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声停息时…… 日本投降后。在群众大会上。长春、沈阳和大连。在旅顺口城下。孔德拉坚科将军阵亡遗事。援助中国共产党人。九月一晃而过…… 常常有人问我:我军对8 月6 日和9 日在广岛和长崎落下美国原子弹的消息怎样看?这件事对苏军作战有什么影响?回答很简单:没什么影响。首先,这个悲惨事件与我们击溃关东军的计划毫不相干。其次,对爆炸的实际效果,当时就连美国人自己也不确知详情,而日本人,自然不会通报我们。 8 月6 日和9 日两次爆炸后不久,当全世界都知道详情时,我国人民大为震惊。不管我们怎样对待昨天的敌人——日本武装力量,每个人都明白,美国动用原子弹,在军事上实无必要;此事完全另有内情。我也是这样想。而且正如现在已为人所确知的,我们全都没有想错。 有句俗话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话完全适用于这件事。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然而美国上层统治集团蓄意独霸世界。但是,对肩负第二次世界大战主要重担的苏联及其常胜军队怎么办呢?对得到空前传播的社会主义思想又怎么办呢?于是,美国反动派渐渐走上了恫吓的道路,开始挥舞“原子大棒”。反法西斯同盟的斗争年代已经过去,往后就是连年的“冷战”岁月。恐吓我们和全世界,这就是美国8 月初投原子弹的真正目的。不言而喻,美国反动派的这个企图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可是每当想到有成千上万的日本和平居民成了大洋彼岸那些鼓吹“冷战”、策动空袭广岛和长崎的人的首批牺牲品时,无不为之痛心。 在日本开始投降后,炮声日渐稀疏。零星小股别动队虽然继续为害作乱。但他们不会构成严重威胁。而关东军正规分队,现在只有那些尚未接到投降命令的地方还在抵抗。这样的偏僻角落已越来越少了。 从日本正式投降到签署投降书这两周(8 月底到9 月初)的时间内,我基本上是忙于无休止的外出。出发路线通向四面八方。既去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大本营所在地哈巴罗夫斯克,也去8 月28日我把方面军指挥所转移该处的牡丹江地区;既去我们方面军的“基地”伏罗希洛夫市,也去暂时成为方面军驻满洲特别军事管制中心的哈尔滨。有时要去检查战利品(我不只是过问一下,而要提出军事和经济方面的意见),有时又要去参加审讯高级战俘,有时还要出席方面军胜利阅兵式,有时又要接见我国滨海地区或满洲当地的劳动者代表团(此事我感到特别愉快)。 8 月25日,第25集团军所属兵团在朝鲜的细阳城释放了被日本人关押在集中营里的犯人。他们中间有十六位在不同时间被俘的英国、荷兰和美国的军政要人。他们全都因为获释而欣喜若狂,并感谢苏联军官,但在原则上对待我们的态度不尽相同。一些人是不久前来到这里的,就其本人来说还称得上是正直的老军人,他们根据自己的才干履行了所担负的职务。另一些人从战前起就侨居东南亚或远东,是典型的殖民地买卖人和行政人员。他们那面黄肌瘦的脸色说明了许多问题。当然,问题不仅在于体力上的疲劳或多病。被俘使人精神上感受压抑,不禁思绪万千,自问自答。唯独想到“你是俘虏”时最令人伤心。 当我同一些苏联人,比如说从德国法西斯那里回来的苏联被俘人员谈话时,曾不止一次地听到他们类似的意见。你看,现在我正监管一些人,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他们是从另外一种被俘状况下,而且是从另外一种社会获释的,我在他们身上也可看到某些相似之处,虽说人生观各不相同。看来,在这个令人难堪而痛苦的“被俘”现象中,暗含着一种作为人所共同理解的可耻和郁闷的意义。然而,一切都取决于落入敌手后表现如何。即使被俘者陷于绝境,也不能使他们丧失抵抗的能力。凡在生死关头毫不动摇并作为战士勇于面对现实者,以及誓志不屈而继续同敌斗争者,祖国都不会忘记他们,并视为自己忠于伟大社会主义思想的忠实儿女(当然,我这里所指的苏联人)。 看着上面提到的被我军指战员解放的十六名被俘要人,我想了这一切。说实在的,我很想从纯心理学观点,在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与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两相对照方面来了解他们。可是再没有机会和他们谈这个话题,需要尽快解决把盟国的被俘公民移交给负责遣返他们回国的机构。尽管处理这件事的各种细节使我很费周折,但这个问题解决得很利落。 为了对比,说一说我在8 月底是怎样接待日本被俘将领的。他们被送到杜霍夫斯卡亚西南八公里远东第1 方面军野战指挥部所在地,当时仍穿一身军服,佩带所有勋章和各种冷兵器。起初将军们畏葸不前,尔后请他们入坐并同他们谈起话来时,他们才敢冒昧陈词。 他们开始谈的第一件事就提到了给全部日俘提供医疗救护和向他们发放服装和食品。这项请求使我产生了极好的印象。我们向将领们保证说,他们士兵的供应不会比在关东军差。于是他们又把话题转到自己家眷的命运。主要是请求不要把家眷留在满洲,因为当地居民对他们恨之入骨。苏军统帅部能否把他们遣送回日本?万一不行时,可否让他们陪伴被俘的将领、考虑到家眷问题整个说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道主义问题,我们尽力设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总之,俘虏问题是极其复杂的。从8 月9 日到31日,远东第1 方面军共俘敌官兵二十五万七千人,有四十三名将军。到9 月10日,战俘总数增至三十万人,其中包括七十名将军,内有十三名伪满军将领。这么多人都需要给他们提供粮食(他们自身携带的只够短期食用)、高水平的医疗保障和服装,解决他们临时安置及其它许多问题。重大的问题,我们都按上级指示解决,而其余的所有问题都要由我们自行解决。 在给俘虏治过病的那些苏联军医中间,值的特别提到的是阿尔卡季·阿列克谢那维奇·博恰罗夫。在整个战争期间,他都在前线当外科医生,而且大部分时间担任第5 集团军外科主治军医。在1945年5 月第5 集团军东调滨海地区并编入远东第1方面军时,卫生勤务中校博恰罗夫便成了我的部属之一。他的名声在第5集团军不胫而走。需动外科手术的伤员,都渴望碰上博恰罗夫亲手给他们做。 然而我想在这里强调的是,可能而且应该感谢博恰罗夫和他的助手们的,不光是我军指战员,而且还有关东军的官兵。苏联的军医们无论在战场上,在后方,还是在关押着日本人在内的战俘收容所里,都光荣地履行了自己的人道主义职责。成千上万的战俘在那几周里得到了高明的治疗,他们对此表示衷心感谢。 哈尔滨为庆祝胜利而召开的一次群众大会,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9 月3 日,我飞抵该市,以便就地解决一系列现时摆在我们面前的经济和行政问题。不久莅临的有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空军主帅诺维科夫、空军元帅胡佳科夫、炮兵元帅奇斯佳科夫及其他军事首长。前来迎接我们的是率领部下维持哈尔滨地区治安的别洛博罗多夫。我们到路马场去看缴获关东军的战利品。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几门长管远射程炮。日本人原想用它们扫平符拉迪沃斯托克、哈巴罗夫斯克、布拉戈维申斯克及其它苏联城市。 大会在第二天举行。哈尔滨的一个广场上彩旗招展,人山人海。此处约有两万俄罗斯市民,以及许多满人和汉人。什特科夫宣布开会后,请苏军代表奥斯特罗格拉佐夫少将讲话,他讲到了关东军的覆灭,还讲了苏联及其人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起的伟大作用。大家对每一句话都如饥似渴地听着,不是吗,我们早已知道的事,对他们来说却好像是意外的新发现。在战争年代传到哈尔滨人这里来的真实消息少得可怜。日本宣传报导歪曲一切真相。而今他们亲耳听到了原先只能是云遮雾罩的消息。当地居民自己的见解和期望,都在热情洋溢和兴奋已极的发言里吐露出来。法学家别尔佳科夫代表全市知识界,柳德米拉·扎哈罗娃- 片茹科娃代表青年,大主教涅斯托尔代表宗教界讲了话。然后是科学工作者、艺术家和商界代表发言。最后由当地演员和我们远东第1 方面军红军歌舞团联合举行盛大音乐会。当晚,又成功地在哈尔滨俄罗斯剧院举办了音乐会。 9 月5 日,华西列夫斯基元帅一行飞往长春,去会见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我在随同他们出发前,自己拟定了一个赴满洲和朝鲜各解放地区的现地勘察计划。这是一项刻不容缓的工作,要求效率高、周到细致和有长远打算,因为我军必须在一段时间内留在它所解放的地方,而各方面军无疑必定改编为几个军队集群,或编入原有各军区。 9 月6 日,我们视察了长春和沈阳。在长春,外贝加尔方面军司令部设在原关东军大本营办公大楼内。 长春市给人的印像是双重的。市中心大街宽敞豁亮,楼房建筑颇有欧洲风味,一切掩映在万绿丛中,令人赏心悦目。可是一离开市中心,刚走不远,就开始看到蛛网般的小巷,狭窄拥挤、弯弯曲曲,异常肮脏,住满了中国贫民。胡同的交通被大车堵塞,车上兜售着当地手艺人制作的粗糙物品。沿墙停放着一排排洋车。做小买卖的借间小屋存身,雇工和苦力们则寄居在大杂院里。叫化子举目可见。 在沈阳,我们看到了同样景象。我们住进了坦克军司令部。这所房子是1902年由几个俄国工程师设计建造的。我们到来之前,那里本是满铁旅馆。去看兵工厂时,我们跑遍了全城。和长春一样,市中心较好,其余一切部留下了令人不快的印像。大风把厚厚的尘土一团团地卷到高楼上空,满街灰尘滚滚。在房屋之间堆放着废物和垃圾,处处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臭味。我们是多么怜悯和同情地望看沈阳的贫民啊!只有他们那惹人注目的微笑使愁苦的脸上焕发容光。如今在这些曾被日本军阀变成奴隶的劳动者面前已开辟了一个新天地,这是尽人皆知的。日本人尽量避免在街上露面。而中国人,只要我们车子一停,就热烈地鼓起掌来! 这当然不是偶然现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更加蓬勃展开的中国人民革命解放斗争中,我们站在中国人民一边寄予同情。这一点他们很明白。同样明白的是,美国积极援助蒋介石分子,但后者未能向满洲调运多少国军。因而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转入进攻时,中国东北成了军队的巩固后方。苏维埃国家不仅肃清了东北地区的日本帝国主义者,而且还切实地帮助中国人民奠定了建立社会主义社会的可靠基础。 又过了一天。到处飘扬着旗帜,悬挂着标语。老百姓喜笑颜开地望着晨空,望着航行于万里长空的运输机和客机。