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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连载』 《七种武器之 长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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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17 21:09:3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风云客栈
天上白玉京 五楼十二城 仙人抚我顶 结发授长生

(一)

  黄昏。

  石板大街忽然出现了九个怪人,黄麻短衫,多耳麻鞋,左耳上悬着个碗大的金环,满头乱发竟都是赤红色的,火焰般披散在肩上。这九个人有高有矮,有老有少,容貌虽不同,脸上却全都死人般木无表情,走起路来肩不动、膝不弯,也像是僵尸一样。

  他们慢慢的走过长街,只要是他们经过之处,所有的声音立刻全都停止,连孩子的哭声都被吓得突然停顿。

  大街尽头,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挑起了四盏斗大的灯笼。

  朱红的灯笼,漆黑的字!

  “风云客栈”。

  九个赤发黄衫的怪人,走到客栈门前,停下脚步,当先一人摘下了耳上金环,一挥手,“夺”地,钉在黑漆大门旁的石墙上。

  火星四溅,金环竟嵌人石头里。

  第二个人左手抽起肩上一束赤发,右掌轻轻一削,宛如刀锋。

  他将这束用掌缘割下来的赤发,系在金环上,九个人就又继续往前走。

  赤发火烙般在风中飞卷,这九个人却已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就在这时,暮色中却又驰来八匹健马,马蹄踏在石板大街上,如密雨敲窗,战鼓雷鸣。

  马上人一色青布箭衣,青帕包头,脚上搬尖洒鞋,系着倒赶千层浪的绑腿,一个个全都是神情骠悍,身手矫捷。

  八匹马在风云客栈门前飞驰而过,八个人同时一挥手!

  刀光如闪电般一亮,又是“夺”的一声响,海碗般粗的旗杆上,已多了八柄雪亮的钢刀。

  刀柄犹在不停的颤动,柄上的红绸刀衣“呼”的一声卷起。

  八匹马却已看不见了。

  暮色更浓,大街上突又响起了一阵蹄声,仿佛比那八骑驰来的更急更密。

  但来的却只有一匹马。

  一匹白马,从头到尾,看不到丝毫杂色,到了客栈门前,突然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大家这才看清马上的人,是个精赤着上身的虬髯大汉,一身黑肉就像是铁打的。

  这大汉收缰勒马,看见了门侧的金环赤发,也看见了旗杆上的八把刀,突然冷笑了一声,自马上一跃而下,左右双手握住了两条马腿。只听他吐气开声,霹雳般一声大吼,竟将这匹马高高的举了起来,送到门檐上。

  白马又一声长嘶,马鬃飞舞,四条腿却似已钉在门檐上,动也不动。

  虬髯大汉仰天一声长笑,洒开大步。转瞬间也已走得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匹白马孤零零的站在暮云西风里,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长街上已看不见人影,家家户户都闭上了门。

  风云客栈中寂无人声,本来住店的客人,看到这一枚金环,八柄钢刀时就早已从后门溜了。

  那匹白马却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西风里,就像是石头雕成的。

  这时静寂的长街上,忽然又有个蓝衫白裤、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施施然走了过来,神情仿佛很悠闲,但一双眸子里却闪着精光。

  他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到客栈门前,抬头看了一眼,长叹:“好马!端的是好马,只可惜主人无情,委屈了你了。”

  他背负着的手突然一扬,长袖飞卷,带起了一阵急风。

  白马受惊,又是一声长嘶,从门檐上跃下。

  这中年文士双手一托,竟托住了马腹,将这匹马轻轻放在地上,拍了拍马腹,道:“回去载你的主人来,就说这里有好朋友在等他。”

  白马竟似也懂得人意,立刻展开四蹄,飞驰而去。

  中年文土随手拔下了门侧的金环,走入客栈,在旗杆上一拍,八柄钢刀立刻同时落了下来。

  中年文土长袖又卷,已将这八柄刀卷在袖里,沉声道:“掌旗何在?”

  客栈中突然掠出一条瘦小人影,猿猴般爬上旗杆,一转眼间已在杆头。

  杆头上立刻有一面大旗飞卷而出。

  雪白的旗帜上,绣着条张牙舞爪的乌黑长龙,仿佛也将破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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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2:50 | 只看该作者
(二)

  夜。

  无星无月,云暗风高。

  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还摆着一桌酒。

  中年文土正在曼声低吟,自斟自饮,忽然举起酒杯,对着院外一株大榕树笑了笑,道:“久闻苗帮主有江海之量,既已来了,为何还不下来共饮一杯?”

  榕树浓荫中,立刻也响起了一阵夜枭般的怪笑声,一条人影箭一般射下来,落在地上,却轻得像是四两棉花。

  这人狮鼻阔口,满头赤发,耳中却戴着三枚金环,人已落下,金环还在不停的“叮当”作响,正是赤发帮的总瓢把子,“火焰神”苗烧天。

  他一双眼睛里也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着,盯着这中年文士,沉声道:“阁下可是青龙会中的公孙堂主?”

  中年文土长身抱拳,道:“正是公孙静。”苗烧天夜枭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大笑道:“果然不愧是青龙会的一号人物,好亮的一双招子。”

  突听马蹄声响,如密雨连珠般急驰而来。

  苗烧天两道火焰般的浓眉皱了皱,道:“小张三也来了,来的倒真不慢。”

  马蹄声突然停顿,一人朗声笑道:“青龙老大的约会,江湖中有谁敢来慢了的?”

