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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疫情和“最低程度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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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17 23:52:3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面对新冠疫情,纵使戴上口罩,伊朗人也掩饰不住一脸惶恐。(南方周末资料图/图)
2020年3月21号,波斯新年诺鲁兹节就要到来了。
诺鲁兹节被视作春天的开始,原是琐罗亚斯德教(俗称“拜火教”)的节日,其历史可以追溯到2500多年前古波斯帝国的第一个王朝阿契美尼德王朝。跟中国春节一样,伊朗人在诺鲁兹节走亲访友,吃吃喝喝,这也是消费业全年最赚钱的时候。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会去圣城马什哈德的的伊玛目礼萨圣陵参拜,并发表新年致辞。
但是今年,新冠病毒的爆发改变了很多事情。哈梅内伊将取消新年致辞,也不会前往马什哈德,以避免聚集增加病毒传播风险,这将是他成为伊朗最高领袖26年以来的第一次取消新年致辞。跟中国鼠年春节一样,伊朗人也将迎来一个安静又紧张的,或许是毕生难忘的新年。但跟中国不一样的是,伊朗正处于美国和欧洲制裁之下,疫情无疑雪上加霜。

圣城:舔舐圣墓是社交媒体的表演?
马什哈德和库姆是伊朗两大圣城,黎巴嫩、沙特、伊拉克等中东国家的首次确诊病例都曾到过这两座城市。来自阿拉伯语的马什哈德意为“殉难地”。公元818年,什叶派第八代伊玛目礼萨在此被毒害,信徒为他修建陵墓,在圣陵周围建起巴扎、清真寺和更多建筑,这个小村庄由此成为什叶派圣城,如今每年吸引超过2000万名伊斯兰信徒前来朝拜。
2013年,我和摄影师朱英豪在伊朗进行了24天的旅行,马什哈德是其中最特别的一站。圣陵的着装规定非常严格,我用旅馆老板娘借给我的黑纱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仅露出脸庞。
来到广阔的圣陵广场,我瞬间被成千上万的黑袍妇女淹没。广场铺着波斯地毯,坐着祈祷的教徒,巨大的液晶电视播放着教士传经讲道的画面,手推车还在不断把小山似的地毯运来、铺开,供越来越多的教徒使用。有些穿白色长袍戴黑白格子头巾的男人,显然是从阿拉伯国家来朝觐的。在这座全世界占地面积最大、可容纳礼拜的人数居世界第二的清真寺,我随潮水般的黑袍漂流着,进入一间又一间大殿,穿过一个又一个广场,看着信徒的身体如海浪般起伏。我跟朱英豪失散了,他比较“幸运”,去到供奉着伊玛目礼萨圣棺的圣殿,目睹无数信徒奋力挤向圣棺哭天抢地,并用手机录下视频。
2020年疫情爆发至今,伊朗政府尚未关闭圣陵,但在德黑兰等多个城市取消了星期五固定举行的主麻日聚礼,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以来首次如此。3月8日,伊朗所有教法权威联合做出fatwa(教法裁决),禁止任何形式和目的的宗教聚集。路透社发布库姆疫情前后的卫星照片对比,曾经黑压压一片的圣陵广场变得空旷,只见稀稀落落的黑点。
相当于中国西安的伊朗城市设拉子,街上矗立宣传海报,呼吁人们留在家里。 (阿拉什供图/图)
在库姆马苏姆圣陵,一名朝拜者用舌头舔舐建筑体表面并录下视频,很快,社交媒体上也出现了在马什哈德拍摄的类似视频,朝拜者声称“这样病毒会进入我的身体,其他人都可以放心朝拜了”。诚然,大量人群聚集、封闭性的宗教场所容易传染病毒,我也见过一些穆斯林亲吻清真寺里的圣墓墓门,但舔舐并不是一个常见举动。“视频不太对劲”,我的伊朗朋友阿拉什分析,那名朝拜者身边没几个人,像是特意找了个角落来“表演”,“我怀疑他受人指使,但无论是政府还是什叶派都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这应该是有人故意抹黑伊朗。”
随后媒体报道,舔舐圣陵者已被逮捕,将面临监禁和鞭刑,哈梅内伊也告诫信众:“凡是所有助长病毒传播的行为都是罪过……严格遵守(卫生)规定是宗教义务,必须执行。”但视频早已传遍世界。

