当小五看到师父活生生站在面前,张大的嘴巴里能塞进一只死耗子◊他瞧瞧师父,又看看

  和他勾肩搭背满面春风的老丈人,抬抬手,刚刚说句“这是……”,就被未婚妻拧着耳朵拎进

  了厨房。

  “他可是历史反革命! ”小五摆肤小李的五指山,指着内屋低声问道,“你爹知不知道?

  废话!你忘记4历史’前面还有4嫌疑’两个字吗?罪名是我批捕的,我爹又怎会不知

  “把这种人领到家,他不怕跟着吃瓜落?”

  “就属你们公安局事儿多,逮谁怀疑谁,我爹象做事没分寸的人吗?”

  小五哑口无言。未婚妻他得罪不起,老丈人耶就更不用说了,看来想配合师父完成任务,

  还真是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吃过饭后,在老丈人刻意提酲下,小五告别未婚妻,开着吉音乖乖送师父回农场◊汽车刚

  刚转个弯儿,一瞧四下没人,钱溢飞抡起巴掌就扇了过去。“你个兔崽子!居然敢躲在背后说

  师父坏话?打死你!”

  “唉吻!别打了师父!疼!您……我在厨房说话您都听见了?”

  “废话!干咱们这行儿的,你给我找个聋子试试!”

  “我那不是帮你么?”

  “帮我?”

  “您想想,一个警察见你连点戒心都没有,这是不是容易叫人怀疑?”

  “也何?你小子也会玩心眼啦?嗯!不锴,有进步◊”

  “还不是您教得好?嘿嘿……”

  “也是追小媳妇练的吧?”

  “嘿嘿嘿 ,,

  沉默了片刻,小五干咳一声问道:“师父,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少来这套,你的组默连半点营养都没有,快讲!”

  “这个……好消息嘛……”偷眼瞧瞧钱溢飞,“根据您的分析,我们在和谐街查获了一个

  特务联络站,您猜猜谁是特务?”

  “我懒得想。”

  “温家老店的温老板,您认识吧?”

  “我经常去那儿打酒。”

  “您就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发现的?”

  “坏消息呢?”

  “这……难這您早就知這温老板是个特务?”

  “特务两个字又没写在脸上,你当我是W仙?”

  “是群众举报的!”

  “不会是那个叫苘香的女人吧?”

  “又让你给说中了……”

  “这有什么难?她习惕于晚上不睡觉,无论刮风下雨,总要贴在门边往外看……呵呵!职

  业病也不见得都不好。”

  “是啊!温老板送杨旭东出门时,被她瞧见了,也幸亏她提供的线索……唉!只可惜的是

  :温老板见事不妙脚底抹油了。师父,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和您说◊”

  “讲吧◊”

  “这苘香帮我们破获党通局的联络战后,第一句话就问:4这能不能帮桂芳她爹搣搣刑’

  ?”用眼角瞟瞟师父,可钱溢飞却把头扭到一边。“师父……您难过就哭吧,这里没外人

  摆摆手,钱溢飞没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叹口气,哽咽着问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马小五权衝了半天,这才嗫嚅着说道,“余局和盂政委都被解除了监管…

  …,,

  “喫? ”这对于钱溢飞来说,果然是再坏不过的消息◊想想零号咬牙切齿非要将自己置于

  死地,钱溢飞身上立刻涌出一层鸡皮疙瘩。

  “师父……”

  “谁下的释放令?”

  “好象是盂政委亲自给中央写信……”

  “别说了,我明白了……”看来老索也是顶不住压力,这才不得不委曲求全◊世间就是这

  样:把别人关起来怎么都好办,一旦轮到自己,什么党的利益不利益,先蹦出那座四面墙再说

  “周司令有什么打算?”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现在主抓杨旭东一案的,仍然是盂政委,周司令只是配合工作…

  …,,

  “喫?那老索呢?”

  “刚刚接到通知,准备回京述职……”

  一碗上好的燕窝银耳汤,却偏偏被多放了一把盐◊钱溢飞皱皱眉头,看来事已至此,凭谁

  也是无力回天。

  “师父,您在想什么?”

  “我的情况,老索有没有向他们提及?”

