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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连载』 《秦镜回忆录:征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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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5:47:5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章 如中遭遇(下)


   回头捡起那顶帽子一看,里面有用刺绣绣上的日文写着“加藤大尉”四个字,我才知道,我干掉的这个家伙是鬼子的大尉中队长。心中一阵兴奋,立刻拿着他的帽子,缴了他的三八枪,一支日本手枪和一把日本指挥弯刀,背上他的图囊,兴高采烈的一路高喊着:“鬼子中队长被我打死了!”“加藤大尉被我杀死了!”一路跑一路跳地向部队跑去。后来电视台采访我这段故事时,我曾自豪地说:“日本鬼子的中队长,还是拼不过中国的一个教导队队长。”
  就这样,我一个人拼手榴弹消灭了三个鬼子,又刺刀对刺刀干掉了鬼子的一个中队长。四个鬼子被我消灭了。党员就是不怕你什么“武士道精神”,不怕你军国主义分子的猖狂!现在常有人问我:“当时怕不怕?”那时战场上的紧张情况,根本就容不得你去想什么怕不怕的问题。也许是我从小接受了强烈的抗日民族意识,而在此基础上的自然反映,在战场上就是无所畏惧。本来就是为打鬼子而来的,遇到了鬼子,只有仇恨,没有惧怕。
  另外凡敢拼刺刀的,双方部队都要过得硬。培养一支能刺刀见红的部队,绝非容易,如一方不硬,大敌当前就会缴械投降。就像这次的伪军一样。
  那一个营的伪军,一见我们与鬼子白刃相搏,大部分悄悄地躲到西南一个村庄里,吓得怔住了,未敢再打就投降了。少数跟着鬼子的也躲在后面,不敢向前和我们死拼。
  太阳已经过午,经过3个多小时的激战,我们团在地方武装和群众的配合下,终于将日军一个中队,伪军一个营,共500余人全部歼灭,活捉日寇14人,为“老虎团”抗日战争的历史,又书写下了光辉璨烂的一页。之后,我们团获师部特令嘉奖,我获得了一枚为此次战斗而特制的战斗模范奖章。
  在我们打扫战场时,有点新奇事。我们发现,战死在地上的鬼子有的背后背着个长30公分,宽20公分左右,厚几公分左右的小包,包里都是放着长七八公分,宽两公分左右的小木牌,上面不知道写些什么字,有的是用烙印烙上去的。据说是他们的祖宗牌位,平时谁要是摸他的这个小包,他就要和谁拼命,战士们一下子送到我这里来好多这种小木牌。
  日本鬼子鬼事多,还有好多鬼子腰皮带里一圈插满了鬼子的手!原来,鬼子规定,凡活着的鬼子,一定要把先死的鬼子尸体拖回火化,以挽回皇军的面子。但这次鬼子死得越来越多,实在拖不了了,只好每个死者砍只手带回,这样,越砍越多,插满了一皮带,最后连他自己也死了,他的手到是没有人砍掉了,一只手也带不回日本,谈何皇军的面皮!
  战斗结束后,我们教导队奉命将鬼子俘虏、伪军部份军官和全部伤兵送往后方根据地南坎一带。抓到的活鬼子还真鬼,战士们把他们送到队部时,小鬼子傲气加讨好地一个个“叭”地立正、敬礼,嘴里还喊着:“太君!太君!”我们谁也不理睬他们,我不屑地挥了一下手,他们一个个灰溜溜地被押了下去。我感慨,1941年以前抓到的鬼子是宁死不屈,死不当俘虏,而到1944年,就学会立正、敬礼,这说明鬼子士兵质量、士气起了很大的变化,士气不行了,非正义战争最后都表现在士兵的士气,不论德国、日本法西斯,这是必然的规律。
  沿途,老百姓看到穿着黄呢子制服的鬼子俘虏,听到我们“老虎团”又打了个大胜仗,便一路跟着,拍手称快,看着垂头丧气的鬼子,真是即恨之入骨,又欢天喜地。更加坚定了我们很快会打败鬼子的信心。
  但是,在这次战斗中受了伤的英雄们却十分受罪,因为一方面天气很热,天天都是30度左右的大热天,部队还在行军,要走到后方需用好几天,路上大部分伤员的伤口都化脓了,再加上那时候药品奇缺,青霉素要营以上干部才给用。怎么办?我们几个队的干部商量后,决定把我们的纱布蚊帐都拿出来撕开,在放了盐的开水中煮上半小时,用来消毒、医治伤口。
  当这些盐水纱布条塞进伤员伤口时,有的坚强地忍受了,有的实在受不了,大哭大叫,老远的地方都能听见,真叫人痛心流泪!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当时的环境条件只能这样处理伤口,流血牺牲还要吃苦头,不过再苦也要为下一代打江山。这是我们这个时代青年肩负的使命!我们的胜利来的容易吗?
  到苴镇后,又一次总结了同鬼子拼刺刀的经验。我总结的体会是:鬼子若同时面对有二个人以上选择拼刺时,他会先选小个子拼,而不会选择大个子拼,抓小放大,所以小个子更要有充分的准备。拼刺时全靠平时训练的基础、动作的熟练及拼杀技术结合体力的大小。当敌人刺刀突然刺来时,根本由不得脑子考虑,而全凭直觉反应来反击的,就好像人家突然当面给你一拳,你不可能用脑子指挥你向上或是向下,向左还是向右架开他一样,只能条件反射地给予反击。所以格斗训练,平时的训练基础尤为重要。
  另外,凡敢拼刺刀的,心理素质一定要过的硬。其次,在拼刺技术方面,开始拼刺前,一定要子弹上膛,这颗子弹有两种用场:一是当一下遇上二个鬼子时,可先打倒一个,再拼另一个;二是当刺刀刺入敌人体内时,因全身的劲儿都用上了,那时好像一点未用力似的,就捅到了底,但要抽回刺刀可就难了,因那时我们用的是土制的三角刺刀,血槽不好,连人跟上都抽不出刺刀,这是很危险的。那时,只要一枪打下去,就能轻轻地抽回刺刀,好马上对付另外的敌人;三是握枪的左手,一定要握在枪带之内,以防鬼子的刺刀顺枪滑下,刺伤你的手。这次我们教导队学员中就有人吃了这个亏。我与鬼子中队长拼刺当中也有好几次险些遭此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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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5:48:2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一章进军天目山


   进军天目山1944年秋,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的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党中央毛主席为了发展华南、东南各省的抗日斗争,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准备战略反攻。并为在抗日战争结束后迎接国民党打内战作准备,确定发展华南,重建发展东南的方针。以留守延安的三五九旅主力南下湘粤桂边,与东江游击纵队打通联系,并建立根据地;粟司令率新四军主力一部渡江南下,发展苏浙皖区与浙江沿海,尔后视情争取控制全面苏、浙、闽、赣诸省以使我党我军在举行战略反攻时处于有利的战略地位并能收复南京、上海、扬州、芜湖等大中城市。
  华中局、新四军军部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和华中敌我情况,确定由第一师抽调三个主力团(即二十三军的二〇一团、二〇五团、二〇六团,那时叫九、七、八支队)组成第一批南下的部队,会同在江南的敌后作战的十六旅执行南进任务,采取逐步发展、逐步巩固的方针,首先打开苏南、浙西局面,并与浙东打通联系,控制住浙江,然后伺机向南发展。
  各级干部学习了党中央发展东南的战略思想,对部队进行了充分的动员教育。我们团在曹甸地区进行了约一个月,较长时间严格的军政训练。全团补充了新兵,调整了党的组织机构,发展了一些新党员,也补充了物资装备,营增加了100毫米的臼炮。我们团还统一配发了新皮子弹带,补充了弹药。军容大整,真威风!