德黑兰:千年巴扎安静了
疫情以库姆为中心向伊朗全国传播。目前疫情最严重的是紧挨着库姆的德黑兰省,确诊人数达2976人,库姆省888人、库姆南边的伊斯法罕省902人、德黑兰北边的马赞达兰省和吉兰省分别是1189人和684人(截止3月13日),这几个省被划为红区,其余省份为黄区,已经没有零确诊的白区。
德黑兰地毯商人阿里在家待了15天,憋不住了,开车去郊外的达马万德山,这是伊朗最高峰、被称为“中东屋脊”。“我没有使用公共交通,山里也很少人。”虽然春天还没到来,到处光秃秃,开阔的天地依然令他感到神清气爽,登上海拔5604米的山顶,能看到远处的雪山。阿里热爱山野,疫情爆发前,他还到过德黑兰北部的雪场滑雪,现在,所有运动设施都关门了。晚上到家后,阿里看了一部塔科夫斯基的电影。在最近“自我隔离”的日子里,阿里重温了多部塔科夫斯基的作品,这位前苏联导演的诗性电影让他感到平静。
我是在德黑兰的大巴扎认识阿里的。这座有近千年历史、绵延超过10公里的大巴扎比起我去过的埃及、摩洛哥的巴扎都要无趣得多,衣服饰品大多来自中国,伊朗商人除了北京、上海、广州,还知道义乌。
阿里出身于地毯世家,7成地毯都销往国外,拥有大批欧洲的固定买家。疫情爆发后,曾经嘈杂忙碌的巴扎变得安静,阿里的店也暂时关闭了。学校、电影院及其他演出场所均已关闭,往日堵车严重的德黑兰变得空荡荡。
德黑兰曾经拥挤的街道如今空荡荡。 (穆罕默德供图/图)
设拉子街上还有不少车。 (Karen供图/图)

设拉子:对旅游业打击远胜美国制裁
十几天前,设拉子的旅行社老板阿拉什送走最后一批游客,旅行社歇业,10个员工开始在家办公。
作为古波斯文化艺术中心的设拉子大概相当于伊朗的西安,是外国游客必到之地。最为中国游客熟知的景点是登上《孤独星球》伊朗旅行指南封面的“粉红清真寺”,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想拥有一张坐在清真寺色彩斑斓的地毯上的“打卡”照。设拉子东北的波斯波利斯古建筑遗址也不可错过,墙上细节丰富的浮雕铭刻着阿契美尼德王朝的荣耀,夕阳在高大的波斯柱子之间沉落地平线。
而伊朗人最爱的景点可能是哈菲兹墓。哈菲兹歌颂爱情和美酒,是伊朗的“诗仙”,深受伊朗人喜爱,在穆沙拉花园的哈菲兹墓,我看到人们俯身亲吻他的大理石棺,捧着诗集诵读他的作品。在不久之前,几乎没有人觉得这样的亲吻有什么问题,伊朗人也以拥抱和亲吻脸颊(仅限同性之间)作为见面问候的方式。
现在,以上景点都关门了,全伊朗的历史古迹都关了。伊朗人见面,不再拥抱、不再亲吻、不再握手。
设拉子是法尔斯省省会,该省疫情相对不算严重,截止3月13日确诊232人,官方并未公布市级的相关数字。但设拉子的旅游业已受到严重打击。阿拉什从高中开始做兼职英语导游,迄今从事入境旅游19年,往年每月接待200-250名外国游客。“导弹危机之后游客数量跌了一半,现在是零。”阿拉什告诉我,本来有一批德国游客想来,但航班停了没办法。曾经每周有200个航班连接伊朗和欧洲,现在只剩下卡塔尔航空每天一班、俄航每周一班,伊朗经历着比美国制裁更严重得多的封闭。
8000土曼的“防毒套装”。 (Karen供图/图)