  朗笑声中,一个人已越墙而人,一身雪白的急装劲束,特地将衣襟敞开,露出坚实强壮的胸膛,却比衣裳更白。

  苗烧天一挑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白马小张三,几年不见,你怎么反倒越长越年青,起长越漂亮了,老苗若有女儿,一定挑你做女婿。”

  白马张三淡谈道:“你就算有女儿,也没有人敢要的。”

  苗烧天瞪着眼道:“为什么?”

  白马张三道:“像阁下这副尊容,生出来的女儿也一定好不了哪儿去。”

  苗烧天瞪着他,瞪了半天,道:“今天我们是专做买卖的,要打架也不必着急。”

  白马张三道:“要喝酒呢?”

  苗烧天大笑道:“那就越急越好了,来,咱们哥儿俩先来敬公孙堂主三杯。”

  公孙静笑了笑,道:“在下酒量不好,不如还是让在下先敬三位一杯。”

  苗烧天又皱了皱眉,道:“三位?"只听对面屋脊上一人笑道:“河东赤发、河西白马既然都已来了,赵某怎敢来迟?”

  苗烧天道:“太行赵一刀?”

  他已用不着再等人回答。

  他已看见了一柄雪亮的刀,快刀!

  没有刀鞘。

  雪亮的刀就插在他的红腰带上。

  青布箭衣,青帕包头,一条腰带比苗烧天的头发还红,恰巧血红的刀衣相配。

  公孙静目光却像是他的刀,刀一般从他们脸上刮过,缓缓道:“青龙会发出了十二张请贴,今夜却只到了三位,还有九位莫非不会来了?”

  赵一刀道:“好,问得干脆。”

  公孙静道:“三位不远千里而来,当然不是来听废话的。”

  赵一刀道:"的确不是。”

  苗烧天狞笑道:“还有那九位客人,至少已有三位不会来了的。”

  赵一刀道:“六位。”

  苗烧天道:“青竹帮、铁环门,和太原李家来的人是我做了的。”

  赵一刀道:“十二连环坞、长江水路、和辰州官家拳的三位朋友半路上忽然得了怪病,头痛如裂,所以……”苗烧天道:“所以怎么样?”

  赵一刀道:“他们的头现在已不痛了。”

  苗烧天道:“谁替他们治好了的?”

  赵一刀道:“我。”

  苗日天道:“怎么治的?”

  赵一刀道:“我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他淡淡的接着道:“无论谁的头被砍下来后,都不会再疼的。”

  苗烧天大笑,道:“好法子,真痛快。”

  白马张三忽然道:“万竹山庄和飞鱼塘来的两位前辈,只怕也不能来了。”

  苗烧天道:“哦?”

  白马张三道:“他们都已睡着,而且睡得很深沉。”苗烧天大笑道:“妙极,那里睡觉不但凉快,而且绝不会被人吵醒。”

  白马张三淡淡道:“我对武林前辈们,一向照顾得很周到的。”

  赵一刀道:“该来的人,想必都已来了,却不知青龙会的货在哪里?”

  公孙静微笑道:“好,问得干脆。”

  赵一刀道:“堂主专程请我们来,当然也不是为了要听废话的。”

  公孙静慢慢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不是。”

  赵一刀道:“堂主是不是想着先听听我们的价钱?”

  公孙静道:“现在还不急。”赵一刀道:“还等什么?”

  公孙静道:“这批货我们得来不易,总希望出价的人多些,出价才会高些。”

  苗烧天瞪眼道:“堂主还要等人?”

  公孙静道:“莫忘记本堂主还有九位客人要来,阁下却只做倒了八位。”

  苗烧天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公孙静笑了笑,道:“是个头既不疼,也不会睡着的人。”

  苗烧天冷笑道:“老实说,这批货赤发帮已势在必得,无论再有什么人,也一样没用。”

  白马张三冷笑道:“青龙会做生意一向公道,只要赤发帮的价钱高,这批货自然归赤发帮。”苗烧天厉声道:“莫非你还想抢出价?”

  白马张三道:“否则我为何要来?”

  苗烧天霍然长身而起,瞪着他,耳上的金环又在叮叮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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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3:24 | 只看该作者
        突听车辚马嘶,一辆六匹马拉的华丽大车,停在门外,四个挺胸凸肚的彪形大汉,跨着车辕,一跃而下,躬身拉开了车门。

  过了半晌,才有个面白无须,痴肥臃肿的白胖子,喘着气从车厢里走出来,还没有走到三步路,已累得气喘如牛。

  他身后还有个又高又瘦的黑衣人。象影子般紧紧跟着他,一张焦黄的脸,两只眼睛凹了下去,像个痨病鬼,但脚步却极轻健。腰上挂着对银光闪闪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对弧形剑。

  这种外门兵刃不但难练,而且打造也不容易,江湖中使这种兵刃的人一向不多,能使这种兵刃的,十个人中就有九个是高手。

  苗烧天、赵一刀、白马张三,三双锐利的眼睛立刻盯在这对孤形剑上。

  白马张三皱了皱眉,沉声道:“这人是谁?”

