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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坦克兵的二战回忆(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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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23 09:30: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从坦克兵到自行火炮兵
1942年底,乌拉尔军区人事部门把我分到了第1454自行火炮团,任命我为自行火炮排排长。第1454自行火炮团下辖4个连,每个连有5辆SU-122自行火炮,团长则使用T-34坦克。这个团还下辖一个冲锋枪连、一个侦察排和一些辅助部队,比如补给分队、维修分队、通讯分队和医疗分队等。自行火炮团的机动性很强,它能在数小时甚至数分钟里赶到敌人坦克突破的地段,然后拦阻敌人的装甲部队。另外,还可以在进攻中支援坦克。后来的战斗证明,如果防御部队中有中型或重型自行火炮,敌人的装甲部队就很难突破我军的战线。


第1454自行火炮团的组建流程是这样的:先组建了4个自行火炮连,人员是驻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的第5后备坦克团输送的,之后建立了团部,而我这样从前线回来的军人是最后一批调进来的,我被分到第3连,连长是弗拉基米尔·舍夫琴科上尉。每个人都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接受了从坦克兵到自行火炮兵的训练,我仅用一个星期就熟悉了SU-122的结构,掌握了操纵122毫米主炮的方法,我还学习了复杂的军事知识:使用全景瞄准镜、从隐蔽阵地开火的规则、使用有限的数据设定射击诸元、制定齐射计划、观察炮弹落点来修正射击参数等。
从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出发的前一天夜里,我难以入眠,这不仅是因为坚硬的稻草垫和硬板床让我感到不舒服,我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在车里雅宾斯克坦克学校学习的情形、在斯大林格勒附近战斗的情形,我胳膊上的伤也在困扰我……“集合!”指挥员吹响了哨子,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时候天还没亮,我们花了一个小时洗漱和吃早饭,然后以连为单位朝着乌拉尔机械制造厂进发。我们的长筒靴踩在积雪上吱吱响,穿过一片树林到了工厂的场站里,在晨曦中,我们看见了火车上盖着帆布的自行火炮。穿着羊皮上衣和羊皮靴子的警卫战士守卫在平板车厢两侧。不到半个小时,各个连的装备和被服都装了车,指战员们则登上了“捷普鲁什基”(装有木板床和取暖炉子的货车厢),我们乘坐的火车由两个蒸汽火车头牵引,沿着“绿色通道”(战争时期铁路线上优先行驶的通道)朝着西面高速行驶。我记得一路上铁路工人换班两次,沿途雪花飞舞,每个火车站站台上的乘客都不多。我们一路上都在唱着那时的流行歌曲,比如《漆黑的夜》、《窑洞里》、《神圣的战争》和《灯光》。我们连唱歌的时候,通常是连长车组的炮长萨沙·切克梅尼诺夫中士领唱,不过当唱乌克兰歌曲的时候,连长舍夫琴科上尉本人会亲自领唱。次日,火车停靠在莫斯科附近的普希金诺火车站,我们在那里与团部人员会合。在火车站路灯昏暗的光线中,大伙儿从火车上卸下了自行火炮,开着它们行驶了大约25千米到了一片树林中。我们刚在乡下宿营,就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我们的训练都尽可能地贴近实战,训练的重点是:坐在越障的战车上适应颠簸、短停射击、射击运动中的目标,每个车组成员还都学习了其他成员的职能。虽然担任二炮手的列兵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别斯切诺夫(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我们叫他“老伙计”)之前没有在坦克部队当过兵,他也学会了驾驶自行火炮和发射主炮。不过说真的,他还是有点底子的——战前他是集体农庄的拖拉机手。最后,我们进行了战术演习和炮术演习。1943年6月15日前夜,我们团紧急集合,坐火车前往库尔斯克。我们抵达了中央方面军北翼,部署在第48集团军的防区。我们团的位置在兹米夫卡前方的防区。