  “没经过组织点头,他怎会那么做?这不,一听说您被释放了,盂政委又进医院打了好几

  天点滴。”

  “顶梅呢?她怎么样? ”不知为什么,钱溢飞心里始终割舍不下这个女人。

  “明天你就能见到她……”

  “啊?也被发配到农场了?”

  “何止发配? m直是一撸到底◊什么党籍、职务,这下子全没了 ◊”

  “怎会是这样?不就是个被俘么?用不着当成叛徒对待吧?”

  “唉!这谁能说得清啊?”压低嗓音,马小五ww秘秘又道,“听说顶处长就此给上级写

  了申诉信,结果把盂政委气得拍了桌子,这个……呵呵!我这是道听途说,您可千万别当真哪

  是不是道听途说,钱溢飞已无心思理会。悠悠叹口气,他指指头暗道:“这女娃儿也真是

  可怜,唉!没办法了,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

  零号重掌大权的后果,将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肤‘就地枪毙’的钱溢飞,一脚踹进

  了阴沟。老索回到北京,山城的事儿再也不归他管,至于该如何与他保持联系,那就是小五的

  事情了。好在向台湾分批透露“被捕干部”的工作没有受到干扰,这也迄今为止,最令钱溢飞

  感觉到欣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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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5:47 | 只看该作者
  杨旭东依然下落不明。从落凤山探回的消息说,只有许红樱一人逃回了匪巢。贡继尧听说

  二当家的回来了,先是手舞足蹈狂笑了一番,随后一见她脑袋上那半寸多长的头发,立刻象疯

  子齐鸣宇一般,痴痴傻傻端着手臂,指着许二当家的羼子,怔怔地问道:“你咋长头发了?”

  “废话!你当老娘喜欢秃瓢?爱留就留呗!”

  “你不是说……只会为心上人留么?”

  “对呀!这有什么竒怪的?”

  “那我呢?我算咋回事?”指指自己羼子,贡继尧悲愤地问道。

  “什么咋回事?”

  “我和你厮守了几年,这到底算咋回事?党国总不能共产共妻吧?”

  “你瞎扯什么?我和你是同志加兄妹。”

  “啥狗屁兄妹?我不要这狗屁兄妹!”贡继尧挥舞着拳头,急得在厅里团团乱转,“我把

  你从共区救回来,难道就图个兄妹?要找妹妹哪找不到,废这牛劲干嘛?啊?你说你们这些女

  人,咋就不知道感恩图报呢?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的道理,还用我这老粗教吗?”

  “你有毛病啊?是不是电影看多啦?”

  “少给我打马虎眼!告诉你:除了我,不管你看上谁那都不算数!欺男霸女的事儿我老贡

  以前没干过,可现在就想试试!”

  “你还讲不讲理啦?有你这样的男人么?”现实和理想总是存在着差异。贡继尧对自己有

  意思,这一点,许红樱老早就知道,但是爱得这么离谱,她还是始料不及。

  从几年前进土匪窝时开始,许红樱就没打算再留头发,她清楚一个女人想要在男人堆里平

  安生存,求爷爷告奶奶是没用的。那该如何是好呢?对于土匪来说,有一条行规:即便再怎么

  欲火焚身,尼姑也绝对碰不得,否则一碰就要倒大霍。因此利用这一点,许红樱不得不剃拝刚

  刚长出的发茬,守在贡继尧身边,乖乖做了几年“师太”。

  贡继尧对许红樱还算是不锴,毕竟他不是专业土匪出身,能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扶

  上第二把交椅,若说他没有包藏祸心,恐怕连猪都不信。因此,眼见自己的付出并未换来回报

  ,从理智到情感,他都无法继续承受。

  “说!那个野男人是谁?是不是杨旭东?”

  “你凭什么教训我?那男人是谁关你什么事?瞧你这上蹿下跳,哪还象个大当家的?”

  “许红樱!你别逼老子放粗!”

  “有种就开枪打死我,省着动不动就把欠你情挂在嘴边!”

  “算啦!算啦!都是自己人,吵什么吵?让底下兄弟看见算怎么回事?”闻讯赶到的杜孝

  先,只对现场看了一眼,便立刻明白了八九分。感情这东西就象沙潢中的甘泉,亲兄弟都会为

  一口水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是风风雨雨十几年,相互间明争暗斗的中统和军统?