笔者也曾坐过这样的飞机,不时看看低下展现出来的大地美景。我们继续熟悉苏军配置地点。其它方面军的军官时常来远东第1 方面军的驻地,我们也去他们驻地。在记得最清楚的共同旅行中,这里说说那次大连之行。 在解放了的大连,我又遇见了华西列夫斯基和马利诺夫斯基。秋天的太阳在浩翰的黄海上空徐行,我们站在阳光下望着那座名城。 该港根据中俄租借条约开始建于1898年。截至日俄战争前,俄国建港共耗资三千万卢布。这个港口原称“达利尼”。1904年日本人强祖该市后改称大连。这个港口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它很少结冰,冬季可以通航,加之它距旅顺口近,又使大连市成为战略要地。 我们下榻在“大和旅馆”。稍事休息后就去观光市容。视察港口证实了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到二十世纪中叶,大连港在北起鄂霍次克海,南至南海(南中国海)整个海岸线上已经是仅次于上海的第二大港。经苦心经营后,又成了日本最重要的基地。大部分海运物资由这里运往满洲,又把“日出之国”的帝国主义者大肆搜刮的当地财富运到这里出口。此外,该市还是一个重要工业中心。该处化工以及建筑材料生产特别发达。在七十万居民中,竟有二十万是日本人,其余基本上是中国人。这个数字说明移居大连的日本公民相当多。后来,当大部分日侨想要回国时,上述情况又成了苏军统帅部面临的一个问题。 9 月8 日,我们分乘几辆汽车去旅顺口,每个俄罗斯人都久闻该市大名了。在出城的路上,首批开进旅顺口的分队指战员组成的仪仗队欢迎我们。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听取了报告,我们在当地卫戍司令B ·Д·伊万诺夫中将陪同下,去凭吊1904—1905年日俄战争时的古战场。我们在当年有名的第15炮台所在地- 电岩,以及鸡冠山、海军上将阿列克谢耶夫司令部旧址和军事博物馆等处呆了很长时间。然而给我留下印象最强烈的是祭扫俄国军人公墓。四十年前,在这里埋葬了一万五千名旅顺口守军和舰队的士兵、水兵和军官。约在中央,高高的基座上有一个白色小教堂,在其大理石上可以看到朴实而严谨的墓志铭文:“旅顺口要塞保卫战中俄军英勇阵亡将士长眠于此。”我们肃立小教堂前默哀。 同我们一起祭扫旅顺口俄军公墓的是一大批将军、红军和红海军战士。其中许多人早在苏联西部边境附近,且战且退至沃尔霍夫、伏尔加河和高加索一带,尔后乘胜西进,参加了解放东、中欧各国作战,而今又来听那太平洋的惊涛拍岸声。别祖格雷中将作了报告。在哀乐声中向俄军将士纪念碑献了花圈。 9 月8 日,我记得还有一件事。那天听说我得了胜利勋章。荣获这枚勋章使我不由地想起那些辉煌的胜利时日。在我国全部悠久历史上所进行的一切交战中最艰苦的四年鏖战终于胜利结束了。 9 月10日,是关东军彻底投降就俘的一天。回过头来看,连自己也很惊奇:这样的一支军队竞在十二昼夜内就覆灭了。坦白地说,谁也没预料到会这么快。以后几周都是受降时间。可见,用在日本武士挺不舒服的这个手续问题上所花费的时间比用于军事行动的时间要多。苏维埃国家又一次向自己的英雄指战员表示祝贺。9 月30日,颁布了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关于设立“战胜日本”奖章的命令。数千名士兵、军士和军官受到了他们应得的战斗嘉奖。在最高统帅命令中表彰了几十个英勇善战的兵团和部队。战功卓著者获得特别称号。比如,远东第1 方面军中有十六个兵团或部队冠以“乌苏里”,十九个冠以“哈尔滨”的称号,有一百四十九个根据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命令获各种勋章。 同满洲本地人士取得联系,帮助当地各种民主组织齐展工作,这在我军整个活动,包括苏联军管活动中写下了很有意思的一页。当红军解放了中国东北时,原国民党人、官员、地主和富商虽拥护赶走日本人,但暗中都盼望蒋介石分子快来。他们心怀叵测地对待苏军统帅部协助满洲民众——有汉族人、也有朝鲜族人、满族人和蒙古族人建设新生活的各种措施,这些人还不敢于进行公开斗争。他们明白,那样做一下子就会垮台。所以,无论是原先同日本人勾结的,还是期待中国地主资产阶级政权复辟的当地反动势力,最初只敢在地下拚凑力量。 在红旗第1 集团军驻地哈尔滨市,国民党地下工作特别活跃。在傅家甸(即哈市的道外区)几条街道上组织了一些自称保安队的当地土匪集团。事后查明,他们的头子是一个姓郑的地头蛇,他同国民党军的秘密分队取得联系。这些分队中最大的是所谓第6 起义军。这个名称的本意是指,在国民党分子到哈市后或来哈市前夕,该分队指挥官们要准备好把分队扩编为大兵团。而目前它只有几百人的轻武器。 另外一个组织自称“蓝衣社”。它的头子张上校与蒋介石政府所在地重庆直接联系,每天都用电台发报。他们办事处设置了无线电发射台。经测定,这些人还与鞍山和佳木斯两地的某些站有联系。原来那里有这一组织的分站。审查案件表明,该中心赋予各地分站的任务是,收集苏军和中共各支部的情报。 各分站打算招兵买马、搜罗武器和进行破坏活动,并在居民中进行反动宣传。“蓝衣社”获悉苏日开战后,出于隐蔽的目的改名滨江组,并加紧准备罪恶活动。 还有一个反动组织,是由朝鲜侨民遍布满洲的“协和会”成员建立的。苏军进驻哈尔滨后,他们联合成立了一个化名“朝鲜劳动者”的统一组织,也想开展自己的活动,而且他们有个姓孔的和姓韩的头子,最初基至企图骗取我们卫戍司令部的正式许可。 最危险的是中国的恐怖组织“血盟团”。它的头子姓杨,是哈尔滨富豪蒋家的狗腿子,蒋家有一条线通往偷印国民党传单的地下印刷所,而从那里再通到一个姓何的。这个姓何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地国民党党部的负责人,他同满洲国皇帝博仪傀儡军中许多军官都有联系。国民党人从事两方面的活动。一方面,他们的人每天都以不同面目到我们驻当地机关来提建议、质疑、咨询、解决问题方法,以及提出各种要求,等等。这些来访者千方百计企图弄到哪怕一张小纸片,好使他们任何形式的活动取得某种程度的合法地位,与此同时又想探听出什么,并获得他们很想知道的情报。另一方面,就是按照上述精神大搞地下活动。 老实说,我们很难一下子弄清,某个组织是为谁办事的,保护谁的利益,况且外表上,他们都从最好的方面表现自己。需要非常认真地工作,深思熟虑地判断正进行着的事情,连日分析各种事实,长时期观察对比,以便区分污泥浊水和民众的清流。 劳动群众开始积极地投入了肃清帝国主义余孽的斗争。所有日本政治组织一律勒令解散或自行解散。中国警察取代了日本警察,秋季产生了所谓“治安维持会”。工人们联合起来成立了工会。失业者办理登记,给他们找到了工作或提供了帮助。替换那些给日本人效力的官员,选出或委任了另外一些为当地居民所信赖的人士。出现了城乡自治。 对中国共产党各级组织也尽量给予大力帮助。那时满洲的党组织为数不多。直到打开日本监狱的牢门,包括不少共产党员在内的政治犯获释后,这些党组织才补充了一些在思想上坚贞不屈的干部。8 月份,就在哈尔滨成立了中共北满委员会。以后各地又出现了中共县、市、区委员会,而在工厂企业中出现了党无部。党员队伍迅速壮大。共产党刊物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欢迎。最后,我们同中共中央派到满洲来的全权代表们接触,全力协助他们工作,满足他们的各种要求和愿望。 从9 月3 日到10月1 日成立滨海军区这一段时间过得十分紧张,尽管战争已经结束。那些天,在许多缠着指挥部的军事、经济和政治等问题中特别叫人费心的是,要把军队转移到指定的朝鲜南北分界线去。这条线在北纬38度。9 月9 日我飞抵海州,第25集团军司令员奇斯佳科夫将军报告转移的准备情况。9 月28日转移完毕。新界线南面驻扎美军。数年后,他们在当地的傀儡军就从三八线这里悍然北进,妄图灭亡社会主义的朝鲜北部。 我们对在日益临近的冬季条件下如何配置军队并安排好生活保障,以及支援滨海边区国民经济建设都给予了极大注意。当时进行了紧张的作业,来建立符拉迪沃斯托克至伏罗希洛夫市的高压输电线,修整公路和建筑经济与工业设施。在这方面负担很重的有:军区军事委员会委员什特科夫上将,我的副手克雷洛夫上将、军区参谋长扎赫瓦塔耶夫上将,还有驻朝苏军司令员奇斯佳科夫上将、驻辽东半岛苏军司令员柳德尼科夫上将(稍后为别洛博罗多夫上将)。他们不遗余力地把自己全部心血和卓越才能贯注于工作之中。广大指战员坚持不懈地劳动,解决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并且胜利地完成了这些任务。 9 月份就这样在日夜操劳中一晃而过。好像我们老早就打完了仗,已经到处正在安排和平生活。田野里收割着晚熟的庄稼。人们重建被战争破坏的家园。废墟上长出了青草,秋风吹送枯黄的落叶。那时候一下子还很难感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过去了。(完) |
华西列夫斯基通过秦彦三郎送交关东军司令官山田将军一份最后通牒,内容如下: “关东军总司令官山田将军。关东军参谋长秦中将1945年8 月19日从我处接受关于关东军投降和解除武装办法的指示如下”: 1.立即停止关东军部队在各处的作战行动,凡不能立即停火的地方,速将立即停止作战行动的命令下达部队,至迟于1945年8 月20日12时停止作战行动。 2.立即停止关东军所属军队的任何变更部署。所有为保障履行投降条件所必需的移动,每次均应按照我的指示实行。 3.给第1 方面军司令官和第3 、第5 、第34集团军司令官作如下指示: ①立即通过自己的代表与各地苏军指挥部洽降,派遣他们前往以下三个会晤地点:延吉、宁古塔、牡丹江;②驻朝鲜北部的军队按照远东第1 方面军指挥部代表的指示集结,为此第34集团军司令官应于1945年8 月22日凌晨前到达延吉;③第1 方面军司令官为接受履行投降条件的指示,于1945年8 月20日20时到达宁古塔;④下令各兵团和部队在下列地区缴械:勃利、牡丹江、宁古塔、汪清、敦化、延吉、间岛、清津、哈尔滨、吉林;⑤限1945年8 月22日凌晨前向远东苏军总司令的司令部呈报: 1 )关东军所属兵团和部队全部序列表; 2 )后勤部队、机关、仓库以及库存储备品清单; 3 )通过各集团军长官和司令部对关东军所属军队采取一切履行投降条件的措施。因此从8 月20日至25日期间,关东军司令部同各集团军司令部之间的通令网,仍然统由关东军总司令官掌握; 4.对所属军队伙食和卫生状况,在投降期间和以后,由关东军总部负责。因此军队必须自备炊具并用关东军粮食储备按现行伙食标准予以保障。“ 被俘日将的口供很有价值。这些口供证实了日本的侵苏作战计划。例如,第1 方面军司令官喜多诚一将军和第1 方面军司令部作战课长柴中校在8 月20日受审时供称:满洲第1 方面军(辖第3 、第5 集团军)总兵力十七万五千人,其中第3 集团军七万五千人,第5 集团军八万人,预备队两万人。 依据1943年批准和作战计划,日军预作如下展开:①在虎头、虎林一线配置六个步兵师,以便向东出动,切断伏罗希洛夫- 哈巴罗夫斯克铁路,并攻占伊曼、列索扎沃茨克两市。