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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连载』 《神州奇侠》 温瑞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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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2:20 | 只看该作者

      朱侠武大笑三声,每笑一声,如雷一震:“我曾立下毒誓,若不能成天下第一人,使不露原来身份!恶名天下播的事,不如在谋得大权后,则天下又有何人敢有微词!”

  燕狂徒强忍痛楚,道:“满口胡柴!猪狗不如,哪配称人!”

  朱侠武脸色一变,大步行向燕狂徒,冷如硬铁地道:“燕狂徒,你这是找死……”

  忽听一人大喝道:“站住!”

  朱侠武很想继续向前走,并动手杀了燕狂徒,可是这一下喝声,却凛然有威,连朱大天王如此坚强的人,也不得不停下来。

  喝咤的人是萧秋水。

  朱侠武高萧秋水足有一个头,这个铜浇铁铸一般的人,竟为萧秋水的气势而慑住。

  ——仿佛朱侠武是臣,而萧秋水是王。

  萧秋水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亮出他的古剑“长歌”。

  这时朱侠武的心里乱成一片。这年纪轻轻的人,就象是他是主宰一般,亮剑向他走来,而他自己却该死……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因及时省悟了这点而急了起来,可是毋论怎么急手脚都似有千钩铅铁一般,举不起来。

  朱大天王当然不致于怕了或服了萧秋水。但不知道这是一种极上乘的武功,便是“**天书”中的“君王”一诀。

  萧秋水举剑齐眉,容庄神凝,剑尖凝在半空,遥指朱侠武。

  ——这是“王者之剑”的剑势。

  朱侠武心中一直告诉自己:动手,动手啊!避开,闪开呀!可是手足偏生不听话,脑子里也昏昏沉沉起来。而这时萧秋水的剑已如箭在弦上。

  就在这时,一人闯了进来,叫了一声:

  “义父!”

  叫唤的人是“铁龟”杭八,他恰好在此际闯了进来。他埋伏在山后,准备朱大天王杀退这些人时,再来个前后夹击,杀个清光,却见众人进帐已久,毫无动静,便进去探头一看;见萧秋水剑指朱大天王,朱大天王却毫无准备的样子,所以便叫了一声。

  由于他才刚进来,萧秋水的“君王”剑势之始,他全未看到,他武功虽低微,却反而没有制碍,这一叫,朱大天王立时醒了!

  萧秋水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也立时加快,疾地刺了出去1

  朱大天王立即撒网。

  他的铁网卷住了长剑。

  “君王一剑”虽然大无畏、无可拒,但是铁网如山,罩住了剑锋。

  朱侠武用力一扯,他自信以他浑厚的内力,不但能把萧秋水扯过来,而且足可以把萧秋水裂为两爿!

  但他不知道这年轻人最强的也是内力。

  朱大天王奋力一扯,并未能将萧秋水扯过来。

  萧秋水稳如山岳。

  朱大天王正想再扯,但他的双手隐隐发痛。

  他击中了燕狂徒一掌,但是燕狂徒布于脸上、胸膛的内力,也反击得他双臂有七条筋络受伤,两条筋络折断!

  所以他一扯未动,再扯力便衰,萧秋水已抽回宝剑。

  高手相搏,又怎容得对方稍有缓迟?

  萧秋水全身化作一片剑光。

  只见他越舞越急,舞到最后,漫天风雪,都似一条无形的风线,串连在一起,而萧秋水成为那旋风的中心,那千百朵雪花飞舞,舒卷住人影——然而那一剑始终未出!

  朱侠武只觉有一股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的涌压而来,他额上隐然有汗——他现在才知道,他以为这可轻易解决的青年人,有多大的实力!

  ——而他双手仍在麻痹之中!

  他绝未料到打倒燕狂徒后,却还遇上这等强敌!

  这一下先声尽失,气已馁了。

  而且他从来未见过这种武功,竟然把风雪吸舞成了他的剑招。

  他当然不知道萧秋水使的就是“**天书”十五决中的“**”诀。

  萧秋水这一剑就是“风雪之剑”!

  “风雪之剑”,终于出手!

  就在这时,那借大的帐篷,似抵受不住狂风怒雪,轰然坍倒。

  朱侠武拿着大帐篷就是一卷,罩向“风雪之剑”!

  他手中的铁网,变成了这面宛似能罩天地的大帐,朱大天王的神威,还是难以攫夺的。

  朱侠武就象一个天神,舒卷着一张能拥天地的大网,要将萧秋水包起来扔出去!

  但是天地无情,却遮不住漫天风雪!

  眼看萧秋水不见了,被帐篷裹住了,但又骤然间,天地间发出“丝丝”裂帛之声,萧秋水的长剑已划破布篷而出!

  剑光寒。

  剑光映雪。

  远处山意朦胧、远水浩渺,山寨犹被白雪铺霜,但天地寂寂,朱大天王已不见。

  朱侠武已走。

  只留下重创的项释儒,左丘超然和燕狂徒倒在地上,纵连朱顺水,也不见了,在萧秋水力战朱大天王时,杭八已将朱顺水救走。

  萧秋水居然将雄霸武林、威震中原的朱大天王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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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2:54 | 只看该作者

     朱大天王决定要走,有三个原因:

  一,他一上来就轻敌,所以尽落下风,不走可能自讨没趣。

  二,他的双手受伤在先,若再打下去,武功打了个折扣,不一定是萧秋水之敌。

  三,他完全摸不清萧秋水的武功。朱侠武要出手时,早已把对方武功家底、招数背景,摸得一清二楚,没有九分九的把握,是绝不出手的。

  就是这对付燕狂徒的一拳一掌,也花了二十余年的时间研究、观察、精研,一直到今天,布好了局,设计好圈套,有了八分的把握,才敢出手。

  他一直以为萧秋水只是浣花剑派的一名剑手,没多大能耐,就算后来萧秋水名噪一时,连杀他要将多人,他一直也以为是“无极先丹”之助,以及八大高手的传授。

  这些,他自信自己还可以轻易应付得了。

  他一直不知道燕秋水的武功,竟是那么高深莫测。

  因为他不知道萧秋水已学得了“**天书”。

  朱侠武是稳重的人,反正他可以断论燕狂徒已死定了,目的已达,纵牺牲一个山寨,也是值得的,所以他立刻撤退。

  ——等摸透了萧秋水的底子,再来跟他决一死战!

  “别管我们,快追!”

  燕狂徒如此喝了两声,一口鲜血似箭般吐了出来。

  也因为燕狂徒的吐血,使萧秋水反而决定了折回来。

  燕狂徒这时已奄奄一息;他历尽伤残,历遍数次盘肠大故,到了今日,终于日暮崎峨,无法再承受得起朱大天王处心积虑,又沉猛至斯的一击。

  他此刻已骨折肺碎,只凭听觉辨识,目已不能视物。萧秋水扶起了他,觉得他不再是那叱咤风云的大魔头,反而是一位可怜的老头儿而已。

  他心头一恻,只觉燕狂徒的身于微微发着抖,他才瞥觉到风雪那么大,这老人就趴在雪地上,他自己有一身武艺,不觉寒冷,但对于一个功力全被击散,命在垂危的老人来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掌力一催,将一般**,直送到燕狂徒体内会。

  燕狂徒紧咬的牙关,终于能张开了:

  燕狂徒第一句就说:

  “你没想到我不可一世的燕狂徒是这般下场吧?”