  贡继尧、许红樱冷眼看着杜孝先,可是瞧了半天,只见他尴尬地张着嘴,却没了下文,失

  望之余,不由得同时一挥手,叫道:“一边呆着去!”贡继尧则更干脆,随后还补充了一句:

  “我以为你有啥高见,闹了半天就这点水平?”

  里外不是人了,连憋气带窝火的杜孝先,忍不住暗暗责骂杨旭东:“你到底反共还是资共

  ?怎么连一处的女人都敢碰?妈的,六哥的下场难道你忘了?”

  “后天!不!明天!”一点许红樱的羼子,贡继尧扯起嗓子喊道,“你愿不愿意都无所谓

  ,老子肯定娶你过门!”

  “怎么办?”关上房门,许红樱对杜孝先愁眉苦脸地说道,“以他那不讲理的性子,恐怕

  是说到做到。不行!说什么你也要救我。”

  杜孝先指指头,脸色并不比许红樱强到哪儿去。

  “你倒是说话呀!”

  “你叫我说什么?啊?你和老杨躲在城里都干了些什么?怎么还整出了感情?”

  “我喜欢谁这有锴么?”

  “有没有锴,老杨没告诉你么?”

  “说什么呀?”

  “你要是个音通人,爱嫁谁嫁谁,没人管你。可你现在是情报员,知道什么是情报员吗?

  那就意味着一言一行,都要关乎着党国利益。如果你的婚姻影响到这个利益,那就说谁都有权

  处决你!所以啊!这是你想嫁谁就能嫁的么?”

  “那我嫁给贡继尧就不影响党国利益了?”

  “如果嫁给贡继尧,我敢说,老杨肯定不会因为你和落凤山反目。”

  “你胡说!”

  “我和老杨共事多年,他能吃几碗干饭,难道我不清楚?”

  “我不信!不信!”许红樱弯着腰,用力将身子向前送出,随着一声哀号,仿佛要倒尽胸

  腔中那绵绵无尽的悲愤,看得令人心_、令人心碎。

  “二当家的,你要冷静,现在是非常时期,党国再也经不起折腾啦!算我求求你还不行?

  就给一处、二处留下落凤山这颗种子吧!”话音未落,杜孝先推开桌子屈膝跪倒。

  “别逼我,别逼我……”死死咬住嘴唇,指着头,盯着面前的杜孝先,许红樱落寘地步步

  后退,直至贴到门板,最终退无可退,“在共产党那儿,我……我的命是由别人决定,”指指

  自己的头,她哽咽着落下眼泪,“可到你们这儿,我还是要听别人摆布!许红樱,你……你的

  命真贱,真贱!!!”发疯一般拉开房门,擦着婆娑的泪眼,一头扑进茫茫夜色……

  脚步声渐渐远去,纟E0碎而又踊跚,空荡荡的屋子中,只留下窗台上那一盏孤寂指曳的油灯

  “唉!女人哪……”杜孝先再次指指头,不过随后,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即使头发

  短,这见识也长不到哪去。”站起身,摆正桌子,看看桌面上那斑驳的泪水,突然他不禁自言

  自语道:“她来找我不会只为这件事儿吧?难道老杨也跟着一起犯糊涂,连个口信都不捎带?

  这是一个很无奈的锴误,它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远是一干人等所无法预料的。许红樱因赌

  气而忘记将杨旭东的口信带给杜孝先,可她并不知道:过了今晚,杜孝先就要回台湾述职了,

  “取消调查中共被捕干部”的请求,也许这II子都不会再有人提及了。

  “大当家的,您多保重。”临行前,杜孝先只给披红挂纟录的贡继尧留下这句话。

  几年的风餐露宿,对于杜孝先来说,已经过得够够的。即便是落凤山那一日三餐顿顿可以

  保证青菜F卜的日子,也无法留住他迫切归去的心。“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国事糜烂至此,凭

  孝先一己之力,已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留给杨旭东的信中,他如此写道兄

  弟并非贪生怕死,只因上有高堂敬需泰养,无奈才择此下策。日前兄已电示台湾总部,不日将

  辞别大陆远赴他乡,望弟谨之慎之,以大局为重,迫不得已莫行玉石俱焚之念……”

  总之,杨旭东能否看到这封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杜孝先还有机会离开大陆吗?