  这次休整是在部队执行新的战略行动之前进行的。要求严格,机会难得,时间也长,全团最后取得的成绩也特别显著,战斗力得到很大的加强。在军事上主要进行班、排为主的攻、防战术训练。特别是三大技术刺杀、投弹、射击的训练。这些课目尤其我们教导队要求更严格。当然我这个队长也无例外,经常还要做示范动作。过去又没在正规军事训练中训练过的我,现在要拿出示范动作来,不练不行,所以多少个夜晚,自己一个人就拼命练习,自己感到可以了才算。那时确实也练得比较刻苦,我的军事技术大幅度提高。
  刺杀技术我相当过硬,又有刺杀加藤的实战经验,战士们十分信服。投弹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中上水平。射击我也是很优秀的。记得有一次让我做实弹射击示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感当干部不能身先士卒,以身作则是不行的。那次是100米距离打灰靶(用当时的铁皮煤油筒,有50公分高30公分宽左右,桶内装满生石灰,子弹只要一命中即扬起白灰而报了靶)。我随手拿起队部通讯员身上的三八枪,进行射击,哪知三发子弹一发未中,当时我的脸感到一阵阵发热,心里难受极了,这太难为情了,全体同志都一声不响地看着我,怎么下台?心想怎么会这样?以我平时的射击水平,不可能一发也打不中啊?我就一边思考一边仔细检查了一下枪,发现枪的标尺下有一块擦枪布,真是活见鬼!原因找到了,再打了三发,结果是发发命中。这才在全队学员面前下了台,过了关。
  要求学员做到的,我这个队长必须先做到,能做出榜样对学员才有说服力。打仗是如此,训练同样是这样。
  经过严格的训练,整个部队看起来面目一新,成为了真正的正规野战军。渡江前,我们教导队向老百姓家收买来些狗肉,做成狗肉干粮,每人一米袋,另外每人再带一米袋子钱,我和指导员倪伟同志是一米袋金条,排长以下是一米袋银元,这是为开辟新区所准备的部队活动基金。
  那时组织上拿来交给我们时,根本没有具体清点再交给我们,那么多的钱也没有签什么收据,只是告诉交给我们多少条米袋子。到目的地后也未详细检查每条米袋子多少斤两,组织上对我们真是绝对放心啊!那时候的我们也绝对没有金钱观念,真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共产主义分子!干部、战士都是那么纯洁,诚实,肝胆相照。
  12月中旬的天气非常寒冷,又刚刚下过雪,从出发地到江边有20多华里。入夜之后,朔风凛冽,天寒地冻。
  我们七团由粟裕司令率领,陶勇司令率旅部及特务四团从三仓河出发,特务一团随后跟进,在侦察人员的积极努力下,地下党组织的精心安排及广大群众大力支援下,我们七团于仪征附近渡过了长江。
  我是跟在彭德清政委身后来到江边的,看到粟司令亲自在江边指挥,掌握着渡江情况。我怀着好奇和崇敬的心情来看粟师长如何指挥部队过江,说老实话,谁也没有叫我过来,我是偷着来看的。
  粟师长矮小匀称的身材,穿着一件黑色短皮夹克,头戴士兵式棉帽,没有放下风耳,站立在江边用锐利深邃的目光眺望着战士乘木船渡江,面孔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旁边还有楚清同志带着刚出世不久的儿子(现在是北京军区副司令的粟戎生),放在箩筐里由挑夫挑着。
  冷月清光下是烟波浩渺的长江,江边的芦苇已经败落,寒风吹来唰唰作响。粟师长挺立江边是那样的从容,他目送着战士们登船,不时从军衣口袋里掏出怀表看看时间。
  彭德清政委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看只有这些木船,一夜间来往长江之中要渡约3000多人(连师部机关和随军南下的300多地方干部),恐怕时间来不及,万一天亮了怎么办?假使被日寇在江中巡逻的炮艇发现了怎么办?我看得出他有点着急,怕部队不能按时渡过江。
  粟师长看出彭政委发急的样子,说:“你不要发急,急也没有用!今天过不了,明天再过嘛。”语气非常平和。真是个有着大将风采。和善英明的好首长啊!
  他讲完话立即朝后面一间茅屋走去,彭政委随他进去。过了一会,粟裕师长和彭德清政委一同出来。彭政委对我说:“你们教导队和三连的一个排今晚不过江了,回到原地宿营,我跟你们一起走!”
  第二天晚上我们教导队和三连一个排在彭政委指挥下,顺利地渡过江,过了京沪铁路,在拂晓前抵达东来市的一个村庄内宿营。
  上午9时左右,突然哨兵来报告:“天王寺方向的鬼子和一部分和平军向我们这里来了。”我立即命令排长黄庆义抢占村西头一小高地占领阵地,我们随后展开,指挥部署中我突然想到过去严昌荣老团长叮嘱过的:“打防御仗时要特别注意左右、侧后的凹部或水沟之类的地形,防止敌人迂回偷袭。”结合当时的地形,想到灵甸港战斗中在大河桥上遭受到的突然袭击及沈怀民四连长牺牲的教训,我突然想到左侧山凹要控制,于是赶快叫排长沈季方去一个班控制凹部布防,无巧不巧,该班刚到,鬼子一小部队正好也迂回过来了,一阵猛打把鬼子给顶住了。稳定了战场,心中更沉着了。转即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但不知什么原因,鬼子打到下午3点以后却自动撤退了。据说是把鬼子的主要指挥官打死了,故敌人被迫撤回了天王寺。
  战斗中除班长戴仁章和几个学员负伤外,没有太大的牺牲,尔后一直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与大部队会合。
  那次是刚到江南,又只有我们一个小部队,战斗开始,开头心中真有点担心,而且在战斗中,也未见彭政委过来,外面打得那么激烈,三连的那个排为什么也不出来?怎么回事呢?后来我问当时的彭政委,他说:“没问题,我信得过你们。”可见知已知彼,沉着冷静才是一个好的指挥员啊!
  为了迷惑敌人,我们七团改称江南三纵队的七支队,八团改为八支队,九团改九支队。在天目山三次反顽战役中,使我军进一步得到了锻炼,也从缴获中改善了装备。我们七团步枪变成了一式“中正式”,轻机枪都是俄国造的转盘式,通讯排等都换成了美国的卡宾枪,蒋介石又当了一次值得表扬的“运输大队长”。更大的意义在于提前实现了由分散游击战向大兵团运动战的战略转变。
  我们到江南初期所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饭吃。大约有一个多月都没有吃饱过一次,吃的大部是山上挖的毛竹笋和野菜加极少的粮食,因为天天都是吃这些,大便就拉不出,实在饿得受不了,战士们只要一停下来就找个地方,卧在门板上把肚子顶住,敌人如出现就爬起来打,战士开玩笑说:“这样被打死才是名副其实当个饿死鬼了。”
  再一个问题是没有鞋子穿,除了自己打草鞋、自做鞋子外,我也就在那时期学会做出来一种最差的草鞋,还有少数同志没有办法时就用山上捡来的竹笋皮壳,叠起来用布和绳子连脚捆在一起抬腿就走路,倒也真是别有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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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5:49:02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二章进军天目山(下)


   有一天,纵队召集连以上干部听山地战斗课,主讲人是粟司令。他说:“你们上山要用力于脚尖爬山,而下山时要用脚跟先着地,这样不但速度快,而且也不会喘大气。”
  我们这些刚从苏中平原和水网稻田来的人听粟司令这样一讲,还真的开了窍。他还说:“在山里行军和平原上行军不一样,在平原上行军前头放几个尖兵就行了,而在山地里尤其是大山之中行军,要特别注意左右两面搜索,敌人要打你的埋伏,必然隐蔽在两面山腰......”等等一系列山地战斗的理论和经验。