尔后前进方向:以两个步兵师向北面古别罗沃方向前进,从北面保障主要集团;另以四个师向南面斯帕斯克方向前进,随即与进攻伏罗希洛夫市的主要集团会合;②兵力最强的集团辖十五个步兵师和两个战车师,展开于密山、东宁一线。其基本兵力集中以绥芬河地区,以便向曼佐夫卡方向出动,从北面攻占伏罗希洛夫市;③辅助突击,以五个步兵师由牡丹江地区向伏罗希洛夫方向实施:其中以三个师向拉兹多利诺耶突击,以期从南面攻占伏罗希洛夫市,以两个师向巴拉巴什突击,前出至阿穆尔湾西岸,切断由拉兹多利诺那至克拉斯基诺的道路,进而截断苏军克拉斯基诺集团,并予以消灭。 主要集团占领伏罗希洛夫市之后,应向西南符拉迪沃斯托克发展主要突击,随即占领该市并前出到滨海边区南海岸,攻占什科托沃、苏城(今游击队城,即苏昌)、波沃罗特内角地区;④1943年由于日军在南洋节节败退,日军总部开始将一部分兵力从满洲调往各激战地区。后来因为1944年我们的盟军威逼本土,日军总部才在日本国内扩充大量军队,即以两万人编制的旧师为基础改为一万人编制的师。这时满洲已成了日本的大后方,并在那里组建了新的部队和兵团。 因此,日军指挥部对在满洲的作战计划作了根本修改。关东军第1 方面军的作战计划从1944年底起已具有另一种性质。日军指挥部开始将其防御作纵深梯次配置以防万一。 整个防御包括三个地带。第一地带在边境地区,这是掩护地带,虽有相当多的钢筋混凝土火力点和土木质火力点,但保障的兵力较薄弱。原驻筑垒地域的国境守备队经过改编,并入了步兵师。第二地带(主要防御地区)仓卒设置在穆棱河与牡丹江两水之间,南面则沿图们江(图们乌拉)一线。这里调回大部分步兵师,并且为了掩护边境地带各主要方向,各留一个步兵团。第三地带(后方防御地区)建立于镜泊湖至延吉和图们江地段。基本防御地区和后方防御地区具有野战性质。 其他日军高级将领的口供也是令人感兴趣的。8 月22日,我审问了关东军副总参谋长松村知胜少将。他供述自己情况如下:现年四十五岁,在日军中已服役二十四年。毕业于东京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1941—1943年曾任日军参谋本部情报部情报课长。1943年8 月始任关东军司令部一课课长。1945年3 月升任关东军副总参谋长。1945年3 月获少将衔。审讯中他还供称,关东军总部也知道1945年3 月起红军开始在满苏边界增兵,尽管认为苏联完全有可能参加对日作战,但对开战的大致时间却不得而知。至于8 月8 日这一具体日期,无论是苏联当时的宣战,还是苏军8 月9 日起出兵,都是关东军总部没有料到的。关东军司令部接奉天皇命令,要求固守日军所占地区,准备大规模作战。 8 月10日又接到了一道命令,指示应依照对苏作战计划方案行动。这项计划是大本营于1945年春制定的,计划规定日军部队要在各边防地域顽强抵抗红军的行动,必须把苏军阻滞于老爷岭、北安镇、嫩江(墨尔根)及沿大兴安岭东部支脉直到开鲁、热河(今承德)一线。只有在红军攻势急剧加强,并且占很大兵力优势时才准撤退,但也不得退过新京(长春)、图们线和长春、大连线,以确保朝鲜。 关东军各兵团即按这项计划部署。因此,关东军基本兵力并非一直配置到苏联国境。原来的作战计划,松村一无所知,然而满洲战区的准备,根据新计划,开始于1945年春,但未及完成。大规模构筑防御工事的地区有:延吉、穆棱、三姓(今依兰)、瑷辉(今爱辉,又称黑河)、博克图、五叉沟;兴安(王爷庙)、洮南、通辽、热河。此外规定在满洲内地修筑辅助防御地域,但到8 月前还未着手修筑这第二期工事。长春- 图们线和长春- 大连线没有预先设防:照日军参谋本部意见,这没有必要,因为那里地形是不易通行的山林地。 正如松村继续说的,关东军下辖第1 、第3 、第17方面军和第4 集团军。总兵力约有一百万人(包括六十万日本兵)。其中有四十五万人在满洲,另十五万人编入掩护朝鲜的第17方面军。关东军司令官是山田乙三上将,参谋长是秦彦三郎中将。司令部设在新京。 日军指挥部队为,苏军可能实施主要突击的基本方向,亦即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方向乃是蒙古人民共和国方向,因为这个方向打开了通向长春的道路。大兴安岭南部支脉虽不高,但都是难于通行的丘陵地带。所以关东军基本兵力掩护长春地区。此外,如撤退时,第4 集团军应加强这一方向的防御。要再往西配置兵力,对日本人就不利了,因为那里预定的防御地区均未构筑。 当苏军在多数地域轻而易举地越过满洲国境,并在进攻后头几天长驱直入满洲境内时,关东军总部决定不把军队调出来迎击红军进攻部队,而打算在作战计划规定的各地区进行抵抗。这些地区应于1945年秋季前构筑完毕。因此要在这些地区阻止进攻的苏军,当然是一项复杂的任务。尔后打算在长春- 图们线和长春- 大连线进行固守。第3 方面军所属军队掩护长春—大连铁路线的接近地,不放红军直趋该地区和朝鲜。第4 集团军所属军队应向南面吉林方向退却。第1 方面军所属军队受领任务是,经顽强防御后,且战且退至延吉、通化一线。缓辉筑垒地域和海拉尔筑垒地域以及驻五叉沟和虎头的第107 师等部队的目标是,迟滞进攻的红军,护卫道路,阻止苏军沿道路向内地推进。 所有这些作战任务,都是关东军总部根据帝国大本营的计划和命令赋予的。这项守卫满洲的命令,于1945年8 月10日下达给第1 和第3 方面军;8 月13和14日又下达给第4 集团军。 对于日军将领如何看待苏联对日宣战这一问题,松村回答说:“我们是军人,所以,既然战争爆发了,我们就得打仗。我们认为苏联完全可能站在盟国一边出兵。我们也知道,要用我们的兵力在满洲抵抗苏联是不够的;但是如果日军总部未曾被迫把这些兵力调到本土,以对抗拟议中的占领的话,我们有力量,至少在两年内足以守住朝鲜。松村继续说,在战胜英美后,这一点我们相信过,我们认为就能利用朝鲜这块跳板,进攻红军,并夺回整个满洲。我,还有其他我所知道的将领都以为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不会失败,并且以为战争只不过拖延数年而已。投降就等于承认失败。如果天皇没下停战诏书的话,我认为我们还没有战败。” 日本人说到这一点,傲慢地抬起头来,但看到我们一笑置之,又窘得低下头去。他沉默片刻之后,继续说:“至于日苏关系,从前是变化无常,时好时坏,虽然日苏双方都没有互相侵略的意图(我逐字引其原话)。今后,日苏关系仅仅取决于苏联。日本愿意日苏亲善,因为日俄两国较之日本与英美之间更容易保持亲善关系。” 说到这里,日本降将又停下来,观察一下这些“外交辞令”在我身上收到何种效果。他继续说:“在1904—1905年日俄战争时期和1918—1922年入侵西伯利亚的武装干涉时期,日本不过是在英美唆使下干的,绝非我们本意。”他说这话时,迫不及待地转向翻译,并仔细观察我们的脸色。 稍事休息之后,松村供出详细的情报:关东军各师组建时间、日军参谋本部的编制(在有未中将领导的第二部里,第五课研究苏联,课长是白木上校;第六课研究英美;第七课研究中国)、陆军大学的工作、情报活动、傀儡皇帝傅仪的满洲国军编制(8 月17日,溥仪及其侍从在奉天机场被扣留拘禁)。 听完以后再看一遍这位降将关于红军作战行动的供词颇能引人入胜。我们已经知道的一切,又都在我们的面前重演。我们的个别失误和重大胜利看得更加分明。而整个苏联武装力量,其中包括远东第1 方面军的指战员所取得的成果愈加清楚了。 此时,陆军继续前进,受降。有的地方还要剿灭零星小股的特攻队和别动队。到8 月底,完全解除了关东军及日本傀儡伪军的武装。共俘敌六十万官兵,缴获大批战利品,解放了中国东北、辽东半岛、南萨哈林岛、千岛群岛、朝鲜三八线以北地区,并且我军一度突入汉城,旋即按事先协议,撤离北上。苏军出兵神速,使日本人没来得及实行“焦土政策”,而我们满意地看到了和平居民劫后幸存的家屋。 苏联武装力量击溃了日本关东军,给自己胜利的光荣编年史又增添了辉煌的一页,促成了盼望已久的和平的实现、以及一系列受帝国主义压迫的远东各国人民的解放和风起云涌的东南亚各国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潮,并保障了苏联边境的安全。 |
歼灭敌人 暴雨和炮火准备。穿插抵抗枢纽部。投降骗局。与舰队并进。空降兵从天而降。哈尔滨变成后方。审讯被俘敌将。日本武士的侵略意图。结束战争! 红旗第1 集团军和第5 集团军组成方面军突击集团。他们应在猛烈炮火准备之后向敌冲击,可是发生了意外情况:雷电交加,暴雨大作。我军当面是配有大量火器的坚固钢筋混凝土工事,而这时天像裂了口似的……我军炮兵沉默不响。原企图是:我们运用柏林战役的作战经验,趁深夜在迷盲敌人的探照灯光照明下向敌人冲击。但是暴雨把计划打乱了。如何是好? 然而时光流逝,转瞬夜幕降临。不能再等了。当时我正在别洛博罗多夫将军的指挥所。周围是军队。人员和技术兵器已做好充分准备。一句话——全动起来了。开火?还是不开火?没功夫询问天气预报和搜集某些补充情报了。需要马上根据已经获悉的客观资料来下决心。而这些资料要求:不要迟延!沉思片刻——接着就发出了信号。苏军指战员未经炮火准备即向前猛进,各先遣支队从两侧控制了交通枢纽,冲入了居民地,在敌人防御中引起一片慌乱。突然袭击起到了应有作用,暴雨使苏军战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暗中冲入筑垒地域,打得敌人措手不及,而我军进攻锐气则势不可当。比如,步兵第26军一个支队穿行冷僻的原始森林四十公里,于8月10 日就攻占了穆棱城。日军开始退却,我军各先遣支队楔入日军部队中间,将其隔离,切断其联系,瓦解了其防御。与此同时,П·и·济里亚诺夫少将的边防军肃清了日军警戒支队和小股日本守军。 方面军主力在困难的山林地条件下攻占了筑垒地域的三个中心,即虎头、绥芬河和东宁,两天战斗中在各别方向前进约七十五公里。红旗第1 集团军和第5 集团军粉碎敌人顽抗,顺利向牡丹江进攻。在此击溃敌军重兵集团后,红旗第1 集团军向哈尔滨挺进,而第5 集团军则向吉林猛进。第25集团军粉碎了日军几个师,沿汪清方向和沿朝鲜东海岸前进。 第35集团军的行动是在稍微不同的条件下开始的。这里,在军队转入进攻前,对敌支撑点先进行了猛烈的炮兵急袭射击。尔后,集团军主力强渡乌苏里江和松阿察河,通过大片沼泽地,粉碎了敌人的抵抗,至日终前到达敌坚固抵抗枢纽部虎头的后方。经最初六天的进攻,方面军所属军队突破了所有边境筑垒地域,通过了难于通行的山岳原始森林地,向满洲腹地推进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公里。 日军指挥部希望我军主力被拖在边境地带,一蹶不振,但落空了。敌军不但未能迟滞苏军的进攻,反而被强大的正面和翼侧突击所分割,而在头几昼夜战斗中就失去了指挥和通信联络,改而采取以其后卫、敢死队和别动队进行绝望的抵抗。 由于进攻神速,我军还在关东军总部没有能够利用交通线撤退和在纵深内预有准备的各地区组织防御,就把敌方所有交通线都切断了,苏军行动之快,出乎日军指挥部意料之外。但是如果认为日本人一心想退而无意负隅顽抗,那就错了。恰恰相反,我每天接到报告,都说他们拚死作战,没有哪一个筑垒要点,哪一个高地不是经过战斗才交出的。例如有这么一件事:在第25集团军攻打的东宁筑垒地域,日本军官看到进一步抵抗徒劳无益,就命令自己士兵去投降。