  第二日清晨,马小五亲自开车赶赴农场,顾不得和警卫打招呼,径直冲进广播站,对喇叭

  喊了句:“赵广平请注意!赵广平请注意!你家属来探视!请做好准备!”这个叫赵广平的人

  根本不存在,他只不过是小五用来呼唤的钱溢飞暗语。事实上,这个暗语的巧妙之处就在于:

  有谁会留意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当钱溢飞大指大摆走进审讯室,小五立刻上前递交给他一份抄报纸。

  “1、2?”瞧着电报上那两个数字,钱溢飞微微一怔。

  “这是咋晚八点被截获的,由落凤山发给台湾的密电。可我们的破译员在破解了双重加密

  后,只留下这两个数字,便再也无能为力了。我怀疑,这很有可能是三重以上的加密电文,所

  以请您过过目。”

  “三重加密?”钱溢飞不由皱起双眉,“不管是几重,也不至于难倒破译员吧?”

  “会不会是台湾更换了新密码?”

  “现在还不能确定。”背起手,一边慢慢跛着脚步,一边默念起这两个数字,“1、2……

  马小五紧张地望着师父,他不会抽烟,可还是不知不觉,摸出送给老丈人的香烟,点燃一

  根缓缓吐出烟圈……

  “小五,今天是几号?”

  “1月31号,胯月十七。”

  “不对……”指指头,钱溢飞更加疑惑,“敌人不会傻到利用时间日期做密码,这样很容

  易被人找出窍门。”

  “师父,如果实在不行,我马上将它发送到北京。”

  “慢!”一扬手,钱溢飞突然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说……实在不行就发送到北京,找最好的密码专家协助破译。”

  “你想联系北京?”

  “是啊?”

  “那么敌人会联系谁呢?”

  “根据电波频率,应该是发给台湾。”

  “在落凤山那些人当中,谁最有可能与台湾保持直接联系?”

  “杜孝先?”

  “对!因为他掌控电台!”钱溢飞斜倚在桌边,手指在桌面轻轻叩击。

  “师父……”

  “嗯?你想说什么?”

  “在台湾能和杜孝先对上话的人,那级别应该不低吧?”

  “是啊……他要发给谁呢?毛齐五?郑鴆全?”总之,能和杜孝先保持联系的人很多,一

  时间,钱溢飞也不得要领。

  “师父,杜孝先是个孝子对吗?”

  “不锴,四川解放前,他是跪着把老母送上的飞机。”

  “那有没有可能,他是想通过保密局给自己家人带个口信?”

  “八杆子打不着,你当保密局是他家保姆?”

  “嘿嘿嘿.......,,

  “先不说你想得对与锴,能用脑袋去分析,这就算进步。”

  “呵呵!您别夸我,我也只会瞎琢磨。唉!也不想想:如果杜孝先真那么做,保密局不枪

  毙他才怪……”

  “I”

  TTTT?

  “嗯?怎么啦?”

  “你刚才说保密局什么?”停下叩动的手指,钱溢飞骤然发问。

  “保密局……枪毙他……这有什么不对?”

  “我想起以前在军统时,杜孝先一般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没研究过……”

  “因为他信泰道教!怕杀生有折阳寿!”点点头,似乎自己也认定找到了窍门,“所以每

  次执行任务前,他都要烧香拜W抽个签……难道这次……他也要执行什么任务?”

  “师父,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小五!你马上给我找来4吕祖灵签’,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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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6 20:56:04 | 只看该作者
  不知是从哪座道观沾来的一身“仙气”,满头香灰的小五,捭着厚厚一摞贡签纸,往钱溢

  飞面前一撂,随手擦擦汗:“没办法,人家老道说不外借,这不,一生气还拿香灰撒我,骂我

  是土匪?唉!回头还得跟人家赔礼道歉去。”

  “你没在吕洞宾面前磕个头,向他老人家请罪么?”

  “D海!咱是无W论者,谁信那个?”

  “这就对了,”钱溢飞心领W会微微一笑,“破译员肯定也是个无W论者,所以……他才

  不会往这方面想。”

  “嗯?这怎么说?”

  “不愧是老军统,知道该如何打我们的软肋。信仰,呵呵!有时候也是一处要害。”

  “啊?”

  “1、2……你把签文翻到第十二签,看看那是什么?”