战斗在库尔斯克
库尔斯克前线的德军随时会发动进攻,所以在部队抵达目的地之后,我们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繁重的劳动,我们用了两天时间为每辆自行火炮设立了主射击阵地和两个备用阵地。天气酷热,我们非常口渴,军服、裤子被汗水湿透了,五个人里有一个轮换休息——我们缺少铁锹,还要花时间把喝的水送上来。大功告成之后,我们心满意足地开始休息。大家的手都肿了,不过士气高昂——德军没法对我们造成奇袭了。
工事修好了之后,全团上下整日忙着计划和训练火力体系。在此期间,我也在留心观察我的车组成员乃至全排战士对不同形势(空袭、炮击)的反应,特别是德军的多管炮炮击的时候,我很关注战士们在令人胆战心惊的炮火中的表现。我主要关注我的炮长,以估计在作战中能在多大程度上依赖他。不过,炮长瓦列里·科罗廖夫大士这个我们车组里最年轻的战士表现平静,他不害怕爆炸,在非必要时也不隐蔽。其他车组成员之前有战斗经验,我对他们有信心。
1943年7月4日夜间,一片平静。双方偶尔用机枪对射,机枪射出的曳光弹冷不丁刺破夜空。时不时有一颗炮弹从身边呼啸而过,然后在我们后面闷声爆炸。每个车组都留下一人在自行火炮中值班,连部则安排了一个军官值班,其他人休息。突然,上级指挥部的机电员冲进了碉堡,气喘吁吁地报告:“连长同志,团长紧急召见你!”
舍夫琴科立即带上他的装填手萨沙·基比佐夫前往团部。基比佐夫既是连长的通讯员,又是警卫员,这是个高大强壮的奥塞特人习惯带着匕首。当然,我们猜出了午夜里连长被紧急召到团部的原因——很明显,战斗快要打响了。
大约15分钟后,舍夫琴科回来了,在他的自行火炮旁边召集基层指挥员开会,给我们下达了简洁的战斗命令:同志们开始准备战斗。此时天蒙蒙亮,大伙儿摘掉了自行火炮管上的布罩,去掉了可能影响射击的伪装,把光学瞄准设备擦了擦。自行火炮的战斗室里开始弥漫出烟草的味道——驾驶员维克托·奥列伊尼克和装填手瓦西里·普拉克辛几乎同时点燃了香烟。我觉得他们两个人都不容易,两个人都有妻子在家乡,都有两个孩子,而且维克托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他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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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0-23 09:37:00 | 只看该作者
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能打个大胜仗吗?我们都了解即将面对的敌人的实力。瓦列里·科罗廖夫在默默地擦拭全景瞄准镜,装填手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别斯切诺夫当天46岁整,他的嘴里一遍遍地念叨:“谢天谢地,快要打响啦,我们要狠狠给他们一下子,这可不是41年了!”
突然,震耳欲聋的响声打破了夜间的平静——炮火准备开始了(库尔斯克战役开始当天,苏军得到德军进攻的确切情报,于是下令抢先炮击德军)。此时我看了一眼仪表板上的夜光钟——凌晨2点20分。我们通过打开的舱盖和全景瞄准镜清楚地看到“喀秋莎”火箭炮的齐射,它们像火蛇一样呼啸着飞向敌人。数分钟后,根据团长在无线电中的命令,我们加入了炮击,对之前分配和标定的目标开火。这也是我第一次从隐蔽阵地执行曲射任务。对敌人的炮击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战场上陷入了诡异的平静。4点30分,德军开始了进攻前的炮火准备,我军毫