可是士兵拒不执行命令,反而开枪把军官们打死了。日军指挥部在许多守备队中派去神职人员和当地教师,给士兵讲明继续抵抗毫无意义。但是士兵们多年受的是武士道教育,连神职人员的话也不听了,继续顽抗。 日军主要集团在牡丹江附近作战。敌人在此处损兵四万人左右。我得知红旗第1集团军的战士们已突破了牡丹江地区敌人防御后,即乘车去看,只见开始是一道蜿蜒五公里的最前防御地带,是为迟滞我军前卫而构筑的。没走多远,我们就到了主要防御地带,内有一些钢筋混凝土永备火力点,我当时还算了一下这一地带的纵深,计有四公里。继续走了整整十五公里,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道新的三公里纵深的防御地带。再走出十五公里,又发现一道纵深大小相同的防御地带。各抵抗枢纽部看样子异常坚固。我们细看其中一个枢纽部,就算出有十七个炮兵永备火力点,五个炮兵和机枪火力点,五十多个机枪巢,以及大量各种野战工事。 现在翻阅我的日记本,这个抵抗枢纽部的情景唤起我对五年前一段往事的回忆:曼纳林防线又浮现在眼前。不过这已不是那些落上芬兰白雪的灰暗色的被炸得裸露钢筋的钢筋混凝土工事,而是在茂密的绿色灌木林映衬下的黑压压一片日军坚固工事上坡度很缓的梯形顶盖。 有些筑垒地域抵抗很久。我们到了哈尔滨和奉天(今沈阳)附近,可是在我们的后方,还有个别已被四面合围的抵抗枢纽部的日本兵进行着毫无指望的混战。稍后,他们转而采取破坏行动,分成小股偷越战线。我发现,凡是近处还有日军大兵团作战的地方,别动队活动就最频繁。而如果该地区敌军被肃清,别动队觉得自己已经孤立,其气焰就一落千丈。抽象他说,不管人们属于哪个民族。集体行动对他们总是有益的。当你感觉到有别人支援,自然会使你提起精神,因此日本兵在这里的行为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日本武士所吹嘘的“日出之国”的士兵的所谓“特殊性格”也是白说。我们确信,问题绝不在于民族特点,而在于日本兵被愚弄到了何种地步。审俘表明,文化程度高、有相当学问的日本人更能用批判的态度来评价本国统治集团的政策,就不像文化低、落后和深受压制的人那么狂热。我想,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到各资本主义国家军人所共有的某些规律。 在这方面,我要说,日本人退却时在许多地方最初广泛地使用了敢死队,这些队员是注定去送死的士兵。且看他们是怎样对付我军坦克的。在磨刀石车站附近的战斗中,我们算出约有二百名敢死队员,他们身上缠着炸药包和手榴弹,在密集的高梁地里匍匐前进,一跃而起,扑向我军坦克下面。当然,这些“活地雷”也够危险的。不过,我军对敌人的这种战术早有准备,很快使这些队伍停止了行动。在另外场合,敢死队员先把我军部队放过去,随即从背后射击。真没料到,日军指挥部想用这种办法使我们遭受损失。更确切地说,他们指望破坏苏军的坚韧精神和进攻锐气。至于日本军官,他们却要比我们想象的要清醒得多。比如说,我们几乎没有碰见剖腹自杀的事。 方面军航空兵(空军上将索科洛夫指挥的空军第9 集团军)在几乎没有敌方航空兵抵抗的有利条件下遂行了战斗任务。这就使我军全部空军都能用来保障陆军行动:无论轰炸机、强击机还是歼击机,都直接给步兵和坦克开辟通路,对地面目标实施突击。军事运输航空兵也得到了广泛运用,从远距离给军队运送油料和弹药。伞兵的使用是很成功的。其他方面军也运用了伞兵。 在开战第一周内,远东第1 方面军就粉碎了敌人的猛烈抵抗,完全克服了为数众多的筑垒地域,击溃了集中该处的日军基本兵力,并逼近哈尔滨、长春一线。其他两个方面军,特别是外贝加尔方面军的进攻也很出色。日军指挥部处处失去了对军队的指挥。形势对关东军极为不利。军事上彻底失败的事实,摆在日本统治集团的面前。 日本政府面临必然垮台,不得不于1945年8 月14日通告各盟国政府,决定投降。的确,在这之前,日军几乎停止了对美英军的军事行动。但是在有苏联军队进攻的地方,他们却继续进行猛烈抵抗,以图把苏联拖入有关投降条件的持久谈判,并赢得稳住关东军阵脚的时间。例如,他们建议停止军事行动,在苏日两军8 月16日前占领的地区上停火。那时,已被我们击破的所谓满洲第1 方面军,正由日本人在长春、吉林及其以东一线重建:第3 方面军与马利诺夫斯基所部对峙;第17方面军掩护朝鲜。要在这些地区上停下来,就意味着中国东北各大城市和几乎全朝鲜都应留在侵略者手中。说起来,美军指挥部对这样解决问题也感到有利可图,它不愿意苏军深入中国和朝鲜腹地。 8 月16日,苏联武装力量总参谋部发表声明,指出日本武装力量尚未实际投降,他们想对我们耍花招,因此远东苏军将继续进行攻势作战。是的,关东军一些兵团向我军施行反冲击的事实,说明了日军指挥部打算继续抵抗。苏军又遇到了新的困难:8 月份倾盆大雨引起洪水泛滥。许多道路无法通行:河水溢出堤岸;军队感到油料奇缺。当然,运输航空兵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各方面军不顾任何阻碍,继续向满洲腹地猛烈发展进攻。外贝加尔方面军向奉天和长春猛进。远东第2 方面军逼近北安。远东第1 方面军攻下牡丹江并在击溃关东军第1 方面军之后,正向哈尔滨和吉林挺进。太平洋舰队在朝鲜和南萨哈林岛海岸发起登陆战役。我军第25集团军的部队在这里展开积极行动,在水兵和海军登陆兵的配合下占领了元山、清津、雄基、罗津等港口。 我略微详述一下太平洋舰队的行动。开战前,舰队没有接到有关整个登陆战役,包括在朝鲜海岸登陆的具体指示。舰队各次战役基本上计划在海上实施。只在发觉与日本舰队看来不会发生大规模冲突,而红军进展又极顺利情况下,才赋予任务夺占朝鲜北部港口和遣送军队登陆南萨哈林岛和千岛群岛。 当第25集团军突破波西那特以西日军防御并攻占图们、珲春之间筑垒地域时,即挥师南下,沿日本海海岸向朝鲜进军。正在这时,苏联海军登陆兵攻占了雄基、罗津和清津三港。正如该集团军司令员奇斯佳科夫向我报告所说,至8 月19日前,清津至咸兴铁路敌未设防。第25集团军各快速部队急忙加快速度,沿道路赶过日本军列疾进。我军舰艇在划定的距海岸一百至一百五十海里地带内行驶,海陆并进,运送强击支队到元山。8 月21日,他们夺占元山和伞兵在江界伞降后,关东军与本土的联系即被切断。三天后,远东第1 方面军快速部队也突入了平壤。于是通向朝鲜中部的两条铁路均被切断。陆军部队与海军舰队的联合作战取得全胜。 8 月17日,关东军总司令官山田乙三上将向苏军统帅部提出停战建议,并说他已下令军队立刻停止作战行动。我当即将此上报中央,并补充说、实际上日军仍在继续抵抗。其他方面军也有这种情况。因此,远东苏军总司令华西列夫斯基要求日本人于8 月20日12对前放下武器投降就俘。同时指出,一俟日军开始缴械,苏军即停止作战行动。 我签发了一个在方面军范围内设置战俘收容所的令。为了加快解放中国东北和朝鲜,我方面军在吉林和哈尔滨,外贝加尔方面军在奉天、长春和许多中等城市实施了空降。此外,还组建了强大的快速支队,高速度前进,攻占重要工业中心,不让日本人运走或毁坏各种贵重物资。我注意到,住在这些城市的俄罗斯居民给了我们大力协助。例如,在哈尔滨,他们把我军空降兵领到敌人司令部和营房,夺取通信站,抓俘虏等。这些人基本上是原中东铁路职工。因为有他们当向导,关东军一些高级将领才出乎自己意外地当了苏军俘虏。维持哈尔滨和吉林两市治安的任务,赋予跟随我们伞兵一起来的特命全权代表舍拉霍夫少将和列别杰夫近卫军上校。 在哈尔滨解放后不久,我亲眼看见当地居民情绪有多么高。当我到达杜霍夫斯卡亚村西南八公里处森林内方面军野战指挥部时,恰好得到由扎别林中校指挥的我军空降兵已在哈尔滨机降的报告。在这个报告中说,哈尔滨青年积极帮助苏军。他们武装起来,在我军到达前负责保护通信设施及其他国家机关。当然,我军一百二十名空降兵在这么大的城市里做不了多少事情。稍后,我坐了两小时飞机在哈尔滨机场着陆时,得知指挥所已在市内旅馆安置妥当。我们乘车前往旅馆时,在街上遇到的一些荷枪实弹的高中生纠察队都向我们致敬。在旅馆附近也有这种纠察队。我把汽车停在一队学生旁力,细问他们是怎样武装起来的。原来是俄罗斯青年缴了满洲国军的械,并且在我军占领前自告奋勇保护该市所有交通要道和建筑物。他们高兴地领受了谢意,并答应今后仍尽力帮忙。 我刚一到设在旅馆的自己的新指挥所,就来了一些东正教会的人士。他们诉苦说日本人和满洲人禁止他们主持教会活动。我劝他们同莫斯科总主教联系,并说我在宗教事务上是外行,但从自己方面可以下令不得阻挠做礼拜。 我们初来时,几乎所有从内战时期就住在这里的俄侨,总是提心吊胆,仔细地观察我们。但大多数人相信红军优待他们之后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们开始来访我军各级司令部,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当市内各剧场演出红军业余节目时,愿意来看的人实在多得应接不暇。我们看到,许多观众听着古老的俄罗斯歌曲时竟失声痛哭,而对士兵萧洒的舞姿则报以热烈的掌声。 然而,战事还在进行。8 月19日,关东军参谋长秦彦三郎中将偕将校数名,从哈尔滨被送到了我们方面军指挥部。华西列夫斯基和我接见了他。我们面前坐着一个剃着光头、目光阴郁的人。他的衬衣领口敞开,好像喘不过气来似的。他不由自主地紧锁着双眉。皮肤松弛的脸上现出疲倦的神情。自然,他梦想的绝不是这种败局。随他来的幕僚较为镇静。看来,他们为自己的罪责不大而庆幸。当他们对苏联军官说话时,仿佛听到从他们牙缝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也许日本人在交谈中表示特别尊敬时就是这个样子。 我们向秦彦三郎提出了一些具体要求,指定了投降集结地点,行进路线和时间。秦同意了苏军统帅部一切指示。他解释说,关东军司令部的投降命令之所以没及时下达到日本军队,是因为在苏军进攻的头几天,司令部同各兵团的通信联络就中断了,日军一下子失去了指挥。当时不得不用飞机传达。 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向秦申明:日军包括军官在内,必须有组织地缴械投降,而且战俘的伙食在投降初期应由日本军官负责安排。 华西列夫斯基说,你们必须携带自己的炊具和储备粮过来。让日军将领带自己副官和个人必须品一起到场。我们以后没有时间去给他们寻找可能要用的私人物品,而且也不方便。我则提出保证说,无论对高级军官还是士兵,红军方面一律给以宽待。 有趣的是,秦乞求在红军进驻各城市前准许日本兵保留武器,因为“那里的居民不可靠”。后来我们自己也证实了,中国和朝鲜居民对那些靠刺刀维持政权的日本占领者恨之入骨。因而,当地居民对苏军指战员的态度正好相反。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朝鲜人都兴高彩烈地欢迎我军指战员,迫切希望能给提供那怕是微不足道的帮助。 |