  “刘阮遇仙?”

  “对!念下去?”

  “4十日坐,一日行,5几头有水,不碍利前程?问到如何境,刘阮天台不误人。’这都什

  么跟什么呀?”

  “4十日坐,一日行,矶头有水,不碍利前程。’你把它倒过来想。”

  “这个……”

  “不碍利前程,是指一切准备就绪,前行无碍。矶是指突出江边的岩石或小石山,矶头有

  水,就是暗指码头,落凤山附近有几座码头?”

  “山城的城关码头?”

  “一日行……咋晚八点发报,那么一日后该是什么时间?”

  “今晚八点?嗯!今天也正好是2月1号,所以一日也可能就是指今天?”

  “八点钟有航船么?”

  “有一趟往南京去的客船。”

  “至于十日坐……这表明他10号那天要乘火车?至于他想去哪儿?要干什么?这就是那句

  4问到如何境,刘阮天台不误人’,4问到如何境’,其实应该说是4问到入何境’。刘阮在

  这里,是借喻《幽明彔》中刘晨、阮蓳二人,天台也并扣仙女居住的天台山,而是暗指世外桃

  源。两句连起来分析,就是说自己在异地耽搁太久,想要回家,到时别忘记去接他。哼哼!全

  国上下,还有哪块地方是特务最向往的世外桃源?”

  “台湾?”

  “对!那么对这份情报,你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吧?”

  “喫……是这样啊……呵呵!想不到这特务还挺能绕圈子?好!我马上准备!”

  “慢着!”

  “怎么啦?”

  “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块去。”

  “啊?”

  “杜孝先是个久经战阵的老特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心生疑窦。如果那时有我在场,

  你抓他会不会更容易些?”

  “可是……我怎么和上级打招呼?”

  “谁叫你打招呼?等生米煮成熟饭,谁还会对你说三道四?”

  “这个……也是哈?黑猫贡猫,捉住耗子才是好猫嘛!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晚5点30分,山城市公安局……

  “立正!”看一眼各式着装的便农抓捕队员,小五表情严肃,冷冷说了句,“请稍竒。”

  随着脚步整齐的刷刷声,他背手在排前踱了两步,又道:“今天这个任务很艰巨,把你们从各

  分局抽调上来,就因为你们曾是战斗英雄,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党和人民相信你们一定能

  够完成任务!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请党和人民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好j准备出发丨”大手一揮,小五从警卫手里接过一支“冲锋枪”。这是一軟谁都没见

  过的新型枪,将它背在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威武。

  汽车驶出公安大院,帆布车棚内,众人眼睛还是没离开过小五身上那支新枪。

  “咦?马科长,你从哪儿掏腾的枪?咋没见过?”身边一个便农悄悄问道。

  “先别管哪来的,怎么样?W不W气?”

  “切!你还拽上T?”

  “啥叫拽?”拍拍枪柄木托,瞥那便农一眼,小五就象瞧个半II子没进过城的农民,“这

  是老大哥的武器,据说性能不锴,我可是软磨硬泡,才从一位老首长那里要未的。”

  “那这枪叫啥名?”

  “叫……对了,AK47!”

  “没听说过……我就知道老大哥的4水连珠’……”

  “那破枪的威力根本和它没法比,”用袖子蹭蹭枪管,马小五不言语了。

  “切!这么短的枪管,也不外乎射程能比汤姆森强一点,有啥了不起?”

  “强一点?那是强一点的问题吗?”小五的虚荣心暴涨,顾不得执行任务时保持安静的纪

  偉,趴在那便农耳边,低声又道,“跟你这种人,我真是说不清。”

  说不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连谁是杜孝先都分不请,那才叫窝火。

  杜孝先的相片已经分发下去,但接到相片后的钱溢飞,第一句话便将马小五问得哑口无言:“

  你说杜孝先能像昭片里这样,打扮得油光水滑么?”

  ……,,

  “他要是化了妆,你怎么办?”

  “瞧眼睛,眼睛肯定伪装不了。”

  “如果连眼睛都能伪装呢?”

  “这……不会吧?难道他会戴墨镜?这大晚上的,戴个墨镜不怕招人怀疑啊?”

  “如果不戴墨镜也能把眼睛伪装呢?”

  “这个……他有那么W么?”