  公孙静道:“苏州万金堂的朱大少。”

  白马张三道:“他的保镖呢?”

  公孙静微笑道:“只怕是个保镖的。”

  白马张三沉吟着,霍然转向赵一刀,道:“他是不是从你那条路上来的?”

  赵一刀道:“好像是。”

  白马张三道:“他的头怎么不疼?”

  赵一刀道:“他就算头疼,我也治不了。”白马张三道:“为什么?”

  赵一刀淡淡道:“他的头太大了。”

  朱大少已经坐下来,却还是不停的擦着汗,喘着气。

  他一共也只不过走了三十步路,看来却像是刚爬过七八座山似的。

  那黑衣人也还是影子般站在他身后,寸步不离。一双鹰爪般干枯瘦削的手,也始终末离开过腰畔那对奇门弧形剑。

  他深凹的漆黑眼睛里,带着种奇特的嘲弄之意,仿佛正在嘲笑着眼前这些人,为什么要来白跑一趟。

  风云客栈的灯笼在风中摇晃,苗烧天耳上的金环犹在叮当发响。

  白马张三似乎觉得有些寒意,悄悄的将自己敞开的衣襟拉紧了些。

  赵一刀却在看着桌面上的酒杯沉思,心里仿佛有个很大的难题要他来下决定。

  没有人说话,因为彼此之间都充满敌意。

  公孙静显然很欣赏他们这种敌意,长长松了口气,微笑着道:“四位从不相识,都必也已彼此闻名,用不着我再引见了。”

  苗烧天道:“的确用不着”白马张三道:“我们本就不是来交朋友的。”

  苗烧天斜眼盯着他,道:“就算本来是朋友,为了这批货,也不是朋友了。”

  白马张三冷笑一声道:“苗帮主一向是个明白人。”

  苗烧天也冷笑了两声,道:“现在人既已到齐,货呢?”

  公孙静道:“当然有货的,只不过……”苗烧天道:“只不过怎么样?”

  公孙静道:“青龙会做生意,一向规规矩矩,讲究的是童叟无欺,现金交易。”

  苗烧天道:“好!”他一拍手,那九个麻衣赤发的怪人,就已忽然自黑暗中出现,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麻布包袱,分量显然不轻。

  这时门口已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虬髯大汉双手各举着个大铁箱,一步步走了进来,黑铁般的肌肉一块块凸起,每一步踩下去,地上就立刻多出个很深的脚印。

  公孙静微笑道:“金环八墙,白马啸风,在下一见,就知道赤发九杰和金刚力土都已来了。”

  白马张三道:“莫忘了还有急风八刀。”

  赵一刀终于抬起头笑了笑,道:“河东赤发,河西白马,全都财雄势大,太行快刀怎么敢来争锋,这批货,咱们兄弟就算放弃了。”

  苗烧天仰面狂笑道:“好,赵老大才真的是明白人。”

  他笑声忽然停顿,目光火焰般盯着朱大少,沉声道:“却不知万金堂的少主人意下如何?”

  朱大少的喘息总算已停止,正在凝视着自己的手,就好像一少年在看着他的初恋情人的手儿一样。

  可是他还是回答了苗烧天问他的话,他反问道:“你在问我什么意思?”

  苗烧天道:“哼。”

  朱大少道:“我没有意思,我一向很懒得动脑筋。”

  苗烧天面子上已出现怒客,道:“没有意思?有没有金子。”

  朱大少道:“有。“苗挠天迢:“带来了多少?”

  朱大少道:“你想看看?”

  苗烧天道:“这里一向讲究的现金交易。”

  朱大少道:“你已经看过了。”

  苗烧天道:“在哪里?”

  朱大少道:“我说出来的话就是现金。”

  苗烧天的脸沉了下来,道:“所以你说多少,就算多少?”

  失大少道:“不错。”

  苗烧天道:“我若出价十万,你就说十万另一百两?”

  朱大少道:“你果然是个明白人。”苗烧天的目光。忽然移向那对弧形剑。

  那九个麻衣赤发的怪人,已悄悄展动身形,将朱大少包围。

  朱大少却还是在凝视着自己的一双手,好象世上除了这双手外,已没有任何值得他看的东西。

  突听“叮”的一声,金环相击,苗烧天的手己向弧型剑抓了过去,他的出手快而准。

  他从末想到还有一双手比他更快,一双肥胖而保养得极好的手。

  他的手还未搭上弧形剑,这双手已忽然间将耳上的金环解下来。

  金环相击,又是“叮”的一响。

  苗烧天凌空翻身,退出两丈。

  黑衣人还是影子般贴在朱大少身后,一动也不动。

  朱大少还是凝视着自己的手,只不过手里却已赫然多了对金环。

  白马张三的脸色也变了。

  赵一刀看着面前的酒杯,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白马张三道:“什么意思?”