  他以坚持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和参加井冈山五次反“围剿”的实际丰富的战斗经验教导我们,讲得有声有色,非常实用。听到粟司令这么一讲,我感到非常惊奇!他好像看到我们所处的实际情况一样,让大家真正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学了就用得上。
  他说:“山地战斗,往往看得见,却打不着,为什么?因为你站在山上,看得远。我们一般派小部队守山头,因为山地一般地形有利于防守,而大部队却掌握在我们指挥员手中,用来机动包围迂回,便于在战斗中掌握主动。打完仗之后一定要派部队搜索,敌人往往在溃逃时把重武器和弹药扔进灌木丛中。”
  果然不错,我们打六十二师,开始光注意正面顽强堵击,却不注意迂回包围,要不是粟司令指挥一纵队从敌人背后占领孝丰城,从敌人后面打过来,我们最多对六十二师的进攻打个平手,最后肯定会让它跑了。对一纵队的大量缴获,我们原来还不服气,经过粟司令这一讲,我们茅塞顿开,彻底醒悟过来。
  他继续说:“山地战斗,山那么大又那么高,又有竹林、树林的掩盖,我们要守山头,就应该把部队放在半山腰,而且要派出战斗组到山下,枪声一响,那战斗组边打边撤,此时作为连队的指挥员才能做到心中有数,才有可能进一步掌握敌情。”
  会场上鸦雀无声,我们大家都听得非常入神,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对部队宿营、哨兵和流动哨配备以及如何根据不同的地形放军事哨和战斗小组等等,讲得头头是道,绘声绘色。例如,我团二连因在山头上放了一个军事哨,结果一场大雪封山,军事哨撤不回来,调号听不见,三天之后军事哨排长李汉清才把他带去的一个班撤了下来,这是个非常严重的教训。听他讲话后正好总结了我们的经验教训,使我们得到了具体深刻的教育。
  粟司令侃侃而谈,议论有根有据,一切从实战出发,不用讲稿,不照本宣读,讲得非常生动,形象,我们听得入神,忘记了疲劳。不知不觉地太阳已经西沉,陶勇司令宣布下课。
  从此往后,我军打第二次反顽战斗时,一反往常老套套的战术,一打垓街,二奇袭千秋关一九二师,三在孔夫关伏击五十二师,均取得了巨大成功。粟司令生动讲课中讲到的问题,都被我们运用于实战中,得到了许多体会,尝到了甜美的果实。
  我们七支队的战士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跟着我们的粟司令,再凶恶的敌人,我们也一定能够战胜它,跟着粟司令一定能打胜仗。事实也是这样。八年抗战及解放战争中,可以说哪一仗打了个平手,没有缴获,就可以说是“败仗”了。
  就拿第三次反顽战斗中保卫孝丰战来举例说;叶飞副司令带着一、七、十支队南下进行新登战斗,而作为苏渐军区的后方孝丰城,只有九支队一个团的兵力,驻守在孝丰城的外围。敌人从宁国、宣城方向调来了五十二师、一九二师、六十二师的残部、浙江保安纵队、王癞子的独立三十三旅和忠义救国军等等,共约2万余人。企图从西面、北面切断我军与苏南根据地的联系,先卡我粮道,再继而进逼,妄想困死我九支队,解围新登等地我军的压力。
  当时主力在新登、浙东、杭嘉湖地区,正在进行新登战役。粟司令在此紧急的情况下,下令九支队日夜坚守,加强警戒,同时又急调我教导队和在安吉方向活动的我七支队二连连夜支援九支队。
  二连接到命令后,在连长庾德信和指导员宋炳林率领下轻装跑步前进,赶到孝丰城北的渔溪口,这时敌五十二师先头部队已抵渔溪口沙河对岸。敌人闻讯我七支队已到(其实只有二连先头一个排),吓得兵退10余里。我们教导队紧接着也赶到了目的地。
  入夜之后,白天炎热的山区变得十分清凉。粟司令派人来唤我,我向倪伟交待几句,即跟来人上山。
  我们爬上村外一座小山,山顶上有篾片搭成的一座棚子,我是有名的大个子,有1.8米高,要低着头才能走进去。一个参谋向粟司令报告说:“七支队教导队队长秦镜来了。”
  粟裕身旁有一盏马灯,他放下手上的铅笔,抬头对我说:“你们要加强对西面山上警戒,敌人要来,只有从西面这个方面来,你们要加强游动哨。”
  我接受粟司令的命令后把目光向棚子里一扫,见粟司令盘膝坐在地上,手拿红蓝铅笔,地上摊满了地图。我猜想,可能有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在粟司令脑海中谋划形成,他正在运筹帷幄。
  我神情凝重地回到了山下。立即唤来了三排长沈季方(前不久从四连连长位置调归我队),我说:“西米(我们都是这样称粟裕的临时代号)在西面山头上,他要我们向西面搜索前进,然后你就呆在那里警戒。”接着我又嘱咐说:“西米虽然只有轻轻几句话,但是要知道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直接找我们交待任务!可见我们任务的份量。”
  我和指导员彻夜未眠,查岗查哨,在山上游动,唯恐发生什么意外。要知道我军区的主力远在新登,敌人乘我后方空虚,偷袭我们是有可能的,我们教导队一百三十多人,要负责起保卫首长的安全。
  国民党第三战区顾祝同调集了10个精锐主力师向我军紧逼包围而来,粟司令采取一退新登,二撤临安,三让孝丰。国民党10个师约5万之众,从东面、南面、西面扑向孝丰。要知调动敌人,安排战场,从运动中歼灭敌人,是粟司令一贯的指挥艺术和拿手好戏。
  我们首先围歼由西面上来的五十二师,结果将其完全歼灭在福寿山,再转过身回师孝丰,一下子又把敌人的主力番号“突击总队”及七十九师打垮在白水湾,消灭其大部,余皆狼狈逃窜。当时我军总兵力仅仅9个团。
  总之,跟着我们的粟司令,肯定打胜仗。
  三次反顽战役:第一次顽军集中六十二师全部,忠义救国军一个团,浙江保安大队一个团,进攻我们七团,结果在陶勇、王必成两首长指挥和紧密协同下,一部被歼,一部溃逃,我歼顽军1700余人。第二次反顽战况是敌人集中了12个团,分四路分进合击,结果我歼五十二师一五六团团长以下1700余人。第三次李觉奉命组织左右两个“进剿”兵团,我们主要打击“左路兵团”五十二师为主,报了皖南事变的仇,歼灭顽军突击第一纵队少将司令胡旭旰,第五十二师少将副师长韩德孝,第七十九师少将参谋长罗先觉以下官兵6800余人。原来一心想在进攻新四军中再建功勋的国民党江南苏皖边区绥靖指挥部指挥官刘秉哲,像泄了气的皮球,带领残部仓惶逃脱,但他跑过了初一逃不了十五。1949年6月,刘秉哲在兵败后企图向台湾潜逃时,被我人民解放军捕获。1950年11月这个皖南事变的刽子手,五十二师师长终于被我军事法庭处决。
  在三次反顽战役中,团首长为了保存骨干力量,我们教导队一般不用在第一线,而担任些后勤服务工作和警戒任务,所以没参加打主攻仗。
  只有一次例外,那是在第二次反顽战役中,7日晚,我军发起全线反击,我们七支队是担任向顽军侧后迂回,那天不知怎么的,陶司令在8日拂晓的时候就来到我们教导队大声说:“全体集合,跟我走!”我立即把全队集合起来。
  陶司令走在最前面,我带领教导队紧跟着,后面是七支队三营等。当我们走到报福坛镇附近,黄泥冲小高地西侧公路上时,与五十二师的第一五六团遭遇,当时我们正在急行军。敌军先发现了我们,立刻在那一带山上展开,突然许多挺重机枪及轻机枪向我们拼命打来。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蹲下。周围到处是子弹的飞啸声,地面被打起了高高的尘土。我一看还好,陶司令及随行人员没有什么伤亡。陶司令他们也跃入公路旁的小干沟中隐蔽,但还是很危险。我大声喊着要陶司令到后面离远些,这里有我们,陶司令却不理采我。仍然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我接着命令教导队迅速就地展开,用火力压制敌人,同时叫排长沈季方立即跑步占领左前方的大山头。这时陶司令也命令三营迅速赶来,不一会儿三营教导员徐馨伯带八连赶来,很快就攻占了黄泥冲及842制高点。同时三排长沈季方率三排拼命抢占了山顶。他爬得当场口吐鲜血。正好敌人也已快到山顶了,沈排长他们上去就是一阵猛打,把敌人打下去了!我们抢占到一点先机之利,占领了有利地形。一个极重要的制高点、从侧翼保证了三营的战斗。
