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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公差飞行因酒后误事变成了“送人头”  本厂长绘制的68年中美南海空战参战飞机等比例侧视图
1968年是越南战争全面爆发后的第4个年头，由于这场距离美国万里之遥的战争久拖不决、耗资巨大且伤亡越来越惨重，美国国内已经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反对声音，反战运动也在酝酿着更大的活动。骑虎难下的美国政府则显得有心无力，一方面不停地继续向越南这个无底洞注入资金、军火和数以十万计的美军部队，另外一方面则又开始试图寻找“体面地”结束这场战争的方法。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春节攻势”前的南越城市街头，一起向南越小姐姐吹口哨的美国大兵
但就在1968年1月30日春节期间，越南人民军和越南南方人民解放阵线的部队突然对美军和南越军队发起了大规模的攻势，越军同时向南越的顺化、西贡（今胡志明市）、溪山等地发起了猛攻，一向总是抱怨越军不敢与美军正面“硬刚”的美国将军们一下子被越军的大规模攻势搞得懵逼了。就在1月31日，一支越军特工甚至攻击了美国驻南越的大使馆，一度占据了大使馆的院子（守卫院子的2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被乱枪打死），虽然最后这支孤军在美军和南越军队的猛烈反击下全军覆没，但给美方乃至整个国际社会造成的精神上的震撼却是难以估量的。  “春节攻势”期间，在西贡街头和越南南方人民解放阵线战斗的南越政府军装甲车
规模空前残酷的战斗很快席卷了整个南越，脱离了航空兵火力支援就没法混下去的美军地面部队，也纷纷要求加强了航空兵的出击架次，一时间美军驻东南亚的航空兵进入了一个异常忙碌的高峰期。 
1架隶属于美国空军第6特种飞行中队的A-1H攻击机正在对地面目标实施俯冲投弹攻击，这种飞机虽然是螺旋桨推进，在60年代中期已经严重过时，但是由于其低空飞行性能极为出色，载弹量大，又非常坚固，因此美国海空军都将这种飞机作为自己的攻击机投入了越南战争，这种飞机也成了除了F4鬼怪战斗机之外的另一种同时被美国空军和海军大量使用的作战飞机 当时正在南中国海巡弋的美国海军航空母舰“珊瑚海”号上的舰载机联队也自然不例外，加入了对北越地面目标和南越境内越共游击队目标的攻击。在激烈的战斗中，第25舰载攻击机中队（VFA-25）的1架A-1H“天袭者”攻击机出了点问题，航母上的维修车间没法自行修理，因此需要有人驾驶这架飞机将其转送到驻菲律宾美军的库比角基地进行修理。这就要求25中队先要派人先把航母的飞机转飞到菲律宾，等修好后再的飞回航母。  正在执行任务的美国海军“珊瑚海”号航空母舰
这个不起眼的任务可是不折不扣的美差！这意味着这个驾机来回的飞行员至少可以在菲律宾享受10天的休假！现在炮火连天的南越已经找不到一块可供美国大兵寻欢作乐的“净土”了，而如果能脱离战场，在阳光明媚的菲律宾那个“世外桃源”再去好好地享受一把“人上人”的舒心日子，暂时忘记这场该死的战争该有多好啊！哪怕是10天也是好的。  越南战争期间的“珊瑚海”号航母，可见起飞甲板中央前部停着几架A1H攻击机
于是25中队的飞行员立即为了这个形同度假的美差展开了一场明争暗斗，大家纷纷托关系找熟人，向中队长诉说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抢夺之激烈，除了大打出手之外（舰上斗殴是要蹲禁闭室的）的各种手段几乎全都用上了。但最终的人选却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美差落在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实人约瑟夫·帕特里克·杜恩中尉的头上。  约瑟夫·帕特里克·杜恩中尉