  赵一刀道:“他就算头疼,我也治不好的。“白马张三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不错,他的头实在太大了。”

  公孙静面上又露出微笑,缓缓道:“既然大家都已带来了现金,现在已不妨去看货了。”

  苗烧天眼睛里布满红丝,瞪着朱大少。

  朱大少却悠然逍:“不错,还是先看货的好,也许我还未必肯出价哩。”

  他将手里的金环放在桌上,掏出雪白的丝中,仔细的擦了擦手,才慢慢的站起来,道:“请,请带路。”

  公孙静道:“请,请随我来。”

  他第一个走向客栈,朱大少慢慢的跟在身后,仿佛又开始喘气,黑衣人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现在白马张三总算已明白他眼里为什么会有那种奇特的嘲弄之色了。

  他嘲笑的并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因为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在保护着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他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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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4:2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安徽武林 于 2017-10-17 21:16 编辑

(三)

  苗烧天走在最后,手里紫紧的抓着那对金环,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本已不该来的,却非来不可。

  那批货就像是有种奇怪的吸力,将他的脚一步步吸了过去。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肯放弃任何机会的。

  地道的入口,石像般站着两个人,以后每隔十几步,都有这样两个人站着,脸色阴沉得就像是墙上的青石一样。

  石墙上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青龙会据说有三百六十五处秘密的分坛,这地方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地道的尽头处,还有道很粗的铁栅。

  公孙静从贴身的腰带里,拿出一大串钥匙,用其中三根,打开门上的三道锁,防守在铁栅后的两个人才将这道门拉开。

  但这道门却还不是最后的一道门。

  公孙静面带着微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能到得了这里这里的守卫并不是很难对付的人,但无论谁到了这里,再想往前就很难了。”

  朱大少道:“为什么?”

  公孙静道:“从这里开始,到前面的那扇石门之间,一共有十三道机关埋伏,我可以保证,世上能闯过这十三道理伏的人,绝不会超过七个。”

  朱大少叹了口气,道:“幸好我绝不会是这七个人其中之一。”

  公孙静笑得更温和有礼,道:“你为什么不试试?”

  朱大少道:“以后我说不定会来试试的,但现在还不行。”

  公孙静道:“为什么?”

  朱大少道:“因为我现在活得还很有趣。”

  从铁栅到石门其实并不远,但听过公孙静说的话之后,这段路就好像立刻远了十倍。

  石门更沉重。

  公孙静又用三把钥匙开了门。

  两尺厚的石门里,是一间九尺宽的石屋子。

  屋里阴森而寒冷,仿佛已到了古代帝王陵墓的中心。

  本来应该停放棺材的地方,现在却摆着个巨大的铁箱。

  打开这铁箱,当然至少还需要三把钥匙。

  但这三把钥匙还不是最后的三把,因为大铁箱中还有个小铁箱。

  朱大少又叹了口气,道:“就凭这种防守之严密,我们也该多出些价钱才是。”

  公孙静微笑道:“朱大少的确是个明白人。”

  他捧出那小铁箱,打开。

  他温和动人的微笑突然不见了,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嘴里被人塞了个烂柿子。

  铁箱竟是空的,里面只有一张纸。

  纸上只有九个字:“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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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6:38 | 只看该作者
(四)

  石室中阴森而寒冷,公孙静却已开始在流汗,黄豆般大的冷汗一粒一粒从他苍白的脸上流下来。

  朱大少看着他,目光中温柔得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手时一样,柔声道:“你一定知道的。”

  公孙静道:“知…知道什么?”

  朱大少道:“知道是谁在谢你。”

  公孙静双手紧握,突然转身冲了出去。

  朱大少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他的确是个好人,只可惜好人据说都活不长的……”“假如世上真的只有七个人能闯过这十三道埋伏,是哪七个人呢?”

  “其中至少有一个人是绝无疑问的,无论你怎么算,他都必定是这七个人其中之一。”

  “这人是谁?”

  “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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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7:09 | 只看该作者
天上白玉京
(一)

  白玉京并不在天上,在马上。

  他的马鞍已经很陈旧,他的靴子和剑鞘同样陈旧,但他的衣服却是崭新的。

  他的剑鞘已经敲着马鞍,春风吹在他脸上。

  他觉得很愉快,很舒服。

  旧马鞍坐着舒服,旧靴子穿着舒服,旧剑鞘绝不会损伤他的剑锋,新衣服也总是令他觉得精神抖擞,活力充沛。

  但最令他愉快的,却还不是这些,而是那双眼睛。

  前面一辆大车里,有双很迷人的眼睛,总是在偷偷的瞟着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他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是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

  他走进客格,她刚走过去。

  她撞上了他。

  她的笑容中充满了羞涩和歉意,脸红得就像是雨天的晚霞。

  他却希望再撞她一次,因为她实在是个很迷人的美女,他却并不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

  第二次看见她,是在一家饭馆里。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她就进来了,看见他,她垂下头嫣然一笑。

  笑容中还是充满了羞涩和歉意。这次他也笑了。

  因为他知道,她若撞到别的人,就绝不会一笑再笑的。

  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很讨厌的男人,对这点他一向很有信心。

  所以他虽然先走,却并没有急着赶路。

  现在她的马车果然已赶上了他,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本是个浪子,本喜欢流浪,在路上,他曾结识过各式各样的人。

  那其中也有叱咤关外的红胡子,也有驰骋在大沙漠上的铁骑兵,有瞪眼杀人的绿林好汉,也有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少。

  在流浪中,他的马鞍和剑鞘渐渐陈旧,胡子也渐渐粗硬。

  但他的生活,却永远是新鲜而生动的。

  他从来预料不到在下一段旅途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会遇到些什么样的人。

  风渐冷。

  缠绵春雨,忽然从春云洒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春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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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7:39 | 只看该作者


