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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安徽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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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连载』 《神州奇侠》 温瑞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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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6 18:11:03 | 只看该作者
      杜绝最绝!

  杜绝自小家人被仇人杀光,寄养在恩人家里,长大后学得一身本领,却爱上了恩人的女儿,恩人不赞同这桩婚事,他便迷奸了那女孩子,杀了恩人全家。

  从这一点,可见杜绝之绝。

  杀人不留活口,斩草不留根,便是杜绝的手段!

  “得而诛之”,是江湖上、武林中,仁人侠士对杜绝的恨之人骨。

  杜绝却有一身好本领,要来杀他的人,不但被他所杀,连被他所杀的家人亲人,也不留活口。

  所以江湖上没有什么人敢与杜绝作对的。

  江湖上的好汉,纵不爱惜身子,也不敢把身家亲友的命,全视作草芥。

  故此杜绝猖撅一时,一直等到大侠韦青青青及广州大侠梁斗也惊动的时候,杜绝才投奔权力帮的。

  杜绝再绝,也不敢惹韦青青青,至于梁斗,名满江湖;子弟之多,也非他一人所能顽抗的。

  所以杜绝依附权力帮;有了靠山,他更加胡作非为了。

  杜绝以快刀称绝。

  一刀绝命,用不着第二刀的杜绝,现在却连刀也掉落在地上不顾了。

  杜绝在,下面还有些什么人呢?

  怒吼声与铁链自地道深处传来。

  萧秋水手心冒汗,但他仍平静着声调:

  “地道里只怕还有别的东西,我们且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就得小心杜绝,以杜绝的武功,一对一,四人是必败无疑。

  由于地道奇窄,四人分前后二批,铁星月与左丘超然在前面,萧秋水与唐方在后面,挨着肩并肩,摸着黑暗往地道深处走。

  若干一盏时间,前面豁然一朗,地道陡阔,转一个弯,连灯火也亮了起来,原来是一处数十丈阔的石坪。

  四人往石坪张望了一下,也不禁呆住了。

  石坪上有人。

  一个被四道银闪闪的铁链锁在石壁上的人!

  人是老人。

  鬓发皆白,一脸威峻,但神情却说不出的颓废,瘦得颧骨高高凸起,双眼也陷了进去,眼圈呈淤黑。

  这老人被两条锁链,穿入左右琵琶骨,另两条铁链,钉住足踝,四条铁链的另一端,却深深嵌进石壁里去。

  石壁是极其坚硬的花岗岩。

  铁星月一见,怒不可遏,喝道:

  “王八羔子,对付个老人竟要如此!”

  说着要冲过去解救,那老人猛地一醒,眼色猛吐出两个慑人的火焰:

  “谁说我老?!”

  这一声宛若雷鸣,连铁星月也吓得一震,伸了伸**,回一句道:

  “你还不算老呀?!”

  那老人怒吼一声,震得四壁回响,嗡嗡不已,一声接一声,良久不绝,铁星月道:

  “算你厉害,救你出来再跟你骂过!”

  两步飞身,扑上去猛扯铁链,而这链子似是特制的,拉之不断,却嗅到老人身上奇臭无比,且衣衫污秽,不知锁在此地已多久了。

  萧秋水看得情形有异,当下揖礼道:

  “敢问老丈……”

  “兔崽子,少来假惺惺!”

  唐方低声道:“此人给锁于此地,显然是与权力帮为敌才逼致的,而且武功必定不低,否则也无需如此重锁,我们先把他救下来再说。”

  三人迅速掠到老人身边,无奈费尽力气,都弄不断这四条铁链,那老人倒是奇怪起来了:“你们究竟是谁?!”

  萧秋水躬身答道:“晚辈乃是浣花剑派后人萧秋水……”

  那老人呆了一阵,叹道:“西楼么?!他儿子都那么大了啊。”随即仰望洞顶,茫然道:“啊,我关在这里竟是那么久了……”说着竟流下两行泪,泪才流得一半,又怒得全身格格作响,悲声道:

  “屈寒山那老贼!”

  唐方轻声道:“前辈,当下之急,是先解除你身上之铁链,不知前辈可有办法?”

  老人道:“这铁链若是可以折断,早给我震碎了,还用得着你们?!那儿倒是有开关掣,这链是嵌到骨头里去了,扯不开了,但石壁的扳子倒是活动的。”

  左丘超然问道:“扳掣在哪里?”

  老人用嘴一努道:“在甬道里入处石壁上。”

  萧秋水一颔首,道:“我去开!”

  立即飞身,找到一个扳掣,便要去扣压。

  忽然,萧秋水心中掠过一道阴影,那感觉,就像是当日听雨楼中遇刺前的一刻,突然有所预感。

  就在这时,老人陡地发出一声怒喝:“小心!”

  也正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刀锋,当头劈落!

  萧秋水来不及闪躲,但在这刹那,猛地一个大仰身,间不容发让过这一刀!

  ——“见大洞”之前,黑衣人的暗算,萧秋水也是用这临时应变的一招,避过必杀的一击!

  杜绝一刀劈不中,手腕猛沉,往下斫落!

  这一下,萧秋水无论怎样都躲不过去了。

  那老人猛然一张口,“咳吐”一声,飞出一口痰,竟飞越丈远,“啪”,地撞在杜绝的刀身上!

  杜绝一震,刀锋竟给痰水激撞一偏,缓得一缓,唐方的暗器便已到了,杜绝见势不妙,一闪身又沉人黑暗中。

  这一下,大家都惊住了,老人以一口痰水,竟击偏了大名鼎鼎,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刀魔杜绝的刀锋,并惊退了他,这老人到底是谁?

  萧秋水再不迟疑,用力一扳,只听喀轧轧一声乱响,那四道嵌在石壁里的银链,都一齐软落了下来,那老人手足一拢,伸手抓起一把铁链,放在手掌里,呆得一阵,眼泪儿便不自觉地簌簌落到了腮边。

  萧秋水等见他呆不言语,正要劝说他几句,敢情是多年被困,一旦得获自由,不禁惘然;那老人却骤然大笑起来。

  他一面挥舞着银链,一面大笑,银链撞击在石壁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而且星火四溅,加上那铺天盖地,震得满室回响的笑声,简直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在石室的前边忽然传来了极其平静的声音,这声音显然极其冷静,但在老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中,却字字清晰可闻:

  “杜月山,你可自由了!”

  萧秋水等当然认得,这声音就是屈寒山,但他们震惊的是,这老人竟是在广西武林三山中的另一山,跟屈寒山、顾君山齐名的檬江杜月山!

  杜月山陡地把长笑声一歇,咬牙切齿道:“屈寒山,你这个老匹夫!”

  远处传来悠绝不断的声音,依然平静地道:“杜月山,留下你的剑谱,放你一条生路!”

  杜月山狂笑激起四壁哄哄的回音,滚滚地传了回去:

  “你逼供我多少时日,都没有把剑法传给你,而今我还怕了你不成?!”

  远处屈寒山的声音轻笑道:

  “自由难得,杜月山,不要再瞎拼了,莫忘记三年前你是在我剑下为困龙索所捆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可不会再容你逞能了!”

  杜月山怪吼一声,怒道:“老匹夫,我要杀了你!”

  屈寒山哈哈一笑道:“那你上来呀!”

  杜月山咆哮了一声,切齿地道:“上就上,难道我怕了你不成!”

  忽然沉声向萧秋水等四人疾道:“我从你们来的洞口上去,我一上去你们就往后跑,石室尽头处有一活栓,掀开它就有洞口,上边就是屈寒山的卧房,从那儿可以出去。

  萧秋水呆了一呆,反应最快,即道:“老前辈不行,屈寒山武功很高,你从洞口跃上去,他猛下杀手……”

  杜月山立即打断他的话:“我旨在引开他的注意力,好让你们逃出去,逃出去后好公布这老匹夫的恶行,总比全死在这里好。”

  “逃出去后好公布这老匹夫的恶行,总比全死在这里好。”这句话听得萧秋水心头一震,脱口失声道:“是。”

  杜月山猛回头,深深地看了萧秋水一眼:“你能当机立断,机智过人,若论品貌,日后在武林必有大作为的一日,”忽然出脚,脚下鞋子竟脱出飞袭萧秋水,萧秋水下意识用手一抓,接个正中,只觉臭气熏人,一时不知杜月山是什么意思,杜月山继续说:“论内功,我不如屈寒山,若论剑法,我不逊给这老匹夫,他窥视我‘檬江剑法’已久,贪得无厌,想兼得各家之长,他之所以留我不杀,亦即想逼供我的剑法,却不知我把剑谱藏于鞋内,”杜月山凄笑下,又道:

  “今日之战,我已三年未动剑,而且筋骨俱伤,三年折磨早不成形,他们人多势众,单只一个屈寒山,我已然不敌。这剑谱留给你,你也是练剑的,浣花剑法正要檬江剑法以助。这剑谱,绝不能落在那剑魔手中!”