杜恩中尉绝对是那种属于平时任劳任怨的老实人，他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但执行任务没有和上面讨价还价，在中队里是那种公认老好人，所以最终中队长最终决定把这个差事交给他，虽然大家一阵失落和羡慕嫉妒恨，但也没有引起强烈不满，毕竟谁也不会跟一个老好人过不去。但26岁的杜恩中尉在捞到这个美差后，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最终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第25舰载攻击机中队队徽
 VA25中队飞行员合影，红圈里的就是倒霉的杜恩中尉
 第25舰载攻击机中队的A-1H
1968年2月14日，情人节。当天上午，按照预定的计划，在菲律宾度过了10天小长假的杜恩中尉来到了库比角机场，准备驾着修好的134499号A1-H返回母舰。由于考虑到跨海飞行的距离较长，需要多载燃料，且海上飞行不会遭遇到敌军目标，因此美军没有给这架飞机装填任何弹药（意味着这架飞机的4门20毫米机关炮成了摆设）。与杜恩中尉一起伴飞返回“珊瑚海”号航母的则是一架美海军EA-1F电子战机。出于麻醉和放松自己，这2架飞机的飞行员在返回越南战场的前一晚在夜总会和酒吧里通宵狂欢（喝酒、嗑药、搂着小姐姐嗨皮）。天亮后，还带着一身酒气的美军飞行员就此踏上了死亡之旅。  美国海军的EA-1F电子战机
这2架A-1组成的双机编队从菲律宾基地起飞后，就一路沿着预定航线飞往南越的岘港方向，在飞行途中他们遭遇到了强劲的西南风，因此航线一个劲地偏向北方，按说当时美军的飞机上都已经安装了精密度极高的导航设备，是不太可能出现严重的偏航，可也许是在菲律宾的销魂的假期、美女和酒精掏空了这些美军飞行员的身体和大脑，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严重地偏离了航线，而始终认为自己正在飞往南越岘港附近的朱莱基地，事实上，他们正直朝着海南岛的万宁方向飞去，这最终将留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本厂长绘制的A1H型攻击机双面侧视图
 本厂长绘制的EA1F电子战机双面侧视图
上午10时许，中国人民解放军南海舰队驻海南岛防空警戒雷达部队发现有2个可疑目标正在从万宁的正东方向接近中国的领海线，根据目标的大小、速度和高度判断，我雷达部队判断是2架美海军A-1H攻击机，并立即向南海舰队航空兵指挥部通报敌情。 随着敌机越来越接近我领海线，南航指挥部迅速向海航6师下达了命令：“严密监视，入侵即打！”的命令。正在海航6师指挥部指挥战斗的副师长矫式峰经过分析，认为美机大概率会在万宁和陵水之间地区侵入中国领空。10时19分，6师指挥部命令正在陵水机场停机坪待命的18团副大队长陈武录和飞行员王顺义驾驶歼-5双机编队出击，执行拦截美机的任务。因为当时我军采取是轮战政策，海航6师当时即将结束在海南岛的轮战任务。但18团还一直没有捞到战绩，眼看着自己就要两手空空地离开前线，18团上下都憋着一口气，因此求战心切很高。  陈武录与座机合影，注意机头左侧的毛体字“誓歼入侵之敌”以及机身上的“大海航行靠舵手”
海南岛当天的天气不佳，云层很厚，还下着蒙蒙细雨。2架歼-5在冒雨起飞后，就以30°角开始爬升，随后一头扎进了厚厚的积雨云，我双机编队虽然在云层中相互无法看见，但是在地面雷达的引导下，在1500米穿出了云层，随后2人继续驾机爬升到5500米的高空，转向飞向万宁和乐会之间空域进行待机。  本厂长绘制的陈武录的歼-5座机双面侧视图