  前面的马车停下来了。他走过去,就发现车帘已卷起,那双迷人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迷人的眼睛,羞涩的笑容,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身衣裳却艳如紫霞。

  她指了指纤薄的两脚,又指了指他身上刚被打温的衣衫。

  她的纤手如春葱。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厢。

  她点点头,嫣然一笑,车门已开了。

  车厢里舒服而干燥,车垫上的缎子光滑得就像是她的皮肤一样。

  他下了马,跨人了车厢。

  雨下得缠绵而亲密,而且下得正是时候。

  在春天,老天仿佛总时喜欢安排一些奇妙的事,让一些奇妙的人在偶然中相聚。

  既没有丝毫勉强,也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仿佛天生就应该认得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应该坐在这车厢里。

  寂寞的旅途,寂寞的人,有谁能说他们不应该相遇相聚。

  他正想用衣袖擦干脸上的雨水,她却递给他一块软红丝巾。

  她凝视着她,她却垂下头去弄衣角。

  “不客气。”

  “我姓白,叫白玉京。”

  她盈盈一笑,道:“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也笑了,道:“你也喜欢李白?”

  她将衣角缠在纤纤的手指上,曼声低吟: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亲见安其公,食枣大如瓜,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朱颜谢春晕,白发见生涯,所期就金液,飞步登云车,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念到劳山那一句,她的声音似乎停了停。

  白天京道:“劳姑娘?”

  她的头垂得更低,轻轻道:“袁紫霞。”

  突然间,马蹄急响,三匹马从马车旁飞驰而过,三双锐利的眼睛,同时向车厢里盯了一眼。

  马飞驰过,最后一个人突然自鞍上腾空掠起,倒纵两丈却落在白玉京的马鞍上,脚尖一点,己将挂在鞍上的剑勾起。

  驰过去的三匹马突又折回。

  这人一翻身,已经飘飘的落在自己马鞍上。

  三匹马霎时间就没入蒙蒙雨丝中,看不见了。

  袁紫霞美丽的眼睛睁得更大,失声道:“他们偷走了你的剑。”

  白玉京笑笑。

  袁紫霞道:“你看着别人拿走了你的东西,你也不管?”

  白玉京又笑笑。

  袁紫霞咬着嘴唇,道:“据说江湖中有些人,将自己的剑看得就象生命一样。”

  白玉京道:“我不是那种人。”

  袁紫霞轻轻叹息一声,仿佛觉得有些失望。

  有几个少女崇拜的不是英雄呢?你若为了一把剑去跟人拼命,她们也许会认为你是个傻瓜,也许会为你流泪。

  但你若眼看着到人拿走你的剑,她们就一定会觉得很失望。

  白玉京看着她,忽又笑了笑,道:“江湖中的事,你知道得很多?”

  袁紫霞道:“不多,可是我喜欢听,也喜欢看。”

  白玉京道:“所以你才一个人出来?”

  袁紫霞点点头,又去弄她的衣角。

  自玉京道:“幸好你看得还不多,看多了你一定会失望的。”

  袁紫霞道:“为什么?”

  白玉京道:“看到的事,永无不会像你听到的那么美。”

  袁紫霞还想再问,却又忍住。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阵蹄声急响,刚才飞驰而过的三匹马,又转了回来。

  最先一匹马上的骑士,忽然倒扯风旗,一伸手,又将那柄剑轻轻的挂在马鞍上。

  另两人同时在鞍上抱拳欠身,然后将又消失在细雨中。

  袁紫霞睁大了眼睛,觉得又是惊奇,又是兴奋,道:"他们又将你的剑送回来了?”

  白玉京笑笑。

  袁紫霞眨着眼,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将剑送回来的?”

  白玉京又笑笑。

  袁紫霞看着他,眼睛里发着光,道:“他们好像很怕你。”

  白玉哀道:“怕我?”

  袁紫霞道:“你……这把剑一定曾杀过很多人!”她似乎已兴奋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白玉京道:“你看我像杀过人的样子?”

  袁紫霞道:“不像。”。

  她只有承认。

  白玉京道:“我自己看也不像。”

  袁紫霞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怕你。”

  白玉京道:“也许他们怕的是你,不是我。”

  袁紫霞笑了,道:“怕我?为什么要怕我?”

  白玉京叹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再锋利的剑,只怕也比不上美人的一笑。”

  袁紫霞笑得更甜了,眨着眼,道:“你……你怕不怕我。”

  她眼睛里仿佛带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是在向他挑战。

  白玉京叹了口气,道:“我想不怕都不行。”

  袁紫霞咬着嘴唇,道:“你怕我,是不是就应该听我话?”

  白玉京道:“当然。”

  袁紫霞嫣然道:“好,那末我要你先陪我喝酒去。”

  白玉京很吃惊,道:“你也能喝酒?”

  袁紫霞道:“你看我像不像能喝酒的样子?”