不是不想戴口罩,是戴不起
目前,设拉子的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都很充足,价格也没有明显浮动。一对一次性手套加20毫升消毒酒精的套餐售价8000土曼(约合人民币4元),需要排队购买,而以前5000土曼能买到100对手套。口罩是最紧缺的,黑市的N95口罩卖到25万土曼(折合人民币约416元),超过伊朗城市家庭一天平均伙食费的26倍,很多人不是不想戴口罩,是戴不起,只能戴相对便宜的一次性手套出门。
街上行人和公交车的乘客稀稀落落,但私家车仍然不少。歇业的餐厅和咖啡馆还不多,政府没有强制命令餐饮业关门,只是“请求”。“你知道我们的Taarof嘛”,Taarof即伊朗式客套,不管是受邀去别人家里作客还是收到礼物都要先拒绝三次,如果对方继续坚持才欣然接受,“可能政府也要请求三次,那些餐厅才当真。”阿拉什苦笑道。政府已命令所有酒店民宿关门,但阿拉什依然看到有酒店发布广告,宣传酒店已喷消毒喷雾,欢迎入住。
“政府怎么做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国民怎么做,勤洗手、注意卫生、不出门比抢口罩更有用。我现在没看到有人能相隔1米排队,政府不可能派军队来管你怎么排队。”阿拉什努力说服自己母亲待在家,自己还是每天戴上口罩出门买菜,“我想看看外面的城市怎样了”。
前几天去买馕,阿拉什看到队伍里有个女人在咳嗽,人们怒目而视,但没有人叫她离开。按照惯例,买馕的队伍分成两条,一次买3个以下的可以排快速队,3个以上则排普通队,阿拉什认为,这个女人应该待在家,让丈夫出来排普通队,跟丈夫一起出来排快速队只是为了减少一点排队时间,“很自私,她好像在利用她的咳嗽,’你不给我面包我就传染你’!”
更令阿拉什担心的是诺鲁兹节假期。吉兰省省会拉什特是里海沿岸最大的城市,风景秀丽,相对于干旱缺水的伊朗内陆城市有很大吸引力,往年新年前后会迎来一大批本国游客。3月4日,被划为“红区”的吉兰省宣布限制外省人员进入并关闭酒店,但阿拉什听说还有不少人想去,“趁现在人少”。阿拉什说,中国就是因为春节前大量人口流动导致病毒大范围传播,现在伊朗政府想吸取教训,阻止人们在新年出门旅行探亲,但还是有很多人对疫情不够重视。“不要指望救世主或者另一个政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位于南部波斯湾的基什岛相当于伊朗的海南岛,冬天气温在20度以上,也是诺鲁兹节假期最热门的目的地,尤其眼下人们相信病毒在气温高的地方不容易传播,更想去波斯湾“避疫”。鉴于岛上只有一家酒店,医疗设施有限,政府已停飞前往基什岛的所有航班。但其他国内航班仍正常运行,设拉子飞德黑兰的机票仅为7欧元,而平时价在40欧元左右,高峰期可达60-70欧元。至于陆路交通,已有多个省份宣布禁止非本省机动车和人员进入,但只禁入不禁出,省内各城市之间往来自由。

在伊华人:要不要回国?
“以往我们过年都会去泰国、土耳其这些温暖的地方旅行,要么就开车去波斯湾,今年去不了了。”广州媳妇Karen在设拉子经营两家店铺,分别销售鞋和小家电,目前都门可罗雀。但她还是每天两点一线,从家开车去店里守着。
中国疫情刚爆发时,Karen老公还说要不要囤些口罩,她说伊朗应该没事,没想到现在买不到了,老公也有些怨言。她在店里不戴口罩,来的顾客也只有大概一半人戴口罩。有些客人一进门就问Karen是不是刚从中国回来,会不会带毒,还有人喊她“Corona”,“本来伊朗人对中国人是很友好的,现在有少部分人是真的歧视中国人。”
一般去私立医院看病,她说,私人医院的医生有很多是出国留学回来的,水平比较高,挂号费人民币几十块,比公立医院贵一点,目前没有看到挤兑现象。进医院要先测体温,某天她老公看到有个病人被测出发烧,检测人员想对其进行隔离,那人马上开车跑掉了。“当时我老公跟他隔了四五米,回家都有点后怕。”
伊朗华人搭包机回国的消息,Karen一直有关注。前几天,在伊朗的广州朋友给她发来消息,说已抵达长沙开始接受隔离。Karen很不适应设拉子的干燥气候,以前住三四个月就回广州,今年原本计划回国过春节,但航班被取消了,她已经留在设拉子快7个月。“因为怀孕了,老公不放心我回国,说路上有感染危险。”广州的街道居委工作人员给她致电问候,她还不知道,会在伊朗还是中国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设拉子超市物资充足,甜点依然诱人。 (阿拉什供图/图)
水果也应有尽有,橙子堆成小山。 (阿拉什供图/图)

“最低程度的真相”
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告诉阿里,医院的床位都满了,医护人员也没有足够的口罩,不得不重复使用。他给我发来两个视频,第一个视频,躺在病床上的两名小女孩在接受输液,胸口起伏,似乎呼吸很困难;第二个视频,一名妇女站在路边车头,突然倒下,据说均拍摄于德黑兰。阿里说,他还看过更可怕的视频,据说是库姆的人发在群聊里传播开来的。阿里认为疫情远比官方公布的严重,但他并不相信西方媒体报道,“外媒也没有多少采访渠道”。
从伊朗公布确诊病例开始,怀疑官方数字真实性的声音一直存在。伊朗伊尔纳通讯社(ILNA))报道的死亡数字被官方否认。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流行病学家阿什利-杜伊特等人发布论文称,根据从伊朗输出病例的感染比例推算,截至2月23日,伊朗可能已有18300人感染新冠病毒(当天的伊朗官方数字为43人)。美国资助的驻伊朗电台RadioFarda报道,死亡证书只能由司法机构任命的验尸官签发,卫生部据此统计新冠病毒死亡人数,而非各医院上报的数字。
3月8日,吉兰省卫生官员穆罕默德·侯赛因·戈尔巴尼在新闻门户网站YJC表示,吉兰省已有200人死于新冠病毒。但随后在法尔斯通讯社的采访中,他纠正了自己的说法,称“死亡人数指的是过去16天内所有死于呼吸道疾病的人,与新型冠状病毒无关。”而当天官方公布的全国死亡数字是194。
阿拉什个人认为,实际感染的人数可能是官方数字的5-10倍,因为有些是无症状感染,有些人以为自己得了流感,有些人因为试剂盒不够或检测机构不够,还没来得及接受检测就死了。“不是政府有意撒谎,他们只能公布他们确定的信息,那是最低程度的真相。”由于美国制裁,即使不少外国机构愿意提供试剂盒,伊朗仍然面临无法进行跨国支付的问题。
设拉子街头,戴口罩的人少,戴一次性手套的人多。 (Karen供图/图)