  萧秋水无言。他年少的时候,有过各类幻想;燕狂徒已成为神话一般的人物,他万未想到居然能在这儿为燕狂徒御敌。

  燕狂徒见他没有作咎,径自道:“其实我早已想过了。无论你多有名,多厉害,到头来不过是白骨一付、黄土一坯!”

  燕狂徒又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杀朱大天王?又为什么要先赴临安,阻止岳飞入京?更为什么多管闲事,要促使少林、武当交换武功?”

  萧秋水黯然垂泪道:“因前辈关念天下安危……”

  燕狂徒打断道:“你要这样想,也无不可,只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件秘密,说穿了,就是要了这三件事连在一起的私心。”

  萧秋水这可不明白了。燕狂徒惨笑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李沉舟。”

  萧秋水茫然不解:“为了李沉舟?”

  燕狂徒点头道:“因为李沉舟不姓李!”

  萧秋水更懵然了:“不姓李?”

  燕狂徒又惨笑起来,血水自他迸裂的脸容溢出,他说:

  “李沉舟不姓李,姓燕,燕狂徒的‘燕’!”

  “他就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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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3:18 | 只看该作者

      在这一刹那间,萧秋水的表情就似生吞了十粒连壳鸡蛋一般不可思议。

  燕狂徒道:“你可以惊讶,但你不可以不信,因为这是实情。”

  萧秋水不敢置信地望向燕狂徒。只见燕狂徒艰难地又道:

  “不但你不相信,连李沉舟自己也无法置信。”

  萧秋水诧声问:“连……连李沉舟也不知道?”

  燕狂徒道:“要是他知道,又怎会率领他的兄弟,推翻了我,把我赶了下来;若他不是我的儿子,凭他当时的武功,以及我那时的武功,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权力帮”原本为燕狂徒所创,萧秋水早在数年前已听人说过了,但燕狂徒原来有意让李沉舟得逞,这事委实太令人难以置信。

  燕狂徒道:“我一直要你陪着我来,便是怕万一有个不测,还有个你,把这些话告诉给李沉舟听。这是武林中的一个秘密,除我以外,没人知道。”

  萧秋水暗中运气一催,就将**,源源送入燕狂徒体内,道:“不会的,燕前辈,以您的功力,只要调养,便会好的。”

  燕狂徒道:“能不能好,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是男子汉、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你不必瞒我。”

  萧秋水低头道:“是。”

  燕狂徒又说:“我本来带你来,是希望你作个见证,而不要动手,只要将这件秘密,带口去告诉沉舟便了……岂知我这般不济,反而要你相救,逐走了朱大天王,才能保住一口气,说得这些话……”

  燕狂徒苦笑一下,又说:“说也奇怪,我生平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死劫险难,全挺过来了,也不见有什么能**忌得了我……只是这次出击前,总有些阴影,怕这件事从此没人知道了——我毕竟是他爹,他毕竟是我儿子啊——所以便要带一个武功不错,又必须不是朱大天王或沉舟的人,而又不当我是老邪怪的人来作见证,这便选中了你……”

  萧秋水不**问道:“你……你为何不将真相告诉李……沉舟呢?”

  燕狂徒道:“因为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生性狂羁,怎能有家室之累?自从**妈死后,我的武功,已修习至巅峰,若有旁骛,很容易走火入魔,便由得他自生自灭,只把一些基本上的武功教予了他,没料他天悟过人,不但能得我真传,还能推陈出新,自创一格,更善用人、组织,与其他名派高手,串连来伏杀我……其实这样也好,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权力帮’在我手上,组织散乱,良莠不齐,都是些游兵散勇,能成得了什么事……由他接掌,果尔不多久,便成天下第一大帮了……”

  萧秋水犹疑地道,“前辈是……要我通知李……燕沉舟您是他爹爹?”

  燕狂徒又咯了一口血,喘息道:“你的话,说一不二,沉舟会相信你的,就算敌人,也信你的话……也为了此点,我才选了要你来。”

  萧秋水狐疑地道:“我这般说,他便会相信么?”

  燕狂徒道:“他若不信,告诉他,他右脚足底有红痣三颗,他自会相信。”燕狂徒说着,长叹一声:

  “那时他娘还在,他还小,我还有闲心替他洗澡:他的痣若生在左足底,再加四颗,只怕早就当上皇帝了。”说着,内息陡急,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萧秋水忙道:“前辈,您先歇歇再说……”

  燕狂徒瞑目叹道:“歇不了,歇不得,一歇便没了……你也省省力气,不必将真气灌输给我了。任令多大的英雄,也免不了一死,你又何必斟不破呢。”他稍微顿了一下,积聚精力又道:

  “沉舟既是我的儿子,待我重伤复原后,便想到要为他做些事儿,所以才夺‘天下英雄令’……他这个人,心高气傲,而且本领也蛮不错,若无端为他做事,他反而会不悦,所以我想替他杀了朱大天王。”

  燕狂徒稍停一下,接着道:“你一定不明白何以我要杀朱大天王的了?”萧秋水点头,但不希望燕狂徒多说,而希望他多休息,燕狂徒却道:

  “其实很简单,沉舟对朱大天王过于轻敌。他生平自以为从没藐视过敌手,其实则不然,一个很自负的地方往往其实就是他最大的致命伤。沉舟虽不看低人,担他把朱大天王也看得如一般人的‘高估’,但这还是,‘低估’了朱大天王的份量。你看朱侠武有名他不要,几十年来明里宁愿做个小捕头,暗里是长江七十二水道三十六分舵的幕后主持人,如此隐忍多年,所谋者大,不可不慎。”

  萧秋水动容道:“那么朱大天王谋的是什么?”

  燕狂徒又咯出了一口血,喘息道:“小则是领袖武林,大至于君临天下!”

  萧秋水变色道:“难道他想当个‘儿皇帝’!”

  燕狂徒道:“这又有何不可?他跟秦桧一朝一野,狼狈为奸,跟金人又有勾结,甚至跟鞑子也互通声息,要当个傀儡皇帝,也没什么希奇的。”

  萧秋水有些恍悟了:“那前辈上少林、武当……”

  燕狂徒道:“正因发现了朱大天王的阴谋非同小可,而且这人武功也防不胜防——你瞧,连我都着了他的道儿了——便要少林、武当好好维持下去,至少具有抗拒朱大天王的实力,好教沉舟不致于孤掌难鸣。”

  萧秋水叹道:“前辈真是一番苦心,李帮主他真应该知晓……”

  燕狂徒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他娘,我只顾练功,狂热追求功名,哪曾关照过他母子俩?现在他的拜弟柳五已死,对付朱大天王,可说又少了个得力人手了。”

  萧秋水道:“前辈别担心,沉舟兄待我也不错,只要他不将‘权力帮’变本加厉,胡作非为,我倒可鼎力相助……”

  燕徒狂似有难言之隐:“有你相帮,自然是好,不过……”

  萧秋水鲜少见这武林大豪,有吞吐之言,不**追问道:“不过什么?”

