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如果只看标题,一定会觉得本厂长少见多怪,不就是被称为“晋造汤姆逊”的民十六式“冲锋机关枪”吗?这款民国仿制版汤姆逊冲锋枪因为在华北抗战中与我军(八路军),顽军(晋绥军)以及敌军(伪“华北治安军”和伪警备队)皆有交集,因此存在感比较强,还有传说该枪采用铅锡合金制成的无被甲弹头,子弹出枪膛飞一百多米就会掉在地上,打着打着就在枪管内熔化了无法有效射击云云,但也没有切实可信的证据支撑。 但厂长今天想要说的是,近日有网友在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里拍摄到了另一种非常鲜为人知的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实物,它被称作“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在此之前,并没有多少资料介绍过它,甚至对它的存在一直知者不多。
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收存的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注意它甚至采用了直枪托设计 第一眼看到该枪照片时,本厂长差点误认为是之前有文字作品介绍的川(四川)造汤姆逊冲锋枪,因为长期以来对川造汤姆逊的介绍一直是:仿制美国M1923式汤姆逊冲锋枪,采用了14英寸加长枪管,枪管前端设置两脚架,且可以加装刺刀……从外观看,大致符合这些特征。
四川造汤姆逊冲锋枪
川造汤姆逊“冲锋机关枪”的仿制对象——美国M1923式汤姆逊冲锋枪 但是,如同考古工作中,随身印章是辨认墓葬主人身份的直接证据一样,对于那些未识别制式武器,厂徽和铭文就是识别它们的最有说服力的证据。而该枪在机匣上是有铭文的,还颇为清晰可辨,中华民国十九年四月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厂造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这就直接报了答案——原来晋造汤姆逊不止一种,比较广为人知的是太原兵工厂生产的民十六式汤姆逊“冲锋机关枪”,但这里看到的是另一个厂的另一种“晋造汤姆逊”,即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兵工厂生产的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虽然都是晋造(毕竟都是“阎老西儿”治下的兵工厂作品),但制造的军工厂不同,形制尺寸不同,功能定位也不尽相同。
太原造冲锋机关枪
与定位成“冲锋枪”(虽然铭文也叫做“冲锋机关枪”,但那是当时中国对所有可以连续射击的枪械不管大小统统都可以称作为“机关枪”)的民十六式相比,民十七式的尺寸和形制更接近一挺轻机枪,甚至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它采用了与枪身成平行直线的直枪托设计。
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机匣上的铭文以及直托设计的枪托 虽然类似的设计在上世纪初就有,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设计师们还没有普遍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有效提升射击精度的“宝藏设计”,因此当时的自动武器无论冲锋枪、轻机枪还是少数半自动和全自动步枪普遍采用的还是下弯式枪托,直到斯通纳的AR系列自动步枪将直枪托对射击精度的提升变成某种“有意识的共同认知”,以至于很多文案和视频都将其误认为是斯通纳的首创。
和卡拉什尼科夫进行世纪会面的斯通纳(左) 实际上,之前普遍被认知的最早采用直枪托设计的国产自动武器是63式自动步枪,仅凭这点即可知道所谓“斯通纳首创直枪托”有多么荒诞可笑。但这次晋造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的现身,把直枪托设计在中国的出现时间一下子提前到了上世纪二十年代。 和“川造汤姆逊”一样,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也是采用了加长枪管(没法亲测军博橱窗内的展品,但目测达到甚至超过14英寸),且有刺刀座,同时也可以安装可折叠两脚架。但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的两脚架位置与“川造汤姆逊”有区别,不是在枪管下方,而是在枪管下护木上(更接近原版美国的M1923)。 另外,民十七式“冲锋机关枪”的枪管上有当时轻机枪普遍采用的散热片(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也表明它真就是作为轻机枪设计制造的,这点倒是和“川造汤姆逊”及其仿制的对象M1923式汤姆逊定位一样,是作为轻机枪之下的“次级班组火力支援武器”以填补近战(阵地战)火力空缺的。 与“川造汤姆逊”改用7.63毫米口径不同,所有“晋造汤姆逊”无论是太原兵工厂的民十六式还是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兵工厂的民十七式,都采用与原版汤姆逊冲锋枪一样的0.45英寸即11.43毫米口径手枪弹,至于民十七式的长枪管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抵消0.45英寸手枪弹初速低的劣势,在没有拿到更多资料之前实在是不大好说。 与民十六式相比,同为“晋造汤姆逊”的民十七式的存在感很低,在各种照片和记录中出现得也很少,如果不是这次军博拿出了实物,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而事实上,在上世纪的二十到三十年代,国内仿制汤姆逊的兵工厂有好几家,目前可以确认的包括广东兵工厂、重庆兵工厂(四川地方实力派刘湘控制时期,不是后来的21厂),太原兵工厂和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兵工厂。 除了上述型号之外,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还收存了一种更为鲜为人知的民国时期冲锋枪,从构造上看也是仿制汤姆逊的作品,最初是在与刘文彩有关的“收租院博物馆”出现,后来在军博也有发现的,该枪上未能找到任何厂徽、铭文等相关特征佐证。
“收租院博物馆”收藏的神秘冲锋枪,本质上也是一种民国仿制的汤姆逊枪
军博里出现的神秘冲锋枪,汤姆逊枪的特征也十分明显 有人认为该枪也是刘湘治下的兵工厂作品,但不止一把实物上都没有找到当时川造枪械上应有的“蜀”字厂徽,因此这种推测很难令人信服。 本厂长无责任猜测,该枪可能与“二流(刘)争川”(那次“战斗”可谓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菜鸡互啄”)中失败的那个“刘”,也就是后来的西康省主席刘文辉控制兵工厂有关,但关于此人治下的兵工厂的存世资料已经几乎全部灭失,因此也很难加以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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