不示弱,用强大的炮火进行了反击,双方展开了炮战。车里充满了发射药的废气,所以变得又闷又热,我们敞开舱盖,打开了散热风扇,不过喉咙还是被熏得干涩难受,眼睛发红。炮长和装填手虽然身强力壮,但是战斗室里氧气不足,装填122毫米口径的炮弹也是个力气活儿,两个人忙得浑身是汗,一闲下来就大口地喝着水壶里的水。敌人炮弹的落点越来越近,爆炸的碎片时不时飞到舱盖和装甲上,我们只得关上所有舱盖,只能通过光学仪器观察局势了。此时,30吨的自行火炮也震动不已,就像是波涛中的小船,这波涛不是水,而是被爆炸引发的尘土和火焰。
敌人的炮击尚未平息,俯冲轰炸机也出动了。每个编队是20~40架飞机,它们呈波次飞过前线,朝着地面俯冲,对着防线投下致命的炸弹后猛地拉起。炸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砸向地面,炸塌了一些散兵坑、战壕、交通壕和碉堡。不过,让我们印象最深的还是俯冲轰炸机,它们俯冲得很低,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它们不像是要更准确地命中目标,而是要一头撞上我们的战车。“中尉同志,幸亏炸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是吗?”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使得车组放松下来。“他们给你庆祝生日呢,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瓦西里·普拉克辛开了个玩笑,然后滔滔不绝地骂起敌人飞行员来。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打开舱盖,用冲锋枪对着俯冲的“斯图卡”开火。
大约6点,德国人开始进攻了。德军的火炮和迫击炮火越来越密集,此时德军装甲部队开始推进。敌人的坦克一边开火,一边沿着起伏的地形慢慢逼近。它们的钢铁履带在旭日的照射下闪烁着光晕,我们紧张地判读着这些坦克的轮廓。我的脑子里中回想手册上的图表,并与我们看到的目标对比:垂直装甲车身、四四方方的炮塔防盾、带炮口制退器的长身管火炮——“虎”式坦克!它们的涂装是黄绿棕斑点迷彩,这种涂装很好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6辆“虎”式朝着我们连的防线挺进,它们后面跟着装甲运兵车,我们还辨认出了四号中型坦克和突击炮。
我们排第二辆自行火炮的车长列瓦诺夫中尉从舱盖中举起红旗以表明他做好了战斗准备,我也以这样的方式向连长舍夫琴科表示整个排准备好了。很快,敌坦克离我们不到一千米了。不过团长还是没有下令射击。“虎”式坦克的侧面和前部装甲厚度分别是80毫米、120毫米,其强大的火炮能在1500米的距离上击穿70毫米厚的装甲,而我军的122毫米榴弹炮仅能在大约500米的距离击穿“虎”式的装甲。此时,我们从望远镜和瞄准镜能清楚地看到,这些“虎”式穿过麦田时,大地都随之微微地颤动。这些坦克在我军阵地上搜寻着目标,令人生畏的炮口也随之左右摇摆。我命令炮长用瞄准镜监视冲在最前面的敌军坦克。我迅速检查了车组的其他成员:瓦列里·科罗廖夫似乎从容镇定,他的右手放在火炮的击发装置上,普拉克辛和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通过他们的观察镜密切注视着敌人的坦克,他们看起来相当紧张,驾驶员维佳·奥列伊尼克焦躁不安,他的手虚握着,从离合器上松开。不过在如此的情况下紧张是正常的,就拿我来说——是的,我也紧张,虽然我有与德军坦克作战的经验,不过那是与三号轻型坦克(苏军的看法和德军的分类不同,有时将三号坦克视为轻型坦克而不是中型坦克)和四号中型坦克作战,而德军在库尔斯克投入了“虎”式、“豹”式和“费迪南德”,它们的主炮威力极其强大。我愿意全力去消灭敌人,但是也要避免被自己被敌人消灭掉。总之,我这个车长的原则是:保存自己,歼灭敌人。


“魔鬼可不像画上的那么可怕,”我一直在鼓舞我的车组。“放他们靠得更近,”距离越来越近,此时离那些坦克只有900米、800米……“虎”式正在逼近我军第一道战壕前方700米的前哨阵地,不过依然没有得到开火的命令!这些坦克的前进速度慢得和乌龟一样。他们的战术显而易见:先施加压力,如果有部队受不了抢先开火,就锁定他们的位置,然后可以轻易地从安全距离消灭我们的坦克、自行火炮和大炮。尽管如此,团长萨米科少校表现出了极大的自我克制。莫斯科战役时,他在莫斯科第1无产阶级步兵师担任炮兵营营长,他在那时就练就了卓越的战斗技能,所以他很了解德军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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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0-23 09:37:26 | 只看该作者
此时,德国坦克已经逼近了前沿阵地。双方爆发了恶战,手榴弹在爆炸,步枪和机枪在射击,德军坦克燃起了明亮的火焰——我们的步兵与德军装甲部队殊死战斗,他们向坦克投掷了手榴弹和“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敌人数量巨大,最终,步兵接到了撤退的命令。突然,我们听到两声巨大的爆炸,两辆敌军坦克停住了,不过依然在原地射击——他们似乎被地雷卡住了或是被反坦克手雷炸的失去了行动能力。敌人施加着巨大的压力,而机枪和冲锋枪的开火声越来越近,从交通壕撤退的步兵在继续抵抗敌人。