  燕狂徒道:“沉舟的个性,我是知道的,他为达到目的,不惜不择手段,我虽狂放不羁,快意恩仇,平生无过无悔,但他比我更狠!你瞧他将我掀下‘权力帮’来,便可见他的敢作敢为!但是民族大节,不可败坏……”

  萧秋水眉心一紧,问:“什么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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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3:50 | 只看该作者

      燕狂徒啼嘘道:“朱大天王卖国求荣,又害忠良,是为不耻;沉舟当不致如此!但他会认为岳元帅若被捕杀,可以造成他叛军的势力,所以一定会阻止武林同道去援岳飞,如此便是失了大节……一方面是为了岳元帅忠义过人,一方面是怕舟儿日后被人诬为残害忠良之辈,所以我第一件事,便是拦阻岳飞返京,以免岳元帅被害,以免造成沉舟一念之差的局面。可是我在关帝庙,听了岳元帅的一番活,我自惭小人心胸,劝也无益,只好希望岳元帅的命福两大,看舟儿一念之间成仁取义的造化还是造孽了。”

  萧秋水呆了半晌,喃喃地重复道:“李沉舟……燕沉舟……燕沉舟……李沉舟……”

  燕狂徒艰难地道:“他娘姓李。他以为自己自小没了父亲,所以恨他娘姓李。”忽又一笑道:

  “我死后……武林中三大支柱,便是沉舟……朱大天王……和你……”

  萧秋水少时确有想过成为天下第一人,或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之梦想,而今一旦听得这一代宗主说出来的话,却有一阵莫名的恸哀。

  他说:“我看燕……帮主,矢志抗金,不会在大节关头,变了节操。”

  燕狂徒脸上又有一抹苦涩的笑意:“他是不会。但他跟我一样……对某些东西,还是放不开的。……他知道岳元帅死后,很容易会激发起一股力量,他先用来拖当今天子下朝,再用来抗金的……”

  萧秋水喟道:“这也不能说他是错的……但是宋室覆亡后,又以何名目抗全?岳元帅死后,天下又有何人义勇抗金?”

  燕狂徒惨笑道:“便是如此……我……我所能为他做的事,都已做了……可惜未能真个将朱大天王杀了……可惜……可惜未能将朱大天王杀了……”

  这一代狂豪,就这样气绝而逝。他临死的时候,将一样事物交给了萧秋水,那便是“天下英雄令”。天上的雪又飘了进来,一朵一朵罩在他的须眉上,宛似一朵是怒,一朵是怨……

  临安府大理狱的墙头上,忽有一人影一门而过,几个戍卒以为眼花,定睛看去时,却什么也没有,好生纳闷。

  他们却都一齐看见了,轮廓虽蛮象个人影,但人却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所以议论纷纷起来:

  “咦,是什么东西?”

  “敢情是个人……”

  “你***,老夏,别是昨天泡妞泡花了眼你,人可以在咱‘大理狱’中来去自如么!”

  “不是人,那难道是神仙……”

  “不是神仙,是狐仙!”

  “狐仙……”

  “是晚上你一个人被窝里凉凉儿时钻了进来的狐仙儿呀。老庄!哈哈哈……”

  “哦……哈哈哈……”那戍卒也恍悟“狐仙”的意思,阴阴地笑作一团。

  他们却不知道在这几句谈笑间,那“狐仙”已连飞越过“大理狱”的十三个关卡,抵达了大理狱的要犯重地,正匿伏在屋顶阴影中,准备全力一搏。

  他们当然不知道。

  这当然不是狐仙。

  这人是萧秋水。

  萧秋水自瞿塘峡返,将“第一擒拿手”项释儒与“插翅难飞”左丘道亭救了出来,并助两人将折断的手骨驳上,这之后,萧秋水就决意闹临安府大理牢。

  牢中有岳飞!

  为救将军,义不容辞!

  萧秋水此刻手心冒汗。

  从大理牢入门一直闯到此处,已经历十三道重关险地,但都不足以拦阻他一分一毫,但是到了这里……

  他猛抬头,这重牢的声势,可畏如山,可怖如魅,耸立在眼前,月光下,有他拖得长长的影子……

  他知道,这儿便是近半月来,无数英雄好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闯进去的地方。

  然而全皆伏尸在这块旷地上!

  这么广阔的五十丈的地方,没有任一丝遮蔽的地方,这大牢里的前后左右、东南西北,皆是青石板地,无一点掩盖的事物。

  任何人都不能一纵十五丈。

  何况那狱墙足有二十来丈高。

  连萧秋水也不能。

  所以他只有被人发觉。

  他被发党的同时,身影暴露在月光下。

  发现他的是狱墙上的守卒。

  他们发现时,只见人影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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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4:22 | 只看该作者

      这些戍卒都是身经百战、千中挑一的好手,而且反应绝快、杀人如麻,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否则也不去被遣来这儿把守“大理狱”中的“天字第一牢”了!

  可是他们从人影如此迅疾的一闪中,无法断定是不是来敌。

  所以他们更聚精会神地观察,可是那“人影”,却在月色寒光中消失了。

  他们不知道萧秋水已施展了“**天书”中的“月映”法,已潜至狱墙下。

  然而狱墙下也有人把守。

  月色照不到此地,被些阴沉的墙影遮断了,要是墙头上的守卒能望得到,一定会发现墙下的伙伴都倒地了。

  萧秋水更以“地势”法潜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击倒了他们。

  然后再“壁虎游墙”,蹑上狱墙上来。

  他一面潜上墙来,一面暗自盘算着如何一举击杀数人。这些人都是高手,若一旦示警,四面八方都有援兵,如此打起来,自己**身都甚难,何况还会打草惊蛇,以后想救岳元帅就更困难重重了……

  这时只听墙上的守兵,正在对话。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个人影……”

  “哪有人影,是月影罢了,这几日来劫牢的人委实大多,咱们不免疑心生暗鬼。”一人接道。

  “人哪有那么快的轻功!”一人调侃道。

  另一人笑接道:“那些来劫牢的人,还不是一一死在我们的暗器下、陷阱中,象前日来的那一伙人,全给我们骗下了刀山,刺得身上噗嗤噗嗤十六八个洞透明,一身是血……昨夜来的三个,混身淋满了沸油,给火烧死了……前七八天最大帮的一批,整百人,不是一个一个喂了咱们的弓箭,掉进地窖去,尸体都焦烂不堪啦……哈哈哈,他们还敢来!”

  “这些人可是吃了熊心豹胆,天天来劫牢,也真有不怕死的人!”另一人纳闷地自语道。

  萧秋水心中暗忖,你们这班狗徒,当然不知什么是“临义决勇,虽死无惧”,却使这么多忠肝义胆的仁人侠士,丧命于此……

  萧秋水几按捺不住,但他一念及岳飞,就硬生生压住心头的怒火。

  ——无论如何,先把将军救出来再说!

  所以他悄悄地潜入。但是这大牢,尽是坚硬不可摧的大理石砌制的,而进出口都只有一道闸口,更可怕的是,这大牢里只有一个监房,座落在大牢中心,每一处都有高手把守,根本就无法混入。

  萧秋水心中犹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着一般:大宋皇帝竟对为他立功勋绩的将军如此轻**,而这一整座牢的千百名武林好手,为的只是监守一个“岳元帅”,好一个岳飞!