当时必须特别重视物质保障问题。我们国家把一切都用在前方,当时不可能对前方部队和后方部队进行同样供应。所以对远东军人的供应就差一些。各滨海兵团集中精力开始准备军事行动的时候,就给他们发放了新军装,伙食大为改善,当然,这一点马上就看出来了。运到军队的新技术兵器也并非不易察觉。组织滨海集群,那以后的远东第1 方面军的物质保障,并在军事行动斯间安排好源源不断的供应,这项任务落在了新任后勤部长肩上。Л·H ·格拉乔夫另有任用。接替他的是军需少将и·K ·尼古拉耶夫。尼古拉耶夫极其干练地完成交给他的任务,做了一项数量和规模都很庞大的工作。在1945年的暮春和整个夏季,当一切必需品有节奏地运到军队时,我们亲身感到了这项工作的成果。尼古拉耶夫要特别频繁地通过自己的系统,同滨海边疆区的党、苏维埃和经济机关打交道,这些机关大力协助他,包括安排军队的给养保障。其余的物资(首先是弹药、补充的技术兵器、燃油、汽车),都由中央运来,同中央的联系一天也没间断。我看,红军总后勤部的领导人员,对尼古拉耶夫的工作也评价较高。 新的技术装备一下子到了分队、部队和兵团。有些远东军官竭力让人相信,别想在滨海地区顺利地使用重型技术兵器,首先是坦克,因为地貌复杂。我们必须用具体经验向所有军官证明,那种推论是站不住脚的。因此,除了作报告介绍坦克兵在诺夫哥罗德州、卡累利阿和北极地区这些困难地区的作战经验外,还进行了有坦克分队、部队和兵团参加的演习。这里也并非都很顺利。凡是坦克和乘员组经过周密准备,并对仔细研究了地形和组织好演习的工程保障的地方,一切就进行得好;凡是准备工作差的地方,坦克就走得非常慢,有时甚至落在步兵后面。在这种场合,演习就得从头开始。 在各种集训中都进行了指挥人员训练。方面军司令部召集了集团军、军、师三级参谋长,以及旅、团、营(步、炮营)三级指挥员,还有军师两极工程兵主任。其余指挥人员在各集团军和军内集训。此外,在边境地带正构筑进攻出发地域。再说一次,方面军未来行动地域尚未做好展开重兵集团的准备。然而,时间所剩不多了。因此,一边要完成敷设道路,构筑后方地域,发展飞机场网等作业,一边还要抓紧军队和司令部的战斗训练,并要接纳和集中那些至今还在从西部开来的军队。 在这方面担子最重的是我的副手、方面军工程兵主任A ·Ф·赫列诺夫将军。他是我的老同事。芬兰战局期间,他曾任列宁格勒军区和第7 集团军的工程兵主任,领导了突破曼纳林防线的工程准备和保障工作。1941年到1942年,赫列诺夫在南方面军的敖德萨和塞瓦斯托波尔两个防御地域任同一职务。当1942年6 月重建沃尔霍夫方面军并决定增强我们解除列宁格勒之围的力量时,赫列诺夫调到我们这里来,我真高兴极了。这位精通业务、造诣高深的军事工程师,精力充沛和意志坚强,有很好的组织能力,他真是我的难得的必要助手。而他又以紧张而有成效的工作证明了这一点。他从1942年夏季起,先后领导了沃尔霍夫方面军、卡累利阿方面军和远东第一方面军历次重大进攻战役中的防御地区工程构筑以及工程保障和准备工作。此外,他还领导了扫雷、恢复水陆交通以及方面军作战地幅内的矿井和矿场。最后,他和后勤部长一起解决军队的配置问题。他在战争年代的杰作,先是滨海地区进攻基地的工程准备和保障,尔后是在满洲采取的各种复杂措施。 在满洲,公路和良好的土路极少,军事运输主要是靠铁路。因而夺取铁路并立即组织运用至关重要。如果敌人破坏了铁路遂道,那么要修复好,就得两三个月时间。这会妨碍我们实现在夏秋战局中结束战争的计划。不用说,采取所有措施都是严守秘密的。 看来,一百五十万军队沿漫长的国境线展开,要想保密是不可能的。但正像读者往后看到的那样,我们几乎到处都把日本人打得淬不及防,本来他们也预想到当前的战役并加强了准备,但对具体的开战日期,却百思莫解。 顺便说说,对敌虚拟情报起了非同小可的作用。当我和我未来的远东第1 方面军的军事们向东方出发时,采取了各种措施,以免我们这列伪装成六次普通列车的特别快车走漏消息:不发不必要的信件;在列车到站前就挂出“票已售完”的牌子。我告诉参谋说,我们去新西伯利亚。等到了新西伯利亚,我又说去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以后又说去伊尔库茨克。在伊尔库茨克我又说去哈巴罗夫斯克。一直到了哈巴罗夫斯克,我才宣布了终点站伏罗希洛夫市。当苏斯洛夫中校利用列车在鄂木斯克停车之机,给雅罗斯拉夫尔市的妻子打电报说他此刻正在何处时,这便成了党的会议上审查的问题。电报嘛,自然是由我们截收了,并且再没发生此类事故。我换上便服。无论是我,还是方面军野战指挥部的工作人员,都以比自己实际军衔低几级的军人名字相称,如遇必要时则带上相应的肩章,有时不乘火车时也改穿便服。 我叫马克西莫夫上将,军事委员会委员什特科夫叫绍林,参谋长克鲁季科夫叫基谢廖夫,方面军报纸编辑帕夫洛夫叫彼得罗夫。这也不止一次地闹出了好多笑话。例如一位从前在远东一起工作的同事迎接我,想要报告。趁他还没提到我的名字和军衔时,我赶快打开特别证件递给他看,上面有我暂用军衔和姓名。我只举这么个例子。我们检查了一个部队的战备后,坐下来吃晚饭。团长倒是毫不怀疑,可是来布置餐桌的他的夫人,还有几位妇女却总是不住地看我们。大概,她们当中有人记得战前我在远东工作时的面貌。我瞧团长妻子跟他说了些什么。饭后他对我的副官说:“妻子在笑我,她敢肯定,和我坐在一起的不是马克西莫夫将军,而是梅列茨科夫元帅。”于是不得不向团长解释说,见怪是可笑的,人们完全相信他,并说时辰一到就把秘密公开。而现在则要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里还有两件趣闻。4 月14日,我在滨海集群司令部开了一个会,第一次向大家自我介绍说,我叫马克西莫夫。会后,一位军官走到我跟前来问我:“您没听说人们都在谈论梅列茨科夫元帅到我们远东来了吗?”我说没听说过,我从来就没见到他。 而我在哈巴罗夫斯克同M ·A ·普尔卡耶夫见面时,这位深知我的过去的老同事,看到我佩带的是上将肩章,急忙指着两块牌子,深表同情地问道:“基里尔·阿法纳西耶维奇,这是怎么回事?”我笑了笑答道,世间什么事都会有的,同时打开了最高统帅签署的证书。他从证件里得知站在他面前的是马克西莫夫。这时将军当然猜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就什么也不再问了,尤其是不久又见到了外贝加尔方面军司令员的莫罗佐夫上将(P ·Я·马利诺夫斯基元帅)、该方面军参谋长佐洛托夫上将(M ·B ·扎哈罗夫大将),最后是瓦西里耶夫上将(A ·M ·华西列夫斯基元帅)至于日本人,他们虽探听到了我们这里有一系列新的军人任命,可是始终没猜出来隐姓化名的是些什么人。(后来审俘时,日本将领证实了这一点)。 下面再回过头来说几句。在我动身去滨海地区之前同斯大林谈了话,从他那里接受最后指示。他建议我暂时自称大将以便隐蔽。但是我愿当上将,并开玩笑说,我还没带过这种军衔,想尝一尝。我之所以借用马克西莫夫这个假名,是因为滨海地区确有马克西莫夫将军其人,他指挥一个集团军。我希望日本人误以为所谈的正是他的行踪和他的号令,而不会对自己间谍的有关报告作出敏锐反应。我们不怀疑有间谍活动。果真如此,被俘日本将领在受审时很想知道,难道就是这位他们熟知的马克西莫夫将军指挥远东第1 方面军吗? 我们十分重视研究敌情。大家都知道,我们当面之敌是关东军。什么是关东军?1898年俄国向中国祖借关东半岛(即旅顺和大连两市所在的辽东半岛南端)。1905年根据朴次茅斯和约把祖借权转让给日本。1923年租借期满,但日本拒绝把关东州归还中国,而且于1931年侵占了全东北(中国称满洲为东北)。“关东军”一词实际上泛指占据满洲的全部日军。 截至1945年8 月,关东军编成内,包括满洲国军和蒙疆德王的部队及一些小股兵力,共有二十四个步兵师、九个独立混成旅、一个特别任务旅(敢死队)、两个战车旅和一个航空集团军,总兵力一百多万人,计有火炮和迫击炮六千六百四十门,坦克一千二百五十辆,作战飞机一千九百零七架。多年来,关东军处于充分战备状态,专门用于对苏作战。它经常不断得到新的联队和师团补充。有相当多的官兵轮流派往南洋对英美军作战以取得实战经验。关东军拥有适合当地地形的技术兵器、大量弹药和粮食储备,即使在满洲与日本之间的海上交通线遭到破坏时,也能长期作战。士兵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受到的是军国主义、绝对服从和极端狂热的教育。 日军指挥部十分重视在边防地域修筑工事。1943年以前,各筑垒地域主要是供展开进攻集团用的,因此这些筑垒地域就构筑在国界附近,并且纵深不大。这完全符合日本帝国主义的侵苏意图。然而苏德战场形势急转直下以后,东京明白了可能也要转取守势,日军指挥部虽未放弃进犯我们国土的念头,但从1943年起,还是把筑垒地域改向纵深梯次配置了。 工事构筑以东满最为完备,在那里与苏联滨海地区交界处共修建了七个筑垒地域。所有这些筑垒地域全都构筑了火炮和机枪的永备火力点和土木质火力点以及地道,还有带掩蔽部的观察所和指挥所网,都是根据复杂的地貌及其起伏大等特点构筑的,设置有防坦克和防步兵的各种障碍物,以及带一米厚防护层和发射孔的钢筋混凝土炮巢和机枪巢。总之,如果要说即将开战的滨海地区,我真“走运”:你只要想一想曼纳林防线的某些工事,再加上卡累利阿的森林(只是更密些)、北极地区的荒原、诺夫哥罗德州的沼泽和东部的气候,你就会想象出兴凯湖以西地区的情况了。当时我每个小时都看该区的地图。其实,在任命我担任新职务时起了作用的,看来不光是像大本营对我说的,因我熟悉我国西北环境,而且还因为我早先就在远东工作过。 现在回过来再说关东军。它所修建的边防工事,构筑有多层配置的火力点,有稠密的地下设施网,有大量防坦克和防步兵的地雷爆炸性障碍物,还有显而易见的环形防御配系,守备十分强固。这就要求突破防御时要使用相当数量的破坏兵器。各筑垒地域掩护着几个最重要的战役方向。想用重兵迂回过去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说,为了使军队能向满洲腹地发展突击,必须首先消灭这些筑垒地域及其守备队。但还不限于此。日本人已经在所有边境居民地设防。建筑物都构筑有供射击用的发射孔。许多行政机关和民用住宅成了独特的要塞。 为了使自己对作战行动地幅有一个更好的了解,我尽量设法多走几个部队,尤其注意国境线。我还记得自己战前在这个地区工作时到过的许多地方。那些不认识我的兵团指挥员感到惊奇地听着,这位无人知晓的马克西莫夫上将怎样告诉司机说哪里好走,可以开得快一些。整个来说,军官都非常好,正坚定地执行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新的任务。读者也许会问,为什么说是“新的”?难道我们的远东军人这些年就不知道他们要和日本侵略者打仗吗?当然知道。可是在我军主力被牵制在苏德战场时,远东军人或许预料过,如果日本参战,我方基本上采取防御。而今并非如此。倒是我们像从另一种观点研究敌情,心里已把日军作为防御一方来估量其实力了。顺便说一句,这也具有很大的精神作用。 显然,在准备期间一定要谈到各种作战行动样式的配合问题,其中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提到进攻。恰好相反,应该首先谈到进攻。 这种情况在某些方面也可表现出来。比如,了解敌人兵力是必要的。可是如果不了解敌人的弱点,你永远不会取胜。因此我们尽量估计到这些弱点。