  白玉京又叹了口气,退:“像。”

  他只有承认。

  因为他知道,杀人和喝酒这种事,你看样子是一定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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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8:23 | 只看该作者
(二)

  白玉京醉过,时常醉,但却从来没有醉成这样子。

  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过一个教训。

  江湖中最难惹的有三种人——乞丐、和尚、女人。

  你若想日子过得太平些,就最好莫要去惹他们,无论是想打加架,还是想喝酒,都最好莫要惹他们。

  只可惜他已渐渐将这些教训忘了,这也许只因为他根本不想日子过得太平。

  所以他现在才会头疼如裂。

  他只记得最后连输了三拳,连喝三大碗酒,喝得很快,很威风。

  然后他的脑子就好像忽然变成空的,若不是有冰冰冷冷的东西,忽然放在他脸上,他也许直到现在还不会醒。

  这样冰冰凉凉的东西,是小方的手。

  没有任何人的手会这么冷,只不过小方已没有右手。

  他的右手是个铁钩子。

  小方叫方龙香,其实已不小。

  但听到这名字,若认为他是个女人,就更错了,世上也许很少有比他更男人的男人。

  他眼角虽有了皱纹,但眼睛却还是雪亮,总是能看到一些你看不到的事。

  现在他正在看着白玉京。

  目玉京也看见他了,立刻用两只手抱着头,道:“老天,是你”你怎么来了。”

  方龙香道:“就因为你祖上积了德,所以我才会来。”

  他用铁钩轻轻摩擦着白玉京的脖子,淡淡地道:“来的若是双钩韦昌,你脑袋只怕已搬了家。”

  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岂非倒也落得个痛快。”

  方龙香也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的毛病,就是一直都太痛快了。”

  白玉京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方龙香道:“你知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间很干净的屋子,窗外有一棵大白果树的树荫。

  白玉京四面看了看,苦笑道:“难道是你送我到这里来的?”

  方龙香道:“你以为是谁?”

  白玉京道:“那位袁姑娘呢?”

  方龙香道:“也已经跟你醉得差不多了。”

  白玉京笑了,道:“我早就知道,她一定喝不过我。”

  方龙香道:“她喝不过你?你为什么会比她先醉?”

  白玉京道:“我喝得本就比她多。”

  方龙香道:“哦。”

  白玉京道:“喝酒的时候,我当然不好意思跟她太较量,划拳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太认真,你说我怎么会不比她喝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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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8:59 | 只看该作者

  方龙香道:“你若跟她打起来,当然也不好意思太认真了。”

  白玉京道:“当然。”

  方龙香叹道:“老江湖说的话果然是绝对不会错的。”

  白玉京道:“什么话?”

  方龙香道:“就因为男人大多都有你这种毛病,所以老江湖才懂得,打架跟喝酒,都千万不可能找上女人。”

  白玉京道:“你是老江湖?”

  方龙香道:“但我却还是想不到,你现在的派头居然有这么大了。”

  白天京道:“什么派头?”

  方龙香道:“你一个人在屋里睡觉,外面至少有十个人在替你站岗。”

  白玉京怔了怔,道:“十个什么样的人。”

  方龙香道:“当然是来头都不小的人。”

  白玉京道:“究竟是谁?”

  方龙香道:“只要你还能站得起来,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这里小楼上最后面的一间房,后窗下是条很窄的街道。

  一个头上戴着顶破毡帽,身上还穿着破棉袄的驼子,正坐在春日的阳光下打瞌睡。

  方龙香用铁钩挑起了窗户,道:“你看不看得出这驼子是什么?”

  白玉京道:“我只看得出他是个驼子。”

  方龙香道:“但他若摘下那顶破毡帽,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白玉京道:“为什么?”

  方龙香道:“因为他头发的颜色跟别人不同。”

  白玉京皱了皱眉,道:“河东赤发?”

  方龙香点点头,道:“看他的样子,不是赤发九怪中的老二,就是老七。”

  白玉京不再问下去,他一向信任小方的眼睛。

  方龙香道:“你再看看巷口树下的那个人。”

  巷口也有棵大果树,树下有个推着车子卖藕粉的小贩,正将一壶滚水冲在碗中的藕粉里。

  壶很大,很重,他用一只手提着,却好像并不十分卖力。

  白玉京道:“这人的腕力倒还不错。”

  方龙香道:“当然不错,否则他怎么能使得了二十七斤重的大刀。”

  白玉京道:“二十七斤重的刀?莫非是从太行山来的?”

  方龙香道:“这次你总算说对了,他的刀就藏在车子里。”

  白玉京道:“那个吃藕粉的人呢?”

  一个人捧着刚冲好的藕粉,蹲在树下面,慢馒的哚着,眼睛却好像正在往这楼上瞟。

  方龙香道:“车子里有两把刀。”

  白玉京道:“两个人都是赵一刀的兄弟?”

  方龙香道:“他就是赵一刀。”他拍了拍白玉京的肩,道:“你能叫赵一刀在外面替你守夜,派头是不是不能算小了。”

  白玉京笑了笑,道:“我的派头本来就不小。”

  一个戴着红樱帽,穿着青皂衣的捕快,正从巷子的另一头慢慢的走过来,走到树下居然也买了碗藕粉吃。

  白天京笑道:“看来赵一刀真应该改行卖藉粉才对,他的生意倒真不错,而且绝没有风险。”

  方龙香道:“没有风险?”

  白玉京道:“有?”方龙香道:“这戴着红棱帽的,说不定随时都会给他一刀。”

  白玉京笑道:“官差什么时候也会在小巷子里杀人了?”

  方龙香道:“他戴的虽然是红樱帽,却是骑着白马来的。”

  白玉京道:“白马张三?”