  八连刚占领黄泥冲高地时,敌人就拼命连续进行强攻突击,因为这是敌人后撤的唯一袋口,而我们扎住了口袋就是不松手,顽军为挽救覆灭的命运,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疯狂地向我八连反扑,我八连顽强阻击,连续打退顽军四个营兵力的六次冲锋,大量有效地杀伤了敌人。战斗中大部分机枪枪管打红了,有些枪管打炸了。战斗中我们的伤亡也很大。全连最后只剩下连长、副指导员,一个副排长和几名战士,但是阵地巍然屹立,疯狂的敌人一次也没有得逞。
  该连三排副排长季少青同志率领第七班,在掩护主力抢占842高地主峰的战斗中,顽强地打垮了顽军一个多连的3次猛攻,当他战斗至最后一人时,也已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最后滚入敌群,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壮烈牺牲。
  同时陈桂昌营长率第七、第九连从842高地右侧迂回敌后。因为季少青同志的英勇献身而争取到了时间,最后完成了阻击任务,将顽一五六团歼灭于842高地附近,生俘顽军243人。
  与此同时,友邻部队也全歼了顽第一九二师3个营。至3月27日止,我军共歼顽军3000余人,乘胜控制了东、西天目山,解放了临安城等浙、皖边纵横100余公里的广大地区,取得了第二次反顽战役的胜利。
  后来我认识到:当时陶司令所以突然一来就把我们教导队带在最前面,主要是为了争取时间,要扎住口袋,真是时间就是胜利,如稍慢一点,敌人过了黄泥冲,地形就变得宽阔无遮拦,无法扎住口袋,敌人可四处逃脱,我们就不好办了。我又一次体会到陶司令的指挥英明而果断,实实在在的身先士卒使我们下级从心坎里钦佩!同时也使我们七团骨干——教导队战斗力和信心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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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渡江北撤


   1945年9月2日,日本鬼子正式签字无条件投降之后,我们党中央为了顾全大局,决定撤出江南。当时我们陶司令的三纵队已基本上肃清了宜兴、溧阳地区的日伪军,解放了大片土地,主力在宜兴地区集结。23日粟司令亲自来我三纵队传达上级指示,命令我纵于10月上旬撤离苏南,渡江北上。
  我那时已调离了教导队,在6月份到七支队三营任营长,大概就在粟司令传达渡江北撤命令之前,横扫拒降的日伪军之际。我率三营九连进攻了和桥的伪政府及伪军一个连,战斗打得非常顺利。我们的战术是偷摸结合强攻,在九连连长张玉成的指挥下,由突袭班长顾云飞一个班任先锋,先摸掉哨兵之后,从南门东侧翻过墙头打开大门,据点里原是一个口字形的大宅院,宅院西墙外是一条大河,当九连主力突然冲进敌据点,冲进敌人各排睡觉的房间时,敌人还在睡梦中,没来得及拿枪抵抗就被缴了枪,很快就解决了战斗,俘虏了几十人回到驻地。这一仗算是我在江南撤出前最后的一仗。
  和桥是我那时所看过的稻子长得最好,大米最好吃,生产的稻子割完后,稻根最粗的地方。再后来到1949年以后回江南就再也没见过那么粗的稻根了。那时那种大米长得真帅,现在也不种了。现在种的是两季稻,那时只种一季稻。
  以后渡江北撤时,我们三营目标是担任申港战斗部队的侧翼警戒。我们进攻申港的部队,一举歼灭了守敌。在缴获的文件中,意外地发现了有大汉奸周佛海发给申港守备伪军的命令:“匪军要渡江,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守备长江,我们要与国军合作,将匪军歼灭在江南……”。我部及时利用这些缴获的活教材,揭露顽、伪同流合污的罪恶阴谋,教育了部队。
  我们营一直没有打到仗,警戒到大部队渡完江,我们才撤走。那时我只担心怕有意外,像上次过江时那样又把我们单独留下,但最后都非常顺利地回到了江北,经黄桥直到两淮休整,进行整编。从此,我们团改名六十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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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高邮落日(上)


   1945年12月中旬,在抗日战争宣布胜利后,蒋介石却急忙下山,摘抗日胜利果实。同时,为了准备打内战,紧急命令日伪军不向**部队投降,同时在苏北还派其第二十五军侵占杨州、泰州等地。并有向北推进与邵伯,高邮之日伪军打通联系,继续进犯我华中解放区的企图。为了坚决消灭拒降之日伪军,拔除“钉子”,保卫华中解放区,以便我尔后在华中的坚持及主力的机动,华中野战军首长决心:以新四军八纵队即六十四团、六十六团、六十八团、七十团、七十二团及高邮独立团发起高邮战役。
  高邮城位于江苏省扬州以北,宝应以南,西濒运河、高邮湖。北、南、东三面均系水网地带,仅有一条运河大堤公路南北贯通,素称“运河大门的铁锁”。城墙高大而宽厚,护城河既宽又深,环绕四周,工事坚固,易守难攻。并且有日军一个大队和一个炮兵中队,伪军7个团共5000余人固守。
  准备工作是粟司令首先亲自带了我们主攻部队营以上干部前往高邮侦察。早晨坐吉普车从淮安地区出发,行进中粟司令的车走在最前面。没想到途中粟司令的车突然翻到了沟里,幸好被沟边一棵大树的树干挡住,没有连续翻滚下去,还好有惊无险。
  粟司令从车子里钻出来,却像平时一样非常沉着冷静,真把大家吓了一大跳。我们看到他没有受伤也松了口气。一起去帮忙推粟司令的车,他看着大家没法把车子弄起来,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冷静地在一边思考问题。当地群众看到后,叫来了不少老乡和我们大家一起用劲才把车子抬上了路。尔后继续行进,不久到达高邮城东北边。
  我们随即展开了敌前侦察、研究敌情。高邮是防御重点,城墙是重点的重点,城外主要是东、南、西、北四关,城北有个以关帝庙为核心的防御地带和北关居民点。城东也是一个以大庙为依托的防御工事。城东南有一座宝塔,塔上架着几挺重机枪,威胁极大。城南也是以居民点为据点形成工事。这些地方在后来的实战中,敌人利用这些点拼命顽抗,并实施反击,我们花了很大代价才扫清这些障碍。尔后再开始攻城。在城头上战斗最为激烈。
  根据部署的战斗任务,我们六十四团任务是沿高邮运河大堤攻击高邮北门。我们团在高邮东北之三垛镇一带做好攻城的准备工作,特别是爬城墙的大梯子,突击连要每班一架。
  另外部队通过传达贯彻党的“七大”精神和军区首长颁发的《告全体指战员书》,动员教育干部战士,并发动大家讨论。全团上下群情振奋,斗志昂扬,誓师攻城。一切准备工作都在紧张有序中顺利完成。
  12月19日夜,战斗正式打响。我们三营在团首长直接指挥下,首先在前沿突破一条大河后,天亮前,扫清了关帝庙外一切大小敌伪据点。
  我们整整打了一夜,棉衣在过河时都湿透了。后来昼夜连续战斗,没有一点战斗间隙,又无棉衣好换,故都是自己在身上捂干的,因此在高邮战役中我就得了两个毛病。一是得了支气管炎,直至今天未好。二是因昼夜连续战斗,人实在困到了极点,非常疲劳,学会了抽香烟。这一抽就抽了50多年,直至1994年6月才真正戒掉。
  天明后,日本鬼子马上在炮火等火力掩护下开始反击。反击是以关帝庙为依托,沿运河大堤向我七连反击。当时七连连长是任贵云,政治指导员是袁俊(原沈阳军区副司令)。连长是有名的猛将,经激烈抗击,鬼子只攻击到河堤上的一座独立家屋旁,个别鬼子爬上了房顶及南山墙。我七连就在屋子的底下和墙的东西两侧顽强阻击着。我当时在七连东边的河这边,看到这种情况,我们营里就用猛烈的火力侧射鬼子,支援七连。其间我叫司号员吹了一次号,马上挨了鬼子几个掷弹筒弹的回报。可见日本兵的素质以老兵的水平来说,战斗水平还是不错的。你一吹号,他接着就把你吹号的距离、方向估计得差不多了,并能马上以掷弹筒还击,一般不超过几十米左右之内距离爆炸,对我们还是有威胁性的。后来再要吹号就叫司号员离开我们远一些吹。