  这时洞口传来滚滚如雷的屈寒山喝声:“杜月山,你藏头缩尾,不敢上来是不是?!”

  萧秋水慌忙道:“前辈……”

  杜月山怒喝一声:“你给我等着,我上来就收拾你!”随即低声截道:“快收起来,别婆婆妈妈的!”说着就要飞身前去!  


      唐方秀眉一整,道:“前辈,我认为你这样出去,还是不妥,为何不引他下来,给予致命之一击呢?”

  杜月山犹豫下一下,左丘超然道:“前边还有我们一位马兄弟在等,更有文鬓霜前辈,不如我们虚张声势,然后一起往后撤走吧。”

  铁星月一拍脚,道:“妙!要走,就大家,一,齐,走!”他用手一挥,说到后面三个字时,得意极了。

  杜月山再沉吟了一下,铁星月道:“我这就去叫他们来!”霍地掠了前去!

  唐方道:“只是……”

  杜月山不耐烦地看看唐方:“只是什么?”

  唐方疑虑地道:“后面既有出路,为何屈寒山他们不前后夹攻进来?”

  杜月山呵呵笑了起来:“小女娃可真仔细!后边的出道只能在这里边旋开,上面是开不进来的,要不然,他们早就进来了:而前边你们进来的洞口,在里面的人是无法开关的;”说着长叹一声,凄然道:“我毕竟被关在这儿三年了,三年来,对这里的情况,又焉有不知之理?!”

  萧秋水忽然眉心一皱,叫道:“不好!”

  杜月山奇道:“又什么不好!”

  萧秋水疾道:“适才杜绝两度暗算未逞,正往里边溜走,此刻岂不是正好可以打开后面的洞口,让权力帮的人进来?!”

  杜月山脸色一变:“正是!快去封锁!”返身就要掠去,忽听一声冷笑,一人阴恻侧地道:

  “可惜已经迟了。”

  萧秋水一看,心里叫糟,后面已多了五个人,中央的那个,三缕长须,气定神闲,正是威震阳朔:剑王屈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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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洞口传来“嗤嗤嗤”几声,是独脚彭九以镔铁力击洞口的声音。

  马竟终疾道:“紧守洞口,或许有救!”

  这时洞口又出现一个人。

  千手人魔屠滚!

  屠滚一至洞口,一甩手,打出三颗黑星!

  然后他就要马上跳下来。

  只要他的暗器能逼开诸人,他一跃而下,落到地面,就不怕了。

  萧秋水等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唐方一扬手,“萧、萧、萧”,三枚红蜻蜒,撞落三颗黑星!

  但她已来不及阻挡屠滚!

  就在这时,一人冲天而起,一脚飞踢屠滚额前!

  屠滚此际双肩已挟在洞口问,正想勉力挤进来,一见这天外飞来的一脚,触目惊心,“飕”地往后缩了口去!

  饶是他缩得快,左肩仍然挨了一下,热辣辣地好生疼痛,“呼”地滚了开去!

  他一离洞口,江易海已闪至洞沿。

  谁都想在“剑王”前立功。

  捉拿这一干人显然是大功。

  江易海趁屠滚失败时力攻,是要萧秋水等意想不到。

  他一挤入洞口,却与萧秋水打了一个照面。

  萧秋水一出手就是“仙人指”!

  江易海大惊,右手一架,左丘超然却侧进,双手拧住他单手。

  江易海想再伸进另一只手招架,但因身子太胖,又挤不进去。

  以双手对双手,江易海两次击败左丘超然,但以单手对双手,身于又被夹着,江易海可吃不消左丘超然的攻势。

  所以萧秋水便一指打中了他。

  “仙人指”凿在眉心穴上。

  江易海只觉夭旋地转,正在这时,铁星月的铁拳便已到了!

  铁拳如风,拳风如虎!

  拳未到,江易海已脸无人色。

  铁星月的拳头。

  正在此时,洞口中江易海的身子忽地“飕”一声,不见了。

  原来有人及时往他后腿一拉,硬把他拉出来,免掉这拳头炸脸之难!

  拖他出来的人是屈寒山!

  江易海心惊胆战,宛若在鬼门关打了一圈回来,真是四肢都软。

  暮色四合,夜色如洗,星光亮起晚寒。

  瘟疫人魔余哭余见大家都曾试图冲进洞里去过,自己不冲,怕屈寒山不悦,于是也要硬着头皮试试,只听屈寒山冷冷地道:“不必了,他们不出来,也是死定了,问题是……先把出口守紧再说。”

  从洞口望过去,可以看见几颗晚星。

  天色显然已经全黑了。

  洞口的一点天光,然而洞外有多少只饿狼?

  萧秋水叹了一口气,马竟终也叹了一口气。

  左丘超然看着他俩,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

  铁星月禁不着跳起来骂道:“你叹气,他叹气,左丘小子也叹气,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叹气的!”说着竟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唐方忍不住道:“那你又叹什么气?”

  铁星月苦着脸道:“我是叹肚子饿了;那个死老马给迷魂药我们吃,害得我午饭没吃,晚餐又打到洞里来,吃个屁!”

  萧秋水动言道:“我叹气就是知道你肚子一饿就要放屁。”然后向愁眉苦脸的马竟终道:“他是叹老婆不在;”又向左丘超然道:“老二,你又叹什么气?”

  左丘超然唉声叹道:“看你们两个叹气,所以叹气。”

  铁星月呻道:“胡扯什么?!不如去找东西吃,不然我就要放屁。”

  萧秋水忙不迭道:“别别别——有话好说,屁是放不得的,我们一离开这里,谁守洞口,万一他们都闯了进来,岂不糟透?!”

  文鬓霜忽道:“这里让我来守好了,你们去探看,小心这里还有别的入口,免得着了他们的道儿。”

  ——在这里这么多人中,以文鬓霜的武功为最高,他年纪大,也较沉着,守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丈鬓霜最清楚的是,这几个年轻小伙子,若不是为了他,绝不会被困在这里。

  ——就为了这一点,就算叫他去死,他也不会怨言半句。

  ——何况自顾君山死后,他根本没有活着的打算。

  ——他只求死,死,而能报仇。

  ——报兄弟之仇,被骗之仇。

  萧秋水望向文鬓霜,见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洞口,满脸都是恨意,却无一丝求生的欲望。

  萧秋水摇摇头,忍不住道:“文前辈——”

  文鬓霜一摆手,已不欲多谈。

  马竟终忽道:“我也守在这里。”顿了顿,又接道:“文前辈一人守这里,是不够的,多一个人好有个照应。”

  萧秋水、左丘超然还想发话,马竟终毅然道:“我意已决,要不是我,你们今日就不会落在这里,所以我守这里。”

  萧秋水道,“这是我们强要你带我们来的,是我们累你——”

  马竟终截道:“你们总要给我补偿的机会——不必多说,我意已决——你们早去早回就好!”

  “好!”萧秋水不再多说。

  地道根深,而且越来越狭窄,阴暗,走六七十步,才有一根火把,因地道内空气甚为稀薄,所以火苗也甚微弱不定。

  萧秋水、唐方、铁星月、左丘超然与马竟终、文鬓霜分手后,四人就一直身贴着身走。

  地道忽然下陡,潮湿更甚,火炬似灭,内洞的幽暗中竟传来隐约的呻吟与枷锁之声。

  四人相觑一一眼,猛地暗洞中传来一阵吼声,是虎啸?是狮吼?炬火被一阵腥风袭得只剩一点蓝,唐方不禁依向萧秋水身边近些。

  萧秋水低声道:“小心,可能有异兽!”左丘超然道:“听声响不会太近。”唐方道:“小心戒备才是。”

  铁星月赫地一笑,拍胸膛道:“怕什么!”

  大步跨入下倾的幽道中。

  正在此时,一道刀光如雪,飞斩而下!

  这一刀之快,似犹在长刀神魔孙人屠之上!

  这一刀之烈,更不在观日神剑康出渔之下!

  吼声尚在百步之外,人一步踏入黑暗中,刀光就起!

  这一下,不但粗心大意的铁星月始料不及,连萧秋水、左丘超然、唐方也应变莫及!

  这一刀当头斫下,眼看铁星月就要被劈成两半!

  未不及闪躲,来不及对格,铁星月居然一仰脸,一口咬住了刀锋!