  方龙香道:“你想不到?”

  白玉京道:“白马张三一向独来独往,怎么会跟他们走上一条路的?”

  方龙香道:“我也正想问你。”

  白玉京道:“会不会是凑巧?”

  方龙香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白玉京倒了盏冷茶,一口喝下去,才又问道:“除了他们四个外,这地方还来些什么人?”

  经香道:“你想不想出了去看看?”

  白玉京道:“这些人很好看?”

  方龙香道:“好看,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精采。”

  白天京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来了的?”

  方龙香笑了笑道:“你莫忘了这地方是谁的地盘。”

  白玉京也笑了笑,道:“我若忘了,怎么会在这里喝得烂醉如泥?”

  方龙香瞪眼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要我来做你的保镖的。”白玉京笑道:“保镖的是你,付帐的也是你,我既已到了这里,什么事就全归你一手包办。”

  方龙香道:“你管什么呢?”

  白玉京道:“我只管大吃大喝,吃得你叫救命时为止。”

  方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个人倒很少会走错地方的。”

  前面的窗口下,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里一栅紫藤花下,养着缸金鱼。

  一个年青的胖子,正背负着双手,在看金鱼,一个又瘦又高的黑衣人,影子般贴在他身后。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扶着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蹒跚的穿过院子。

  三个青衣劲装的大汉,一排站在西厢房前,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大门,仿佛等着什么人从门外进来。

  大门,仿佛等着什么人从门外进来。

  白玉京道:“这三个人我昨天见过。”

  方龙香道:“在哪里?”

  白玉京道:“路上。”

  方龙香道:“他们找过你?”

  白玉京道:“只不过借了我的剑去看丁看。”

  方龙香道:“然后呢?”

  白玉京淡淡道:“然后当然就送回来了,就算青龙老大借了我的剑去,也一样会送回来的。”

  方龙香皱皱眉,道:“你知道他们是青龙会的人?”

  白玉京道:“若不是青龙会里的,别人只怕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方龙香用眼角膘着他,摇着头叹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

  白玉京道:“是白玉京。”

  方龙香眨了眨眼睛,道:“白玉京又是个什么人?”

  白玉京笑道:“是个死不了的人。”

  突听“叮”的一声,那金鱼缸也不知被什么打碎,缸里的水飞溅而出,眼见水花就要溅那胖子一身。

  谁知他百把斤重的身子,忽然轻飘飘飞了起来,用一根手指勾住了花栅,整个人吊在上面,居然轻得就像是个纸人。

  那黑衣人的裤子反而被打湿了。

  白玉京道:“想不到这小胖子轻身功夫倒还不弱。”

  方龙香道:“你看不出他是谁?”

  白玉京道:“看他的身法,好像是峨嵋一路的,但近三十年来,峨媚门下已全剩了尼姑,面且终年吃素,怎么会突然多了个这样的小胖子。”

  方龙香道:“你难道忘了峨嵋的掌门大师,未出家前是哪一家的人?”

  白玉京道:“苏州朱家。”

  方龙香道:“对了,这小胖子就是朱家的大少爷,也就是素因大师的亲侄儿。”

  白玉京道:“他那保漂呢?”言龙香道:“不知道,看他的武功,最多只不过江湖中的三流角色。”

  白玉京道:“他自己明明有第一流的武功,为什么要请三流角色的保镖?”

  方龙香道:“因为他高兴。”

  缸里的金鱼随着水流出来,在地上跳个不停。

  那黑衣人却还是站在水里,动也不动,一双深凹的眼睛里,却带着七分忧郁,三分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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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7 21:19:47 | 只看该作者
       方龙香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这人倒真是个可怜人。”

  白玉京道:“你同情他?”方龙香道:“一个人若不是被逼得没法子,谁愿意做这种事?”

  “何况,看他用的兵刃,在江湖中本来也该小有名气,但现在……”他忽然改变话题,道:“你看不看得出是谁打破水缸的?…”白玉京道:“司马光?”

  方龙香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滑稽,简直滑稽得要命。”

  白玉京笑了,道:“打破水缸的人若不是司马光,就是躲在东边第三间屋里的人。”

  朱大少已从花栅上落下,正好对着那间屋子冷笑。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却捧着个脸盆走了出来,仿佛想将地上的金鱼捡到盆里,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脸盆里的水又泼了一地,白玉京道:“这位老太太又是谁?”

  方龙香道:“是个老太太。”

  白玉京道:“老太太怎么也会到这里来了?”

  方龙香道:“这里本来就是个客栈,任谁都能来。”

  白玉京道:“她总不是为我来的吧?”

  方龙香道:“你还不够老。”

  白玉京道:“青龙快刀,赤发白马,这些人难道就是为我来的?”

  方龙香道:“你看呢?”

  白玉京道:“我看不出。”

  方龙香道:“你没有得罪他们?”

  白玉京道:“没有。”…方龙香道:“也没有抢他们的财路?”

  白玉京道:“我难道是强盗?”

  方龙香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白玉京忽然笑了笑,淡谈道:“他们若真是为我面来的,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方龙香道:“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伯你,也许因为他们还在等人!”白玉京道:“等什么人?”

  方龙香道:“青龙会有三百六十五处分坛,无论那一坛的堂主,都不是好对付的。”

  白玉京又笑了,谈淡道:“我好像也是不好对付的。”

  方龙香道:“可是她呢?”白玉京道:“她?”