  正打着我看见鬼子后面关帝庙旁边有一座大碉堡发出了猛烈的火力射击。我马上叫机枪手封锁住鬼子碉堡上的枪眼,机枪手奉命立刻向鬼子的碉堡猛烈射击。但我看见他打的不准确,压不下敌人火力,于是我马上把墙上原有的枪眼掏大一点,拿过他的机枪就打,几个急速点射,子弹大都射进了鬼子碉堡的枪眼里,真把敌人的火力一下子打哑了!这时我叫那机枪手过来看我怎么打的,学着点。打着,打着,我正越打越来劲儿,突然敌人在碉堡墙壁上另一个枪眼内,向我发射的抢眼一阵猛扫,一颗子弹把站在我右边机枪手的左腮帮子穿了个对穿,我也被打得一头一脸的灰土,吓了一大跳,赶紧又换了个枪眼再打,也顾不得受了重伤的机枪手了。因为那时战斗非常激烈,我们又在七连东侧打击鬼子的最紧要处,为了有效地支援七连给敌人以最大的打击,所以一定要以最猛烈的火力给予敌人连续打击,不能中断。
  这时在独立房屋的南墙上、南大堤上及房顶上都是鬼子,独立房的房内及房的两侧是七连。七连顽强拼搏一直拼斗到近午,伤亡较大,指导员袁俊同志也负伤,但是没有后退一步。鬼子也付出了很大的伤亡,看看没有得逞的指望,只好灰溜溜地撤退了。我们三营一鼓作气,七、八、九三个连协同一起发起强攻,一举攻打下了关帝庙的敌人阵地。至此,三营在20日夜,就全部肃清了北门以西及北的城外敌人。开始积极做着攻城的准备工作。
  军事上做准备的同时,在上级领导的统一指挥下,展开了强大的政治攻势。除用“日本反战同盟”、“朝鲜独立同盟”的同志直接喊话外,还用弓箭、风筝、迫击炮打宣传弹到城内,散发了大批宣传品,经过大规模、大量的、连续几天几夜不断的、我强大的军事攻势和政治思想的瓦解工作,日伪军士气更加低落,敌人阵营中有些人开始偷偷寻机向我投降。
  12月25日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下午5时左右,我们团的张副团长来三营检查工作,往外观察敌情时,却偶然看见有只野鸡离我们很近,他就用卡宾枪一枪打下了那只野鸡,大家在总攻前美食了一顿,格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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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高邮落日(下)


   12月25日黄昏7时半,在我强大的炮兵火力准备下,总攻开始。我们右边是庾德信营长带领的一营,负责攻打西城门;左边是我团二营及七十二团,负责攻打北城门。我们营在一营和二营及七十二团中间,负责突破城墙打攻坚。
  七连九连几乎同时越过外壕,壕沟里有水,约1米多深,从外壕到城墙脚边约有10米左右,我们在这里的伤亡比较大。战士们架起云梯(梯子要架在城墙顶上两个凹部之间,使敌人不易破坏),在我强大火力掩护下,奋勇向顶部攀登......敌人也顽强抵抗,向我攻城战士疯狂射击投弹......有的爬到城墙顶部时,连梯带人被鬼子推倒打下。但我英勇的战士们前赴后继,不怕牺牲,硬是冲了上去。
  突击上去这几分钟是考验一个部队过得硬的最主要关头,也是攻坚能否突破的关键一刻。
  经一番激烈争夺后,我营战士攻上了城墙顶部,有的战士在城头上争夺,有的战士勇猛地向内穿插进去,迅速向两侧撕裂突破口......我跟七连一起爬梯子上的城墙顶,翻过城头一起占领城墙内侧一线,强攻面前的一座大庙。九连由张玉成副营长带领,也同时翻过了城墙,冲入城内发展攻势。
  这时一营也已攻进城内,特别三连突击班,在班长袁金生带全班刚上城头时,遭到鬼子的拼死抵抗和顽抗反击。一群鬼子从三面向袁金生所带领的一班人扑来。刹时,勇士们与日寇展开了殊死的白刃格斗。袁金生首先手揣一支汤姆式自动枪,蹲下身子就向鬼子猛扫,同时怒吼道:“我们是老七团的战士!打!”在他的影响带动下全班战士人人手执三角刺刀与猛扑上来的鬼子拼杀,班内的同志一个个地倒下了......鬼子更是丢下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单袁金生一个班就拼死了17个鬼子。最后只剩袁金生1人还在坚持拼杀,他一个人拼死了7个鬼子,还在坚持拼杀。从而巩固扩大了突破口,保障了主力迅速进入战斗。
  后来战斗刚一结束,粟司令马上就来到我们七团突击地段,也登云梯上了城墙,到了袁金生拼刺刀的地方。张云龙副团长立即向粟司令报告了战况,粟司令看到了这个壮烈的场景,连连翘起了大拇指,夸奖道:“不愧为老虎团!”并对袁金生说:“你是好样的,是英雄!”
  消息传到我这里,我心里好奇怪:“粟司令怎么来得这样快?身为华中野战军司令,他的指挥位置怎么离我们这么近?粟司令真是身先士卒,了不起!”
  战后在宝应城内召开了全纵队庆祝大会,粟裕司令亲自宣布袁金生同志为华中军区特级战斗英雄,并亲自为袁金生同志戴上大红花。遗憾的是到了1946年年底,我们一师在反击蒋军第八十三师伍佑战斗时,袁金生同志不幸英勇牺牲在卞仓这块美丽的土地上。我们军把袁金生同志事迹载入团史,让他的名字和我团团史一起流芳后世。
  当我们三营攻下城内大庙,张玉成副营长率领九连与前来增援的敌人又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我立刻带领七连在鬼子的侧后狠狠打击该股敌人,支援九连。鬼子见势不妙,边打边后退逃跑了。我和张玉成带领七连、九连一起沿街发展进攻,靠近鬼子岩奇司令部时,七十二团团长姚健同志也同我们汇合到了一起,正在我们二人协商如何协同攻击鬼子司令部时,得到师通信员传来的通知说:“停止攻击,鬼子要投降。”
  至26日早晨5时左右,日寇岩奇大佐在我方纵队政治部主任韩念龙等同志义正词严的谈判压力下,无奈率部投降。谈判的焦点主要是岩奇的无理要求——想保留轻武器,争论了一番,最后乖乖地投降。至于鬼子的生命财产等,鬼子也知道、也相信,所以没有什么多谈。
  被日寇盘据7年之久的高邮城落下了太阳旗,终于获得解放,人民群众兴高采烈走上街头,庆祝胜利。
  此役总计生俘日军独立第九十旅团岩奇大佐以下891人,伪军第四十二师师长王和民以下3493人。高邮城的攻克,拔除了残存在华中解放区的日伪重要据点,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与日伪合流进犯我华中解放区的阴谋。我们老七团也经受了一次严格的战地检验,对有坚固设防的城镇攻坚战的战术培养,取得了宝贵经验和实地锻炼。
  高邮战役胜利后,事实上,正当我们进行高邮之战时,国民党“徐州行营”已集中了九十七、五十九等6个军的兵力,企图自徐州向东北进犯我山东解放区。为了华中和山东解放区连成一片,配合津浦前线的我军作战,华中野战军首长发起了陇海路东段战役。我们团稍作休息后即奉命在纵队编成内,急速北上陇海线,横扫陇海路徐州至海州段拒降之日伪军,保障山东军区鲁南前线部队的左翼安全。于1946年1月4日,即急速连续行军北上,参加陇海路东段战役。我们营的任务是攻打炮车车站(现名新沂车站)。
  1月11日夜,没有月亮,我用发给我的6倍望远镜在夜间观察300米距离内的运动部队,还是看得很清楚的,这是第一次在实战中用望远镜夜间观察情况。
  因有高邮战役俘虏的岩奇大队长(曾指挥过他们)的喊话,我们打得不很费力,伤亡也不大。鬼子基本上已无斗志,很快大部分敌人缴械投降。当我和张玉成率领一个排,我在排头,副营长在排尾,几十个人冲进鬼子据点内时,却看见鬼子已经把枪枝武器等装备都排放的整整齐齐,像是等我们去接收。战士们上去就拿那些武器,鬼子的头头却叽哩咕噜不知对我们乱讲一些什么,还上来争夺。就在这双方疆持的时候,不知谁对鬼子介绍说我是“首长”,鬼子一听,不知道他当我是个什么样的大官呢,所有鬼了都马上对我毕躬毕敬,对我好像是又尊敬又害怕的样子,总是用一种特殊的眼光看着我,都不敢向我靠近,走进走出总是离开我几步。我当时就叫战士去喊来了翻译。才知道是要我们先与他们开个会,他们早把桌子摆好并放好了茶杯,我们就同他们进行了简短的仪式,双方就交接条款写了个文互相签了字。
  这样繁杂的手续后,我们就开始按他们给的移交清单点收枪枝弹药,结果少了一个日式手枪的枪套。我们说你们少来这一套,一定要追缴。当时把这些长期在我国领土作威作福的刽子手急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了一阵,真是慌恐至极。
