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旧书市：从文庙到城隍庙

文如玉

听说上海老西门的文庙旧书市搬去城隍庙的福佑商厦已经有段时间，但想起从前周日清晨，从名字诗意满溢的梦花街走到学宫街再进入古朴典雅的文庙，看到满地都是书香摊位时的迷人场景，更别说凌晨要带着手电筒照着挑书的地摊“鬼市”，都因为旧区改造而不复存在。本来文庙路上曾经人头攒动的旧书店、动漫手办店、明星周边店、小吃店也因为老南市周边的老城厢拆迁变得门可罗雀，所以也一直有些抵触地不愿再去搬迁以后的新书市重拾旧梦。

但某日，因为家里装修重新整理书柜，看到之前在文庙淘来的一摞摞连环画小人书时，发现里面还有很多套没有集齐——收齐成套的连环画可是收藏者最大的爱好，因为当年每个热门的题材全国各地的美术出版社都出了各种系列的绘本，从《三国》到《西游》，从《水浒》到《红楼》，古代的近代的东方的西方的甚至科幻类的都有，所以要把这些小人书集齐确实是件耗费时间和精力的系统工程，虽然现在淘宝闲鱼孔夫子之类的网店还有售卖，但不能翻阅品相，还有需要加邮费是最大的问题。于是某个周日早晨，突然又有了去书市试试看补收集遗漏的连环画的冲动，便骑车寻到福佑大厦，坐电梯至四楼的旧书市场。

搬进新址的旧书市场

到了四楼，发现这里人气比想象中来的旺盛，因为几百平的场地除了一半是书商，另一半都是卖文玩古董的。摊位前来淘宝的叔叔阿姨们个个红光满面、兴致勃勃。这里书大部分倒真的不贵，从10元2本到3本甚至4本的都有，当然一些精品和老版本的古籍书就卖得贵些。兜了一圈，也寻到要找的小人书的摊位——整个市场有三四家在做连环画的生意，有些眼熟的还是以前就在文庙做生意的老板。挑连环画也算是个体力活，因为卖家桌面上都并排摆了十几叠，要一本本地翻看品相，挑出品相好的堆在其他地方，最后再理整齐。虽然书价不贵，几元到十几元不等，但小人书有打孔和非打孔之分，还有缺页缺封底被涂鸦画字的，所以要仔细挑选。挑选时翻那么多本连环画的感觉真是奇妙，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在少年宫学画时偷偷溜到隔壁阅览室翻阅的情景。

淘到的连环画

在一个小人书摊上正挑着，这家的老板娘突然问道：“朋友侬武打书要哇？很便宜的！”想起读书时候喜欢看金庸、古龙的武侠书，最多看一点梁羽生，而这些年早就不太看了，路过的书摊书店里也都很少有，最多就是复习TVB的武侠剧来怀念。老板娘接着说：“我这里还有些，一起便宜了给你。”仔细一看书名，原来是卧龙生、萧逸、曹若冰、司马紫烟这些以前没怎么留意的作家作品，因为价钱实在实惠，便一起问老板娘买了下来。这时旁边有位男客人看见我买了武打书，便凑上来说：“朋友，你也喜欢武侠啊，现在买的人很少啦。”我赶紧回答：“是啊，小时候很喜欢的，还试过写武侠小说来。阿叔喜欢哪些人写的啊？”老阿叔笑道：“噶有劲啊，我们这些以前喜欢港台新派武打的，现在都去收藏三十年代老版武侠小说了.侬晓得哇，那个时候从鸳鸯蝴蝶派转写武侠小说的作家比后来三百多个港台作家同时写武打书还要多，大概有四百多个人写了三亿多字，但现在流传下来的却很少，出名的也就南向北赵和北派五大家了。那时候这种写法老百姓都爱看，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被改编成电影《火烧红莲寺》连拍十几部都票房火爆啊，所以老底子的上海才是中国武侠文化的中心啊。”“那么有意思啊！”我听了也是一阵的神往，更是坚定了今后再来书市淘选甚至重拾武侠旧爱的念头。

淘到的武侠小说

又是某个某日，和几位爱书的友人在豫园湖心亭游玩后再次路过城隍庙的福佑大厦，便带他们进来看看，背着双肩包里面装满书的骆老师倒是不太感冒，因为他最近喜欢上了收集电子书，而感叹老南市已变成车墩的周老师倒觉得有所收获，挑到一两本所爱，至于在大学中文系教书的汤老师突然看到一本格里耶的法国实验小说《橡皮》推荐给我，看来今后我的旧书市之旅也许会愈发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