  刀锋冷,铁星月一口可以裂石的钢牙,也渗出了鲜血!

  这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功夫,唐方已发动!

  “飕”地一枚飞钗,已射了过去。

  黑暗中刀光一敛,急旋撞开飞剑,刀光一收,那人正在急退!

  然而铁星月已扑了回去,一把拦腰抱住了他!

  那人大喝一声,力交双手,提高逾顶,一刀往铁星月背门刺了下去!

  可是左丘超然立即扣住了他的咽喉。

  火摺子一亮,唐方把火招往前一送,就出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孔。

  在这刹那间,那暴烈的脸孔忽然嘴巴一张,用力一吹,“虎”地火焰暴长,直掠向唐方脸门!

  女孩子最珍惜的就是一张脸,唐方惊阶一声,忙弃火招,那人大吼一声,一脚踢飞铁星月,弃刀出肘,撞开左丘超然,萧秋水及时出剑,剑锋仅能在那人左肩上“嗤”地刺中一剑!

  火摺子一灭,室内又异常暗黑,那人立即隐没不见。

  从遭暗算、扣刀、抱敌、唐方出手、萧秋水出剑到那人吐气喷火、冲出重围不过是火光一明一灭的事,那人和铁星月似已各在阎王殿上走了一遭回来。

  那人失手被擒,似乎未料到会一刀失手,而被铁星月所抱。

  但那人随即挣出重围,其武功之高,亦绝不在彭九、江易海等人之下。

  左丘超然缓缓地道:“这地道里还有权力帮的人,他是十九人魔中的“快刀地魔’杜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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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石室奇人

  萧秋水手中已无剑,一扬手,就打出一记,‘仙人指”。

  ——“仙人指”,原是少林古深禅师的绝技,在《剑气长江》一文中,萧秋水一开始就用“仙人指”来力敌“凶手”少年的“虎爪功”。

  唐方一扬手,“嗤嗤”射出两枚飞针。

  这两枚飞针细如牛毛,射向却是屈寒山的眼睛。

  要不是屈寒山,唐方也不致一出手便要废他一双招子。

  马竟终扑上去,一出手就是一记“落地分金”、

  这一招是要把屈寒山与文鬓霜分开,只有分开了文鬓霜才有逃生的机会。

  他自信这一招就算是纯金,亦可以裂之为二。

  左丘超然一动手就是“缠”,缠住屈寒山,文鬓霜就可以逃了。

  铁星月更简单,在文鬓霜中间一拦,然后就一抱!

  他想把屈寒山抱住,抱住他,他就动不了,就那么简单。

  可是屈寒山本身就是一把剑。

  ——哪有人用肉体去抱住一柄剑的?

  文鬓霜虽然已左腿受伤,但他正竭力踢出右腿!

  这一腿在狂怒中踢出,即踢向屈寒山心窝,半途一折,反踢屈寒山鼠蹊!

  这一刹那间,六人俱拼出了全力,攻向屈寒山!

  “权力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除“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外,就是“八大天王”。

  ——人王、鬼王、人王、水王、药王、蛇王、刀王、剑王。

  这“八大天王”,论辈份,论武功,都比十九人魔高出相当之多。

  萧秋水现在才知道屈寒山为什么是“剑王”!

  这六人合击,势无所匹,然而屈寒山身边却突然出现六柄剑!

  一剑切向萧秋水双指,一剑砸开两枚细计,一剑挑向左丘超然手腕,一剑直劈马竟终双臂!一剑刺向铁星月眉心,一剑反斩文鬓霜飞腿!

  一刹那间,六剑把六人的攻势全部封死!

  六人立即收招,瘟疫人魔余哭余等已分五个方位,包围上来,把他们的退路都封住。

  萧秋水大叫一声:“走!”

  ——已无处可走!

  ——既一击不能杀屈寒山,便绝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有“天马行地”柳千变等!

  ——惟有走!

  ——但谁能在屈寒山与千手人魔屠滚等包围下逃生呢?

  ——走?走去哪里?

  六剑一闪而没。

  谁也不知道屈寒山刚才连出六把剑,还是以一剑,使出六把剑的招式,只知道屈寒山现在两手还是空空的。

  ——一个真正的剑手不是常常把剑捎在肩上的天涯流浪客,一个没有多少年练剑经验的人才会那般按捺不住的炫显。

  ——正如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不是一天到晚打擂合同事的地痞流氓。

  ——一个剑手出剑,往往只在一刹那间。

  ——刹那间判决生死。

  ——然而刹那却是他一生练剑的精华。

  屈寒山手上依然没有剑,但他本身就是一柄剑。

  他站在那儿,比什么都可怕。

  在四面冲过来的敌人,更是人魔、厉鬼!

  然而萧秋水那一声呼声,却让人信任,让人镇定,让人觉得大义无惧。

  “走!”

  连马竟终、文鬓霜竟也不期然地,向着萧秋水退的地方退。

  萧秋水退的地方不是向外,而是向内!

  难道他是想冲入院中去?

  然而院中把关的是独脚神魔彭九!

  彭九这一关并不易过,更何况院中还不知有敌人多少!

  萧秋水敢情是选错了?

  文鬓霜、马竟终依然跟了上去。

  然而屈寒山脸色变了——六人合击屈寒山之时,他脸色丝毫没变,而今脸色却变了,吼了一声:

  “拦住——”

  话未说完,萧秋水等己不见。

  萧秋水没有冲出去,而是冲入洞内!

  萧秋水一退人去,其他的人都立即钻入洞内。

  那洞口即是瘟疫人魔余哭余突击黄远庸时冒出来的地方。

  柳千变的轻功最快,他第一个就冲向洞里!

  这小洞口阔仅容一人挤身入内,柳千变才一进洞口,脸向洞里,立时倒飞出来!

  同时间,“嗤”、“嗤”两枚红靖蜒,自洞沿激射而出,饶是柳千变退身得快,左右两颊也险险抹上一道红痕。

  柳千变的脸色变了:只要有人守住洞口用!人武功再高,要想进来,在挤身钻入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的。

  彭九大吼一声,一杖砸下,“吮噔”一声,星花四射,洞口依然,只听屈寒山长叹一声,道:“没有用的,这牢是用地母**铁所造的,本是用来关那杜老鬼的……”

  萧秋水不是跳进去,而是掉进去的。

  他冲到洞边时,将跳未跳的瞬间,还可以见到屈寒山变了脸色。

  单凭这一下,萧秋水就知道他这一跳没有跳错。

  可是这一跳,因为大急,而又没有扶梯,萧秋水是笔直落下去的,摔了个半交,跟着下来又是左丘超然和铁星月,三个人摔在一起,尤其铁星月,又沉又重,把萧秋水压个半死。

  幸亏洞口离地仅是一人上下般高而已。

  另外三个人是落下去的。

  文鬓霜武功较高,而且腿功称绝,虽然一腿受伤,但还是稳落地面。

  马竟终外号“落地生根”,自是摔不倒。

  唐方的轻功是最好的,她不但轻巧地点落地面,而且一翻身,倒射出两枚蜻蜒镖,迫退了刚要追赶下来的柳千变。

  萧秋水忽地跳起来,匆促地浏览了一下这个石室,只见石室沉邃远狭,延伸直入,曲折间不知有多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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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愈炽,落花飘零。

  萧秋水已经不是仗着剑法支撑着,而是仗着他平日对各门各派武功的见识与悟性,拼死应付着。

  好几次他差一些被观日神剑所伤,他用邓玉函死前紧握的佩剑,险险应付过去,有几次他差些儿丧命,还是觉得不是自己度过这九死一生大难,而是邓玉函的剑魂在庇护着他化险为夷似的。

  一想到邓玉函,他气就壮了:

  ——玉函,我要替你报仇:

  一想到邓玉函,他就想起唐柔。

  ——唐柔,你死得好惨!

  他想到他们,就想起昔日大家在“观鱼阁”练剑的情形,所谈的话。

  ——邓玉函论剑:辛虎丘那一剑,胜于气势,一个人气势练足了。剑势也自然不凡;萧伯伯那一剑却胜于无处不成剑,无物不成剑,无事不成剑,于是也无可抵御,无招不是剑!

  ——邓玉函论剑:要出剑就要快,快可以是一切,快得你不及招架,不及应变,一出剑就要了对方的命。要出就要怪,怪得让敌人竟想不到,怪得让敌人招架不住,一出剑就杀了对方,对方还不知道是什么招式。要出剑就要狠,狠得让对方心悸,心悸便可以使对方武功打了折扣,就算自己武功不如对方,只要你比他狠,还是有胜算。

  ——萧东广向辛虎丘论剑:十一年前,我已知道练的不是手中剑,而是任一事一物,只要你心中有剑,皆成利器!

