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的面部螨虫, 差不多一辈子生活在人的皮肤上, 还会在你脸上过性生活? 听起来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 你相当于是它们的生态系统。 插图:ARMANDO VEVE 轰趴、健身、享受美食,甚至谈恋爱,螨虫在你身上无乐不作—— 但不要惊慌, 看完本篇你就会知道, 身上这群长着八条腿的小动物, 不像下图中蚂蚁身上那只, 它们远没有这么霸道, 远没有这么有害, 它们之于人体, 甚至多多少少还是有益处的。 螨虫用它们粗短腿部末端吸盘状的爪垫将自己依附在蚂蚁的后脑勺,后者不知何故陷进了粘稠的树胶之中,并且捎上了和它一起的螨虫。 摄影:Jason Dunlop 螨虫不一定是有害寄生虫, 脸上住虫也是相当正常的事儿。 人脸上的螨虫包括两种,皮脂蠕形螨(D. brevis)和毛囊蠕型螨(D. folliculorum)。前者喜欢深藏在皮脂腺里,后者常年生活在毛囊中。 毛囊蠕形螨 供图:USDA CONFOCAL AND ELECTRON MICROSCOPY UNIT 皮脂蠕形螨 供图:Dan Fergus and Megan Thoemmes 它们平时“宅”得本分,可能一辈子(半个月)老老实实住在你的一个毛孔里。要想观察到它们,有两种途径。 一个比较好的方法是, 在人脸上滴一滴超强力胶水 (氰基丙烯酸盐黏合剂), 然后把载玻片粘在上面。 胶水干了以后撕下载玻片 胶水会把毛孔中的所有东西拔出来, 也包括螨虫。 还有一种老式方法, 用不锈钢实验室刮刀刮下皮脂。 显微镜下的螨虫还是活的, 很奇妙, 一种生物真真切切活在你身上, 可是你一点都不知道。 或许提起螨虫, 就让人想起恶劣的床上尘螨, 微观世界的床上尘螨世界, 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但面部螨虫很可能是有益的。 这是螨虫滋生的床被,除螨效果最好的方法是晒被子。 面部螨虫对光敏感, 可能吃毛孔中的细菌、死皮为生, 而且只清理、不排泄, 因为它们没有肛门、不拉粑粑。 吃饱喝足之后, 螨虫们可能要在你脸上谈情说爱, 虽然具体细节不太清楚, 但螨虫们确定是有性生活的 ——是的,在你的皮肤上。 早在2014年的研究表明, 螨虫普遍存在于人类中间, 根据宿主人种的不同—— 欧洲、亚洲、拉丁美洲、非洲血统, 进化出了四种螨虫谱系。 科学界逐渐将人体看作一个生态系统, 即各种微型动植物的家园, 我们跟螨虫之间可能是共生关系, 人类毛孔里的黏稠物喂养它们, 它们帮我们打扫卫生。 显微镜下,一个男人身上的毛囊蠕形螨。 摄影:NUTTING, 1976, HAIR FOLLICLE MITES (ACARI: DEMODICIDAE) OF MAN 人跟螨虫一般是和谐相处的, 它们实在是太小了, 你不会有“体内有虫”的感觉, 如果有的话, 可能就属于寄生虫妄想症了, 又名埃克波姆综合征。 患者会认为自己被虫子感染了, 感觉虫子在身上爬行, 疯狂收集所谓“虫子”样本, 送去给医生和专家检查。 但幻想中的虫子根本不存在, 患者被恐惧和绝望折磨到极致, 医生却找不到任何病原。 密封塑料袋症(Ziploc sign)是常见症状,患者会不遗余力地从自身和家里收集这些“虫子”的样本,并把这些样本打包送过来,但其实,里面只不过是灰尘、线头、毛发和痂。 摄影:NANCY C. HINKLE 昆虫学家收到的样本碎片,寄件人认为这里面有害虫横行的证据。 摄影:NANCY C. HINKLE 一项关于寄生虫妄想症研究的作者、 梅约诊所的皮肤科医生Mark Davis, 记录了诊所接收的147例幻想症, 他认识的所有病人, 都没能战胜自己的幻想。 而美国大约8.7万人患这种妄想症, 过敏、营养情况、压力、神经状况, 以及对许多常见药物的反应, 都可能是根源。 一只床虱正在人身上大快朵颐。 摄影:EDWIN REMSBURG, VW PICS, GETTY IMAGES 妄想症有个日渐盛行的传播途径, 是互联网的传播。 大量关于感染的流言层出不穷, 即便这些流言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甚至与阴谋论有关, 但患者们由此获得的集体意识, 还是会加深他们的错觉。 透过显微镜看到的跳蚤就和这幅水彩画一样。 绘图:JOHN DAWSON, NATIONAL GEOGRAPHIC CREATIVE 不少患者都说: “你说我疯了,可我并没有。” 他们余生都要活在, 寄生虫的阴影之下。 透过显微镜可以看到,头虱的卵附在人的头发上。 摄影:DARLYNE A. MURAWSKI 对于人身上的蠕形螨, 科学家们还没有明晰的定位, 但武断地将之视作害虫的时代, 已经过去了。 就像蠕形螨的研究体现的—— 未知犹如一段倒下的枯木, 不翻开看看不知道底下是什么, 这正是科学的魅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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