我把耳机调到了接收状态,嘈杂的无线电通讯传来了德语和俄语的明码通讯——我能很清楚地听到后者是啰唆的咒骂。不过,我还是听到了团长的声音:“瞄准坦克!开火!”于是,我对我的炮长下令:“瓦列里!瞄准坦克!开火!”
天空中升起三发红色信号弹,这是确认命令的信号,这信号正是瓦列里翘首以盼的,在第一颗信号弹升到顶点之前,他就按下了扳机。战车的主炮发出了怒吼。在我们附近,列瓦诺夫和连长的战车主炮也发出了怒吼。一时间,战场上被爆炸的冲击波和弥漫的烟尘遮蔽了数秒钟。我们车组的炮弹命中敌坦克,炮弹爆炸,接着,是第二次爆炸。列瓦诺夫的炮长廖沙·库津发射的炮弹也直接命中了敌人!这时,我发现左翼有一辆德国坦克甩开其它坦克很远,冲在了最前方。“瓦列里!瞄准右边第二辆!开火!”我对炮长下令。这发炮弹正中目标,在炮塔上半截炸开了。不过,这辆坦克依然在继续前进,同时用它的主炮和两挺机枪开火。我示意科罗廖夫换个部位瞄准:“瞄准履带!开火!”这发大口径炮弹炸碎了一条履带。于是,那辆坦克歪向左边,把右侧车身暴露给了我们。戈尔什科夫的炮长瓦西里·齐宾之前一直没有开火——这位经验丰富的坦克兵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他立即对准敌坦克的侧面发射了一枚炮弹,目标被击中起火了——齐宾的射击对这辆坦克是致命的。此时科罗廖夫也开火了,“这发炮弹浪费了!” 瓦列里惋惜地咒骂。
尽管如此,所有车组成员看见第一辆敌军坦克起火燃烧都欢呼雀跃。敌军装甲部队接连损失了两辆坦克,他们开始就地机动以寻找合适的位置。这些重型坦克从最初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继续推进,他们在某些地段甚至突破了第一道战壕。我们团所属的地段上,战斗越来越激烈。持续不断的射击声和炮弹爆炸声吞没了战场。我们能在爆炸间歇听到机枪的射击声,还能看到我军战士在附近的散兵坑和战壕中用步枪和冲锋枪射击。敌人的炮火密集起来。我军已经观察到敌人第二梯队的坦克,他们也开始开火了。此时,战斗形势对我们来说特别危险。敌人对我们连施加了很大压力,其他连队面临的局势也越来越艰难。重型炮弹的爆炸把铁丝网抛向空中,战壕壁和碉堡被炸塌了,把战士们活埋在里面,有些战士设法从塌陷的战壕和掩护部中爬出来了,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和机枪火力去援救战友。战场上弥漫着浓密的烟雾,所以我们的光学仪器无法看清推进的敌人。我稍微打开了舱盖,直接用眼睛快速地看了一眼,我看到了敌人第二波坦克后面跟着三列推进的敌军步兵,奥列伊尼克也从半开的舱盖中看见敌人的数列步兵。他明显被看见的景象所震撼——他用力关上了舱盖,点了一支烟,不过没有说话,以免使战友们感到恐惧。
“瓦列里,等我下令再开火!”我对炮长说道,“我们必须节省弹药,后方没机会再给我们送弹药了,不过我们不能放敌人坦克过去。这些步兵会去拦阻敌军步兵,我们必须协助他们作战。” 之后,舍夫琴科的命令在所有耳机中响起:“全连都有!跟着头车!瞄准敌人炮塔下方。集中火力,开火!”我们连打出了齐射,这次齐射将最前面那辆“虎”式的炮塔掀翻了!它的主炮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重重地落到了地上。这辆坦克的车身燃烧着红黑色的火焰。连长被这次胜利所鼓舞,重复着命令:“瞄准左边的第三辆!集中火力!开火!”


前方的第二辆坦克的炮塔连同主炮稍微向上抬起,炮塔与车身的间隙涌出一团蓝色的火焰。其他部队以我们连为榜样也改用齐射来对付敌人。在我们开火的同时,他们对着开阔地开火,朝着推进的敌军坦克倾泻火力。大约中午的时候,我军挡住了敌人的进攻。德军在战场上丢下了一些燃烧的坦克、装甲运兵车和死尸,一边用火炮和机枪开火,一边开始撤退。
作战刚一停止,我们就打开舱盖来呼吸新鲜空气。之后,上级命令我们转移到后备阵地去,此时我们累得无法爬出坦克。我军在工事中留下了假自行火炮后撤退。大约15分钟之后,大约50架俯冲轰炸机呼啸而来,开始轰炸我们的主阵地,他们错误地将无法移动的假目标当作了真的作战车辆。他们数次飞跃我们原来的阵地,并夷平了我们原有的工事。这一天,他们没有再对我们的地段实施进攻。
战斗一结束,我给车组成员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维护装备。然后,我想起了补充口粮,这种口粮一个月发一次,口粮包括一点黄油、一包饼干、一些糖和一包香烟。我抓住这个时机命令普拉克辛去补给点:“瓦夏,请求仓库管理员把糖换成一条巧克力,我们一起来庆祝叶梅利亚·伊万诺维奇的生日。”车组成员在一片庆祝的气氛中吃饭,有两个原因:我们成功的第一次作战和生日。我送了叶梅利亚·伊万诺维奇礼物——一支小刀(我从家里带来的)和糖果包。我们的“老伙计”神情激动,流下了泪水,和每个人握手以示感谢。
傍晚的团部会议上,萨梅科少校表扬了全团的表现,并传达了中央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嘉奖。然后,他命令参谋长费季索夫为在战斗中表现突出的人员起草嘉奖文档。后来,他听取了详细的报告,总结了第一天防御战的战果:
今天,全团巍然不动,摧毁了8辆敌军坦克、数辆装甲车,击毙了数十名德军官兵。我军的损失是5人负伤,2辆自行火炮被击毁,还有一辆战车损毁。好消息是我们遭受了微小的损失,面对“虎”式赢得了大胜。第3连连长舍夫琴科中尉是第一个下令全连对敌坦克实施齐射的连长,当居首功。
然后,团长通知我们,方面军司令员估计波内里将是德军的主攻方向,已经命令我们团调往波内里地区。团参谋长立即展开了地图,指出了部队的出发线、行动路线、休息区域和集合区域,并通知了我们的团战斗部队和后勤部队的部署位置和时间。会议到此结束,战士们回去吃饭了,而我们这些指挥员回到各自的指挥部后,又对着我们的地图测算部队分界线、部署地区和部署时间。我们完成图上作业之时已然夕阳西下。