  萧秋水想到这里,心头热血贲腾,心中立下誓愿,说什么也要见岳元帅一面,说什么也要救他出来。

  萧秋水施“月映”、“地势”、“**”等法,借着一事一物,来逃过监守高手的耳目,愈渐进入了大牢。

  可知这“天字第一牢”,镇守的都是第一流好手中的好手,纵是昔年燕狂徒亲至,在这唯一通道的严密监视下,也一定被发觉,只是萧秋水所学的是“**天书”,他正好将十五法门的与物平齐的优点发挥出来,所以一直进入了牢中的最后三层,仍未被发现。

  他有时仗着守卒手中的火把摇晃,以“火延”之势,掩人眼目,闪入牢中,有时铁闸不能硬闯,他便以“师教”之势,竟随在卫队之后,进入牢去,俨然**军教头的样子,竟让把守的人产生一种错觉,而没有喝令盘问。

  但到了最后三层闸门时——过了这三层,便是岳元帅囚**之所——他便知道少不免要硬闯了。

  他一看那守闸的人,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久经磨练的一流好手,而且到了最后三道闸门,镇守的人都十分相熟,而且并不移动更替,根本就无暇可裂、无机可趁,稍一动手,足可惊动全牢,成了前后夹攻,瓮中捉鳖。

  ——他自己倒无所谓,怕的是失去了救岳元帅的机会!

  在第三重闸口前,把守的是四个玄衣老者。这四个人纹风不动地坐在那里,事实上,也没有一丝风能吹得进来。这儿根本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

  这四人把守在这里,萧秋水可以看出这四人的武功,足可令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而这里又无闲杂人等,连其他卫兵都没有,根本混不进去。

  ——这四人无疑就是江湖中人为之齿冷的秦桧手下四名近身护卫:“穷凶”、“极恶”、“歹毒”、“绝狠”四大高手。

  萧秋水此刻的武功,虽然高绝,但他自知尚未能在三招两式内,制住这四人。

  只要这四人中任一人及时示警,要救岳元帅,可谓难上加难矣。

  秦桧将自己身边的四大护卫,遣来此处监守岳飞,无疑把岳飞看得如同自己生命一般重要——即是岳飞不死,他自己便难以活命,所以才不惜置重兵于此地。

  萧秋水估量情势,忽瞥见这石砌的围墙背上,有一通气小窗。

  这小窗用铁枝围着,小得连头也难以塞进去,更毋庸说身体了。但是萧秋水却大喜过望。“**天书”中有一十五诀,其中有“土掩”一诀,这牢里大理石坚固,无法利用,但此处因枢守前后之要塞,放开一小孔,萧秋水就有办法潜进去。

  在这同时,十数重监狱之外,是狱监寓邪之所,屯有重兵。狱中万一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便在此直接调兵,在这些官家重地之外,是一片败垣残瓦,然后才是民房。在这些民房的其中一间,屋已是子夜时分,但依旧点着一盏明灯。

  从窗口望过去,可以看见一群人,正聚精会神的凝视桌上,桌子上有一张手绘地图,看似围城一般,十分繁复,其中有不少处已用朱砂红笔打了记号。

  这十几个人,都是背负长剑,或腰缠软剑,或手持兵器的武林中人。这些人都神色凝重,听一个鹑衣百结的人分析地图形势。

  这鹑衣百结的老乞丐,正是当年在长板坡擂台下重创后影踪沓然的丐帮帮主,“神行无影”裘无意!

  而在他身旁聚精会神听说的人,大多数是丐帮七袋、八袋的高手和武林中侠义之士,以及几个闯荡江湖数十年然都未知天高地厚,且有情有义的人。

  这些人当中,正包括了一面听一面挖鼻孔的铁星月、一面听一面剔牙缝的邱南顾、正在打瞌睡的大肚和尚、两只眼睛转来转去打量室中人的施月、显得凶霸霸的陈见鬼,在灯光下更显黑黄一片的李黑,还有搔着光头顶的洪华,以及一点也听不明白的胡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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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5:01 | 只看该作者

     就是这一群人:

  “金刀”胡福、“铁头”洪华”、“铁钉”李黑”、“阎王伸手”陈见鬼、“杂鹤”施月、大肚和尚、“铁口”邱南顾、和“屁王”铁星月!

  这一干人聚在一起,又不知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萧秋水蹑手蹑足的,不发出半声半息地,将那铁铸也似的围墙,自那一个尚不及人头大的小孔开始,以“土掩”之法,渐渐已掘出了一个人般大的墙洞。他自己当然不须要那么大的一个洞,但为方便岳飞的进退,便素性将洞口掘大。

  然后他自己闪了进去。

  这最后二重的铁牢,竟然没有人把守!

  ——当然没有人把守了,如果有人镇守,自己掘洞让光透了进来,还会不被发觉么!

  他所挖的地方在窗口之下,而窗口则在闸门的背面,那四个灰衣人全监守在门口前,他们以为那窗子人根本进不去,所以不必把守了。他们认为再高的武功也不能震破围墙而不发半点声响。

  但“**天书”的十五法门不止是武功,而且是比武艺更精微、更高远、更活用的东西。

  萧秋水以“土掩”办到了这点。

  他一旦掠了进去,首先发觉里面没有人,颇感诧异。

  靠近岳飞囚**处,反而没有守军,岂不奇怪?

  紧接下来他就感觉到一种从未有的感觉。有一种心情,使他血液奔流加快,心脏跳动递增……好象要去见一个极伟大的人物,现在他已看到他的倒影。

  这重牢里但觉有一种阴森森的气息,一般异风,扑面吹来,使萧秋水提高戒备,但又不是掌风。

  萧秋水接下来便有一种感觉——这里不安全。

  萧秋水的感觉一向正确。

  他当年便是凭着这种天赋异于常人的“感觉”,躲过康氏父子在浣花剑庐和万里桥等的剑击,此刻他又感到昔日所感受到的杀气!

  他仍为了要见到岳飞,而不惜冒一切奇险,他试着探出步,突然之间,对面墙壁裂了开来,数十支弓弯,一齐射出厉箭来!

  这刹那间,数十支箭射向萧秋水,换着常人,根本就无法躲得开去,但是萧秋水不但在这刹那躲开了箭矢,而且双手如密雨一般,将射出来的箭矢都抄在乎中。

  箭矢是在机簧里射出来的,在如此短距离下,力道极大,萧秋水在抄住时已法去力道,这一共四十余支箭,全给萧秋水拿在手里。

  萧秋水要接住箭矢,是因为不能让这些箭射空而射到了墙上!

  墙的另一面就是那四名灰衣高手。

  惊动这四名灰衣人倒还不成大碍,而是牢中知有人劫狱,先对岳将军不利,这是萧秋水最忌畏的。

  萧秋水接下箭矢,但接不下机括“嗡嗡”的声音,萧秋冰拿住了箭,静下来聆听一会,那墙外的四人似无动静,方才又踏前一步,确定安全,又迅速踏前了几步。

  就在这几步之中,又触发了机关:只听“嗤嗤”连响,顶上屋梁有数十道寒星打了下来

  萧秋水心念疾忖:好毒!他应变奇速,一见寒星上隐有蓝芒,即除去衣衫一搂,将暗器尽皆兜住。

  但这时外面的四人,也有所觉了,只听一人道:“里面好象……”一人即断定道:“有人闯进来!”另一人迟疑道:“不会吧,怎闯得进去?”还有一人疾道:“进去瞧瞧再说!”

  第一人又补了一句:“小心埋伏,不要自己误踩陷阱!”第四人漫声道:“我自会晓得,才不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哩!”