10时34分，2架美国海军的A-1以高度3000米，时速400公里懵懵懂懂地从万宁正东方向侵入了中国领海的空域。6师指挥所迅速命令我机编队取航向180度，我地面领航员根据美机的位置将陈武录双机引导到与美机航线成60到90度交叉角，背向阳光占据有利位置，并向陈武录双机通报地区：“敌编队现在在你的左前方30度方向，距离30公里，高度3000米，时速400公里！” 10时37分，6师指挥所再次命令我机编队改航向140度接敌。10时38分，长机飞行员陈武录报告在左前方约15公里处发现敌机编队。但由于当时敌我编队是以大角度在空中交叉相遇，双方的间隔很小，如果贸然对美机编队发起俯冲攻击，由于对方的低空飞行性能良好，很容易通过水平机动甩掉我机的攻击，陈武录在犹豫了一下后决定先让美机从我编队的侧下方通过，再向左作急转弯，隐蔽接敌。  本厂长绘制的EA1F电子战机和A1H攻击机等比例侧视图
转弯后，我歼-5双机编队在距美机编队后方约800米处占领了攻击位置，陈武录和王顺义都看清楚敌机是单发螺旋桨飞机，机翼上还涂着美军的机徽。随后陈武录在王顺义的掩护下首先对着杜恩中尉的A-1H发起攻击，由于美机的飞行速度较慢，陈武录在接敌过程中不断减速（米格17在攻击A1这种螺旋桨飞机时有一定的危险性，非常容易因为速度过快而冲至其前方，从而有被反杀的危险，越南空军就有数架米格17死在A1这样的“反杀”下），紧紧地咬住了杜恩的座机，在距离对方310米时他开始第一次攻击，三炮齐发，出膛的炮弹准确地命中了A-1H，但A-1H不愧结构异常坚固，在被大口径机关炮弹命中后居然没有起火，杜恩中尉拼命地操纵座机想摆脱攻击，但也许他被打懵了，或者还没能从菲律宾之旅中清醒过来，在这生死关头他竟然没有利用A-1H优异的低空低速性能急速下降并减速，而仍然保持着原航线作S型的水平机动，但陈武录此时已经进入第二轮攻击，双方距离不断缩短，虽然杜恩避开了不少炮弹，但A-1H还是再次被命中，陈武录见A-1H还在继续飞行，便展开第三轮攻击，一直打到距离231米才脱离，这一轮攻击下A-1H吃了5发炮弹后就再也坚持不住了，飞机失控开始不由自主地朝着海面坠落下去，杜恩中尉随后弃机跳伞。敌我双方的飞行员都看见杜恩挂在降落伞下面，在强劲的南风中摇摇晃晃地飘向海面。  陈武录在与战友们谈论空战战术
王顺义在掩护长机攻击击落杜恩后，也迅速扑向正玩命加速向南逃跑的EA-1F，这架飞机的机组有4人，分别是飞行员鲍勃·斯托达德中尉，领航员维克多·布朗中尉以及2名电子干扰操作员，在见到杜恩座机坠毁和王顺义的歼-5逼近后，斯托达德中尉总算是从菲律宾之旅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了，由于歼-5的速度比自己的座机快的多，斯托达德没指望靠着水平机动甩掉对方，他立即以大角度俯冲向海平面飞去，企图以优越的低空性能甩掉歼-5，王顺义紧咬着EA-1F的机尾不放，并且连续两次开炮，从距离320米一直打到90米才脱离，斯托达德的飞机身中数弹，但是凭借着A-1良好的低空飞行性能，斯托达德在距离海平面30米处时才将机头拉平，随后他不敢继续停留，立即加速飞进了厚厚的云层，摆脱了王顺义的追击，向岘港附近的朱莱机场飞去。  正准备从“珊瑚海”号起飞的EA-1F
EA-1F机组在返航途中听到了杜恩发出的甚高频无线电求救信号，因此斯托达德中尉向岘港呼叫，要求基地立即派出救援队去救回被击落跳伞的杜恩。但在大难不死后，似乎酒精又开始干扰斯托达德中尉的大脑了，他居然报告杜恩的跳伞地点是在越南北部的沿海，而不是海南岛附近，而其他人也居然没有指出错误。 虽然美军很快出动了救援飞机，但这南辕北辙的搜索自然是折腾了几个小时却一无所获。直到斯托达德中尉驾驶的EA-1F成功地着陆在朱莱，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搞错了杜恩被击落的地点，于是救援队又匆匆地赶到了海南岛附近进行搜索，但此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搜索自然没有结果。 