  ——还有萧秋水自己论萧东广的剑法……活用了“浣花剑法”,用到每一事物、每一时机上去,甚至还加上了变化,但并不一定要自创一派。这一点让我悟到,我们“浣花剑法”大有可为之处,是我们尚未悟到的,而我们平时大不努力、太不注意,大把剑与人分开而不是合一了!

  萧秋水一想到这些,他便融会于剑术之中,在这时候,他使出来的有正宗浣花剑法,必要时偶有变招,而且其中竟夹杂着他见宰虎丘、孔扬秦使出来的“三绝神剑”,甚至还隐含张临意的“阴阳剑法”。这一轮剑法,康出渔大为震惊,真是莫测其高深。这一阵苦斗下来,也不知险死还生,独创奇招几次,遇了多少次生死大限,只是两人功力相去太远,康出渔的观日剑法,乃劳山峰顶,观日十年所得,其精纯岂是萧秋水仅以慧悟能胜!

  所以萧秋水常以突有所悟勉强支持,但随时将被康出渔手下的这讹红日的焦、烤干!

  就在这时候,战局又变了。

  屈寒山突然停手,足尖一点,飘出丈远。

  他手上的铁剑已没有了。

  剑柄留在顾君山的胸前,剑尖却在他背后露了出来。

  屈寒山好像有一个癖好,一柄剑如果杀了人,他便不要那一柄剑,那剑便与杀死的人;连在一起,死掉,埋掉,掩灭掉,无论是多好的剑,他都一样。

  他认为一柄剑只要杀过一人,杀气便全消了,已称不上是剑。

  ——他有否想过自己的一双手,曾经杀过多少无辜的人?!

  顾君山捂着胸口,摇摇颤颤,吃力地望着他。

  屈寒山笑道:“顾兄,我早已说过,你又何苦……”

  顾君山突然狂吼一声,拔地而起,曲尺宜劈身后“瘟疫人魔”余哭余的“天灵盖”。

  余哭余本与文鬓霜对峙着,这一尺乃顾君山濒死一击,气势何等威壮,余哭余大叫一声,飞闪七尺,仍被尺风袭中,一只右手麻痛得抬不起来!

  文鬓霜痛喊一声:“老大——”

  顾君山落了下来,鲜血已染红了衣衫,喘声道:“快逃——”

  文鬓霜凄声道:“我不逃——”

  顾君山怒道:“你逃不出去,谁来揭破这魔王的秘密——”

  文鬓霜一听,一震,一抬头,屈寒山双肩一耸,双足不动,却已闪到身前!

  顾君山的身子突然直直挺起,夹着一声怒吼:“快走——”曲尺力劈屈寒山!

  屈寒山没有闪避,也没有招架,只是在忽然之间,一扬手,把顾君山胸中的剑猝然拔出来!

  这一剑拔出来,血狂喷,顾君山声嘶而绝!

  文鬓霜大吼一声,一切都忘了,双腿如电,向屈寒山踢了出去!

  然而顾君山临死前的几句话,却打进了萧秋水的心坎里:

  ——你逃不出去,谁来揭破这魔王的秘密!

  ——我逃不出去,如何传达浣花剑庐的警讯!

  萧秋水再也不顾一切,一口气攻出三剑!

  这三剑全无章法,康出渔立即把握时机,用内力浑厚的观日剑法,震飞萧秋水的剑!

  但是萧秋水在剑未被震飞前已松手,这一下乃康出渔始料未及,因一个剑手乃当他自己手中剑为主命,尤其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怎可以随便弃剑7!

  所以康出渔用力一震,反而把萧秋水的剑震飞激射,目标是自己!

  ——练的不是手中剑,而是任一事一物,只要心中有剑,皆成利器!

  ——弃剑亦是用剑之法!

  这下离得极近,剑势又来得甚快,康出渔真是吓了一跳!

  但康出渔毕竟名列七大名剑之一,这名头岂是虚得,他的身形立时飞退,剑锋一直激射,他一直飞退,虽不及往侧闪避,但飞出十余尺后,剑劲不足,便落了下来,康出渔便一手捞住。

  他临危疾退,至少免去了萧秋水的突袭!

  他一旦得脱,大为忿怒,恨不得马上要把萧秋水剁成肉酱——可是萧秋水呢?

  萧秋水已不在。

  萧秋水已在他避剑的一刹那,凭着他过人的智慧与反应,做了几件破釜沉舟的大事。

  萧秋水用怪招迫退了康出渔,立即滚翻于地,一跃而起,撒出一把砂子,大叫道:

  “天毒地毒鬼毒神毒百毒人毒绝毒大毒砂!”

  这一把砂跟着大嚷,往千手屠滚面上撒了过去。

  千手屠滚正是暗器之能手,懂得暗器的人,反而越忌畏暗器,屠滚一见一团灰雾,而又从未听过这种怪名字,不禁心头一震,不敢用手去接,也不敢行险反攻,只好一连十几个滚身,滚出丈外!

  等到他滚出丈外时,砂子落地,他才知道那只是砂子。

  那时他真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暗器都打在萧秋水的身上。

  ——可是萧秋水的人呢?

  萧秋水吓退屠滚,即向唐方疾道:“冲出去!”

  没有多言,没有解释,然而萧秋水话中的含意,唐方却全然了解。

  他们之中也像“四绝一君”一样,要冲出去,不是一个冲出去,而是全部冲出去。

  同时间,萧秋水扑向江易海,唐方飞向柳于变。

  唐方人未到,已打出暗器。

  先打出三支飞燕棱,顿一顿,再打出四枚银梭,停一停,又打出三只红靖蜒。

  柳干变原本正要向马竟终猛下杀手,但背后风声已到,他的身法立时急变,他的招扇点打拍落银梭,唐方已飞到马竟终身旁,疾道了一个字:“逃!”

  那边的萧秋水忽然法下身上的衣袍,自江易海头上罩下去!

  江易海本与左丘超然擒拿手相互纠缠着,左丘超然尽落下风,这一件衣袍罩来,江易海心中一凛,匆忙间不知何物,忙松手飞退,萧秋水向左丘超然大叫了一声:“走!”

  这一声“走”,无疑也向着铁星月说的。

  老大说走就走,不必置疑,一向都是铁星月的观念。

  就算在战斗中,这观念也无甚变易,只要老大也走,兄弟亦走,他自然也一样走。

  要是老大不走,或走不得,他却是誓死不走的。

  这一声“走”传人他耳中,铁星月大叫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带着鼻涕,喷在对面彭九的脸上。

  彭九本来已用铁拐封死铁星月所有的攻势,而且随时准备再踢出一脚——他不相信铁星月还能受得住他再一脚!

  那一个喷嚏,却打得恰逢其时。

  彭九几时见过这种打法,更从未吃过这种暗亏,怒极狂吼,却忍不住举手抹拭。

  这一松手之间,铁星月用力一推,把他推出七八步。

  彭九毕竟是独脚的,手上力气虽大,但独脚毕竟是顶不住铁星月的神力。

  等他再稳下来时,铁星月已经“走”了。

  这些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屈寒山杀顾君山,文鬓霜含怒猛攻屈寒山,萧秋水计退康出渔,吓退屠滚,又吓退江易海,唐方逼退柳千变,铁星月一个喷嚏,扫走了彭九,都是片刻间的事。

  萧秋水、唐方、左丘超然、铁星月、马竞终五人一聚头,尚未决定行动,那边的文鬓霜已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左眼有血溅出。

  屈寒山手里又多了一柄金光熠熠的宝剑。

  文鬓霜的腿曾把彭九的拐杖踢曲,却依然在片刻间伤在屈寒山剑下。

  萧秋水等马上要决定一件事——

  要救文鬓霜,就逃不出去!

  这刹那间他们可以逃,但只要他们略一迟疑,那五大高手——瘟疫人魔余哭余,千手人魔屠滚,独脚神魔彭九,铁扇神魔柳千变,以及九指擒龙江易海——决不会让他们再有再一次逃亡的机会。

  可惜——可惜,可惜他们五人都冲了过去!