  萧秋水听到此处,心里一动,知道如此闯下去,必定触发很多机关,对自己极为不利,而且万一让敌人察觉,有所戒备,则如何救得岳元帅,不如先将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伏,来逼问如何进入中心牢伪去路更好……

  当下心意既定,已听门外钥匙触锁之声,正要掩至门边突然脚下轰隆隆连声,骤然裂开一洞,萧秋水脚下一空,他应变奇速,世所难匹,即一掌遥拍墙壁,以反挫的掌力,身形轻若薄纸,已越过深坑,如一只壁虎般,已贴到门后。

  只见深坑内是明晃晃的刀山,刀尖上隐有血迹,还有类似人体内肝脏之类的东西,萧秋水知是一些踔厉敢死的侠士能人,中埋伏彼杀的遗迹,心中一阵凄酸,又一团火直烧上心腔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扇铁门“依呀”一声,已被启开,萧秋水随着门开而夹伏在壁与门间,四条人影,拦在门口,只听一人道:

  哦,真的有人闯了进来!

  “人呢?”另一问。

  “怎么不见人?”又一人问。

  “会不会是闯进去了?”最后一人问。

  “要不要示警?”第一人问。

  他们一边问,一边走了进来,他们以为有人闯了进来,但人已中伏或潜入最后一层防线去了,怎料敌人就在他们的背后……

  在茅屋中那边的分派已成定局,裘无意最后长吸了一口气,就在他长吸一口气,尚未呼出来之际,他的胸膛骤然庞大起来,使他看来神光熠熠,威风凛凛,不但不象个年老乞丐,反页象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他说:“我们的计划就这样拟定,能闯进去的便闯进去,能混入去的便混入去,其他吸住敌人的人,便要战到最后一刻,负责救元帅的,使得豁了出去,负责探路的,便一定要活着出去,把所探得的雨道记下来,方便下一趟的英雄志士,援军要及时赶到,也要保持实力,都明白了没有?”

  大伙儿都说:“明白了。”有的说:“是。”有的说:“谢谢裘帮主。”只有一个人道:

  “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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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5:49 | 只看该作者

      众人都静了下来,往那人望过去,那人本来正全神贯注在挖鼻孔的乐趣中,漫不经心一说,却见众人的眼光俱投向他来,他挖鼻孔的动作只好顿住了。这人便是铁星月。他原本正挖得好乐,忽然叫人瞧着,总不好意思再挖下去,很觉扫兴,便道:

  “瞧什么?没见过挖金沙呀?”

  有几人便有些动怒,胡福、李黑等忙叱骂铁星月,铁星月却依旧笑嘻嘻的不在乎,他除了萧秋水外加半个梁斗外,什么都不怕,就算玉皇大帝来,他也照样吊儿郎当,不管什么三灾六难。幸好裘无意早已熟习这于武林豪杰的禀性,于是问:

  “铁老弟有哪点不懂?”

  铁星月张开大口一笑道:“不是不懂,而是觉得你们在浪费时间说废话,什么计划攻陷,什么撒退妙计,说什么左翼右翼,谈什么前方后方,咱们一个月来攻了又攻,救了又救,还不是攻不进大理狱,救不出岳将军,却在死了这好多人!还议论个什么劲儿!”

  此言一出,众皆大怒,七口八舌败骂起来了:“你是怕死不敢去了是吧!”他***,伯死的就不要在这儿跟我们平起平坐!”“真没想到潮州屁侠胆小如鼠!“王八羔子……”等等骂个此起彼落。

  却不料越骂得凶,铁星月越是高兴,他已经好久未被人如此骂过了,听来真是高兴,眯着小眼要物色一两个比较会骂的,日后要跟他比过谁骂得凶。

  铁星月如此说,连他的老搭挡邱南顾都觉有气,一把揪住他道:

  “如此说,你,不要跟我们去救岳元帅了?”

  众人都静了下来,等着铁星月的答复。谁知铁星月呼地跳下凳来,一手揪向邱南顾的衣领,骂道:

  “你长着一张嘴,净不说人话!我老铁不去?那除非是改姓邱!我是不喜欢这么一大堆计划啦、撤退啦、后援啦、保持精力啦……要拼就去拼。”他说着反手“叭”地撕开了衣襟,敞露出毛茸茸胸膛,声音犹似金铁相击,大声道:

  “只能进,不准退!我们救的是岳元帅,岳爷爷他任大守重、事上忠谨、侍亲至孝、临下明察、这样子天大的好人,都要下地牢里,受煎熬昔楚,昏庸至斯,世间到底有没有天道天理!老天爷到底生不生眼睛!既不生眼,咱们就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有进无退,拼了算了!”

  他平时说话,总是强词夺理,但这一番说来,凛凛大义,令人神为之奋,不敢相驳。众人静了一会,裘无意道:

  “铁兄弟说的是,老乞丐我指东划西,反而使大家胼手胝足,不易发挥;”他苦笑了一下又道:

  “坏过,铁兄弟既知岳元帅恩深义重,这事使得慎重而行。若今日不是为岳元帅安危,不是要求照顾到众家的牺牲是否值得,你铁兄弟敢拼命的地方,我老乞丐绝不退后一步!”

  邱南顾听了,热血责腾,比铁星还先说了:“裘帮主,你不退后,我邱铁口也不退后!你若战死,我也不苟活!”

  裘无意抚髯哈哈大笑,众见这老少等慨慷激烈,都为之动容,静默不作声,但心底里都燃起了侠烈的火焰!只听李黑那低沉的声音道:

  “裘老,您老人家调配有度,这是整体作战,决不可因个人鲁莽行动,而误大事,老钱小邱不懂事,您老别见怪,但万万不可乱了阵脚,否则救不到元帅,反而害了大家,万一搞个不好,秦孽横起心来加害岳元帅,那就糟了。”

  众人听了,心下自是一寒,都觉有理,不**凝肃起来,裘无意也正色道:

  “我可曾生气了?不过李兄的话,也有道理,决不可鲁莽从事,害了元帅。”

  胡福点点头道:“我们大家还是遵照裘帮主的指示行事。”

  众人都说好。忽听一人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对裘帮主的分配都了然了?”

  只见说话的人高大硕壮,眉须皆自,原来是“千手剑猿”蔺俊龙。只听胡福嗫嚅答道:

  “我……听不懂。”

  众人都哗然。原来胡福功夫扎得稳,全靠此人勤练,他是本着“人家练一朝,我就练十天”的蛮干,而终于练得一身好本领的,但脑袋素来都比人迟钝,蔺俊龙与之相交未深,但也了解他这点,故作此问。

  胡福这一答,很多人都忍俊不**。蔺俊龙又问:“不懂你又跟?”

  胡福讷讷地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裘老帮主去救岳将军,这件事准没错儿……我就跟定了。”

  众人听他解释,俱为这正直的人所感动。裘无意叹道:“其实我们冒死救将军,将军肯不肯出来,还是殊为难料的事哩……”

  此语一出,众人又为之诧异不已。其中一人乃是湘北大豪,因慕岳飞,不情弃家来救,这人姓柴名华路,外号“急惊风”,便忍不住大声说:

  “我们不借死,毁家相救,万一岳将军真的不愿出来,我们则如何是好?”

  各人俱议论纷纷,大肚和尚道:“我看岳元帅不致于不出来吧?里面又冷又湿又没好东西吃,有什么好留恋的!”