耐人寻味的是，在提交的正式报告中，斯托达德中尉推翻了他在无线电呼救中杜恩被击落的说法，而改口成了飞行中突发的机械故障而坠海，妄图蒙混过关的洗脱自己的干系。但这次海军部没给他糊弄的机会，毕竟他的座机返回的时候身上也带着7处弹孔，要没有发生战斗那完全属于骗鬼，因此斯托达德的报告被要求退回重写。 在当天下午18时许，也就是在杜恩被击落差不多8个小时后，一架美军的电子侦察机接收到了一个从海南岛附近发出的求救信号，信号持续了大约20分钟。据此美军中有人“脑补”杜恩应该是乘坐他的应急救生筏花了8个小时漂到了海南岛上后当了中共的俘虏。但无论他是死是活，救援是没戏了。 在陈武录和王顺义双机胜利返航后，受到了师团首长和战友的热烈欢迎。海航6师在2月18日为2位英雄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大会，时任海军副司令员的王宏坤亲自到场祝贺。出席庆祝大会的还有广州军区副司令员杨梅生，以及南海舰队、东海舰队和海军航空兵的负责人周志先、高志荣等和陆、海、空三军指战员一千多人。 王宏坤在会上代表中央军委宣读了嘉奖令，并向作战有功人员颁发了《毛主席语录》、《毛主席诗词》和毛主席像章等奖品（在那个火红的年代，这些在人们心中比勋章金贵多了）。同一天出版的《人民日报》也刊登了文章，详细地介绍了这次空战的过程。  2月14日战斗结束后，海航6师举行的庆功大会，注意后面歼-5机头右侧的毛体字“为人民服务”
1968年3月7日，陈武录和王顺义在北京受到了周恩来总理和其他领导人的接见。陈武录荣立一等功，中央军委授予他“一级战斗英雄”金质荣誉奖章。  周恩来总理在人民大会堂接见陈武录
在美军方面，在杜恩中尉稀里糊涂地被击落又稀里糊涂地失踪之后，或许是为了“弥补”过失，美国海军很快将仍然处于“失踪”的杜恩中尉提拔为小队长。美国军方的这种糊弄人的态度自然引起杜恩中尉妻子莫林·杜恩的严重不满，相比她那个任人揉捏的“面团”丈夫，这个女人是个厉害的角色。作为对官方这种对失踪者生死不闻不问态度的回击，她立即发起了一个名为“杜恩中尉在哪里”的民间组织，这是在美国反战运动中出现的第一个有关战俘和失踪者的组织，她要求政府详细调查每个失踪者的下落，并且展开积极的营救。  杜恩中尉的遗孀莫林·杜恩拿着丈夫的遗像
1970年，这个微不足道的组织最终变成了“东南亚地区美军战俘与失踪者家庭联盟”，莫林·杜恩多次与包括总统、参议员和高级外交官在内的人会谈，并且在1974年还在参议院的外交关系委员会作证，对美国政府对战俘和失踪者的关注不足表达的自己的愤怒。 在她的压力下，在中美关系缓和后，美方向中方询问杜恩中尉的下落，但遗憾的很，中方并未俘虏他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杜恩中尉永远地消失在了浩渺的南中国海之中。 同时这次小小的空战也让美国海军下决心淘汰A-1H这种已经严重过时的机型。134449号是美国海军在越南战争中损失的最后一架A-1H。1968年2月20日，“珊瑚海”号航母上的A-1H进行了最后一次出击，所有的A-1H就此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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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23 23: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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