  我们开饭了,喊他们也来吃饭时,他们很感意外,感激地说:“还让我们吃饭?脑袋都没有的了。”可见他们长期受反动愚弄教育之深,机械之极。
  想想到也挺有意思,从1938年前后,我由恨鬼子到打鬼子,同鬼子生死相搏的这几年,历历往事好像就在眼前。昔日耀武扬威的侵略者,如今向我们规规矩矩地缴械投降。少了一只枪套这么个小东西,也使得鬼子这么诚惶诚恐,手忙脚乱,心中感触颇深。有毛主席的正确领导,广大军民的奋起抗战,硬是以小米加步枪的简陋条件把日本军国主义彻底打败。日本鬼子发动的非正义侵略战争必然失败。
  我们除缴获了许多枪支弹药、物资外,还抓到了很多从各地集中起来准备回国的鬼子家属及一些慰安妇,展示了日本侵略者狼狈落魄的最后下场及其反动腐败的本质。
  这样就使山东、华中两大解放区连成一片,为后来迎战国民党反动派大举进攻我解放区创造了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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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初战小海(上)


   1946年1月10日,国共双方签署并公布《停止国内军事冲突的协议》,13日零时正式生效。国民党一方面同意签字并以召开政治协商会议作外衣掩饰,一方面加快调兵遣将,加紧对解放区蚕食破坏活动,猖狂地大举进行全面内战。《停战协定》签定后的3个多月中,国民党反动派在长江以北不断集结重兵,先后侵占我解放区白蒲镇、宣家堡、大桥、东沟等地,苏中形势日益紧张。既然国民党对我们磨刀霍霍,屠杀我军民,那也就不能怪我们被迫反击了。这也叫一面和谈,一面战斗,以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
  3月27日我们部队奉命东开海安地区集结待命。当我们行军离开休整所在地盱眙地区时,广大群众热泪盈眶,夹道送别,盱眙街上家家户户门口摆着桌子,桌上摆放着一碗清水,一面镜子,象征着“共产党、新四军,清如水,明如镜。”军民鱼水情不言而喻。
  4月20日,国民党军整编四十九师的一零五旅三一三团,又占我南通市东侧的小海镇、观音山、兴仁等地,杀害群众,抢劫财物,无恶不作。并日以继夜地赶筑工事,砌起大小碉堡几十个,美其名曰:“原子式的子母堡。”
  面对国民党如此欺人太甚的侵犯行为,首长们决心打一个通海战役。4月26日命令七十二团和我们团主攻小海,我们三营(我是营长、姚鼐同志是教导员)负责南及西南一线向东北方向主攻,一营在我们右翼负责东南一线主攻。我团由金沙镇向西南方向小海镇开进,命令规定:当晚9时整对敌发起进攻。
  这天夜晚,天色转阴,能见度极差,行军中不免有些联络或有掉队的呼唤之声。当我三营顺公路由东向西接近敌人运动时,四周村子里的狗狂吠不止,远近呼应。这就等于给小海的敌军报信:新四军来了。
  小海镇守敌有三一三团的团部和二个营,另一个营在观音山镇,该团武器全部是美械装备。小海镇四周都是开阔的麦田地,镇北侧有一条东西向大河,敌人主要部署在大河南侧的一个地主家的大宅院内,院外四周有地主家原来的大宅沟,沟宽有10米以上,敌人又沿沟沿大宅院墙底部外侧筑有交通壕和地堡,墙角外侧筑着一个个以碉堡为核心的小支撑点,小海镇的内外每天有巡逻小分队日夜巡逻。那天晚上敌人听到狗叫成一片,早已分散开到外沿麦田里做好了伏击准备。
  按照团长林少克,政委蒋新生的命令,我们三营由西南向东北攻击,刘兴副营长所率领的一营由东南、正南向北攻击,要求突破层层防御工事,对盘据在镇河南边那座四合厢房院地主宅子的敌团部实施东西夹击,兄弟七十二团则由东北协同我团攻击。一营比我们早一点到位,在被敌发现后先打起来了,占领了较有利的地形,伤亡不大,而我们要绕过一营,刚到西南角,敌人就向我们开起火来了,我们三营马上跑步展开攻击,偷摸已不可能,敌人机枪、步枪全朝我营打来,真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把我们三个连压在了开阔的麦田地里。
  当时我和张玉成副营长随前卫连九连队尾跟进,见到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心急火燎的心情当然是溢于言表的了。我赶忙派通讯员去各连查问情况并命令部队就地展开攻击,驱逐和击退隐伏在麦田内的敌人,尽快抢占些房屋,占领有利地形,稳住阵脚。我急想知道各连占据了几座房子和坟墩等有利地形,这些在开阔地上作战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是九连,该连距镇西市梢的敌人碉堡还有多远,有几座独立家屋占领了没有?我们白天侦察过地形,多少心中有点数。然而,没有料到敌人会先发制我,等于打了我们的埋伏。
  我军在处于极为被动的形势下,各连的指挥员按照我的命令,尽力组织火力,还击敌人。同时,抢占有利地形。幸好天气阴暗,田野里黑沉沉的,敌人看不清我们,不然可就更糟了。
  令人痛心的报告一个接一个而来。九连正副连长牺牲!继后不久,该连指导员也战死了!九连干部中,只剩下宋国培一个排长,一个副排长。我立即传令:宋国培指挥九连!这时,七班副班长陶如生机动灵活,不畏敌火,率领突击小组勇猛地越过障碍物,接近到敌地堡,将手榴弹塞进地堡枪眼,歼敌一个班,占领了西北地堡工事,该连一、二排乘机占领了庄院北几栋小房屋,逼至了敌前沿阵地。
  八连连长张家禄也被打受伤,全营三个步兵连长只剩下七连连长任贵云,该连指导员也已牺牲。各连排干部也伤亡较大,然而,部队伤亡并不大,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部队被敌人的火力压在开阔地上后,指挥员挺身而出,在火网中奔跑,忙于组织火力反击敌人,所以他们才会在敌人猖狂的火力中倒下。后来通报得知一营营长刘兴同志也是在那时牺牲了。
  血的代价,换来战况的好转,麦田里的敌人被逐步驱逐了,九连乘胜又打到西街口,并占领了一条东西方向干沟和五六间民房,与十几米外的敌人一座碉堡相对峙,七连和八连也都占领了干沟等有利地形,与东面的一营协同对敌人的团部驻守的地主大宅院形成了一个三面包围网。
  我和张副营长立即忙于调整战斗部署,指定好连、排长代理人。敌人此时也不打枪了,战场上较为沉寂。我和副营长张玉成商量:我到团指挥所去向团长林少克要重机枪连来支援。老张信心不大,他说:团部最多只会给三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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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初战小海(下)


   我带通讯班长急匆匆赶到团部,向团长和团政委报告了战况,请求把团重机枪连给我三营。林少克团长和蒋新生政委十分慷慨,立即派通讯员传令:命令连长凌广生带团重机枪连和迫击炮排随三营参战,由三营指挥。他们并对我作了指示,要求周密布置火力,选好突击方向。这可太好了!不但给了重机枪连,而且还配了迫击炮排。
  我随即埋头沿公路赶回营里,高兴地集中思想考虑下一步怎么打,现在干部伤亡这么大……突然前面一座黑呼呼的家伙挡住去路,象民房又不是民房,象车蓬又不是车蓬,我猛抬头一看,天哪,是敌人碉堡的堡壁!一伸手即可触到堡壁。几乎同时碉堡里的敌人厉声喝道:“谁?口令?”
  我立即掉头猛跑,可是跟在我身后的通讯班长懵里懵懂地,大概一时也没反映过来,回身大喊:“营长!营长!”这一下可麻烦了,本来还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的敌人一下子醒过神来,立刻以机枪、步枪往外猛射。幸好月亮很昏暗,敌人仓促间没有准头,说时迟,那时快!我三跳二跳一下子跳入宋国培排占领的交通壕内,通讯班长也跟着跳下,一阵弹雨“卟!卟!......”打得壕沟沿尘土飞扬,险些把我打成马蜂窝!