预期寿命与中国相差无几
实际上,伊朗是医疗条件最好的中东国家之一。预期寿命为男75岁、女77岁(2016年),15岁至60岁男/女死亡率(每1000人,2016年)为99/60,这两项均与中国相差无几,卫生总支出占GDP6.9%(2014年),高于中国同年的5.5%。医疗资源也不只是集中在德黑兰等大城市,在全国有成千上万个不同级别的医疗中心,并提供有效的转诊体系。英国卫报曾报道伊朗总统鲁哈尼从2014年开始启动的“鲁哈尼关怀”医疗方案:只要参加了医保,90%的住院医疗费都能报销。2019年底,政府公布将于2020年3月前增加8100张床位,这也是伊朗自伊斯兰革命以来最大规模的新增床位。
3月8日,伊朗卫生官员接受伊朗国家电视台采访,称库姆的疫情已得到控制,普通民众不需要戴口罩。然而,伊朗的新冠肺炎致死率达4.5%,远远高于中国和国际平均水平,而在医疗水平居世界前列的意大利也发生了同样情况。据伊朗《德黑兰时报》报道,截止3月10日,已有13名医护人员死于新冠病毒感染。
3月9日,胡泽斯坦省出现集体酒精中毒事件,有331人因听信“喝酒能防新冠”而误饮假酒,其中270人因酒精中毒入院,37人死亡。伊朗自伊斯兰革命后全面禁酒,市面只买得到以Delster为代表的“零度啤酒”,但仍有不少人偷偷在家酿酒或从黑市购买,我也曾喝过伊朗朋友自酿的啤酒,听他说跟黑市酒贩子通过暗号接头的故事。这一次,奸商销售工业酒精造成悲剧,为疫情下的伊朗再添浓厚阴影。

存了一年应急基金
“今年刚开年,苏莱曼尼将军被刺杀、伊朗导弹袭击美军基地、击落乌克兰飞机,这些事情一件连一件。很多人以为疫情也跟那些事情一样会很快过去。这是个大错误,疫情不是政府之间的交恶,吵闹过去了航班很快会重开。”阿拉什认同比尔·盖茨的演讲:“如果未来几十年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上千万人,那很可能是个具有高度传染性的病毒,而不是核战争。”
阿拉什预计伊朗的入境旅游要一年才能复苏,他已经做好心理和资金双重准备——他存了一笔应急基金,可以维持公司运转一年,只要员工正常在家办公就不会减薪。“因为我生活在这样的国家,不能没有危机感。”他认为在伊朗的中国人有条件的都应该回中国,即使要被隔离也比留在伊朗好,“我不知道这里的疫情什么时候会结束。”
伊朗人日常生活中少不了野餐,还得带上泡茶的热水壶。 (骆仪/图)
伊朗新年的最后一天是第13天踏青日(sizdahbehdar,字面意思是“第13天出门”),今年是4月1日。传说这一天有恶魔出现,要全家出游踏青野炊,以辟邪恶。伊朗人热爱野餐,我在伊朗多次见到人们铺开地毯、架起小炉子烧茶,在“伊斯法罕半天下”的伊玛目广场,在波斯波利斯景区外的草地,在公园里,甚至是在车站外,在汽车后座,在荒无人烟的山上悬崖边……无论什么环境,茶一定得是现煮的热茶。再来点音乐和水烟,他们可以跳舞到天亮。
西方媒体报道中的伊朗压抑、封闭、被宗教狂热和政治高压控制,满眼是黑袍妇女,但到过伊朗的人会看到一个更鲜活立体的伊朗。完稿前,Karen告诉我,设拉子政府命令自3月14日起,除了超市、药店、烤馕店以外的店铺全部关闭,开始清洗马路和喷洒消毒液,Karen准备参考中国朋友的经验,宅家找乐子。我真的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收到这些伊朗朋友给我发来的野餐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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