  陈见鬼也不服气地问道:“你说岳将军可能不肯出来,那我们不是白花心机?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裘无意叹道:“以前将军常跟我说:一日为君,终身所尊,若皇上要他死,他便不愿偷生流落于江湖……”

  “杂鹤”施月奇道:“你见过岳将军……”

  裘无意身旁的一位八袋弟子挺身道:“裘帮主是当年宗泽将军的部将,当然见过岳将军!”这说话的人虽年纪不大,但他素来说一无二,在武林中甚有地位,他就叫做“话不二说、招不过三”,姓万,叫加之,“话不二说”是指他言而有信,“招不过三”系指他的武功厉害,在他的手下,很少人能走得过三招的,所以名为“招不过三”,若不是因他年纪太轻,早就升为丐帮十袋的长老了。

  万加之这么一说,很多人都为之动容,失声道:“那裘帮主是……”

  “千手剑猿”蔺俊龙年纪较长,猛想起当年奋勇沙场,驰骋杀敌的一人,失声道:

  “裘西门裘九将军?”

  裘无意发出一声浩叹,捻髯道:“正是老夫。”

  这下子才明白,何以一干来救岳元帅的武林好汉,这些人各有一身绝艺,互不服人,却都听命于裘无意,而且也了解了裘无意何以一介布衣,而对布阵行军之法,如此熟习;更且明白裘无意的身世,原来裘无意便是青年宗泽手下勇将,其实传言的所谓“怒动天颜”,不过是皇帝对忠臣排挤的遁词而已。

  裘无意道:“我在长板坡,本就该死了,后来为一女子所救,她给了我一颗武林中人所梦寐以求的‘无极失丹’,说能医好我的伤势,不过要我答允一个条件,就是要我加入‘权力帮’,她说李沉舟很欣赏我,劝我何必固执,同样是抗金,引丐帮加入‘权力帮’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李沉舟日后图谋大举、领兵作战时,少不了借重经验丰富的老将军……”

  大多数的人都不知有过这一段经历,但知“权力帮”已日渐式微,劝诱裘无意入帮,无疑如虎添翼,理所当然。裘无意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听后面的话,知李沉舟狼子野心,便表示宁死不允,后来李沉舟也来了,他很年轻,看了看我,就说:‘是硬骨头,不要难为他:’便嘱那红衣姑娘喂吃了药……”众人听那盖世魔王“权力帮”的帮主竟是一个如此好商量的人,都觉奇诧;裘无意有些不好意思,自嘲一笑又说了下去:

  “……那是一颗‘阳极先丹’,所以吃下去,还有后果,那红衣姑娘又指示我到丹霞山去吃‘草虫’……这条老命才算保住了。”

  裘无意所说的“红衣姑娘”,自然便是“红凤凰”宋明珠,她因与萧秋水丹霞山的夙缘,而发现谷中有解丹药之毒的“草虫”,这些因果关系,自是裘无意所不知的了。

  众人听得他如此说,一方面暗佩裘无意光明磊落,这般狼狈的事,他也坦然相告,一方面更钦服他豪强不屈之风骨。

  “不过诸位也不用太担心,到时候岳将军如不肯出来,我们一齐跪地相求,誓死不走,将军最体恤部下,生怕我们被奸贼折磨凌辱,说不定看在这份儿上,跟我们一起出大理狱来。”裘无意说到达里,顿了一顿,又道:”现在已近二更,咱们该出发了!”

  裘无意的轻功高,加上李黑、胡福这一于武功较好的人,先去打前锋,众人都称是、大肚和尚居然念起佛来:“阿弥陀佛,***,这次不要再又徒劳无功,退了出来,那我就天天上香拜神,决不食言。”

  却听一个声音道:“加我一个,会不会太多?”

  众人忙抄兵器在手,纷纷准备,正要吹熄蜡烛,却见一人,冉冉自窗前升起,雪一样自的宽袍,却不是东海林公子是谁?

  在出征前有此强援,众皆大喜,愉悦不已。

  这时外面的雪势,已越下越大了,四周自茫茫一片,林公子飘进来时,带着浓浓的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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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6:22 | 只看该作者

第三部 雪止

  萧秋水等那四个人一齐进入室后,立即就出手。

  他一出手,就封了其中一人背心的“陶道”穴。

  他此刻身手,是何等快捷,何况是偷袭在先,自然一抓就中,但他不忍伤人,所以只封其穴道。

  但是那四人的武功和反应,都可谓高极快极,一人着了道儿,三人一齐警觉回身!

  但就在这时,萧秋水的另一手已点着了另一人背心的“魂门”穴!

  另外两人,正要出手防御,萧秋水横里陡出一脚,居然在另一人身形将转未转过来之际,仍踢中了他背心的“中枢”穴,不过在一刹那,对方四人,已倒下去了三个。

  还有一个人,几曾见过这般声势;这四人在秦桧身边作威作福已数十年,从未栽过,而今一上来,便已倒了三人,剩下一人,这人心中大慌,不知来敌多少,便退了几步。

  但他退这四步,可谓错极,因为仓惶之中,踩着了机关,猛觉脚下一空,想要拔身跃起,已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落了下去!

  这刹那间,那灰衣人的一声惨叫,在寂夜中可谓惊天动地,无奈他口一张,萧秋水情急生智,遥劈一掌,这一掌并无其它用意,但一阵强风掩至,竟将那灰衣人叫出的声音,打得吞了回去,其他的声音,也因劲风涌灌而入,那灰衣人只能张大了口,叫不出半句声音来。

  这时他的身体已沉了下去,“咯”地落入了一个水池之中,全身立时冒出了一阵白烟,以及刺鼻的焦辣之味,那些池水,显然是蚀骨化体的药水,萧秋水只见灰衣人脸肌抽搐,甚是难看,于心不忍,稍为一怔,那灰衣人的惨叫声,便要传了上来。

  却在这时,那原先陷落下去的活动地板,又“霍”地掩了起来,原来是设计这机关的人,怕落下去的人能爬得上来,便使地板自动封合,使敌人唯死一途。却不料这一封,也封死了灰衣人的声音。

  萧秋水心中暗叹一声,瞧好地形,长吸一口气,一射而过,手足都不触及室中任何事物,直往黝暗中的一处入口扑去!

  原来在室中深处幽暗里,有一处螺旋形的梯口,直通至不知何处去,萧秋水的眼力强,马上窥出该处显然是最后一重地牢的入口,他的心忐忑狂跳,只求能救出岳飞,即死而无憾。

  他一跃而入甭道,“笃”地一点,犹如靖蜒点水,比小鸟落在地下还轻,但这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雨道深处,忽有人厉声问:

  “谁!”

  这时茅屋内已没有了灯光。

  也没有了人。

  人都到了漫天风雪之中。

  他们彼此在墙角一把拳,各奔赴自己的岗位,风雪中,这些人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裘无意带着李黑等二十多人,潜行蹿伏,很快地就来到大理狱之前。

  这一行人因所肩负的任务极重,虽生性好玩喜反,现都凝肃以对。

  众人在风雪之中,伏在雪堆中,都听到同伴在身旁细细的喘息之声,鼻嘴里所呵出来的暖气,渐渐融化了眼前的冰雪,使贴脸的雪堆里凹了几个小窟窿。

  这时外面在狱前戊守的卫兵,一队又一队地来回巡视着,裘无意观察了好久,忽然一点头,刷地掠了出去。

  他因数次劫狱,对狱中情况,已摸得一清二楚,这一刻间正是围墙上卫兵和墙下守卒换班之际,在这瞬间,防守最弱,而他是“神行无影”,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已掠过了那片旷地,翻身返入了围墙。

  其他留俯在雪堆里的侠客,有的眼光充满了期待,有的嘴边挂了带信心的微笑,果尔,未几,只见墙上的一排穿行的人影,来回巡逡着,忽在队伍背后,又多了一条蹑手蹑足的人影。

  这人影在风雪的城墙上,加进那一排巡逻的人中,突然之间,这人已无声无息地将最后面一人点倒,轻放在地上,而队伍前面的人浑无所觉,继续巡更。

  这人影又贴近最后一人背后去,迅即又出手制伏了那人。如此一个一个制下去,整个队伍的人,全在无息无声中被消灭。

  这一个铁桶一般周密的大理狱防范,因破了一隅,防守大失,这一干豪杰侠士,互相一点头,便往这缺了守卫的一隅,在雪地上以时爬行过去。

  到了墙脚的阴影下,这些伏倒蠕动的人,立时又变得灵敏如狸猫,飞快地登上了围墙。

  围墙里,便是大理狱一层又一层的牢房。

  在这些牢房的最深处最中央的一所,便是他们钦仰所归的岳大人受困处。

  一旦想到这一点,这一群侠客便恨不得立时杀到了那一层去,救出为国为民的岳飞将军!