我在指挥所前命令全排集合,我表扬了全排的优秀表现,和每个人都握了手。奇怪的是,同志们都很平静,好像久经沙场一般。瓦西里·普拉克辛在吃饭时端着麦片杂合饭对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说道:“嘿,老伙计,多吃饭,少吹牛,这是车组全体成员的功劳!”第一天的作战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很快吃完了饭,又去准备新的作战部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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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0-23 09:37:56 | 只看该作者

鏖战波内里

天色已黑,但是德军依然在进攻,我们团还得继续作战,上级下令登车,全团指战员又行动起来了。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自行火炮列队准备行进。光线昏暗,我们的战车缓慢地行驶着,为了规避敌人的侦察,所有车辆都只打开了红色的尾灯以防止撞上前面的车辆。敌军轰炸机时不时从头顶飞过,不过我们团趁着夜色,以路面烟尘和树冠为掩护躲开了轰炸。尽管如此,还是出了意外,在离卢科韦茨不远的地方,一个驾驶员在通过沼泽地的木头路面之时,错误地打开了所有车灯,然后他大概意识到了这个错误,迅速又把灯关了,整个过程只有一秒钟时间,但是德国飞行员还是立即做出了反应——他们整整轰炸了我们半个小时,还好我们没有受到损失。



天亮前,我们还是被迫停下来一次:一辆自行火炮陷入了路边一条又深又泥泞的沟里,挡住了整个车队的行进道路。这辆战车是团里最有经验的驾驶员米哈伊尔·格列丘克驾驶的。很快,另外两辆SU-122就把这辆战车拉了出来,不过这次事故在团里轰动一时——格列丘克开的车陷住了!这可是个不用踩踏板就能换挡的驾驶员!米哈伊尔为此非常沮丧和气馁,可能是因为这个,他整整一个星期都不与同志们交谈。

我们在森林里停留了很长时间,把自行火炮在树下安全地隐蔽好,用树枝清理了履带上的尘土。下午,我们从树林中出发,快速向前推进,我们避开了大路和农田的道路,在草丛和树林中穿行,主要沿着小路行驶。队伍在到达格尼拉亚普拉塔附近的时候遭到机枪的扫射,我们发现敌人的机枪部署在一条沼泽性河流的对岸,位于一座植被浓密的低矮山丘上。我们团的主力已经通过了这个地方,遭到敌人射击的是后勤部队。德国人不知道我们连在队伍末尾担任后卫。舍夫琴科毫不迟疑地下令:“全连做好战斗准备!禁止使用主炮开火!”

几分钟后,我军的冲锋枪和手榴弹打倒了“弗里茨”(苏军对德军的蔑称)的三个机枪手。我们停下了战车,爬出去看了一下。我们发现德军工事里有两挺机枪和弹药箱,附近是死去的德国人,涂有斯瓦斯提卡标志的钢盔掉在地上,还有装着圆形防毒面具的波纹钢圆和一个电台。

别斯切诺夫请示我:“中尉同志,我们把这两挺机枪和弹药箱都带走吧,没准能派上用场。”

我之前没有想过带走战利品这件事,不过对“老伙计”的这个建议,我觉得很合理:“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你去拿机关枪,通知科罗廖夫和普拉克辛把弹药箱搬来。”后来的战斗证明,这些机枪还是挺有用的。

“我想不通,为什么这股敌人被调到了这里?”舍夫琴科一边检查工事里的电台,一边说道。

“也许是为了侦察和报告我们部队的动向。”排长福米乔夫发表了意见。

“那他们后来为什么向我们开火?”