正如通过侦察所了解的,在抵抗枢纽部之间和在筑垒地域之间,都有一些间隙地没有布满筑城工事。可见防线虽说差不多是绵亘不断的,但终非全线无隙可乘。我们就抓住了这个“差不多”。至于我们如何利用这一点,后面再谈。 最后,日本军阀十分重视构筑后方地域和发展飞机场网。从1932年起一直到关东军投降,对机场进行了不断的扩大和改建。在空军基地和机场加紧修建了守备队宿舍、油料库、弹药库、飞机掩蔽工事;敷设了专用铁路线:修筑了良好的有人工路面的起飞跑道。通常是构筑几个人工起飞场,以便根据不同季节的风向进行起飞。机场配置于宽阔谷地内、居民地旁和那些构成战役方向轴线的道路地带。 我军航空兵也进行了相应的准备。航空兵威力大而速度快,很快就掌握了制空权。 各方面军当前战役的特点,除上述外,还在于距离我国各主要经济和政治中心很远。因此,在各方面军司令员和莫斯科之间建立了一个统辖全部集中对日作战兵力的中间机构——远东苏军总部。华西列夫斯基元帅任总司令,希金上将任军事委员会委员,伊万诺夫上将任参谋长。 因为有了远东苏军总部,各方面军得以密切协同作战。这里共组建三个方面军。马利诺夫斯基元帅的外贝加尔方面军从西面对关东军实施突击:普尔卡耶夫大将的远东第2 方面军从北面实施突击(此外还担负解放南萨哈林岛和千岛群岛的任务);笔者指挥的远东第1 方面军则从东面实施突击。海军元帅库兹涅佐夫协调海军行动并组织陆海军协同。下属太平洋舰队司令员(海军上将尤马舍夫)、北太平洋区舰队司令员(海军中将安德烈耶夫)、阿穆尔河区舰队司令员(海军少将安东诺夫)。空军主帅诺维科夫指挥航空兵。 这一战局的战略计划限1945年内完成,而其实际计算特别精细。当然这个词儿是多么适用于作战行动。看一下地图吧。我们面前是一个向北突出的不规则的多角形,名叫满洲。如果我军开始从几面攻击驻守在那里的关东军,那么后者将要收缩,争取时间,逐步向朝鲜或中国逃遁。而这正中东京下怀。我们的盟军也不会反对,这可以使英美军成为亚洲日占区的唯一解放者。可是如能迅速粉碎关东军,就会使所有这类打算都破产。同时也不能忘记,迅速战胜关东军,就会缩短战争时间,从而保存千百万人的生命。一句话,“蟒蛇”战略对我们毫无用处。 因此,苏联武装力量拟定了另一个计划。这里所说的是实施一系列深远突击,把关东军分割成几部分。各次主要战役都具有联合行动性质,并且由远东第1 方面军和外贝加尔方面军实施两个主要突击,共同指向满洲的腹地长春;外贝加尔方面军从塔木察格布拉克突出部地区,经由沙漠和山地实施突击;远东第1 方面军则从滨海地区,经由筑垒地域、原始森林和山岭向吉林实施突击。此后,满洲和关东军将被切成两半,而外贝加尔方面军转兵南下辽东半岛。另外,还进行两个辅助突击:外贝加尔方面军由西北面额尔古纳河,从达乌里亚地区向东南实施突击;远东第2方面军由东北面,从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向西南配合进攻。两个方面军所属军队在齐齐哈尔附近会合,将日军合围在一块周长一千六百公里的正方形区域内,并割断它们与其基地的联系。同时,远东第2 方面军还要在南面,由比罗比詹地区向哈尔滨进攻。而远东第1 方面军也从兴凯湖向这里进攻。由于两个方面军会师,日军与其基地联系被切断,被合围于周长一千四百公里的区域内。 在实施这些突击的同时,还进行了其他一些虽在参战军队实力上并不那么强大,但在政治意义上是很重要的突击。比如,外贝加尔方面军另有一个集团从达尔汗地区向辽东湾推进,切断关东军同关内中国派遣军的联系;该方面军的最后一个集团是苏蒙联军骑兵机械化集群,粉碎日军和所谓内蒙部队,挺进多伦诺尔(今多伦)和张家口,总方向指向北平,直接支援中国国民革命军。最后,远东第1 方面军还有一个集团沿日本海海岸实施突击,粉碎驻朝敌军并切断驻满兵团的退路。稍晚一些时候,苏军在萨哈林岛(库页岛)和千岛群岛转入了进攻。我军航空兵和舰队受领了复杂而深远的任务。 不仅企图本身,而且在其贯彻上也独具一格。比如,各方面军都在主要突击方向集中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兵力兵器。此外还有其他一些特点。例如,远东第2 方面军把基本兵力集结在松花江流入阿穆尔尔(黑龙江)的汇合处,阿穆尔河区舰队沿着似己成为方面军行动轴线的松花江逆流而上。地面兵团则沿江两岸推进。 在远东第1 方面军司令员的决心中同样有其特点。首先引人注目的是,各突破地段的战斗队形构成了相当大的密度。第5 集团军,每个师总共只在三公里宽的地带内进攻,而炮兵密度却达到每公里正面二百门火炮和迫击炮。这里之所以要构成这么大的密度,是因为该集团军要从突破筑垒地域开始进攻。只有在突破地段高度集中技术兵器和军队,才能决定交战的胜利。然而,我们却把坦克兵中将瓦西里耶夫的独立机械化第10军放到了第二梯队:根据地形条件和敌人防御编成,想马上有效地使用机械化军是不可能的,因此预备用于发展第5 集团军的胜利。 如果我们看方面军编成内各集团军的行动特点,那末在这里也会发现不少独到之处。每个集团军所编成的战役布势,都符合其行动方向上的地形特点和敌人防御的编成性质。 H ·Д·扎赫瓦塔耶夫中将的第35集团军配置在兴凯湖以北正面宽二百一十五公里的地段。流经面前的是乌苏里江,往下是源于兴凯湖的松阿察河,在这两条水路交通命脉上,有阿穆尔河区舰队的舰艇掩护集团军左翼,自然其活动水域有限。但在松阿察河对岸是一片开阔沼泽地。只有绕满藤条的柞树和械树林遮蔽着一块块不毛之地。距今二十三年前,远东共和国人民革命军在и·H ·乌博列维奇率领下追击由日本走卒、白卫将军M ·K ·季捷里赫斯把持的“地方自治军”时,就是由此处及东边一点向南进发的。我们现在也要出击那些日本军国主义者或其后裔,但由南下改为西进了,因为我们的国境线到这里是向那边拐过去的。很难说出,对第35集团军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困难的;强攻筑垒地域,或者通过水比土多的地段。该集团军战士们要走过儿十公里区域,有的地方水深齐腰,有的地方深及胸部。 A ·П·别洛博罗多夫上将的红旗第1 集团军配置在兴凯湖以西正面宽一百三十五公里的地段。老一辈苏联人都把这个集团军,以及红旗第2 集团军和其他军团、兵团的名称,与关于红旗远东特别集团军的难忘的回忆联系在一起。谁不记得三十年代的歌曲:“我们永远,永远保卫劳动者的国家,只要一声令下,远东集团军就瞄准敌人,反击!”直到1938年日本军国主义者挑起哈桑湖冲突以前,他们不止一次地进行挑衅,但都被我们光荣的远东军人粉碎了。我们的远东军人现在也编人其他集团军。而今他们又要再一次证明,他们远东集团军那时被授予红旗勋章并非出于偶然。 红旗第1 集团军把基本兵力集中于右翼,形成拳头,沿穆棱河谷向旧露天煤矿突进。战士们穿过兴凯湖畔低地的杨柳树,走到长满丁香花和棒树丛的榆树林。更高处,在那松花江丘陵上出现了美丽的榆树、椴树和黄桦。在它们上方,则是雪松和云杉的树梢。好一首八月田园诗……。但当时我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啊!并且我们把这整个植物界仅仅看作景观的一部分,有些地方有利于攻,但多半是妨碍我们攻打敌军穆棱- 牡丹江集团,因为集团军主要突击地带内横着一片无法通行的原始森林。军队沿正面机动是不可能的,而且只有靠从纵深实施机动才能增强突击力量。所以战役布势作纵深配备,另组建强大的先遣支队。在先遣支队内包括坦克分队、冲锋枪手和工兵。坦克推倒树木,工兵爆破树干鹿砦和风折林,而冲锋枪手把它们搬开,清理出一条五米宽的道路。后续分队加固这些道路,供重型技术兵器通过。 克雷洛夫上将的第5 集团军占领正面六十五公里地段,任务十分艰巨。它应突破修筑在山岭上的绥芬河筑垒地域以及沃伦筑垒地域。这里要建立三个强大的先遣支队,其编成内有山地炮兵和工程兵,以便先克服敌人在山岗上的防御,尔后在沼泽地顺利行进,并切断敌人可能退却之路。我不怀疑第5 集团军的战斗素质。那年春天,它在东普鲁士突破了伊利门戈尔斯克筑垒地域和海尔斯贝格筑垒地域,因此调到我们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奇斯佳科夫上将的第25集团军,主要是冲击东宁筑垒地域,在二百八十五公里宽的地带内进攻,并与太平洋舰队的各次战役配合行动,在所属军队布势中也有特点。对整个方面军来说,突出的特点是建立了强大的先遣支队。各先遣支队乘深夜,突然越过国境,先和主力一起,尔后发挥攻坚作用,为主力扫清道路。 指导思想不错:战争第一天,这些先遣支队前进约达十二公里,尔后几天同样进展顺利。例如,后来第25集团军所属独立坦克第72旅的进攻情况如下。奇斯佳科夫给该旅规定的任务纵深达六百五十公里:越过海拔一千米的太平岭山口、杜荒子沼泽、火烧堡原始密林,从行进间一举突入汪清城,尔后向延吉、敦化和吉林方面发展胜利。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片科夫斯基中将)仔细拟定了遂行任务的细节,先从克服东宁筑垒地域开始,尔后把两个由加强坦克旅组成的集团军快速集群投入突破口。在打东宁的战斗中,第72旅旅长奥布鲁奇上校身负重伤,他原是一位驰骋西部的富有经验的军官。负责监督突破进程的是方面军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参谋长萨夫琴科将军,带领一个方面军参谋组来东宁协助第25集团军首长,他当即委派潘诺夫上校指挥该旅。 委任看来是恰当的。潘诺夫已有在坦克部队工作的丰富经验。1942年到1944年,他在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卡累利阿方面军,曾任坦克营副营长、营长,后任近卫坦克第7 旅逼旅长。潘诺夫现正率领第72旅去打汪清。该城位于博错郭林山中部,四面环水。日本人考虑到了这一情况,遂分派多股兵力掩护江河渡口、谷地和山间通道。汪清附近构筑有炮兵和迫击炮阵地、工程兵阵地、枪巢、堑壕和防坦克工事。该旅决定从西面、由嘎呀河床突入城市。趁一个分队实施机动以迷惑敌人时,旅主力强渡过河。恰在此时,我们部队的攻势又得到了方面军的加强。在双重打击下,汪清陷落。 该旅到此油料用完。但供给分队落后六十公里,也没功夫等他们。同时日军仓库又起了火。波诺马廖夫少校带领冲锋枪手干脆从大火中把汽油桶和机油桶推滚出来。坦克兵们按需要的比例把它们掺匀,给战斗车辆加好油,两小时后就奔向延吉了。敌人妄图阻滞我们快速集群于图们以东。于是坦克第257 旅对敌实施了突击,从而保障了坦克第72旅向前猛进。 日军步兵第128 师在南阳附近挡住了去路。阿扎诺夫、塔拉先科和博拉克的三个坦克营分散开,以火力和履带压制敌步兵抵抗,该地守军打出了白旗。日本兵迎着坦克一个接一个走来。他们没等走到坦克跟前,就把武器扔下,走到路边上去。敌师长被击毙,参谋长逃之夭夭,后勤课长率整个司令部投降就俘。过了一昼夜,8月15 日,延吉的守军也投降了。日本将领把自己的马刀放到苏军坦克履带上,其他人相继效法缴枪。至此,我们的坦克第72旅几乎没有剩下冲锋枪手,而且保存完好的坦克也较少。但是该旅继续向吉林挺进。 吉林位于松花江左岸,老爷岭山麓。8 月18日夜间,当时该市二十二万居民被苏军坦克履带和马达的隆隆声惊醒。