  可是他们更知道,此举不得有失——这一层又一层的牢房,尽是守卫,尤其是最后三层,把守的人都是一流高手。

  他们数次暗潜硬闯,莫不在最后第三关被挡驾了,终有人硬抢进了最后第二关,也从未有活着出来的,至于最后一关之凶险,便可想而知了。

  但岳元帅被**于最后一幢牢房,这些作子弟兵的无论如何,纵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去硬闯一闯。

  只要过了那大理狱外的一层守卫,其他机层,囚的是普通犯人,把守的人武功平平,要越过去只要小心点不被发现,理应没有什么困难。

  但是得快——因为下一批守卫,半个更次后便要来调换班次,届时一定会发现同伴失踪的事!

  临安是京师之地,**军子弟和大内护卫,都是当今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裘无意带着一干人,左穿右插,前闪后伏,迅快地晃过了十几幢牢房,他们每过一处牢房,便闻睹一些惨绝人寰的**和令人发指的酷罚,及使人齿冷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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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7:00 | 只看该作者

      在第四号牢房里,其中一个监牢中的囚犯,十指都被斩去,血涂得一地都是,那囚犯因为极渴,竟用**来舐他断指上滴落的血!在第七号牢房,左起第十三号的犯人,因无进食以及在重病中,又出不起钱给狱卒,竟在寒冬中长了一身恶疮,脸上那颗,长得比他脸还大,满是浓永,竟似是一张鬼脸!

  第八号牢笼中,有两个女囚犯,正被数名狱卒尽情蹂躏着!第十一号牢里,正在施刑,一人被铐在刑具上,一个行刑者正将他的脚指甲一片一片地拔了出来!

  这些瞧在众侠眼里,令他们难忍!

  忍无可忍!

  可是监牢里那么多的人,哪救得完?又焉知哪个是罪有应得,哪个是被诬害冤枉?何况若在这里打草惊蛇,又如何救岳飞?

  这次众侠进入大理狱,固驾轻就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顺利,片刻间即闯过了数十道明卡暗桩,到了最后第三重牢房前的屋顶上。

  裘无意陡然停下,大家都知道,这第三层监牢把守的是秦桧的四名贴身护卫,武功好、警党性高,以裘无意的武功对这四人当然绰绰有余,但却也不能数招内解决,一旦在格斗中惊动了人可大事不妙。

  这时大雪纷飞,一幅一幅愁人的惨象,令众人心惊肉跳,义愤填膺,裘无意知道久持下去,这于豪侠必然忍耐不住,便道:

  “我先潜过去探探,你们一听蛙鸣三声,即掩过来。”

  众侠知裘无意不但武功深湛,而且轻功也甚了得,事急马行田,也只好如此了,裘无意长吸了一口气,呼地掠了出去,如雪花一般,飘到了对面第三重牢的屋瓦上。

  裘无意伏在那里,好半晌动也不动,见牢内没有什么动静,才敢迅捷起身,一翻身隐入墙内。众侠见裘无意未被那四大高手发现,皆暗自庆幸,知不久即可入内救出岳元帅,心中喜难自胜。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穷凶”、“极恶”、“歹毒”、“绝狠”四人,早被萧秋水点倒或解决掉,别说无觉于有敌来犯,就算感觉到了,又哪里呼唤得出声来!

  但是裘无意悄如落叶般,倒钩在屋沿上,挂探下来,便立刻发现了那被移走的墙和墙内穴道被制的灰衣人!

  ——是谁那么厉害,竟制服了这秦奸相座下的四大高手?

  ——先行一步的究竟是谁?有什么意图?

  裘无意只觉此行甚是凶险,便立意先不通知群侠,自己先下去探探再说。

  他这个决定,以当时大局来看,当然是对的;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个决定造成了无可弥补的遗憾!

  那声音自黑得焦炭一般暗昏的甫道里传来:

  “谁!”

  萧秋水没有作声,他的存在已如铜墙铁壁一样,稳固,但不发出半声声响,除非你自己碰上去。

  但是对方似有惊人敏锐的触角,仍是厉声问:

  “是谁!”

  忽听“萧萧”连声,无数飞旋的暗器,打向萧秋水!

  萧秋水情知再也无法隐瞒,他只要稍微一动,对方便定必发觉,但这些暗器每一枚都将室内的空气创破八九道裂缝,其犀利霸道真可想而知,但是如果稍作移动,只怕就要惊动全牢了,就在这霎息之间,萧秋水作了一个决定。

  他不动。

  暗器呼啸着,“夺夺夺夺夺夺”一阵密雨般,打在他的身上。

  他在这刹那间,身体变得如一根朽木。

  他在这瞬间将身上所有的穴道全部闭死,全身肌肉松弛如朽木。

  暗器打入了他的身体,打不着他的穴道,他的穴道早已移走;暗器打进了他的**,但**不着边际,只嵌在肤上,又无力地弹落在地。

  ——“**天书”中的“木顽”一法。

  这一招在数十年后,为“四奇”中“东海劫余岛岛主”严苍茫所苦练得一些窍门,叫做“腐尸功”,即名噪一时,以这招躲过不少险死还生的狙击。

  且说暗器都落下萧秋水身体,然而萧秋水在这刹那间闭过气去,仍未立即便恢复过来。

  只听一人舒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有人闯了进来,居然有那么好的轻功,连你我兄弟二人都无法觉察的……那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另一人也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说到这里,似想到了什么事一般的,陡然止住。

  这两个声音都相当年轻,但出手歹毒,暗器犀利,更可怕的是能在目力无法透视的黑暗中能有如此超觉的能力。

  此刻只听那话到一半陡然停住的人又道:“不对……”

  另一人问:“什么不对?”

  这人正想答:那暗器的声音不对,若是打在墙上,应是“叮叮”之声才是,却为何发出如中朽木一般的“夺夺”之声?而这里都是铜墙铁壁,没有木头呀!他虽是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己来不及说出这一点。

  因为一股狂飙般大力,已涌向了他们两人。

  他们一齐出掌硬接,砰地一声,两人一齐被震得反撞在墙上!

  这两人的武功,也在塞外一流高手之列,所以才接得下这一记如奔雷裂涛般的巨力,只是背脊被撞得似拆散了壳的螃蟹一般,苦不堪言,尚未及叫出一声,那人又潜涌了过来,闪电般出手,点了他们的“章门”穴。

  这两人横行塞外,毕生未遇过这样的敌手,居然一招间制伏他们二人,还能硬受他俩人的暗器!

