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云胜 所谓三记,记人、记食、记事是也。 一、记不该忘记之人 来滁州,世人独记欧阳修,而少有将目光投向李方膺的。 自古以来,不会做官的文艺男寥寥无几,南唐后主李煜算一个,其人善诗文、工书画,独少问政事;宋徽宗赵佶算一个,后世评其“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李方膺当然也算一个,人称憨官,却擅画梅、兰、竹、菊、松、鱼等,当仁不让地跻身“扬州八怪”之中。 李方膺做官始于雍正八年(1730),时任山东乐安知县。后来又任安徽潜山县令,权知滁州府。 所谓权知就是代理,但毕竟是知府,后来却又赴任合肥县令,官越做越小,可见他真的不懂为官之道,难怪留下了“憨官”之名。 不过,耿直的李方膺有自己的追求,这反映在他的作品中便是特别喜欢画梅花,可能是契合了他“不逢摧折不离奇”之品质。 他多次流连于滁州琅琊山醉翁亭附近的古梅亭,那里有一株古梅,相传系欧阳修亲手栽植,也是他饮酒赏梅的所在。 李方膺曾对着那株梅树下拜,留下了“捧笔拜梅”的佳话。 郑板桥在李方膺逝世五年后所作的《题李方膺画梅长卷》中说:“兰竹画,人人所为,不得好。梅花,举世所不为,更不得好。” 我很好奇,他既不是扬州人,又不像黄慎,金农等久住扬州卖画,为何能置身于“扬州八怪”之列? 有人考证云: 一、人品、画品和李鱓、汪士慎、高翔、金农、黄慎、郑燮、罗聘相当。 二、通州以前属于扬州府,李方膺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入学时,籍贯便是扬州府通州,所以他是广义的扬州人。 乾隆十九年(1754),李方膺因身体不适返回故乡。当年九月三日即因“噎疾”(食道癌)弃世,享年59岁。临终前,他在自己的棺木上写下一生的遗憾:“吾死不足惜,吾惜吾手!” 滁州人应该记住这位曾经的父母官。 二、记可媲美阳澄湖之蟹 如果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你在滁州随便问个朋友我们现在去吃什么,那十有八、九会回答:“吃大螃蟹呀,现在不吃啥时吃,现在正是蟹肥黄满的时候。” 第一次吃大闸蟹是在上海五角场附近的一个小餐馆,离复旦大学不远。老板是上海一家著名饭店的退休厨师,据说还写过几本饮食小册子,肚子里的墨水不少,在申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一上来他就在我们面前摆了几套不锈钢玩意儿,有剪刀、夹、刺、榔头等。 我很诧异,但又怕人说自己老土没敢问。到是那位老师傅看出了我的不解,告诉我说:“侬不晓得吧,这是吃螃蟹用的。” 边说边比划给我看,连吃螃蟹也有这么多的名堂,让我不能不佩服上海人的精细。 待一大盘红彤彤的螃蟹端上来时,上海朋友告诉我,这是安徽滁州女山湖的螃蟹,味道一点不比阳澄湖的差。边说边娴熟地精敲细剥,蘸上姜丝、香醋等佐料品尝。 没想到这次参加“浪客滁州行”居然来到了女山湖畔,吃螃蟹当然是保留节目了。 听当地的朋友介绍,女山湖螃蟹讲究青背白肚、金爪黄毛,在上海、南京几乎与阳澄湖的大闸蟹齐名。 蟹宴上一位来自上海的朋友还为我解了多年的困惑,即螃蟹为什么叫大闸蟹:最早螃蟹的吃法大多油炸而食,故谓之“炸蟹”,炸与闸在上海话里发音相同,久而久之就把大炸蟹说成了大闸蟹。 古往今来咏蟹的诗比比皆是,如李白的《月下独酌》:“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红楼梦》第三十八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里对林妹妹的描写:“略一仰首微吟,提起笔来一挥,已有了一首: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对兹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 三、记洪武年间重义之事 凤阳名气到底有多大?外地人和本地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下车伊始,就听到很牛掰的一句话:南京的故宫是孙子辈的,北京的故宫是儿子辈的,凤阳的中都是爷爷辈的!言语中透着霸气。 说到这位农民出身的朱皇帝,印象最深的是他在即位之后做的一件够哥们的举动:减免应天府、凤阳府、庐州府三地的徭役和赋税。 应天府是大明的都城,凤阳府是天子的老家,那庐州府为什么也在减免之列呢? 这要从巢湖水师说起,有专家甚至说,没有巢湖水师,明朝的建立至少要推迟相当长一段时间。 熟悉明史的人都知道,大明水师是中国古代最强大的水上部队。从元末朱元璋渡江战役和鄱阳湖水战开始,到郑成功收复台湾,明朝立国近三百年,这支水上部队未曾打过一次败仗。 元朝末年,各地起义风起云涌,元朝统治大厦将倾。而1355这一年是朱元璋命运的拐点,红巾军首领郭子兴病死,朱元璋统领义军。大军驻扎和县,朱元璋决定渡江谋取南京,建立稳固的根据地,而攻取南京必经采石,欲渡长江,却困于水师舟船不济。 正在朱元璋焦灼不安之际,巢湖水师俞氏父子和廖永安、廖永忠兄弟致书朱元璋,俞通海三次到和县,表示归附的诚意。 巢湖水师助朱元璋很快拿下南京,并改南京为应天府,自称吴王。又在太湖和鄱阳湖大败张士诚、陈友谅,最后统一南方,建立了明朝的根基。 这支水师的确为朱元璋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朱元璋也是个重义之人,于是才有了减免庐州府徭役赋税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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