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解读：美国店主的“南京大屠杀”相册有多大价值？是谁拍的？

安徽摆渡

大卫·凯文展示的相册中一张抗战女兵的照片。

凯文可能不知道，这个抗战女兵的形象在当时颇为有名，她是东北冯庸大学的校长冯庸先生的夫人龙文彬。

冯庸先生是张学良的义兄，东北沦陷之后号召全校师生参加抗战，学生都要参加军训，并组成抗日义勇队，参加了长城抗战十九路军淞沪抗战等一系列战役。

这支由大学生组成的抗日队伍中，不乏女兵的身影，龙文彬也是其中之一。

这张照片是龙文彬女士1932年在上海抗战时拍摄的，曾登载于多份杂志刊物，展示着中国“人不分男女老幼”的抗敌精神。这本美国相册中，龙文彬女士的照片重新唤醒了那段历史。

龙文彬。

近日，美国一家杂货店主大卫·凯文意外成了网红。这位热心的店主平时经常通过视频描述自己店里的物品。2022年8月31日，他发布的一条视频在中国的社交媒体成了爆款。凯文在这个视频中展示了一本朋友委托他出售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老相册，其中包含了大量日本侵华的照片。

据他自己描述，其中有30多张南京大屠杀的照片，令他十分震动，为了能让这段历史被更多人铭记，他决定这个相册只卖给博物馆，不卖给私人。他说，该相册属于一名曾在中国驻扎过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其在1968年已经去世。

照片主人的签名。

凯文展示了相册的封面说明和部分照片。一般来说，文物如果卖给私人，通常会比卖给博物馆收益更大，这位美国小伙子宁可少点挣钱，也希望更多人看到当年日军侵华的历史，应该说，这一点就值得点赞！

那么，他的这批照片究竟有多大价值呢？这可能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首先，我觉得所谓“南京大屠杀彩色照片”即使存在，也很可能是上色图片，而不是用彩色胶卷拍摄的。那个时代不是没有彩色胶卷，1923年柯达就发明了彩色摄影技术，但当时的彩色胶卷价格十分昂贵，而且难以保存，故此除了一些国家级项目，很难看到彩色照片。这是当时的技术条件限定的。

在我国，抗战前后发行的《良友》杂志等刊物上可以看到彩色照片，但其实都是黑白照片通过人工上色完成的，仔细看颜色总有些不自然。

据说相册的主人是一名美国军人，即便他当时真有可能携带彩色胶卷进入南京拍摄，之后的冲洗和照片的保存都不容易实现。大众可以使用的彩色胶卷，要到1953年才会诞生。从目前这位店主展示的照片来看，内容包括了中国和东南亚地区的风景照片，也包括了从1932年到昆仑关战役之间，中日两国交战中的若干经典照片。

比如在他的这批照片中，可以看到有一页出现了中国装甲兵战车的照片（最上）。这张照片在老萨收集的日军相册中恰好也有，让我们对比一下。

这张照片上出现的是一辆维克斯水陆两用战车。

这是抗战初期中国装甲兵团使用过的车辆，在1939年部分战车参加了昆仑关战役（当时应该已经隶属于新成立的装甲军，即杜聿明将军指挥的第五军）。这张照片就是在昆仑关之战中拍摄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战车尾部用于水中行驶的推进装置。

无独有偶，凯文相册里的这张照片下方还有一门在战斗中损坏的火炮，老萨所存的这本日军相册中恰好也有。

不同的相册中出现同样的照片，因为这些照片是当时根据公开刊登的照片复制的——它们被认为较能直观地展示抗战中中日两军交战情况，价值颇高。凯文的相册中大多数照片就属此类，这本相册更像一本照片版的剪报。

热心的美国店主大卫·凯文看来很关心那段历史，但由于年龄的原因，可能对当时的情况不甚了解。比如，他曾慨叹，照片中的日军居然有骑兵部队！对于很早就实现了机械化、半机械化的美军来说，骑兵是一个古老的兵种（美军著名的骑一师其实在二战中就找不到一匹马了，已经变成了一支机械化摩托部队）。从这个角度来说，凯文的感叹不无道理。

但是日军的骑兵部队在抗战中相当常见，甚至在华北战场，还与八路军的骑兵展开过拼马刀的殊死战斗。在笔者收藏的日军照片中，也不乏各种骑兵的影子，应该算是这个古老兵种在战场上最后的影像吧——这么说也不准确，实际上，在新中国建立之后很久，我们的边防军还有骑兵巡逻。

日本关东军的骑兵。

人和马都带防毒面具的日军骑兵。

在寒带使用矮种马拉动雪橇作战的日军骑兵。

凯文这本相册的优点在于保存完好，而且照片带有比较详细的标注。正因为存在这些标注，我们怀疑美国店主可能弄混了南京和上海的南京路，把一些发生在南京路的情景当成了南京大屠杀。我觉得这一点我们也无法强求，总不能要求每个外国人都知道南京路是在上海吧。

不过，若论照片的历史价值，目前所看到的照片大部分以前都出现过，并非相册所有者自己拍摄的独家照片（当然也可能有一些独家照片没有披露出来）。至于有些朋友怀疑这个相册会不会是对方做的局？我觉得大可不必乱猜疑。这样的纪念相册在当时颇为流行，其精美的装帧也符合时代特征。

给大家看一张照片，这是我收集的日本二战时期日军军官留下的相册，带有彩色浮雕装饰的封面，拿到今天也是很不错的设计。

在此类历史相册中，常有一些令人震撼的照片。

老萨所存日军相册中的一张老照片：日军汽车遭到我军伏击，被打得弹痕累累。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感谢这位美国店主，让更多的人关心这段历史，记住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