  萧秋水行险一试,果以“木顽”之势,制住二人,即将二人拖至光处一看,原来这两人脸色惨青,似多年未见阳光,几乎全无血色,都是瞎子!

  ——难怪!

  ——若不是瞎子,又怎会有如此敏锐的听觉?

  瞎子在黑暗中,就等于睁亮眼睛的人在太阳下一般。

  ——这两个瞎子好厉害,不知是谁?

  萧秋水纵然这般想,可是也无加害之心,亦无加害之意,制住了便算了。这两个“塞外双盲”武功极高,为人倒也不坏,但为人心胸甚是狭隘,而且无识人之能,故受秦桧利用。

  萧秋水制住了两人,瞥见地窖深处,有灯光透来,他心中又一阵怦怦乱跳,仿佛一生极欲要见面的人,快要见到一面了。

  他自窄纵的石壁隙间窥望过去,只见有一盏灯,在桌子中央——究竟他要找的人,在不在这里?这里已是大理狱的中心,岳飞是不是被困在这里?

  可是在潜伏于屋檐上的群英,却发生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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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18 10:47:36 | 只看该作者

      原来他们所潜藏之处,下面正有幽惨的灯光,照出了天愁地惨的一幕。

  几个官服的人和两三个行刑的牢头,正在尽情拷打一人。

  这人原本生得极是威武,虬髯满脸,但因严刑拷打后,一张脸全裂了,眼睛也歪了,左边的眼珠,被打出了眼眶,吊在脸上,好不恐怖,腮上的如就黑须,也被烧得七七八八,但他被锁铐在那里,神态间仍有一股凛然之威。

  只见坐着的官员中央一人道:“王贵都招了,岳飞谋拥兵权,你只要肯划个花押,我们就叫你寓贵荣华,享之不尽!”

  那然哈哈大笑,笑得手上紧缚的铁链,喀当震响不已,那人如雷般大声道:

  “没想到我张宪没战死在疆场之中,却叫你们这干贼子来侮辱!岳将军顶天立地,堂堂正正,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何须我张宪来诬陷!王贵可以出卖将军,是他有把柄握在秦奸**手中,我张宪光明磊落,人头落地也不过碗大的疤,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那三个文武官员,本想威迫利诱,要张宪诬供岳飞阴谋作反,可是张宪为人极有凤骨,说什么也不肯同流合污,所以三人便严加拷打,直使张宪认了为止。而今三人一听张宪的话,中央一人便道:

  “好!你这个反贼,却教你沙场死不了,刑场受折磨!”说着一拍惊堂木,喝道:

  “来人!给我们的张大英雄开开耳界!”

  只见一名刑夫举起一支金属细针,直向张宪左耳刺了进去,张宪嘶声裂肺地狂嚎一声,眼球迸出血水来,铁星月、邱南顾、大肚和尚三人再也按捺不住,一齐怒吼一声,三人破窗而入!

  其他的人,也悲愤不可遏,裘无意不在,又有谁能控制大局?只见三人几拳几脚,已将室中数名施刑的人打死。那几名侍卫拔刀欲喊,林公子等见势不妙,素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救出张宪再说,刀剑合而为一,嗖地一声,已将两名侍卫斩为两半。

  其他的洪华、陈见鬼等,也纷纷跃下,左边的武官拔出了峨嵋钢刺,还未出手,已给万加之一刀斩得脑袋瓜子对半分,另一个文官,走没几步,已给胡福挺刀追上,那文官噗地跪地,哀叫道:

  “好汉饶命……”

  胡福横刀叹道:“既知天下有好汉,何残忍至斯……”洪华在一旁见状,沉声喝道:

  “福哥,别与这种狗官多说!”比一比手,疾道:“宰了!”

  那狗官见势不妙,张直喉咙大喊道:“不好啦,有……”才叫得一半,“千手剑猿”蔺俊龙已一个飞扑过来,三剑齐没入这官儿的背后,这官员立时没了声息、报了帐。

  眼见瞬息间室内的横虐官兵,被收拾得一千二净。“急惊风”柴华路早已抡起抓子棒,猛攻向那本来位坐中央的官员。那官员武功竟也不弱,群侠中早分出李黑去对付他了。李黑刁钻精乖,对付这等作威作福的狗官,自是能得心应手。

  却不料这官员武功不但不低,而且甚是机伶,李黑一溜烟钻到那人背后出腿,那人一反手竞以藤牌封住,而且一面打,一面高呼:

  “来人呀!有反贼啊!”

  如此叫了数声,只听四方响应,各有骚动之声,群侠知事迹败露,这次累了大家行动,都脸如铁色。这些人俱是响当当的好汉,纵杀头斩腰也不哼一声,只是连累朋友,害得不能救拯岳元帅的事,非同小可,群侠无不暗自惴惴。

  原来这官员便是“铁龟”杭八,众侠一时间没杀了他,便让他嚷了出来,惊动了整个大理狱。杭八在朱大天王手下十分得意,一路升官发财,充当秦桧爪牙,也作得不亦乐乎。

  杭八一面格斗一面大叫,众人心慌意乱,一时没奈他何。这时唿哨四起,不少衙役、捕头、戍卫、狱卒,纷纷闯了进来,还有各方武林高手,一齐涌至,众人只得全力应战,连被铐镣着的张宪,也无法救了。林公子、邱南顾、大肚和尚、铁星月、李黑、施月、洪华、陈见鬼、胡福、蔺俊龙、万加之、柴华路等都奋力御敌,张宪被铐在刑具上,无法动弹,想他在沙场上杀敌,何等无惧无匹,却叫与自己共事一君的同僚害至此境,不**心恨难平、眶欲裂。

  在牢房中打得好不灿烂之际,却正是萧秋水已闯入牢中心之时。

  萧秋水自那石缝望去,立见有三个人,正在谈话,萧秋水一见,不**震了一震。

  这三个人中央的一人,便是朱顺水,他还脸色焦黄,显然受燕狂徒的掌伤未愈。

  其他二人,却更叫萧秋水一怔。

  原来那二人一老一少,正是“观日神剑”康出渔与其子康劫生。

  康出渔在当年浣花剑派对权力帮一战中,是罪魁祸首,而且曾合力暗杀了“阴阳神剑”张临意及“掌上名剑”萧东广,简直是罪大恶极。

  康劫生原为“神州结义”的人,却出卖萧秋水,加害手足兄弟,萧秋水等人曾饶过他,无奈此人仍怙恶不俊至此。

  朱顺水是在外界一直以为“朱大天王”本人,而康出渔和康劫生父子却是“权力帮”的人,而今这两帮人竟在一起,监视岳飞!

  萧秋水想到这里,已怒火中烧,热血贲腾,只听朱顺水忽

  “咦,外面好象有声音。”

  康出渔的武功还不及朱顺水,自听不出来,便道:“怎可能,这里铜墙铁壁,每层都是龙潭虎穴,哪里有人可以闯得进来!”

  康劫生也阿谀地笑道:“要是闯得进来,前几天的那批人,就不能全部拿去喂狗了。”

  朱顺水因伤未复原,稍微动作,即痛不可支,也不想多事,否则以他行事审慎而言,必定去看看再说,而今只得作罢,便哼了一声道:

  “你们不怕李帮主来劫牢吗?”

  康劫生笑道:“我想帮主他对秦相爷,虽有误解,但与岳飞非亲非故,不致要来劫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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