  五个人冲过去时都在想:自己一个人冲回去就好了。

  五个人冲过去时都希望:其他四人不要一起冲过来。

  可是他们五人都不约而同冲过去:虽然他们跟文鬓霜并无交情,甚至连一句话也没交谈过,可是见死不救的事,就算打死他们这一群人也不会做的。

  唉。

  ——要是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愿不愿意和他们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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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6 18:08:58 | 只看该作者

       顾君山的曲尺犹如狂风暴雨,不断地袭打向屈寒山,屈寒山忽然手中一震,竟又多了一柄剑。

  一柄极为平凡的铁剑。

  屈寒山大笑道:“对付顾兄,若用宝剑神兵,简直是轻敌,顾君这便莫怪我用此凡剑了。”

  ——似屈寒山这样的剑术宗师,宝剑反而成了累赘,因为他本身能使剑好,所以根本不需要好剑才能发挥出来;对付姚独雾等时,使的还算是利剑,对付顾君山,用的却是凡铁之剑。

  ——剑越是平凡,一落在屈寒山手里,反而更易发挥。

  ——个真正好的剑手不见得一定要用好剑,一个非要好剑不可的剑手,不见得就是好的剑手。

  ——屈寒山一剑在手,又可以谈笑自如了。

  文鬓霜若与余哭余、江易海任一人单打独斗,都终不会落下风,可是以一敌二,则力不从心了。

  “五湖拿四海”江易海只有九只手指,他十年前有十只手指,但那时他在武林中并不出名,直到他在十年前有一次用擒拿手拿住别人的兵器,那人力扳刀锋,把他左手一根尾指削去后,他才真正地痛下苦功,去练好擒拿手、分筋锗穴法。

  他也才真正地成了名。

  “瘟疫神魔”余哭余更是可怕。

  他所过之处犹如一场瘟疫,他人之毒,也可以由此想见。

  他几乎是完全碰不得的,他初加入战团,黄远庸就是想打他一掌,但掌方触及他的衣衫,便中毒跌了出去。

  文鬓霜的双腿自是无人能挡,但江易海牵制住他的马步,余哭余的毒更防不胜防。

  他暗叫要糟,这时场中忽然多了一个人。

  左丘超然。

  左丘超然一出现,即对上了江易海。

  他以前是江易海的手下败将,可是第一擒拿手项释懦及鹰爪王雷锋的嫡传弟子,也不是好惹的,左丘超然至少暂时缠住了“九指擒龙”江易海。

  文鬓霜即感压力顿轻,全神贯注对付余哭余。

  余哭余甚为畏忌文鬓霜的双腿,而文鬓霜也对余哭余的毒极为顾忌,亦因彼此双方间甚为惮忌,一时相持不下。

  然只是那边的左丘超然对江易海,论战情只怕已难以再久持了。

  铁星月对上的是独脚彭九。

  彭九的镔铁杖,号称九十三斤,加上他一抡之力,少说也有三百斤的力道!

  铁星月居然毫不畏惧,一伸手便去抓!

  彭九心中暗笑:除刚才顾君山硬挨他一杖外,从来没有人能空手抓得住他一杖,凭这小子也配?!

  在他矢志要一杖把铁星月毙之于杖下之际,铁星月却真地抓住他的拐杖!

  彭九一呆,铁星月却一拳飞了过来1

  彭九百忙中一闪,险险闪过,一抬足,砰地踢在铁星月胸膛上!

  铁星月一怔,因为彭九独腿,又如何出脚?

  原来铁星月一把抓住他的镔铁杖,彭九一抽不回,但彭九闯荡江湖数十年,应变十分之快,奋力而起,一脚踢出,再行收回,稳落于地。

  但是彭九心中,再是吃惊不已,原来铁星月挨了他一脚,居然还挺得住,依然抓住他的铁拐不放!

  不放就是不放!敢情这小子是铁打的不成?

  殊不知铁星月自己心知肚明,挨了那一脚后,胸口痛楚难当,但他更知道一旦松手,彭九的铁仗只要得脱,自己就更退无死所。

  所以他死硬挺着。

  唐方也是。

  她的暗器一发出去,屠滚便滚了进来。

  屠滚的身法竟不是闪或躲,也不是进或逼,而是“滚”了近来。

  唐方所有的暗器都打了个空。

  唐方心下一凛,立时飞起。

  唐方的轻功在唐家年轻一代里是翘楚。

  也幸好她飞升得快,直到她急升到七八尺高,才听她适才站立的地方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嗤嗤”之响。

  那是几近无声,极其犀利可怕的暗器,所发出的声响。

  唐方再飘下来时,手心里已捏了一把汗。

  唐方再也不敢冒进。

  她不知道下一轮暗器来时,她逃不逃得过屠滚的毒手。

  可是她也不能退避,屠滚是大敌,她也不能把他让给别的不懂暗器的弟兄。

  那边的柳千变,已变了三种步法,四种轻功,滴溜溜地围着马竟终转着。

  只要马竟终有一丝疏忽,他就可以立时致他于死地。

  他的招扇随时可以变成刀子,也可以变成利剑,更可以变成判官笔。

  但是他随即发现马竟终并没有象想像中那般好对付。

  马竟终最大的优点就是“定”,定得令人完全攻不进去。

  而且马竟终眼睛定定地盯着他,连眨也不眨一眼。

  只要马竟终霎一下眼睛,只要眨一下的刹那,他就至少可以击中对手五次。

  可是马竟终从开始格斗到现在,眼睛就像钉子一般,牢牢地盯着他不放。

  柳千变不知道马竟终的外号就叫“钉子”。

  不过见柳千变知道,就算钉子也会因日子久远而腐蚀松脱,只要一旦松落,他就可以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萧秋水不是第一次与康出渔交手。

  他以前与康出渔交手过一次,那时有邓玉函的南海剑法控制着他的中锋,左丘超然的大小擒拿手牵制着他的后方,然后他以剑法逼他入死角,再由唐方用暗器招呼他。

  而今却是他一个人,用浣花剑法,力敌名列当今武林七大名剑,与他父亲萧西楼齐名的“观日神剑”康出渔作生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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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6 18:08:36 | 只看该作者
      顾君山放下黄远庸,狂吼一声。

  这一声狂吼,真是山摇地动,连“一公亭”也被震得摇摇欲坠。

  那边的“腿绝”文鬓霜,立时一轮快攻,迫退彭九,飞闪至顾君山身侧,两人对望一眼,一眼都是,老泪盈眶!

  屈寒山还是站在那里,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还似没有一柄剑,但别人还可以知道他就是屈寒山。

  不过不是“威震阳朔”屈寒山。

  而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屈寒山。

  屈寒山还是没有说话,但比说话还要可怕。

  屈寒山脸上还是微笑,但比不笑还要深沉。

  适才自洞内飞人的人是一名全身白袍的人。

  这人长有一张大脸,就像发水面包一般,然而眼睛、鼻子、嘴巴都极小极小,跟脸部面积简直不成比例,像偌大的卷轴中,都是空白,空白中点上淡谈几点笔墨一般。

  这人走到屈寒山身边,恭声道:“屈剑王圣福。”

  屈寒山微微点了一点头,还是脸带微笑。

  若那白袍人就是“瘟疫人魔”余哭余,那屈寒山究竟是谁?

  瞬息之变,使局势完全转变,但萧秋水、铁星月、左丘超然、唐方、马竟终都犹如在五里雾中,看不清楚。

  顾君山缓缓抬起了头,银发紊乱,嘴角渗出了一丝血水;——他情急悲切下硬受独眼神魔彭九一击,毕竟受创不轻。

  顾君山望向屈寒山,连眼睛也似渗出了血丝。

  这个人,一举手间毁了他三个十余年来同生共死的兄弟!

  屈寒山也望向顾君山,目中却全无火气。

  顾君山白发无风自动,切齿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屈寒山叹了一声,恻然道:“顾兄,实不相瞒,小弟就是权力帮中‘八大天王’中的‘剑王’。”

  顾君山呆了一呆,双目停滞,惨笑道:“好,好,我追查这一干人,居然就没想到你,还借你的地方来……我竟然与你同列‘广西三山’!”

  屈寒山嘟嘟叹道:“顾兄何需如此悲观……权力帮要用的是人才。”

  顾君山嘿地一笑,道:“屈兄真是风趣,先杀我三名兄弟,再来说这话……”骤然向身边的“腿绝”文鬓霜低声疾道:“我困住他,你走!”随着一声尖啸,一掌把文鬓霜推了出去,人却扑向屈寒山!

  屈寒山一皱眉,道:“这又何苦……”

  顾君山再也不打话,手上已多了一支曲尺,疯狂一般,点、打、扫、砸,力攻屈寒山。

  屈寒山一面腾、挪、闪、避,一面笑道:“顾兄又何必太固执呢?”