  方龙香道:“你那位女醉侠。”

  白玉京道:“她怎么样?”

  方龙香道:“她既然是跟你来的,你难道能不管她?别人既知道她是跟你来到,难道会轻易放过她?”

  白玉京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方龙香叹道:“你明明是在天上的,为什么偏偏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到这里来受罪?”

  白玉京冷笑道:“我还没有在受罪。”

  方龙香笑道:“就算现在还没有受,只怕也快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隔壁有人在用力敲打着墙壁。

  白玉京道:“她在隔壁?”

  方龙香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道:“现在你只怕要受罪了。”

  白玉京道:“受什么罪?”

  方龙香道:“有时受罪就是享福,享福就是受罪,究竟是享福还是受罪,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袁紫霞枕着一头乱发,脸色苍白得就象刚生过一场大病。

  门是虚掩着的,也不知是她刚才将门栓拨开的,还是根本没有栓门。

  她手里还提着只鞋子,粉墙上还留着鞋印。

  白玉京悄悄的走过来。看着她。

  他忽然发现一喝醉了的女人,在第二天早上看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媚力。

  他的心在跳。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第二天早上若看见女人,反而特别容易心跳。

  袁紫霞也在看着他,轻轻的咬着嘴唇,道:“人家的头已经疼得快裂开,你还在笑。”

  白玉京道:“我没有笑。”

  袁紫霞道:“你脸上虽没有笑,可是你的心里却在笑。”

  白玉京笑了,道:“你能看到我心里去?”

  袁紫霞道:“口恩。”

  她这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女人从鼻子发出来的声音,通常都比从嘴里说出来的迷人得多。

  白玉京忍不住道:“你可以看得出我心里在想什么?”

  衰紫霞道:“口恩。”

  白玉京道:“你说。”

  袁紫霞道:“我不能说。”

  白玉京道:“为什么?”

  袁紫霞道:“因为。……因为……”她的做突然红了,拉起被单子盖住了脸,才吃吃的笑着道:“因为你心里想的不是好事。”

  白玉京的心跳得更厉害。

  他心里的确没有在想什么好事。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在第二天早上,总是会变得软弱些,总是经不起诱惑的。

  喝醉了的女人呢?白玉京几乎已忍不住要走过去了。

  袁紫霞的眼睛,正藏在被里偷偷的看着他,好像也希望他走过去。

  他并不是君子,但想到外面那些在替他“站岗的人,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袁紫霞脸上带着红霞,咬着嘴唇道:“我看见你昨天晚上拼命想灌醉我的样子,就知道你原来不是个好人。”

  白玉京叹了口,苦笑道:“我想灌醉你?”

  定紫霞道“你不想?你为什么要用大碗跟我喝酒?你几时看见过女人用大碗喝酒的?”

  白玉京说不出话了。

  女人若要跟你讲歪理的时候,你就算有话说,也是闭着嘴的好。

  这道理他也明白。

  只可惜裳紫霞还是不肯放过他,紧盯着又道:“现在我的头疼得要命,你怎么赔我?”

  白玉京苦笑道:“你说。”

  衰紫霞道:“你……你至少应该先把我的头疼治好。”

  突听一人道:“那容易得很,你只要一刀砍下她的头就好了。”

  声音是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白玉京已窜出了门。

  小楼上的走廊很狭,白果树的叶子正在风中摇曳。

  没有人,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方龙香刚才就已溜之大吉了。

  他不喜欢夹在别人中间做萝卜干。

  说话的人是谁呢?院子里又平静下来。

  地上的金鱼已不知被谁收走,朱大少和他的保镖想必已回到屋里。

  只剩下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还站在那里盯着大门,却也不知道在等谁。

  白玉京只好回去。

  袁紫霞已坐了起来,脸色又发白,道:“外面是什么人?”

  白玉京道:“没有人。”

  袁紫霞瞪大了眼睛,道:“没有人?那么是谁在说话?”

  白玉京苦笑,他只能苦笑。

  袁紫霞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道:“他…他叫你砍下我的头来,你会不会?”

  白玉京叹了口气,他只有叹气。

  袁紫霞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他怀里,颤声道:“我怕得很,这地方好像有点奇怪,你千万不能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

  她一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衣袖已滑下,手臂光滑如玉。

  她身上只穿着件很单薄的衣裳,她的胸膛温暖而坚挺。白玉京既不是木头,也不是圣人。

  袁紫霞道:“我要你留在屋里陪着我,你…………你为什么不关起门?”

  她温软香甜的嘴唇就在他耳边。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又传来一阵哭声,哭得好伤心。

  是谁在哭?哭得真要命。

  袁紫霞的手松开了,无论谁听到这种哭声,心都会沉下去的。

  她赤着足站在地上,眼睛里又充满惊惧,看来就像是个突然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孩子。

  哭声也像是孩子发出来的。

  白玉京走到窗口,就看见一口棺材,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和那十三四岁的小孩,正伏在棺材上痛哭,已哭得声嘶力竭。

  棺材也不知是谁抬起来的,就摆在刚才放鱼缸的地方。

  这地方来的活人已够多了,想不到现在居然又来了个死人。

  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至少这死人总不会是为我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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