人们纷纷涌上了街头,欢迎伟大国家的指战员。市民举着松明、火把和小灯笼夹道而立,从他们身旁辚辚开过九辆坦克,这是该旅前卫中当时剩下的全部坦克了。其中两辆由萨夫琴科将军和旅长掌握;两辆派往离城二十五公里的松花江水电站担任警卫;两辆在兵工厂附近;一辆在已逃跑的省长大楼前;一辆去银行;一辆守卫邮电大楼;一批冲锋枪手站到松花江右岸火药库前。该旅十天内且战且进六百五十公里,胜利完成了复杂任务。该旅被授予红旗勋章,共有六百人被授予各种勋章和奖章。 各集团军司令员在军队作战准备和交战中的军队指挥上面贯注了大量劳动、精力和才智,他们在西部同德国法西斯侵略者交战中取得了丰富经验,而今巧妙地运用于东部,其中,H ·Д·扎赫瓦塔耶夫经历过匈牙利巴拉顿湖畔塞克什白堡交战,A·H·别洛博罗多夫参加过柯尼斯堡攻坚战;H ·и·克雷洛夫参加过击溃泽姆兰半岛希特勒匪军;и·M ·奇斯佳科夫参加过著名的维帖布斯克战役。更早以前他们都经受了其它许多艰苦的战争考验。这样的人是信得过的。过去在东部领导军队的那些副手们给了他们宝贵的帮助。虽然这些副手没有丰富的西部作战经验,但是他们长期待在滨海地区,熟悉敌情、敌防御配系、地形和天气条件及远东战区的其它特点。 对我这个方面军司令员来说,有个情况起了良好作用,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仍然是什特科夫上将,方面军参谋长则是克鲁季科夫中将。身边有完全可以信赖的人,这是非常重要的。战斗的友谊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彼此了解各自的优缺点,工作上配合得很好,互相尊重。我的两位战友都很清楚我对工作的要求、他们自己的任务和完成办法,而无需烦琐的督促。这对于方面军领导集体中的成员来说,是个很大长处。 关于克鲁季科夫,应该特别说几句。他在列宁格勒军区工作时就已脐身于著名军事首长的行列。就在那些地方他接受了两次战斗洗礼,而到伟大卫国战争时期,他在相当长时间内任第7 集团军参谋长。克鲁季科夫在这个职位上崭露头角,在斯维里河- 彼得罗扎沃茨克战役期间,一当提出了谁来指挥第7 集团军的问题时,他就被选中了。实际上,他仿佛在这里的战斗条件下作为集团军司令员进行锻炼,并在事实上证明他不仅胜任参谋职务,而且能胜任指挥要职。因此后来的提升就是自然的事了。最高统帅准许卡累利阿方面军的领导在佩特萨莫一基尔克内斯战役期间把合适的人选拔到方面军参谋长的岗位上,而当我们举荐克鲁季科夫时,大本营立即批准了这一人选。他对已经是整个方面军范围的司令部工作的妥善安排,表明了上述任命的正确。正因为如此,当方面军指挥部向远东转移时,我们这个集体的成员为了事业不应该分手。 选定每个方面军的进攻开始时间,具有特殊意义。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审核各方面军司令员呈报的战役计划时提出问题说,让远东第1 方面军比外贝加尔方面军晚八天打响。大本营认为,日本人在满洲东部边界的工事非常坚固:这里筑有七个筑垒地域。因此要等敌人向外贝加尔方面军地带调走其预备队时再开始进攻。但是我们对这种打算有自己的看法。第一,谁能担保日本人一定撤走预备队;第二,他们也许利用这八天时间加快边界设防;第三,关东军一旦只受到外贝加尔方面军的突击而退却,就可能握紧一个战略拳头,缩小自己的战役空间;第四,南满和朝鲜地区靠近日本,是政治方面最敏感的地段;第五,日本人可能没到八天就用侦察行动把我们拖入交战。此外还有一些别的看法。华西列夫斯基和总参谋部都支持我们。果然,在远东苏军总司令报告大本营以后,最高统帅部授权我们根据情况发起进攻。 7 月底,各集团军司令员受领了进攻命令。8 月第一周,军队进行集结。8 月5日,滨海军队集群改名为远东第1方面军,8 月7 日,方面军司令部转移到新指挥所。8 日,向日本驻莫斯科大使佐藤递交著名的苏联政府宣战书。 如果日本统治集团表现明智;并且同意7 月26日波茨坦公告提出的投降建议,那么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但是众所周知,日本统治集团并不怎么明智。8 月8 日,苏联政府声明,苏联宣布加入波茨坦公告。1945年8 月9 日凌晨开始歼击日本帝国主义的军队。 |
第八章 远东第1方面军 出击关东军 我们向哪儿走?滨海地区某人。现地勘察。阅兵式和劳动。战备的重担。尼古拉耶夫、赫列诺夫、克鲁季科夫……。敌情概述。坦克兵如此行动。 我们之所以发动远东战役是因为坚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坚信我们履行盟国义务的时刻到了:把日本侵略者驱逐出满洲(东北三省,下同)和朝鲜,帮助中朝两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奴役的解放斗争,以至最后保障远东苏联人民的安定生活,并收复被日本夺去的我国领土南萨哈林岛(南库页岛)和千岛群岛。 早在欧战结束以前,苏联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就已开始向远东调兵,并抓紧作好当前战备工作,这些措施都迅速而有力地实现了,但也遇到了很大困难。第一,军队调动的距离远达九千至一万一千公里;第二,需要严格遵守各种防范措施,对大批人员和技术装备的调运进行伪装;第三,该地区铁路网稀疏,通行能力又低;第四,时间非常紧迫。然而,仅从1945年5 月到7 月间,就从西部向远东和外贝加尔两地运来十三万六千节车皮的人员和物资。截至对日开战前,连同原驻远东兵力在内,苏军共集中兵员一百七十四万七千四百六十五人,火炮和迫击炮二万九千八百三十五门,坦克和自行火炮五千二百五十辆,作战飞机五千一面七十一架。这种军运。要求那些筹划上述措施并保证其实现的人员和组织有极其高明的调遣艺术。兵力集结得如此之多,致使最初展开于滨海地区的一个军队集群,后来竟改编为一个方面军。驻扎此地各兵团所面临的特殊任务也要求这样做。 3 月28日,可算为我直接开始“为东方”工作的第一天。那天我乘坐“道格拉斯”飞机从莫斯科飞抵雅罗斯拉夫尔,原卡累利阿方面军野战指挥部所在地。在雅罗斯拉夫尔,两天内我同参谋长A ·H ·克鲁季科夫、我的后勤副手и·K ·尼古拉耶夫和各兵种司令员一起紧张地拟定方面军指挥部的转移计划。3 月31日,从莫斯科开来了专列。上车毕,火车开动了。这种时候,像平时常见的那样,在军官中对我们向何处去盛传着各种说法。我的副官每隔两小时向我报告车里其说不一的推测: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德国。但谁也没有提到过远东。直到4 月1 日我们的军列沿高尔基铁路线开出莫斯科,经由基洛夫市,随后转向西伯利亚时,所有的猜想才自生自灭了。看来,每个人都明白了我们要往哪里去。可是我却没宣布明确的目的地。自然,谁都不敢问我一声。途中,我温习了自己学过的有关远东战区的知识,回忆当年在红旗远东特别集团军时的戎马生涯,还浏览了从莫斯科带来的介绍滨海地区、满洲和朝鲜各族人民的历史、地理和风俗等方面的书。 在哈巴罗夫斯克(伯力),远东方面军司令员M ·A ·普尔卡耶夫带着情况通报来到我的车厢。我换了便服前去他的司令部,约好我们以后怎样保持通信联络。4月13 日,我们到了乌苏里斯克区伏罗希洛夫市(今乌苏里斯克,即双城子),前滨海军队集群司令员Ф·A ·帕鲁西诺夫中将及其随行人员在那里迎接我们。 翌日宣布,由原卡累利阿方面军野战指挥部组建滨海军队集群野战指挥部。立即给所有军官换了身份证,于是他们都成了远东军人。滨海集群当时直属最高统帅。最实编入该集群的有:M ·C ·萨武什金中将的红旗第1 集团军、A ·M ·马克西莫夫少将的第25集团军、B ·A ·扎伊采夫少将的第35集团军、B ·A ·维诺格拉多夫空军少将的空军第9 集团军。这些军团与其他一些军团原先一并编入远东方面军。从1941年到1944年,我国在阿穆尔河(黑龙江)沿岸地区和滨海地区的武装力量总称为远东方面军。在1943年以前指挥它们的是我在骑兵第1 集团军时的老同事и·P ·阿帕纳先科大将。他后来去当沃罗涅什方面军副司令员,为了取得实战经验而在那里锻炼,但不幸在哈尔科夫——别尔哥罗德战役期间牺牲了。此后远东人事几经变动。我认为这一情况相当重要,所以就此多说几句。因为依我看,人的因素在军队指挥中起重大作用。比如,滨海地区各集团军的战备不够充分,就与Ф·A·帕鲁西诺夫的工作方法有直接关系。 我对帕鲁西诺夫中将早有了解,其中包括还在芬兰战局的时候。这是一位观点与众不同和性格不易相处的人。我看,没有让他留任滨海集群司令员,好像有些怨言。而派他去领导丘古耶夫卡战役集群,他表现消极。我去这个战役集群时,给他指出了他的这种对事业漠不关心的态度。以后,我们怎么也合不来,他终于去大本营预备队了。 在滨海地区的日子里,工作安排得满满的。我认为极重要的一项措施,就是同当地党组织和太平洋舰队取得密切联系。互联共(布)滨海边区书记и·M ·佩哥夫和太平洋舰队司令员и·C ·尤马舍夫海军上将会晤后,即开始经常进行面谈,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面谈,方面军是很难正常发挥职能的。那时派出了第一批参谋去现地勘察,以便司令部从一开始就能对军队将在何处和如何行动有个清楚的了解。 紧随这些参谋之后,我也驱车去熟悉部队和地形了。先从配置在列索扎沃茨克的第35集团军开始。参谋们从日本海沿岸发来的首批情报足以证实:一旦日本人登陆,我们这一翼侧是缺少保障的,不得不火速组建丘古耶夫卡战役集群,起初派Ф·A ·帕鲁西诺夫担任该战役集群司令员,后由B ·A ·扎伊采夫接替。趁着扎伊采夫改编和准备调动自己集群的所属部队时,我开始巡视国界。我穿着边防军的士兵服出发去边防军驻地,到过两个机枪营、一个筑垒地域、格拉夫斯克镇和一个炮兵连,尔后看了根据我的号令进行的步兵第264 师的演习。 往下还是按照同一计划行动。在斯帕斯克召开了红旗第1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我们在此骑马穿过无路可走的原始森林,从一个山岗到另一个山岗,去了边境溪谷和一些观察所。往下又进行了步兵第365 师的校阅演习。从那里我们走了很多边防小队,还到过几个山岗。然后进行了步兵第258 师校阅演习。 当5 月9 日苏联举国欢庆战胜法西斯德国的胜利日的时候,我们的计划暂告中断了。我们在伏罗希洛夫市召开了隆重的庆祝大会。尤其令我这个滨海集群司令员喜出望外的是,5 月20日从西部开来的第5 集团军各第1 梯队开始卸载,奉命加强滨海集群。 巡视归来后召开了各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会上作了演习总结,对兵团、部队和分队的行动进行讲评,并草拟了新的训令。用现代战争经验对军队进行紧张而有条不紊的训练。需要时,不得不令某些人停职。但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麻烦。 给舰队、航空兵、炮兵和坦克兵都下达了特别训令。