  原本高手相搏,怎有机会言语,顾君山似拼尽全力攻击,屈寒山却只闪下攻,仍有余力谈笑风生,其武功高低立分。

  但屈寒山的话才到一半,下面的声音便忽然听不见了,顾君山曲尺的声音忽然增强、增烈,犹如群鬼厉啸,尖锐如裂,屈寒山的声音便断了,他的脸色也变了。

  丈鬓霜被顾君山一推之下,飞出丈余,本可藉力迟远,但文鬓霜狂吼一声,叫道:“老大,我宁与你同生死……”

  居然硬生生止住,再扑向屈寒山,就在这时,瘟疫人魔余哭余与九指擒龙江易海,己拦住了他。

  文鬓霜那一声大叫,听得萧秋水等热血奔腾,铁星月大吼一声:“拼了——”铁拳一挥,迎面来了一条人影,当头一杖砸了下来!

  来人正是独脚彭九!

  铁星月拼出了豪气,大叫道:“你来得好!我正要找你的碴!”

  萧秋水“哩”地冲出,迎面却来了一团烈日剑芒:

  观日神剑!

  康出渔!

  康出渔敢情已恨萧秋水入骨。

  马竟终也没有考虑,也冲了出去。

  他眼前人影一闪,“地马行天”四字迎面盖来!

  马竟终强一吸气,硬生生顿住,险险避过一击!

  来人正是“地马行夭”柳千变!

  唐方见到的却是千手屠滚。

  唐方倒抽了一口凉气,——屠滚却对她笑道:“听说你是唐家的女弟子么?——你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乖乖听我的,二是供给我试暗器用。”

  唐方没有答话,白生生纤细细的十只手指突然弹出了十数度星花,直袭屠滚。

  刹时间,屈寒山与顾君山、文鬓霜与余哭余及江易海,铁星月与彭九,萧秋水与康出渔,马竟终与柳千变,唐方与屠滚尽皆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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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威震阳朔

  从萧秋水等伺伏亭边,到铁星月莽然出手,引起群豪不满,到萧秋水挺身指出康出渔身份,屈寒山出面调停,四绝一君指责康出渔,甚至与柳、屠、康、彭大打出手,只剩下一江易海,迟迟不敢动手,真是瞬息数变,令人目不暇给。

  顾君山冷冷脱了江易海一眼,即向屈寒山拱手道:“屈兄请了。”

  屈寒山忙欠身道:“顾兄请说。”

  顾君山叹了一声,道:“今日我等来贵亭叨扰,又先行出手,无疑是破坏了屈兄清规,真是罪过。”

  屈寒山微笑道:“顾兄为人,弟甚敬重,虽未深交,却为相知,顾兄不必多虑。”

  顾君山叹道:“屈兄豪侠,弟深感佩;屈兄与五羊城梁斗梁大侠,合称‘东西二侠’,但在广西境内,人道是‘广西三山’,屈兄当知指的是什么?”

  屈寒山悠然道:“若指名山,则是指柳象山、大明山与大容山,若指闻人,则指君山兄,檬江杜月山兄,以及兄弟我。”

  顾君山点点头,做然道:“正是,虽然月山兄已失踪,但我们之所以能受武林人中同称道为‘三山’,除我们的名号恰好都有‘山’字外,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作伪,不行诈,敢急人之难,仗人之义。”

  ——武林中一个称谓,来自多少血汗,得自多少努力,是值得为此而做的。

  屈寒山沉吟不语,顾君山却激动了起来,道:“今日我之所以斗胆借兄之雅地剪除贼党,一方面乃敬重‘一公亭’之正义,一方面亦表达对屈大侠之崇敬。”

  屈寒山哀叹道:“何敬之有?顾兄更为一代人杰风范……只是,顾兄可知不会杀错?”

  顾君山扬眉道:“绝不会。近三个月来,我们一直在调查追查这几人的行踪,我可以断言的是:康出渔就是权力帮中‘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无名人魔’,柳千变就是‘无影神魔’,屠滚就是‘千手神魔’,彭九则是‘独脚神魔’,只剩下这江易海,亦是权力帮的人,身份地位尚未清楚而已,绝不会有杀错。”

  这时场中的四对打斗,都其为激烈,然而却未分胜负。

  ——萧秋水等人眼里看得清楚,心里想得分明,屠滚、彭九、柳千变、康出渔等人的武功,绝不在自己父亲萧西楼之下,但黄远庸、毕天诵、姚独雾、文鬓霜的武功,也与朱侠武相若。

  何况还有尚未出手的屈寒山与顾君山。

  权力帮这边只剩下了江易海。

  这个战局谁都知道是稳胜的。

  屈寒山唱然道:“没有杀错,那就好了。”

  顾君山断然道:“绝不会杀错的,可惜我们还未找出他们在武林中的联络人,以及那手段残毒的‘瘟疫人魔’余哭余,否则一并杀了!”

  屈寒山大笑道:“一并杀了,正是人生一快!”

  说着双目神光暴射,投向江易海。

  江易海吓得心神一震,屈寒山长笑道:“你就认命吧!”

  身如大鹏,突然掠起!

  江易海一面退,一面想要应对招架。

  就在这一刹间,屈寒山的姿势完全变了!

  变得角度、高低、劲道、方向,都不一样!

  变得扑向屠滚与毕天通战团来!

  在同时间,屈寒山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一剑刺进了错愕中的“拳绝”毕天通心口。

  就在毕天通发出一声哀唬之声,屈寒山已倒飞到柳千变与姚独雾的战团中,手中一闪,一柄精光四射的短剑已刺入“肘绝”姚独雾的咽喉!

  姚独雾半声惨嘶,一肘却击中屈寒山的胸膛!

  屈寒山“砰”地撞飞两丈,飞掠过一株小松树,顺手一带,“呼”地又荡了回来,并即稳住了身形,哈哈一笑,小松树应声而折,敢情姚独雾濒死一击精力全部转移到那颗树上去了。

  这时顾君山发出一声尖啸。

  这声尖啸真是惊天动地。

  屈寒山立时收了笑容,转身面向顾君山。

  正在此时,一公亭内忽然轰隆一声,现出一个大洞,一条人影忽然自洞内飞出,扑向黄远庸与康出渔的战团之中。

  顾君山大喝一声:“余哭余?!”

  场中人影倏分,黄远庸跌出七八步,本来一张血气红脸,刹那间变白了。

  顾君山挟着厉啸掠起,彭九见有机可趁,挟排山倒海之力,一记“横扫千军”拦腰打到!

  顾君山完全不避,依然冲出,砰然击中,铁拐却变成半月形,顾君山已扶住跌退中的黄远庸。

  然而黄远庸苍白的脸色已在刹那间变成惨绿。

  黄远庸跌在顾君山怀里,只挣扎说了一句:“……瘟……疫……人……魔……”

  这一句一说完后,脸又呈暗灰色,抽搐了一阵,五官溢血,便没有气了,死时全身瘀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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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同时,屠滚的双手就倏地一扬——

  暗器不多,只有两点蓝芒。

  唐方一见到这种暗器,脸色就变了。

  这种暗器本来就是多的,越少越不容易发。

  能够一扬手发两枚而已的,唐家年轻的一辈中,只有唐大、唐宋、唐朋几人而已。

  唐方本身就不能。

  而且这种暗器不能接,不能沾,也不能挡,是暗器中的至毒。

  唐方实在想不出毕天通如何闪躲。

  毕天通没有闪躲。

  毕天通忽然击出双拳。

  “咄”!“咄”!拳撞上暗器!

  两点暗器斜飞出去,隐没不见。

  毕天通的拳头依然没有收回来,直冲向屠滚。

  萧秋水心中一动,他好像见过这样的拳路。

  ——朱侠武的铁拳,无坚不摧的神拳!

  屠滚怪叫一声,骤然扬起双手。

  他用戴手套的双爪要抓住毕天通的拳头。

  就在这时,一道急影掠起,掠起的同时,已到了毕天通身前,还没看清楚这来人的身影,这人已“霍”地打向毕天通的死穴!

  一柄合拢的折扇!

  毕天通全神贯注对付屠滚,怎避得开这如闪电的一击?!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大吼!

  一个人忽然冲了近来。

  冲近来就是一记左肘!

  肘冲使招扇的“地马行天”柳千变!

  柳千变不及伤人,招扇一开,“啪”,肘撞中招扇!

  柳千变脸色立时一变,那人又是大吼一声,一记右肘又反撞而至!

  柳千变立时不在那里了,他猛退,翻身,筋斗,飘飞,落于丈外,那人一记右肘打了一个空!

  但那人的左肘立时又到了,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夹着一声怪叫,力撞而至!

  柳千变立时升空,“砰!”肘撞中围墙,围墙哗啦啦地坍倒了一半,柳千变轻身落在那人身前,脸上已没了笑容。

  ——那三肘要是有任一肘撞在身上,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那人不是谁,正是“肘绝”姚独雾!

