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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太守与方集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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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10 01:51:1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肖龙
  北宋元祐六年(1091年),苏东坡在不断遭受政敌诬陷诋毁之后,心生远意,因羡颍州“人醇事简、地沃泉甘”,主动要求外调颍州。
  闰8月22日,苏东坡乘一叶扁舟,循着先师欧阳修的足迹,开始了他与颍州虽然短暂,却充满了奇妙且又影响深远的一段佳缘。苏东坡乃“飘飘乎如遗世独立”之人,知颍后不几日,写了一首千古名诗《泛颍》。诗曰:“我性喜临水,得颍意甚奇。到官十日来,九日河之湄。”到官十天,苏太守竟然不思政务,做“水上漂”九天,实实地是一个散淡自由的人。文字在这里似乎和后人开了一个文雅的玩笑,而事实远不是他诗中所展现的这般逍遥。
  史载,当时的大宋,京城开封水涝灾害严重,有人给朝廷出了一个馊主意,建议开挖一条长渠“八丈沟”导引京城之水从颍州入淮。刚上任的
  苏东坡并没有盲从,他以一个学者一般的理智和清醒,实事求是地深入调研,连日乘船实地查看沿淮河、颍河流域的大小河流流域情况,在充分论证之后,上书朝廷对这个方案提出反对意见,拒开八丈沟。颍州乃至寿州数十万百姓,从而避免了一场永世的水灾祸害。
  正值金秋十月,正午的阳光依旧炽热。在考察洪河水域的途中,苏太守迎风而立在船头上,放眼蜿蜒逶迤的洪河,但见河水清澈见底,河面波光粼粼,两岸蒹葭苍苍,满目葳蕤繁华,顿时忘却了连日来奔波的劳累,以及朝堂之上蝇营狗苟之不快,心情瞬间大好。抬头间,忽见前方一渡口,询问得知叫方家埠口。眼看日上中天,不觉饥肠辘辘。于是便急切地上岸,看是否能在穷乡僻壤的方家埠口觅得稀世名吃。
  上得岸来,信步街道,但见店铺林立,商贾云集,人来车往,熙攘不绝。行走间,忽觉得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苏东坡寻香前行,看到沿街搭着草棚,草棚下面,一家人正在忙碌不已。壮年正在和面。老妪在面板上专心致志“搓条”,她的一只手不停地将已经醒好的面做成手指般粗向前推送,另一手轻轻搓来搓去,搓成筷子粗细,那面条像似有了生命,从手中钻出来,爬过案板,从另一端缓缓滚落。应该是壮年的妻子,全神贯注地在“盘条”,自动滑出的面条在她的手里是如此优雅自如,在空中飞旋着落入身边的红盆,长蛇一般一圈圈盘绕在盆里的清油中。一层层澄黄清亮的食用油覆盖在面条上面,像极了秋日里金色的梯田。
  老妪的身边,一个妙龄女子头挽花巾,双臂衣袖挽得很高,露出了一双白如凝脂一样的小臂,她正在“挄条”。只见她两指轻捻一根面条,放入另一只手中,然后一圈一圈地开始缠绕。那面条游龙飞凤一般,围绕着女子的手掌上下飞舞,手上缠满之后向小臂上缠,直至小臂也缠满。之后,女子将面条掐断,断处掖入面圈,另一只手也插入面圈之中,双臂交替上下、里外扩动。阳光下,那一圈圈金黄色的面条圈泛着耀眼的光泽,随着女子的双臂在空中盘旋飞舞,越来越大,越来越细,直至细如发丝。
  这时,女子身边负责“下撑”的老人将双臂平行伸直,一手伸过来一根被油浸得发亮的竹竿,挑起女子小臂上的面圈,娴熟地向自己面前一口大锅里的热油里一放,双臂轻轻均匀抖动,那些细细的面丝立即兴奋地扭动膨胀,劈啪作响,先是变白,继而渐黄,一股奇异的香味随之腾空而起。待略微定型之后,老人将手中的两根竹竿相互交叉,面圈也随之对弯,彼此倾轧,反复在油中上下翻滚,待全部定型变硬,老人轻轻抽取竹竿,轻轻一拨,扇面形的面圈在金黄色的油里旋转起来,再翻一个身,再旋转,那面圈已经变得金黄酥脆。老人高高挑起面圈,轻抖余油,随后放入一侧的簸箩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苏东坡看得眼花缭乱,不禁喃喃自问,“这莫非是寒具吗?”他走遍各地,看到很多地方的寒具,但是方家埠口的油炸寒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寒具俗称馓子。贾思勰《齐民要术》:“环饼一名寒具,以水搜,入牛羊脂和作之,入口即碎。”李时珍曾记载:“寒具,冬春可留数月,及寒食禁烟用之,故名寒具。捻头,捻其头也。环饼,象环钏形也。”由此可见,古代有记载的“寒具”,油炸,其形状似饼子或环钏形,只是缠绕在手上大小。而像方家埠口的“寒具”,体积这么大,做法如此精湛,却鲜有见到。
  方家埠口坐落在洪河北岸,以其便利的水上交通条件日益成为颍州的第二大重镇,南来北往的商贾旅人是必定在这里驻足歇息停留的,临走时又要给家乡的父老乡亲带回一些“土特产”,馓子就成了他们的首选。方家埠口人的豪爽、大气,方家埠口的古朴、沧桑,全部浓缩在了这一圈圈缠绕不息的金色的面丝里,经久不衰,绵延不绝。
  馓子在我国东西南北几乎都有制作。山西、陕西、甘肃乃至黄河流域的馓子把子小,但是粗了些,品起来有劲,壮口。而浙江、江苏等一带的馓子则更为袖珍,也细了很多,如丝,似线,入口即化。方家埠口的馓子,较之南北炸得把子更大,透着粗犷;粗细均匀,又流出淡淡的婉约之气。北方人的豪迈与南方人的婉约完全融入了这一把把硕大、金黄、纤细、色香味俱佳的馓子里。
  东坡先生看着匠心精制的玛瑙一般的馓子,早已垂涎三尺。急切间,信手捻起一根,放入口中,双齿一碰,馓子应声而碎,由于在和面的时候馓子里撒入了当地的白芝麻,香气瞬间溢满口腔。苏东坡不觉诗兴大发,随口吟道:
  “纤手搓成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无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
  苏东坡的这首“寒具诗”,曾被很多外地人说成是在写他们本地的馓子,还有人说是麻花,其实阅读诗中描述的场景、动作和细节,结合苏东坡曾经在颍州为官的历史,以及有史可查的治河经历,不难看出,苏东坡吟咏的“寒具”,其实就是方家埠口的油炸馓子。方家埠口的馓子有底气也有资格当其《寒具诗》之盛名。
  方家埠口先后易名为方家集、滨洪镇、方集。如今行走在方集的大街小巷,鼻尖仍会不时飘来一阵阵浓浓的油炸馓子的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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