“也许他们以为德国军队已经突破了我们的战线,很快就会赶到。”技术副股长伊什京说道。



“也许吧。”连长表示同意,然后命令我们继续前进。

7月6日23点,我们团经过一天的长途行军,到了第13集团军作战地段的指定区域。这个地段由М.А.延申少将(1945年4月6日获得苏联英雄称号)的第307步兵师防守。而我们团此时归第129坦克旅旅长彼得鲁申中校指挥,不过有趣的是,我们团的火力实际上要比第129旅强:这个旅装备的坦克大部分是配备45毫米主炮的T-70轻型坦克。

夜里,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彼得鲁申向团长和连长们介绍了我们所在位置的情况。我们防区的地形几乎是平原,地势朝着敌人的那一侧逐渐下降,左翼是一些小山丘,那里正是团长把我们连部署的方位——防止德军突破我军战线的纵深。

我们一刻也没耽误,立即开始挖掘工事,计划是在天亮前完成。敌人时不时用机枪点射,间或打出几发冷炮——我们已经学会识别炮弹的声音,并能及时躲避。拂晓时,我们累得精疲力竭,不过工事和战壕都修好了,还做了伪装。我们检查了整个区域,清理了履带的痕迹。我们很满意这一番辛勤劳动的成果,于是休息了一会儿。每个人都忙了一整夜,挖掘了至少40立方米土,我们的每一辆自行火炮都有了掩体,指战员们个个有了战壕。

我原以为瘦子瓦列里和年纪大的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没办法完成任务,结果,普拉克辛才是第一个累倒的。奥列伊尼克取笑他说:“瓦夏,这下你知道了吧?冒着敌人的炮火挖战壕可不像在小巴拉赫尼亚河街(莫斯科的一条布满剧院和俱乐部的街道)唱情歌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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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0-23 09:38:19 | 只看该作者

7月7日上午,敌人出动了轰炸机,并对我们发动了炮击。自行火炮兵们各就各位,把战车的舱盖都关好了,不过有时候,我们从瞄准镜就能看到附近的火焰——就像是自行火炮起火了一般。随后,地面猛烈颤抖,烟雾笼罩着战车,爆炸震耳欲聋。尘埃落定之后,我们的战车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战斗室也因此暗了下来。我们生怕错过敌人的进攻,所以纷纷打开舱盖观察周围态势,并清理光学仪器。我露头之后看到了一幅可怕的景象:附近的三个村子在燃烧,被黑色的浓烟所笼罩,我们前方的步兵阵地中,许多工事化为一片尘土和原木,战壕倒塌,一些战士拼命地把埋在里面的人挖出来。

“中尉同志,请返回战车。”叶梅利扬·伊万诺维奇担心我的安全,拉了拉我的腰带。我们在半开的舱盖中听到了后面传来了炮声——我军的数百门大炮和迫击炮开始向敌军还击!然后又传来了飞机低空飞来的声音,战士们兴高采烈地看到了红军的大批伊尔-2编队成波次飞过。半个小时之后,一切都渐渐静下来了。只能听到远处的天空中传来机关炮和机关枪的声音——我们的飞行员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空战。

数分钟后,敌人的又一次炮击打破了平静。火箭弹带着其特有的呼啸声朝着我军战线飞过来——敌人用炮击掩护其部队向前推进。进攻开始了!我通过车长观察镜看到,在奥卡河与涅鲁奇河波光粼粼的河岸边,敌人第一梯队的坦克在灌木丛中缓慢推进,他们后方跟着突击炮和装甲运兵车。这些战车排成了楔形队形,从最前方战车高达200毫米的装甲和其它特征来看,这是“费迪南德”坦克歼击车。我暗自想到:“今天,我们将经历更艰难的战斗,打退如此强大的进攻可不容易。”



战车里一片寂静,无人说话。瓦列里·科罗廖夫专注于瞄准镜,他一遍遍地擦拭着目镜。其他人也紧盯着观察窗,静静地看着逼近的敌人。也许每个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我们这次能守住吗?毕竟,敌人今天出动的坦克和突击炮是之前在兹米夫卡的几倍。不过,我觉得我的战士们没有第一次战斗那么紧张了。

我尝试给我的车组鼓劲儿:“‘弗里茨’冒冒失失地推进,会遭到迎头痛击。我们把打头的坦克放到大约500米内,把它打着火,然后对付其它坦克。”与此同时,我紧张不安地想着:如果“费迪南德”直接冲过来怎么办?这可是最强大的重型突击炮,它可以轻易地突破防线。

敌人在整条战线上都发动了攻击,敌第一梯队的坦克前方不断地发出闪光,腾起烟雾,这是我军的防御炮火。有些炮弹在装甲上弹开,有些炮弹落入敌人战斗队形的纵深。不过,到目前为止没有一辆坦克起火!这支钢铁大军一直在逼近我们的防线。我通过无线电提醒我们排2号自行火炮车长列瓦诺夫:我的座车开火前,严禁开火。接着,我还是决定去检查他的车组。于是我冒着呼啸的子弹和炮弹,跑到了列瓦诺夫少尉的战车上,我敲了敲舱盖,等它一打开就钻了进去。车组成员看到我很吃惊,我也察觉到了他们疑问和恐惧的情绪,所以我不太高兴:

“同志们,保持镇定!我们的主炮能在500米的距离击穿‘虎’式和‘黑豹’坦克!我们伪装良好,我们工事完备!我们将战斗到死!最重要的是自制、果断!有把握再开火!这是请求,也是命令!”

