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中的臧公馆

徽帮花开

界首

一湾清亮脉脉温情的颍河水，一道优雅曼妙青青的芳草堤，一条曲径通幽悠长的老街古巷，一座古色古香浸透百年风雨的深宅大院，一帧穿越时光隧道的民族建筑风情……臧公馆，就坐落在沙颍河北岸安徽省界首市老城区这穿透历史岁月的风景里。

在一个淫雨霏霏的日子里，在画家沈长武先生的陪同下，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来到新华街中段，我终于一睹臧公馆的风采：青砖碧瓦构建的门楼高大气派，石灰涂抹的砖缝长了一层青苔。门楼宽八尺许，长六尺左右，高丈二，顺着河道大坝小巷的走势，整体稍微偏朝东南方向，加之院内西厢房比东厢房多上几间，寓意旭日初升、紫气东来、欣欣向荣、气象万千。大门两侧高丈许的围墙向东西延伸，把整个臧公馆环抱着揽在怀中，衬托得十分庄严肃穆。

走进院子，迎面是一排具有清末民初北方大宅院建筑风格的房屋，上面青灰色的小瓦排列整齐、一块叠着一块，碧瓦构建的屋角飞檐翼然其上，高高的屋脊瓦片如双掌相合依次连接，加之房屋高大房坡舒缓，彰显出磅礴大气，在绵绵细雨中，恍若一幅水墨丹青。大门与门楼南北相距二十余米且相互错开，体现了主人财不外流、集聚风水于此的心态。

主房东头有一条通往后院的狭窄小巷，这与我曾经参观的曲阜孔府庭院某个角落颇为相似。从门楼进去是一条宽不足两米的砖铺小路，两旁是一些大小、高低不一、或青砖或红砖搭建的窝棚，其中还有两间活动板房。在这些保留着几个年代痕迹、印证着社会不断发展进步文化记忆的小房子后面，是左右对称的厢房，虽然稍逊风骚，没有主房高大典雅，但也有着与主房一样的风格与气派，一个个窗户被人为改为小门，直接与院中南北小路两侧的窝棚连在一起，厢房一朝变成内室，出入需经过窝棚的房门。

我站在主房门前朝里面望去，每个房间都住着人家，室内陈设杂乱，墙体除了被粉刷以外，有的墙上还糊上一层报纸，粘贴一些年画等。因是白天，房间没有开灯，室内显得十分昏暗。这主要与门前院内搭建的那些窝棚挡住光线有关。院内所有的老式建筑，虽历经沧桑，但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它曾经恢弘的气势。

通过仔细观察和询问居住在这里的群众，我了解到臧家公馆的基本布局：院落平面呈长方形，占地919平方米，南北长48米、宽19米，有二进院落，分上房、厢房、腰屋、倒座房，共33间（现存30间），均高大宽敞、庄重质朴、简洁浑厚。墙体以青砖结构为主，房顶是土窑烧纸的碧瓦，门楣、窗户上方都有一些砖雕用来点缀。墙体看起来十分宽厚，有的多达二尺来宽，但却不是青砖实墙，中间常常留些空隙，用碎砖、粘土等进行填补，起到防盗、保温保暖的良好效果，人住在室内冬暖夏凉。在臧公馆二院房屋的圆木廊柱下面，各有一个为防止廊柱与地面长期接触而潮湿腐烂、确保建筑结构安全稳定、名为柱础的石质底座，给人以年代久远的厚重之感，让人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仿佛看到建造这座宅院时，工匠们赤膊上阵、挥汗如雨，哼着劳动的号子，用绳子木杠一起抬着，从前面的河船上来，艰难吃力地将础石搬运到这里。

臧公馆的主人臧致平，1869年生于界首，幼年家贫，成年后膂力过人，每天靠从沙河里提水卖水为生，结发妻子每天帮大户人家洗衣，因生活窘迫不得不投身清军，后因在清末民初的军阀混战中作战勇敢善于谋略，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从一名普通士兵先后晋升为北洋政府十四旅旅长、漳汀镇守使、福建建国军第三军长、闽军总司令等职。在军阀混战期间，他曾经创下以一个团的兵力一夜占领上海的辉煌战例，他先是趁着夜色掩护偷袭停泊在黄浦江面上的外国军舰，使其误以为上海驻军来袭，立马朝着上海驻军万炮齐发，守城驻军见大事不妙，纷纷弃城逃跑，就这样臧致平率领部队迅速将旗帜插在了上海市中心的制高点。后来，他的军队以厦门为中心，占据着金门、同安、海澄、尤溪和长泰等十多个县，最终臧致平成为左右闽局的重要人物。在近30年的军事生涯中，他始终以民族大义为重，拥护民主，积极响应孙中山的进步主张，为北伐战争的最终胜利起到重要作用，却遭到孙传芳等反动军阀的多面围攻。失败后，他退隐江苏常州市。抗战时期，他不畏强暴，严辞拒绝日本人的邀请，表现出应有的民族气节和民族大义。为了改善家人的居住环境，让他们安居乐业，同时也为了光宗耀祖，1924年，他在家乡建造了这座象征着富贵、权势和威望的府邸。该公馆建成后，臧致平并没有在此长期居住，仅仅回来过一次。为躲避战乱，他的家人随之居住外地再也没有回来。

1947年，界首市在豫皖苏边区率先解放时成为一个直属市，并成立了豫皖苏边区政府。臧公馆就是当时的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最早的办公所在地。1985年被列为界首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列为安徽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望着烟雨迷蒙中刚刚修葺一新的粉墙碧瓦，我不禁感慨万千，为它庆幸，为它自豪。然而，最让我感到振奋和欣喜的是，市政府已经将它附近的棚户区纳入旧城拆迁改造范围，拟规划改建成一条古色古香的文化街，将臧公馆完好地保存下来，并精心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臧公馆一定会以最崭新骄人的姿态呈现在人们面前，焕发出更加靓丽迷人的魅力！

（王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