  宋国培带着一排人散开在干沟里,他赶紧跑过来,见我没被打着,才松了一口气。我责问他:“你刚才看见我往前走,为什么不阻拦?”这个调皮鬼却笑道:“我还以为营长去投敌呢!”估计当时我向前走时,他们也一时疏忽未看清。
  当时真让我心中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他明知道是我,干嘛不阻拦,笑的是,宋国培这个调皮鬼,那时也懵了,对于我一直走近敌堡竟不知所措,以为我要去干什么呢。同时也怪我集中思考问题,走错了路,差点要了我的命!如此一闹却使我猛然生窍,我当即命令九连拿下这个碉堡,打进街去!先肃清镇上的敌人,再从西北方向组织攻击。
  实际敌情是,镇上只有少数的敌人,不是他的防御重点,而敌人的防御重点是东西方向大河南面的一个地主口字形的大宅子。不过该宅四面有一条护宅河,只有南面一条路进出,敌人在护宅河内沿筑了很多座大小不等的碉堡,每座碉堡和宅子之间均有交通沟相通,河边还敷设了用树头排列的鹿砦和铁丝网,宅子四面砖墙上均有射击孔,可谓“固若金汤”了。
  接着,我指挥宋国培带九连攻占了我碰上的那座碉堡,并打下了沿街不少座敌人占领的房子。天亮了,小海镇上的敌人全部被肃清,并未进行激烈巷战,就占领了大河北边整个的街道。
  最后组织总攻团部大宅院,我集中全营二十七挺轻机枪、团部调来的六挺重机枪和营的四挺重机枪及九连二个排的步枪在河北面排架成一条线,重机枪架在房顶上,轻机枪和步枪极大部分架在墙上开的射击孔内,我还亲自给墙西侧的每个射手规定好射击目标,步枪手一般两人负责封锁一个敌人的枪眼,把敌人西北方向所有碉堡、墙壁上开的射击孔及交通壕上一线全部封锁住。我要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打得它无力还击!掩护七连从南面攻,八连和九连一个排从西面攻,通过大竹园过宅沟突破西面一排房,打入大宅院里,全歼该敌。
  总攻命令一下,好家伙,几十挺轻重机枪打成了一条声浪,只听子弹飞啸,打得竹叶“沙沙沙”地纷纷落下;打得竹竿辟哩叭啦地倒下;打得敌驻宅砖墙上直冒白烟;打得敌人枪眼四周子弹直蹦;打得大地呼呼地生风。与此同时,团炮兵连陈应洪连长也命令炮群开火,好似倦鸦归林一般的迫击炮弹,纷纷掉进敌人固守的大院,在房顶、院里、墙上爆炸开来。
  战士们都在强大火力掩护下匍匐前进,敌人一时根本就无力还击。我七、八连的战士,在连长任贵云的指挥下,在我强大的火力掩护中攻了上去。九连、特务连和团部预备队也发挥主观能动性,配合极好,先后攻进了敌人团部的最后堡垒。
  还好,天已久不下雨,护宅河水不深,战士们爬到河边时,就朝河对岸扔手榴弹,等到对岸榴弹纷纷爆炸,掀起朵朵烟雾时,战士们才纷纷下水,打到对岸。此时此刻,我才松口气,大声喊:“吹冲锋号!”八、九连突进了房子,七连及东边的七十二团也先后攻进了敌团部,一营亦从正南方向攻入敌阵。这个拥有1500余人,炮17门、轻重机枪57挺的敌军三一三团团部及二个营再也经受不住我们的攻击了,悉数就歼,共计俘敌团长等900余人,余皆击毙。晌午战斗就结束了。攻击中全营只有4个人受轻伤就大获全胜,解决了战斗。
  一零五旅原系张学良将军的警备旅,张将军被蒋介石扣押后,这支东北军已被蒋所异化,把它调到江北来破坏“停战协定”打头阵。同年秋天,在如黄公路,我们团又碰上一零五旅出援的一个团,结果也被我军所歼,那是后话。
  值得一谈的是,七团打攻击,集中10挺重机枪、27挺轻机枪,打一个不超过几十米宽的正面,还是第一次。如果放在抗日战争时期,轻机枪是有的,而重机枪,全团仅有九挺,况且没有这么多的子弹,象这样的打法,实在打不起。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感谢国民党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这个运输中队长,如果他不发动江南三次战役向我进攻,那我们也绝不会缴到那么多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及大量的子弹。不过在宜兴杨溪渡歼日寇加纳中队的一战及高邮战斗中,我们也缴获了不少日本皇军的装备,那火力较强的九二式重机枪,就是其中之一。这是我们团在装备相对改善的条件下,集中火力于主要方向上的新的战术运用的体现。
  在七团凯旋回归如城的路上,这位三一三团的团长,仍头戴黄呢子大盖军帽,脚穿皮鞋,似乎不大认输地走在长长的俘虏队伍中。我们一个小鬼战士牵着他的一匹膘肥体壮的大白马快步走过来。这匹马一见主人,就刨蹄扬颈长嘶。这位团长大人触景生情,这是他的心爱坐骑,没想到今日主人和战马一齐当了新四军的俘虏。他不甘心,趁看押的战士不注意,疾步上前,跃身上马。白马见是主人,长嘶一声,撒蹄而奔。等到牵马的小战士弄清是怎么回事时,白马已奔入麦田数十米远。小战士急忙从肩上卸下他的中正式步枪,嘴里骂道:“奶奶个熊,看你跑!”话音没落,枪声已响,这位上校团长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一命呜呼。
  队伍又走了一程,在路旁见到了陶勇司令员,向他敬礼之后,他笑眯眯地对我和营里的人风趣加夸奖地说:“往后我只要听到风声响起的声音,就知道七团又要打胜仗了。”
  我们的陶司令讲话总是这样的诙谐风趣,他所说的风,还不就是指我们所集中的几十挺轻重机枪猛打所扬起的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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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5:53:0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八章首战宣家堡


   国民党反动派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与策划下,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终于彻底撕毁《停战协定》,于1946年6月26日,以30万正规军大举围攻我中原解放区为起点,随即以136万正规军发动了全国规模的反革命内战,并扬言“在3至6个月内消灭共军的主力。”
  当时国民党反动派拥有兵力430万人,占据着3亿以上人口的地区,控制着全国所有的大城市和铁路交通线,接收了日本鬼子100万人的武器装备,得到了美帝国主义在军事上、财政上的大量援助。蒋介石凭着这些优势,使用了正规军一193个旅,约160万兵力为第一线,向解放区展开了全面进攻。
  毛主席以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宏伟气魄提出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党中央向全党,全解放区军民发出了“以自卫战争粉碎蒋介石的进攻”的号召。
  当时进犯苏中解放区的敌军共五个整编师,15个旅,约12万人。为了粉碎敌人的进攻,我华野陈毅、粟裕等首长根据军委同意关于华东我军先在内线打几仗,决心集中主力15个团约3万人,人数约为敌人兵力的四分之一,向侵占我宣家堡、泰兴地区的敌人发起反击,苏中著名的“七战七捷”战役由此战始,连续获得了卓绝地辉煌。
  7月13日我们从如皋城出发,白天整装行军,经过120余里路程于黄昏时到达指定位置。我们七团到宣家堡西北的指定位置,那天晚上八团是负责主攻的。当他们隐蔽接近宣家堡东面2公里处,迅速驱逐了敌前哨连队之后,即按原定部署展开了激烈进攻,但由于敌人已从原来的一个营增援后变成了一个团,还另加强一个山炮营的兵力,所以经过撤夜的猛烈激战,还是未能解决战斗。
  14日白天经各级首长亲自侦察地形,研究方案,号召“大家充分准备,今晚拿下宣家堡。”做好动员工作、各项攻击准备工作,同时确定了八团继续在东边攻击外,我们七团由西、西北实施主攻。