我发表了简短的讲话鼓舞了气馁的车组之后又跑回自己的座车,从舱口爬了进去,此时,我看见第1排排长福米乔夫的战车开出了工事,它利用我们这个地段弥漫的浓烟高速行驶至离连队阵地大约200米的一座植被茂盛的山谷中。是连长下令实施的这次战术机动,其战术目的在于:抢占侧翼射击位置,然后拦阻推进中的敌人,并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纳粹的坦克离我们还很远,所以第129坦克旅的轻型坦克依然没有开火。我们的自行火炮也“保持沉默”,不过包括科罗廖夫在内的炮长们都瞄准了敌人打头的战车。指战员们越来越紧张。我们在晨曦中看见敌人各式各样的战车冲了过来,其中有一些矩形车身,垂直装甲的坦克——“虎”式坦克,这种坦克涂着特色鲜明的黄棕色伪装。还有一种没有炮塔的怪物,这种战车配备了相当庞大的主炮,并配有炮口制退器,这些战车朝着我们排冲过来,我们明白了,这肯定是“费迪南德”。我出了一声冷汗——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对付它?怎么办?我没时间仔细思考了,战士们等着开火的命令!停!停!有办法了!我迅速给我们排的炮长下令:“科罗廖夫!等我下令,就对右侧履带开火!库津,你对左侧开火!”

德国人已经开火了,不过他们只是胡乱射击,他们的炮弹落在了战壕壁和我们的战车附近。敌人明显是想引诱我们射击,然后借此找出并压制我们的射击阵地。明显,他们的指挥机关没有意识到我们团的自行火炮调到了第307步兵师的地段。推进的德军决心以迎头进攻一举击溃防御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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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0-23 09:38:56 | 只看该作者

“敌人很强大,他们的开火速度是我们的两倍!”科罗廖夫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忿忿不平地说道。“挺住,瓦列里,冷静是胜利的保证。”我安抚了一下越来越紧张的炮长。此时,敌军坦克离我们大约600米,指挥部终于下令了。我们炮弹上膛,瓦列里检查了他瞄准的目标,一边按下击发装置,一边高声重复命令:“射击!”每个人都紧张地注视着炮弹的落点。打中了吗?!炮弹在“费迪南德”前部装甲的右侧爆炸。打得漂亮!不过,那辆战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推进!“瓦列里!瞄低一点,等它爬坡时射击它的履带!”

科罗廖夫又射击两次,打坏了敌人的履带。那辆“费迪南德”速度慢了下来,并偏向了左侧,不过它未能找到掩护,2号车的廖沙·库津抓住机会,打坏了敌人的另外一条履带。然后,两个车组对着这辆无法移动的“费迪南德”射击三次。6发炮弹中有5发打中了战车的上层结构,这对敌人车组造成了很大震撼,致使德国兵丢弃了战车,高举双手投降。与此同时,连长和戈尔什科夫的自行火炮都对着慢慢推进的德国坦克射击。而福米乔夫的自行火炮依然没有开火。此时,我们已获准打破无线电静默。我与列瓦诺夫联系上了,他报告说:“我的战车被一发穿甲弹命中,不过是跳弹,没有伤亡。”我无意中听到了连长与福米乔夫的通话:“彼得,你为什么不开火?”“弗拉基米尔·斯捷潘诺维奇,时机尚早。”“我寄希望于你!注意,别错过战机!”



此时,前两个战列的敌军坦克合并为一个战斗队形,而第三个战列的坦克也在向他们靠拢。其中有些配备细长的炮管,而其它战车则配备粗短的榴弹炮,我们由此判断出这些是配备50毫米主炮的三号坦克和配备105毫米榴弹炮的突击炮。后者对我们不是什么大威胁,不过由于德国坦克的数量和火力越来越强——他们突进的火力对战壕里的步兵造成了相当大的骚扰。科罗廖夫朝着离我们最近的坦克速度打了三发炮弹。这辆坦克爆炸,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这个地段的战斗结束后,我们得知这是一辆加装了附加装甲的四号坦克)。正当此时,几发穿甲弹砸向我们的工事,所以我们没时间庆祝科罗廖夫的胜利。工事的左右胸墙像是被扫帚扫过一样,装填手的潜望镜也被打坏了。潜望镜的下半部分弹到别斯切诺夫身上,然后掉到了战斗室的地板上。“谢天谢地,我们挺住啦,潜望镜只砸了一下我的腿。”别斯切诺夫嘟囔着,他一边喊疼一边打开炮尾装填了一发炮弹。