  柳千变发动的同时,独脚彭九,也挟着一声排山倒海的厉啸,一杖向毕天通天灵盖拍来。

  ——这一杖甫起,地上的碗筷被带得齐飞,自动碎裂,这一击,纵是铁石,也得粉碎。

  毕天通全力与屠滚对敌,当然避不开,但是一人立时飞了出来,一飞七八尺高,半空中竟对镔铁杖踢出两脚!

  两脚踢在杖上,人影倏分。

  “独脚镇千山”彭九依然独脚而立,镔铁杖却深人士中达两尺余,敢情是竭力使自己稳下来而运力于杖中,杖才深埋人土里。

  震飞的人是“腿绝”文鬓霜,他的足踝亦已深入土中。

  康出渔大吼一声,身前忽然亮起一枚烈日!

  观日神剑!

  烈日的周围掠起两片云!

  两片乌云要遮天。

  两只手掌飞快如蝶,翩翩于烈日间。

  乌云始终遮不住烈日,烈日也始终照不开乌云。

  “掌绝”黄远庸的一双手掌!

  “五湖拿四海”江易海也想动,但是他发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望着他。

  “落拓神叟”顾君山的眼睛!

  顾君山缓缓地,缓缓他说了一句话:“你最好不要动。”

  谁都知道,“四绝一君”中,乃以一君顾君山的武功最高。

  江易海也真不敢妄动。

  这边的“暗器三十六手,暗器三十六路”屠滚大战“拳绝”毕天通;“地马行天”柳千变恶斗“肘绝”姚独雾;“独脚镇千山”力战“腿绝”文鬓霜;“观日神剑”康出渔苦战“掌绝”黄远庸;两造双方正杀得难分难解,把萧秋水、唐方、左丘超然、马竟终看得眼花绦乱,目为之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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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6 18:07:15 | 只看该作者
      在场共有十二人,除屈寒山本人外,还有康出渔与康劫生,屠滚与江易海,以及中年文士与独脚铁杖外,还有五个人。

  这五个人一直没有说过话,插过嘴,而今一名灰衣老叟禁不住说话了:“屈兄,看来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审慎为重,这‘落地生根’马竟终的为人,我很清楚,想不致无中生有。”

  屈寒山苦笑道:“我也如此想,多谢顾兄提起;”又向萧秋水等道:“今日在场的都是武林名宿,我先来一一介绍。刚才说话的这位正是‘落拓神叟’顾君山顾兄。顾兄身边的四位正是武林中有名的‘四绝一君’中的‘四绝’,‘掌绝’黄远庸黄兄,‘肘绝’姚独雾姚兄,‘拳绝’毕天通毕兄,‘腿绝’文鬓霜文兄,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四绝一君’,萧少侠、唐姑娘、马兄弟敢情早已听过?”

  ——萧秋水等当然听说过。

  ——“四绝一君”在十五年前就成了名,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有仇杀存在。

  ——“四绝一君”疾恶如仇,杀戮甚重,为人于正邪之间,行事十分乖戾,但仍着重江湖上“信”、“义”二字。

  ——“四绝一君”也是与权力帮势成水火的,因为顾君山、黄远庸、姚独雾、毕夭通、丈鬓霜五人,最看不起“权力帮”无义毁诺的作法。

  屈寒山又笑向那中年文士介绍道:“想诸位一见他的折扇,就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武林黑白二道闻名丧胆的‘地马行天’柳千变。”

  ——天马行空。

  ——天马行地。

  ——这种绝世的“天马轻功”,只有柳千变一人会。

  ——更可怕的不仅是柳千变的轻功,而是他一柄专打人体三**穴七十二**的千变万幻的折扇。

  屈寒山继续道:“至于康先生与康公子,诸位早已熟悉,屠公与江老,你们也有照面了,而这位镔铁杖高手,便是广西尤虎关口‘独脚镇千山’彭九彭爷!”

  那独脚人龇齿笑道:“我叫彭独脚,不必对我多礼。”

  屈寒山朗声道:“现在座中尽是武林英杰,今晚之事,不可以没有一个公正之了决。”双目神光暴射:“这几位少侠,虽行事莽撞,但若有人卧底造假,更为武林中人所下齿,所以我们也请康先生出来为大家解说一番。”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一番话下来,康出渔的脸色甚为难看,迟疑了半晌,道:“屈大侠,月前老夫多口,见萧公于言行不检,向萧老兄告诫了几句,因此惹萧公子怀恨在心,也不一定……至于这位马老弟,老夫根本就不认识他,叫我……”

  只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只怕未必。”

  康出渔猛回头,只见说话的人是“肘绝”姚独雾;怒问道:“此话怎说?!”

  姚独雾没有答话、“掌绝”黄远庸却接道:“不幸得紧,兄弟等昨天已到桂林,恰好看见康先生你与这位马老弟在争吵着,又恰好听见你康先生拔出了剑,狞笑着说出那句:‘你不答应?那你还要不要性命?要不要你妻子的性命?要不要你妻子肚子里那孩子的性命?’其实,今日我们来找屈大侠,为的就是要请屈大侠来处理你康先生这一桩子事。”

  康出渔脸色阵红阵白,屈寒山怒道:“果真有此事?!”黑髯竟无风自动,飘飞而起。

  康出渔却一时答不出来,“落拓神叟”顾君山却沉重地加了一句:“是君子、小人,我都不管,我最恨的是伪君子。”

  这句话听得萧秋水心头一热,禁不住脱口想叫一声:“好!”只听屈寒山又道:“黑道白道这我也不管,古语:盗亦有道。我屈某人杀的是‘无道之盗’!”

  康出渔终于沉不住气,喝道:“你们要硬迫我认,老夫无话可说,你屈大侠究竟要我怎样?!”

  屠滚忽地站出来,就站在康出渔身边,冷冷地道:“诸位也不要迫人太甚才好。”

  屠滚这样一站,他的双手依然在背后,可是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身上没有一柄刀、一把剑,甚至没有半枚暗器,可是唐方却深切地知道,这人一扬手间至少可以发出四五种不同的暗器来,而且其中有二三种是淬有剧毒的暗器。

  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些暗器;她希望唐大还在,可是唐大已经死了。

  ——要是唐朋在就好了,唐朋一向足智多谋;或者唐猛在也行,唐猛会把他的敌手打到透不过气来。

  “拳绝”毕天通却突然站出来,冷笑道:“屠滚,我也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近月来,你从湖北辗转到湖南,再由湖南到江西,为的是什么?!我们间关万里的追踪,到了福建,才抓到你的证据……”

  屠滚脸色忽然涨红,怒道:“你说!什么证据?!”

  毕夭通冷冷地道:“嘿!嘿!你在连城见到权力帮十九人魔中的余哭余时,开始亮出来的是什么?!”

  在一旁的“肘绝”姚独雾冷冷接道:“权力帮的血符!”

  屠滚脸色大变,突然双眉一震。

  唐方急叫道:“小心——”

  唐方是唐门的人,唐门是江湖上暗器第一家,她自然看得出屠滚要发暗器,而且发的是绝毒的暗器。

  但是毕天通突然冲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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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6 18:06:39 | 只看该作者

      左丘超然乃天下第一擒拿手项释儒与鹰爪王雷锋的唯一嫡传门徒,十五岁时已以一双手,击败黑道上鼎鼎大名的“铁环扣”佟振北,但有一次遇上这“五湖拿四海”左丘超然不敌,给拿住了,要不是及时放了一个臭屁,臭不可当,逼得江易海退开,左丘超然恐怕就在那一役中给废了。

  江易海也在座中!

  铁星月当然也听说过这件传说,急中生智,大叫一声:“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放屁了!”

  江易海是一个向有洁癖的人,一听此语,大吃一惊,赶快松手。铁星月一旦得脱,虎地飞上桌面,双脚一阵乱扫,把菜盘都扫落地上,居高临下,四周一看,只见康劫生掩着口鼻缓缓站起,江易海远远地盯着他,其他的人郡离计了桌边,只有一人,安详地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微笑地看着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铁星月歪歪头,看着他,招呼道:“你好!”

  那人笑笑,也道:“你好!”

  铁星月问道:“你是谁?”

  那人笑道:“我姓屈,草字寒山。”

  铁星月笑道:“哈哈哈!你就是屈寒山,一定能屈能伸,耐暖耐寒了!”

  这几句话,简直匪夷所思,也不知铁星月的小脑袋,怎么会联想到那里去了?众人都按捺不住,屈寒山却依然笑道:“你又是谁?”

  铁星月认真地道:“我叫铁星月!”

  屈寒山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铁星月怒道:“铁星月啊!铁星月你都没听说过,就是那个潮州屁王铁星月啊,跟那个福建铁口邱南顾齐名的呀!”