  当晚天黑时,二营由东西大河以南攻击,我们三营由大河以北攻击,当二营四连突击队接近敌堡时,遭到敌人强大火力阻击。战士刘正刚迅速从侧翼迂回接近敌堡,双手一下抓住敌人正在射击的轻机枪枪管,不顾灼痛,使劲摇晃破坏其射击,接着另一个战士冲了上去,用几枚手榴弹消灭了该敌堡内的敌人,部队乘机发起了冲锋,突破了前沿。我们三营在河北由七连沿西北的一条小干沟中发起冲击,因河北敌人兵力相对较少,所以很快占领了街道。
  这时我带通讯班五、六个人及号目、医助一起去七连跟进,没想到在经过一块约百米左右的开阔地时,却突然遭到河南面敌人侧射火力非常猛烈的打击,顷刻之间有几人中弹倒地。我急命大家:“快冲过去!”我在队伍最前面不断跃进、卧倒,交替前进。跑到第一间民房时,回头一看,后面一个人也没跟上。这些战友都牺牲在开阔地上了。只剩下我这个个子最高,而却最幸运的人,竟然一点没伤着!就这样,我又一次成了“幸运者”。
  当时身边子弹乱跳,情况十分紧张。我毫不犹豫地一步跨进那间民房。突然间黑暗中我感觉有一个人向我迎面扑来,我想都没想,一枪就把他打倒了,并立即跳向了隔壁第二间房子。这个该死的究竟是什么人,我也无从查考了。
  随后我赶紧找到了七连,要他们给我几个通信员,并要求七连迅速组织好火力攻击敌人。战士们在火力掩护下,迅速攻占了河上大桥南头的桥头堡。部队进入河南面之后,八连、九连跟上立即扩大撕裂突破口,拂晓时又攻占了敌炮兵营阵地,一路乘胜发展进攻,以后就比较顺利地在各个友邻部队相继加入攻击中大获全胜。敌人在溃乱中有少数部队向西南突围,也被友邻部队全歼。
  至此,宣家堡守敌,蒋介石的全美械装备八十三师第十九旅的五十六团及山炮营被我们彻底歼灭,生俘敌人少将团长钟雄飞以下3200余人。山炮、步兵炮、迫击炮及轻重机枪等数字记不清楚了,打响了参加解放战争的“第一炮”,也就是著名的苏中“七战七捷”的第一仗。
  这次作战后,为了是谁缴获的炮,我还与师里闹了意见,因为当时我们三营攻下敌人山炮营之后,为了迅速继续攻击,就未派人留守,这些已缴获的山炮反而被后来的部队拿走,算是他们缴获的,我们就有意见。当时有规定好像每缴到一门炮是要给奖金奖励的。这样争了一阵子,以后也就不了了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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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4-1 15:53:3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九章再战鬼头街(上)


   敌人发现我主力在宣、泰地区作战,企图乘隙一举攻占我如皋、海安,断我退路,并组织兵力救援泰兴。7月16、17日,白蒲之敌四十九师北犯,占我林梓、南马塘等地,同时渡江北援第六十五师等部迫近泰城。
  四十九师之敌分散冒进,是我各个歼敌的有利战机。粟司令等首长决心,乘宣、泰胜利之际,歼该敌于如皋城外。在我经过两个昼夜激战的宣家堡战斗刚刚结束,战士们的枪口火药味尚未消散,又接到回师东进──保卫如皋城的命令,部队连打扫战场也来不及就立即出发。此时已是1946年7月16日。
  数日来,部队一直在行军、作战之中,已经相当的疲劳。又以一夜45公里的速度奔袭,向指定地点飞速开进。加之时值盛夏,久旱无雨,天气炎热干燥,地处苏中大平原的泰兴、如皋两县境内窒息在干燥热风之中,队伍沿着尘土飞扬的东去道路疾进。
  夜沉沉,月色明,沿途听到农民车水的阵阵号子声,部队虽然在急奔前进,却抵抗不住连日来的疲劳袭击,大家边跑边打起瞌睡来。有的人竟进入了梦乡,一头撞上前面人的枪口、工兵锹、十字镐上,脑袋上暴出来个大疙瘩。骑在马背上的指挥员,也有因睡意绵绵,从马鞍上摔了下来的。战士们中有不少人,喜的是打仗,怕的是跑路,用他们的话来说:“宁可打死,也不愿拖死。”虽然我军素来有打得、跑得、饿得“三不怕”的传统,然而在这酷暑天气,又是不分白天黑夜连续的行军作战,加上自卫战争刚刚开始,部队跑得实在够苦的了。
  人们在谈及我们传统作风的时候,很多老同志会告诉你“打得、跑得、饿得。”的三不怕作风。这个“三得”不怎么合乎语法,外人乍听起来也有些不得要领。但在我们二十三军部队内,大家异口同声地都说,这个概括简明扼要、内涵丰富,就是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打,为了消灭敌人跑多少路也能打,几天不吃饭,怎么饥饿,也能打!这个“三得作风”就是在历来战斗实践中逐步形成的。
  谁身上没有汗臭,谁的衣服背上没有因流汗过多,由盐霜所绘成的硬梆梆的“地图”。而今天的行军又不同于往日,前面只有“跟上”、“不准掉队”的口令,却无“原地休息”的命令。因为敌人整编四十九师趁我主力西进打泰兴、宣家堡之际,师长王铁汉率领他的两个旅和师部直属部队一万多人马,兵分两路,气势汹汹地杀奔如皋城而来。华野首长命令我们一师迂敌之后,打掉王铁汉的师部和顺公路西犯如皋城的二十六旅,以解如皋城之危。
  当时我是华中野战军一师三旅七团三营营长,苏中人民出于对我们团战功的赫赫威名称誉我们团为“老虎团”。在宣家堡一仗中,我们和八、九团一起在友邻部队配合下一举全歼敌军,吃掉了蒋军嫡系八十三师的所谓“天下第一团”,缴获甚大,战士们身背沉重的武器弹药,快速前进。有的战士为了驱赶瞌睡,把缴获来的万金油擦在眼皮上。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慈不掌兵”的真正涵义。作为一个战斗指挥员来说,为了胜利也就不能不下狠心催促部队前进了。部队进至如皋附近时,东南方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保卫如皋城的兄弟部队七纵队正在斜三官殿一线与敌人展开激战。
  17日晨天刚朦朦亮,我营进入战区。为了随时随地掌握敌情,我随前卫连前进,姚鼐教导员掌握本队。我们是在行军中接敌,在行军中展开,在行军中逼进。当东方太阳升起时,进到了鬼头街至白蒲公路西侧约1公里之处,与敌人接火。我掉头一看后面的队伍,心里不由得一惊,缓行在原野上长龙似的队伍,显得疲惫不堪。我即严令部队跑步上来,掉队的同志一听到枪声,也一下精神百倍,飞奔而上。嗣后,我和姚鼐教导员商定后就命令八、九两步兵连为第一梯队就地展开,向敌攻击前进。
  苏中平原,一马平川,河港交叉,农舍点点,树木茂盛。我爬上一座独立家屋的茅草房顶,用望远镜眺望。
  所谓鬼头街,并不是什么集镇,而是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它坐落在南通至如皋、去海边诸镇的三岔路口上,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王铁汉把他的指挥所设在公路旁的八、九户人家的小村田肚里,督师进攻如皋城,可见它的军事地位了。敌人利用犬牙交错的河汊,星罗棋布的村庄,构筑了野战工事,组织成交叉的火网。别看它是个师部,却拥用特务营、通讯营、山炮营等装备精良的作战部队,拱卫着王铁汉的指挥所和二十六旅旅部。
  该敌系半美械装备,训练有素,十分骄狂。王铁汉狂妄地认为拿下如城,已成定局。万万想不到我军回师如此神速,而且赶在天亮前,我兄弟团队已将它包围,并拿下了丁堰,占领了林梓,切断了他的后路。它的左路纵队七十九旅也被我们六师围困在鬼头街西南方的宋家桥和杨花桥。1万多的人马被包围,像酥饼那样被切成两块。
  我观察了一阵敌情之后,感慨万端。昨夜的强行军,以最大的疲劳所取得的巨大价值也就在此。我们用两条“飞毛腿”完成了“华野”和一师首长的作战部署,全歼该敌的决心将得以实现。我们跑得值得,苦得其所,更加理解了“兵贵神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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