突然,敌人战斗队形中的一辆“费迪南德”停住并原地转动。我们猜测它被反坦克地雷卡住了。然后,又有两辆坦克被地雷炸得动弹不得,不过其它战车还是在继续前进。敌人的装甲兵用机枪和主炮猛烈开火,对着战壕和散兵坑中的我军战士射击。这猛烈的火力使得我军战士抬不起头来,所以也无法还击。敌军坦克后面跟着数列步兵,他们用冲锋枪和机枪打出点射来扫荡我军的战壕。(注:德军第656重装甲歼击团在波内里战斗之后报告,他们的“费迪南德”坦克歼击车遭到苏军大口径自行火炮的射击,因此蒙受了损失。)

随着敌人靠的越来越近,敌人落在我军阵地上的炮火越猛烈。大地随着炮弹的爆炸而颤抖。我甚至感觉自行火炮会从地上弹起来。因此,我们无法看见其他人,也无法射击——我们必须冒着炮火爬出战车去清洁光学设备。一发炮弹在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爆炸。我们发现战车起火了!不过车组很冷静,普拉克辛和别斯切诺夫都抓起灭火器灭火。此时,我们看见列瓦诺夫车组和连长车组都打着了一辆敌军坦克——我的车组成员的脸被火光映红了。两辆起火的坦克乘员弃车,第一辆里逃出来两人,另外一辆里逃出来三人,都穿着黑色的制服,戴着黑色的贝雷帽。他们很快就遭到我军机枪的射击。奥列伊尼克通过观察镜看着德军从炮塔里钻出来,他突然问道:“中尉同志,他们的坦克就出现这么一点损坏,他们就可以弃车?”“维佳,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他们弃车了,这就意味着是被允许的。”

他的好奇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只有在战车起火或者损坏到无法射击和移动时才能弃车,否则我们会被送上军事法庭。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很多车组都会坚持不弃车,有些指战员因为非常爱国,会坚持作战而拒绝丢下战车,有些人是因为害怕被军法处置。不过,我军指战员在战车中一直作战到起火且无法射击是普遍现象。战车要比里面的乘员要宝贵得多——这是我们受到的教育。虽然我们的所有部队(第129坦克旅、我们团和第307步兵师)在防御且工事完备的情况下,但还是蒙受了损失。我们连前方就有一辆T-70坦克起火,我们的右边还有两辆坦克和一辆自行火炮在燃烧。

在战争的硝烟中,我听不见,但看得见:一辆隐蔽在山谷中的自行火炮的炮口火光一闪!数秒钟后,最右边的德国坦克化为火焰。当敌人坦克推进到离福米乔夫的自行火炮不足300米之时,他驶出埋伏位置出击。一瞬间之后,他的战车就消失了——战车很快退回山谷,转移到另外一个位置:战车在灌木中埋伏,不过一直在转移阵地,不停地射击。

团部发来一条警报:准备消灭履带式反坦克雷(无线电遥控爆破车)。它们看起来有点像坦克,不过装有炸药,可以摧毁坦克和自行火炮。用炮弹或者反坦克手雷就能摧毁它。

这则警报令我们担忧:我们的弹药配额中只有F-1手雷,没有反坦克手雷。那么我们只能指望科罗廖夫和他的主炮。“瓦列里,用破片弹对付这些该死的机器,”我提醒科罗廖夫,“如果没有直接命中,爆炸也会掀翻它或者使它翻倒。”“明白了,中尉同志!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打偏的!”“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口头禅,不过,我们此时无需担心这些战车。德军的众多坦克和士兵开始撤退。

敌人撤退到合适的位置之后,就开始准备新的进攻。大约60架飞机轰炸了我军防线半个小时。然后,大炮和迫击炮对着整道防线倾泻。铁丝网被连根拔起,飞到空中被撕碎,步兵散兵坑、战壕和交通壕倒塌,大炮的射击阵地受损不小。我们的工事也受了一些损伤。敌人的弹幕射击刚一停止,坦克和自行火炮乘员就发动了战车,迅速地返回战备阵地。倒塌的步兵工事中发出了呻吟和呼救声,在空袭和炮击中幸存的指战员忙于从泥土和原木中抢救被埋的人员和尸体。三个女卫生员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在救治伤员。数分钟的战斗间歇里,我试着不去想那些坦克,不过这令人恐慌的念头还是在我的脑海中萦绕:这么对付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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