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才女吴芝瑛：秋瑾最深挚的密友

安徽工行

吴芝瑛与秋瑾

文|黄季耕

吴芝瑛是秋瑾的知音，是与秋瑾感情最深挚的密友。

为众多人知晓的自号鉴湖女侠的秋瑾，字璇卿，又字竞雄，1875年生于浙江绍兴。由于他性喜豪侠，敢于大胆地蔑视封建礼教，故有花木兰、秦良玉之称。秋瑾以其热情、奋勉而倔强的性格，终于从一位“名门闺秀”走上革命道路，成为时代觉醒的前驱者，成为一名坚强的激进的民主主义斗士。我认为她终其年轻的一生，其最可宝贵的思想品格就是那颗赤热的爱祖国、爱民族、爱同胞的革命情怀。1907年7月15日秋瑾为国捐躯。前五天，她在《致徐小淑绝命词》中表露：痛同胞未醒，悲祖国陆沉，百感交集，愁恨满怀：“日暮途穷，徒下新亭之泪；残山剩水，谁招志士之魂？”她深知奋斗的艰难曲折，但她坚信最后一定会迎来胜利。因此，她面对清廷刽子手的屠刀大义凛然：“虽死犹生，牺牲尽我责任；即此永别，风潮换彼头颅”无怪吴芝瑛女士终生敬佩她。从以上的言行中可以见到秋瑾那高大形象，熠熠生辉，使人仰视；那冲天的豪气，令人感奋，催人泪下。

秋瑾不仅是丹心耿耿的革命者，同时也是一位豪气纵横的革命诗人，这在她后期的诗歌作品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她那质朴、刚劲的诗篇，表现她如火如荼的革命热情，以及对清朝统治者的刻骨仇恨。在闺中读书时就写过诗作《杞人忧》，初露忧国之情：“幽燕烽火几时休，闻道中洋战未休。漆室空怀忧国恨，难收巾帼易兜鍪。”由于她热切地追求真理，胸中蓄满侠骨豪情，在一帧男装的《自题小照》中写道：“俨然在望此何人？侠骨前生悔寄身。”自恨身非男子，可以紧握利器，亲手杀敌。且看下列诗句中表现秋瑾烈士忧国忘家，甘洒热血的革命壮志：“画工须画云中龙，为人须为人中雄。”“不惧仇人气焰高，频倾赤血救同胞。”（《赠蒋鹿栅先生，且为她日之鸿爪也》）。“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几番回首京华望，亡国悲歌泪流多。宝刀之歌壮肝胆，死国灵魂唤起多。”（《宝刀歌》）“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如许伤心家国恨，那堪客里度春风。”（《日人石井君索和即用原韵》）“祖国河山频入梦，中原名士孰挥戈？”“一腔热血愁回首，肠断难为五月花。”（《感时》）“叹息风云多变幻，存亡家国总关情。”“无限伤心家国恨，长歌慷慨莫徘徊。”（《柬某君》）“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对酒》）“此身拼为同胞死，壮志犹需与愿违。但得有心能自奋，何愁他日不雄飞。”（《赠徐小淑》）“大好时光一刹过，雄心未遂恨如何？”“粉身碎骨寻常事，但愿牺牲保国家。”（《失题》）尽管在清朝的黑暗统治下动辄加罪，吴芝瑛女士不屈不惧，对上述诗篇及其他诸作均给予高度评价，认为这些作品“上下千古，慷慨悲歌”，堪称“绝佳”之作。

吴芝瑛字紫瑛，安徽桐城人，署郓城知县吴宝三之女，晚清著名学者吴汝纶的堂侄女。她善诗能书。自从在北京结识秋瑾之后，两人意气相投，共同搜求新书报、讨论新学，探索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道路。芝瑛对革命志士有一颗深沉的爱慕之心，秋瑾也把芝瑛视为“同调”和“知己”，这有《赠盟姊吴芝瑛》的诗为证：“曾因同调访天涯，知己相逢乐自偕。不结死生盟总泛，和吹埙箎韵应佳。芝兰气味心心应，金石襟怀默默谐。文字之交管鲍谊，愿今相爱莫相乖。”1904年秋，在秋瑾离国去日本前夕，芝瑛曾在陶然亭为之置酒饯行，并作擘窝书一联以志别绪：“驹隙光阴，聚无一载；风流云散，天各一方。”此后芝瑛南向，秋瑾东渡，不禁令人黯然神伤。“酒罢，秋瑾拔刀起舞，唱日本歌数章。”芝瑛“命女儿以风琴和之，歌声悲壮动人。”（吴芝瑛：《记秋女使遗事》）事后，秋瑾作《临江仙》词以志此别：“把酒论文欢正好，同心况有同情。《阳关》一曲暗飞声，离愁随马足，别恨绕江城。铁画银钩两行字，歧言无限叮咛。相逢异日可能凭？河梁携手处．千里暮云横。”深深地表现出芝瑛和秋瑾的“同心”“同情”以及彼此依恋的情怀。

1906年，秋瑾第二次从日本归来，决定创办《中国女报》，第一次把反抗清朝的民族革命与妇女解放联系起来。在《发刊辞》中首先标明宗旨：这张女报，就是要办成“为醒狮之前躯，为文明之先导，为迷津筏，为暗室灯”，从而“以速进于大光明世界。”但这大有益于民族，大有益于女界同胞的好事，原拟集资万金股本（一股二十元），结果入股者仅四五人，秋瑾是“和血和泪的做点报出来供诸姊妹赏阅”，但经费异常拮据，举步十分艰难，有些人甚至怕牵累而远避。就在这种情况下，吴芝瑛女士毅然献出自己珍贵的首饰用以资助办报，进一步表明了她的勇毅，以及对革命事业的切实有力的支持。

1907年，秋瑾殉国后，友人们将其遗骸，葬于杭州西湖西泠桥畔。芝瑛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不惧黑暗势力的威吓，勇敢地亲题墓碑，并先后撰悼念烈士诗十六首，有力地表现出她同情革命，见义勇为的精神。其诗作情真词切，悲壮遒劲。且录二首如下：

大鐏放饮尔如何？回首江亭老泪多。

今日西泠畔一痛，不堪重唱《宝刀歌》。

不幸传奇演碧血，居然埋骨有青山。

南湖新筑悲秋阁，风雨英灵倘一还。

第一首从壮别写起，回忆赴日前陶然亭豪饮、击剑，一腔救国热忱，肝胆照人，把个女中豪杰的高大形象，突现在读者眼前。第二首写忠魂化碧血，青山埋忠骨，表现出对秋瑾的无限崇敬之情。末句祈英灵“一还”，更道尽思念之殷，把芝瑛与秋瑾的深厚、挚爱情谊，极为生动感人地表达出来了。

（原载《安徽市场报》1995年3月7日选自《耕耘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