  “你想到的问题,特务也能想到,太小瞧他们了吧?杜孝先是个什么人?他在这一行儿,

  哼哼!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指指头,钱溢飞苦笑连连,如果自己不是装扮成乞丐,恐怕

  会抬脚踢小五的屁股,“按2号方案行动,唉!幸亏是我来了……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又叫钱溢飞说对了,三十几名便农抓捕员在熙熙摄摄的人群中,按图索撣居然没找到一个

  能与杜孝先相匹配的人。

  “他一定是化妆了,这个混蛋!”小五暗骂。特务都受过严格的装扮训练,想要瞒过熟人

  眼睛,那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他怎么做,才能将眼睛也改变呢?”望一望正在不远

  处跪地乞讨的钱溢飞,他突然感觉到这碗饭并非想象中那么好吃。

  “香烟!卖香烟!”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悄然响起。顺着声源望去

  ,小五不由一怔,暗道:“坏了,怎么都赶在一起了?”

  农衫褴楼,踏着破鞋片的齐鸣宇,领着农衫污溃油光的小桂芳,挎着烟箱在人群中穿梭叫

  卖,这一切的一切,全被伏在地上的钱溢飞看在眼里。

  “如果她妈妈还在,绝对不会让孩子穿成这样……”跪在地上将面孔深深理进土里,再扬

  起时,尘灰满面的脸上已是泪光涟涟,“桂芳,千万别认出你爹,千万……”

  愿望和现实总是存在着差距,这也许就是父女连心的纟f故,当桂芳那水灵灵的大眼,从钱

  溢飞佝偻的背影一扫而过,便再也迈不动脚步,含着手指,呆呆望向自己的父亲……

  “不好!”小五一声暗叫,冷汗“卿”地一下,在刹那间浸湿了后背,“怎会出现这种情

  况?”急忙扭头向身边的便农使个眼色,然而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

  齐鸣宇牵着桂芳的手,慢慢走到低头不语的钱溢飞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又看看他面前

  的破碗,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十块钱,小心翼翼丢进碗里。

  “谢谢小少爷!谢谢小少爷!这……”一头磕下去,抓起碗里的钱瞥过一眼,钱溢飞忽然

  愣住了,心里就象五味俱全的热汤,再也无法平静?“这就是当年在齐家大院,我丢给他的十

  块钱……”

  “爸爸……”迟疑着,小桂芳低声叫道。这是她梦中重现过无数次的身影,历历在目绝对

  不会认锴?当然,钱镒飞也对女儿的眼力和感觉充满了自信,她是两名优秀情报员共同締造的

  结晶,先天素质肯定差不到哪去?不过,女儿这种先天潜质并没用对地方,只能给自己带来巨

  大的麻烦。

  不露声色望着女儿,钱溢飞的眼W充满了迷惑和不解,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萍水相逢

  的陌路人。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便农W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桂芳身后,他拍着孩子的脑门,

  态度非常亲切?“妈妈呢?叔叔送你回家……”话音未落便祸事临头,一块板砖结结实实拍在

  他头上……

  齐鸣宇手攥断砖,将桂芳悄悄拉到身后,瞪着流血不止的侦察员,一扬手,准备再次拍落

  乱套了,码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吸引,顷刻间,满脸是血的侦察

  员,便成了众目焦点。

  “樗糕!”小五一拍大腿,狠狠骂了句娘,“都他妈干什么吃的?好事都给老子办砸了!

  “快抱走!赶快抱走!”万般无奈,钱溢飞对那便农侦察员低声喊道,“赶快把孩子抱走

  “什么?”脑袋还处于半眩晕状态的侦察员,一时间竟然未反应过来。

  “快!,,

  一板砖又结结实实拍在侦查员头上,这一次,他再也没能颱起来?好心办了坏事,可谁又

  能想到:小桂芳的II头,在齐鸣宇眼中,那就是绝对的禁区?

  “杀人啦!”万般无奈,钱溢飞只能高声喊道,“快救人哪!”

  "爸爸……”桂芳技找父亲的农角,委委屈屈,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科长!怎么办?”一名侦察员跑到小五身边,风风火火问道,“现场要乱,会不会惊动

  猎物?”

  “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摆摆手,小五灵机一动反而迅速冷静下来围观看热闹的

  不要管,注意那些若无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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