  屈寒山呆了半晌,道:“还是没听说过。”

  铁星月骂道:“小邱,小邱这厮没听说过我的大名,那一定不认识你了,真是孤陋寡闻……。”

  屈寒山不笑了,道:“你在桌子上,要不要下来?”

  铁星月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赶紧道:“等一下才下来,现在不下来较安全,有什么事?”

  屈寒山淡淡地道:“因为有个问题,要请教你,你若要下来我就等你下来才问,你若不要下来我就现在问。”

  铁星月一昂首道:“那你现在问吧!”

  屈寒山冷冷地道:“你和你的朋友,事先完全没有通知,就潜入了‘一公亭’,而且还闯进筵席来,一拳打伤了我的客人,踢翻了我的首饰,更站在我吃酒的桌子上,踩碎了饭碗,要我抬头跟你说话——。”

  屈寒山顿了一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否则,你也会受到公平的礼待,我会打扁你的鼻子,把门牙嵌在你的额头上,教你把耳朵挂在眼盖上,你——相不相信?”

  铁星月相信。

  铁星月活到二十二岁,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来。

  他在韩江上,打过鳄鱼;景阳冈上,踢过老虎;更在京城大道上,揍过仗势欺人的朝廷大官。

  这些他都没有怕过,甚至与武功厉害过他数倍的高手如阎鬼鬼等交手时,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

  但是屈寒山说了那句话后,他却感到一阵寒意,笼罩了心头,他着实感到害怕,就算是现在屈寒山恢复了笑容,他还是抹不去心中的惊惧。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幸亏这时萧秋水已冲了出来。

  萧秋水跃出来之际,其他一旁的人正在纷纷喝骂铁星月:“哪来的莽夫:敢在‘一公亭’闹事!”

  “一来就打人!你这小子欠揍啦?”

  “谁敢对屈大侠如此不礼貌,活不耐烦吗?”

  这些人七嘴人舌的在说话,只有一个人平平淡淡他讲了一句话,就比这些声音都有力量。

  “三十年来,没有人敢对屈大侠如此;屈大侠只要一句话,老夫一定第一个出来。”

  这个人把话这么一讲,无疑已判了铁星月的死刑。

  讲话的人是“观日剑”康出渔。

  他对自己儿子被打的事一字不提,却变成为屈寒山不平而战。

  萧秋水知道一切都在逆境之中,他即时说了一句话。

  “屈大侠!我这位铁兄弟之所以这么鲁莽无礼,皆是因为受康出渔所害!”

  这一句话一出,大家都静了下来。

  康出渔盯着萧秋水,长髯无风自动,冷冷地道:“你既然挑上了我;我只好奉陪了。”说着返手,缓缓拔出了剑。观日神剑,一个人在劳山观了十年日出,十年日落,才创出来这一套与傲阳齐平的剑法,正是众人都渴切要见识的。

  观日神剑,岂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能抵受得了的?!众人心中都是这样想。

  忽听一个声音道:“慢着,是怎么一回事,也让他说说。”

  说话的人是屈寒山。屈寒山这么一说,康出渔的剑便拔不出来了。

  萧秋水忙长揖,向屈寒山行大礼拜道:“晚辈浣花萧秋水,拜见屈老前辈。”

  屈寒山笑道:“快别多礼。西楼兄可好?还有亭外的小弟妹们,也请一起现身进亭吧!”

  ——萧秋水脸上一热,知道屈寒山早已觉察亭外有人,甚至连来人的年龄也知道了。

  唐方、左丘超然、马竟终一齐现身。

  屈寒山道:“这位姑娘,步法最轻,看来又是暗器高手,可是近日江湖中以轻功见长的唐门女侠,唐方女侠?”

  唐方粉脸飞红,抱拳揖道:“晚辈唐方,拜见屈大侠。”

  屈寒山笑道:“另外一位,想必是萧少侠的要友,项先生与雷老兄的高足左丘少君了;还有一位,腰马沉稳,不知是不是马老弟?”

  屈寒山凭步法就把唐方、马竟终的身份认了出来,铁星月听得心里一寒,马上就从桌子上走下来,恭恭敬敬向屈寒山行了一个大礼,道:“屈老爷,待会儿您要不要杀我都没关系,但您侠名盖世,虎威震天,我老铁是知道的,刚才对不住,现在来向您行个礼,赔个不是,待会儿您还是打我,也没关系,我赔礼不是叫您待会儿不要打我,这点您记清楚了。”

  萧秋水怕铁星月又胡乱说话,忙接着道:“屈前辈,适才的事,确是小辈等不识礼节,鲁莽无规,前辈待会儿要处罚我们,我们当然听命,只不过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为这位康神魔……”

  康出渔变了脸色,怒道:“胡说!——”

  屈寒山却挥了挥手,道:“怎么回事?说下去。”

  萧秋水立即便道:“康出渔是权力帮派出来的奸细!”

  这一句一出,大家都怔住了。

  康出渔怒道:“你含血喷人!我搏杀权力帮,与武林同道抗暴时,你还没有拔剑之力呢!”

  旁边一名中年人,一身黄袍,脸容阴砺,手上都戴着一轻薄的手套,道:“屈公,我认为对这种信口雌黄的无知小儿,确无必要听下去。”

  “九指擒龙”江易海也道:“听他胡说下去,只是诋毁了康先生的人格。”

  屈寒山点点头,道:“萧少侠,这种指认权力帮的事,不是可以道听涂说的,除非你有证据,否则不可以乱讲。”

  萧秋水急道:“屈前辈,事实确属如此。康先生原在四川成都浣花剑庐,权力帮来袭,家父、康先生与唐大侠,朱大侠都共同抵御,而他却是卧底,暗杀了唐大侠、大伯和张前辈!”

  屈寒山目中神光暴射,道:“此事当真?!”

  屈寒山身侧一名独脚持镔铁杖大汉却道:“不见得,权力帮围攻萧家剑庐一事,怎地我不晓得?当今武林同道也不晓得?而我昨天才从桂林浣花剑派出来,他们也无丝毫所闻,难道就只萧少公子一人知道?!”

  那黄衣戴手套的汉子在一旁又加了一句:“究竟他是不是萧秋水,都很成问题。”

  康出渔忿然道:“他倒是萧秋水,如假包换,但他是浣花萧家最不负责任、散漫爱闹、不识尊卑的家伙,西楼兄对这个劣子也颇头痛的很!”

  萧秋水怒道:“你人脸兽心,谋刺不遂,家父与朱大侠饶你不杀,你还有面子说我!——”

  那黄衣大汉怒叱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对康先生如此说话!”

  铁星月忽然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对老大这般无礼!”

  黄衣大汉“嘿”了一声,道:“我是‘暗器三十六手,暗桩三十六路’屠滚,你听说过吗?”

  萧秋水等一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铁星月却未听过,照插说道:“屠滚?屠猪屠牛屠羊倒是有听说过,屠滚是什么东西?”

  屠滚大喝一声,屈寒山却一摆手,屠滚强自忍下;铁星月径自道:“你穷叫什么?你以为我怕你呀?小邱,怎么你还不快过来,一齐来跟这屠滚蛋对骂!”

  萧秋水却一把拉走他,低声疾道:“切莫如此!小邱我叫他保护马大嫂,不准出来;这人是屠滚,暗器与布阵皆是一绝,功力绝不在唐大侠之下,切勿在此时招惹他!”

  铁垦月忿忿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就是看此等人不顺眼!”

  一中年文士轻摇折扇,道:“萧老兄的劣子,我倒是听说过。”折扇霍地张开,上书“天马行空”四字。

  屈寒山沉吟了半晌,道:“萧少侠,你对康先生的指责,要有真凭实据啊!”

  萧秋水道:“屈大侠,康出渔是权力帮的走狗,我和这位唐家姑娘,都可以证实。”

  屈寒山看了看他们,终于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你们太年轻了……”

  ——太年轻,也太没有名气了,这样子讲出来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萧秋水急道:“屈大侠,请先把此人拿下,三日内,我可以请家父及朱大侠来辨明!”

  中年文士捂扇一反,赫然竟是“天马行地”四个写得令人惊心动魄的字,冷冷地道:“可惜我们不能因为你现在的一句话,就把康先生白白地留住三日。”

  忽听一人大声道:“我可以证明!”

  说话的人是马竟终,他因紧张而连声音都抖起来,但仍高声喊道:“我可以证明,他一直向我施威胁,昨天又使我谋害萧少侠等,以惮成都浣花剑派危急之事不外传,并以杀我妻儿来迫我就范。”

  康出渔怒道:“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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