丘古耶夫卡战役集群所属军队向其配置地域转移,是一项重大措施。5 月底到6 月初,翻越锡霍特山脉,适逢山雪消融、河水泛滥时节。军队要在几乎无法通行的地方兼程前进三百五十公里,占领日本海沿岸各个地区。我决定去现地勘察丘古耶夫卡战役集群的行军路线及其新驻地,遂乘吉普车启程。路上时而与第162 和第150 筑垒地域军队同行,时而与它们迎面对进。我们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到了奥尔加湾,再从那里折向锡霍特山脉。在许多地方,汽车不听使唤。我们全都得下车来,把绳索套在自己身上,拉着它走几公里。我好久没干这种力气活儿了。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山里发现一座小木房。好客的主人让我睡高板床歇息,但我不愿打搅他们。我把毡斗篷往身上一裹,就躺在地板上睡了。一早醒来,看见几只母鸡在我旁边安详地走动,这是女主人把它们赶进屋来过夜的。根据我的副官计算,我们那几天共走三百公里山路。 在一个地方,有一些拉炮的士兵向我热烈致敬。原来是老相识。他们从前在沃尔霍夫方面军所属丘多沃筑垒地域和加里宁方面军所属斯维里河筑垒地域的编成内打过仗,而现在又来到这里。战友重逢总是愉快的。我们西北的老战士们回忆了一番往事,叙了一阵子友情。 6 月11日,我飞往莫斯科,在十天里参加了当前远东战役的研究。在总参谋部工作十分紧张。同最高统帅谈了几次话,并负责操练了卡累利阿方面军的混成团,准备参加胜利阅兵式。还出席了第一届苏联最高苏维埃第十二次会议。 6 月24日,举行了胜利阅兵式。来自各个方面军的苏军指战员,从士兵到元帅,都是击溃希特勒德国军队并从灾难中拯救了全人类的人。现在他们正从莫斯科红场列宁墓前通过,站在检阅台上的有党和政府的领导人。首先接受检阅的卡累利阿方面军混成团的编队内有那些见识过北极地区冻土带、卡累利阿山地湖和沃尔霍夫河沿岸地区森林沼泽的分队,他们是坚守过诺夫哥罗德、列宁格勒、白海沿岸地区和摩尔曼斯克以及解放了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和挪威的军人。在这些分队的行列中还可看到两名指挥员谢尔巴科夫和斯克维尔斯基,他们俩是我的战友。走在每个混成团的先头通过广场的是各方面军司令员。两天后,在克里姆林宫为受阅人员举行了招待会。又过了两天,我返回伏罗希洛夫市。 整个7 月份都用来拟定给滨海集群各集团军的战役训令。以后我们又进行了近似实战的演习。步兵第258 师进行了一次夜间进攻演习,课目是“为暂时迷盲敌人和在对其实施突击方向进行探照灯照明下实施的夜间进攻”。对各集团军遂行作战任务的准备情况都作了检查。我们同设在赤塔的远东苏军总司令的司令部建立了稳定的通信联络,尔后总司令华西列夫斯基元帅亲自来了解我们的准备情况。这次情形大不同了,远非4 月份碰上的那种情形。但是为此我们都做了不少工作。所以我稍微回过头来,较详细地叙述一个这项工作。 各集团军的野战指挥部以及各兵团一到远东,所有军队和司令部就开始抓紧进行当前战役准备工作。可是却遇到了种种困难。这些困难之所以会出现,主要是由于许多兵团及其指挥员和司令部没有足够的作战经验,因为整个伟大卫国战争期间他们都呆在远东。现在需要在一小段时间内更广泛地向他们介绍我们在西部取得的进攻战斗经验,并且训练远东军人在复杂战斗情况下实施熟练而坚决的行动,好让他们不致落后于从苏德战场调来的同志。而后者也要根据敌人防御以及滨海地区的地形、天气等特殊条件而采取不同对策。5 、6 两个月内,抓紧进行了连、营、团、旅、师、军演习,加强演练了军队在突破坚固筑垒防御地带的进攻战斗中的行动。各级演习一般都是由富有经验的职级高的首长组织实施。 方面军和各集团军的党的机关起了重要作用。共产党员总是走在前边,比其他人更主动地作好打仗的准备,而在战斗中也是冲锋在前。基层党组织得到了加强。比如,到作战行动开始前,第5 集团军所属部队中新建了四十三个党组织。从5 月到7 月,滨海军队集群共吸收一万二千五百人入党。而8 月份在远东第1 方面军所属部队中又有一万零五百人入党。 |
我军当前战役计划的基本设想是,以主力对敌第20拉普兰集团军和主要坚固工事实施翼侧迂回,在恰普尔湖以南实施突破,尔后,方面军各主要兵团和北方舰队的军舰实施机动,在佩特萨莫地域围歼敌军集团,以便将敌逼向海岸并切断他同挪威港口的联系。通往佩特萨莫(佩琴加)的道路共有四条。一条电利纳哈马里往北,直到佩特萨莫河口。过去,我军舰只不能接近河口,除了从海上接近外,再没有别的接近路。另一条道路起于西面的挪威港湾托尔内特。目前,我们尚用不上这条路。第三条路来自东面位于德军阵地中央的季托夫卡列卡村。眼下也到不了那里。第四条路来自南面,它同另几条路形成一个道路枢纽,把佩特萨莫同卢奥斯塔里沟通起来。正是这个道路枢纽引起我们重视。必须突向卢奥斯塔里,插入敌后并从那里把敌人的兵力引出防御要塞,这样就能用陆军部队和海军步兵从三个方向实施联合突击,攻克要塞。这时,再从卢奥斯塔里向佩特萨莫,挪威国土,尼克利和琐齐三个方向发展胜利。这些地区有德国的重要工业基地和通向基地的道路。战役的最终目的,是彻底肃清苏联北方国土的敌人,并支援挪威的解放。主要突击指向卢奥斯塔里,由第14集团军第99和第131 军以及轻步兵第126 和第127 军实施。后两个军应通过冻土地带实施深远的迂回机动,切断敌人的交通线。到达卢奥斯塔里地区后,近卫坦克第7 旅向佩特萨莫方向投入战斗,阻止敌人向挪威撤退。 战役计划上报到大本营,稍加修改后得到批准。北方舰队受领的任务是:封锁敌占海岸,切断佩特萨莫敌军集团同海上的联系;配合第14集团军分割敌防御,攻占各港口;海岸炮兵和军舰对地面部队在濒海地段的进攻实施火力支援。为了最后的协商联合行动,北方舰队司令员A ·г·戈洛夫科和军事委员会委员A ·A ·尼古拉耶夫于9 月29日来到方面军指挥所。我们决定:编入北方防御地区的各海军步兵旅在斯列德尼半岛地峡突破敌防线,尔后切断敌人从基本防御地区沿西利察河的退路,最后,只有当第14集团军突破敌主要防御地带时,再向佩特萨莫实施进攻。此外,北方舰队还要保障登陆兵的上陆和从摩尔曼斯克给第14集团军输送预备队和补给品。 战役开始前,我到各兵团去的次数更多了。对出现的各种各种样问题,必须就地迅速解决。最繁重的工作是变更军队部署和筹集弹药、燃油料、粮食、工程器材与木材。实际上,方面军领导解决后勤问题所用的时间,甚至比解决作战问题还要多些。极夜到来了,冬天已接近。必须提前给部队运送今后要用的储备品,又要考虑到,在作战过程中,各集团军是在没有道路的情况下携带这些东西的。 政治工作人员给方面军首长不少帮助。在最紧张的日子里,他们昼夜工作。方面军政治部几乎不留一人,人们全都下到各师和各军。 10月1 日,我们乘车来到第14集团军观察所。从那里出发,同集团军司令员谢尔巴科夫一起再次察看了地形,检查了各项准备工作的执行情况,同官兵会了面。过了两天,我乘驯鹿走了一段路,然后换乘雪撬,终于来到了冻土地带,靠近了部队。随后,方面军野战指挥部也转移到此地。进攻开始前,我同军事委员会委员T ·Ф·什特科夫视察了预定在主要方向进行战斗的步兵第131 军。该军下辖两个步兵师,即近卫步兵第10师和步兵第14师。正是这两个师于1941年秋挡住了法西斯德国强盗通往摩尔曼斯克的道路。什特科夫去了第14师,我到了第10师。第10师在1941年9 月战斗以后获得了近卫军的称号。师长是X ·A ·胡达洛夫少将。我同他一道来到各团、各营。该师基本上是由久经战火考验的战士组成的,许多战士胸前都挂着勋章和奖章。其牛,列兵米哈伊尔·伊夫钦科第二天就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敌火力点的射孔。我命令把荣获过勋章的人集合到一起。一个半小时后,在一个平底坑旁的花岗岩后面,坐了将近一百人。这都是些可靠的大无畏的军人。同他们随便地谈了半小时“生活琐事”后,我告诉他们,保障方面军这次进攻的兵力是十分强大的,随后对他们讲了下面的话: “士兵们!明晨,我军将转入进攻,赶走法西斯德国强盗,解放苏联的北极地区。正是你们这些近卫军战士们长年累月坚守在丘陵地带,掩护了通往摩尔曼斯克的道路。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托你们对敌实施首次突击。我们相信,你们是不会辜负信任的。” “绝不辜负信任,大将同志!”士兵和军士们齐声回答。 将近二十五年过去了,但战士们的声音好像仍在我耳边回响。 那一夜,我久久不能人睡,思绪万千,忧心忡忡。无论经历多少次,在进攻之前总不能处之泰然。我在考虑:“使用坦克的效果倒底怎么样?” 因为我们决定要使用KB重型坦克(这在北极地区是第一次)。这个决定是在周密研究了敌人的对坦克防御之后作出的。几乎敌人全线的对坦克防御都是立足于打轻中型坦克的。但是方面军没有自己的重型坦克,只好向大本营请求。有趣的是,我的请求引起了疑问,人们甚至向我解释,T —34中型坦克比KB重型坦克好,它们有更强的机动力、越野能力和相当坚固的装甲。而KB重坦克已经过时了。但最后大本营还是同意了,于是我们得到了一个重型坦克团。我要提前说一下,这些重型坦克起了巨大作用。 我还担心那些水陆两用汽车。为了不停顿地克服水障碍,特别是在许许多多河流、港汉纵横交错的沿海地带前进,给我们派来了两个水陆两用汽车营(当然也是根据我们的请求)。这两个营预定将配属给在进攻途中会遇到水障碍的那些兵团和部队。在我的脑海里,时而展现出水陆两用汽车越过港汉的情景,时而又闪现出一道道腾空而起的桥梁。因为我们派到敌后去的不是普通的侦察兵,而是由性格刚毅的д·A ·克鲁茨基赫中校工程师训练出来的三个工兵支队。这些支队发来的宝贵情报,将使方面军首长掌握敌防御中所发生的变化。此外,工兵们还要检查道路,爆破桥梁,破坏通信线路,瓦解敌后方的工作。最后,他们要不断引导我强击航空兵和轰炸航空兵飞向集结的敌军部队。在进攻过程中,预定在敌后再空投两个工兵支队,所以我要考虑,把它们用在哪里和怎样使用最好。 10月7 日清晨到来了。我在炮火准备开始前几分钟来到观察所。炮兵司令员杰格佳廖夫将军以及方面军指挥机关的其他负责人已经到了那里。眼前是一片荒凉、宁静的冻土。在一个个小丘上空,微风拂动着一层薄雾。时而飘下几点雨珠。看不出一点有军队的征候。四周一片寂静。时针指向8 时。突然响起一阵巨响,接着连接成一片呼啸声。冲击的炮火准备开始了。炮兵进行了两个半小时的射击。炮火准备结束时,在敌军阵地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到。视力所及,整个大地都被浓烟笼罩。随后又飘起了薄薄的雪花,空中的能见度己被完全湮没。因此,只好取消航空兵出动。然而,改变别的一切已为时过晚。实际上,我们曾预见到天气的捣乱,便给战争之神下达了补充任务,所以现在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炮兵身上了。10时30分,炮兵准时向纵深转移了火力,几分钟后,“乌拉!”的喊声便传到了观察所。这是步兵发起了冲击。进攻开始了。 第131 军第一天就到达了季托夫卡河。第99军起初发展不太顺利,未能攻占敌主要防御地带的各支撑点。第一梯队步兵分队一发起冲击,就遭到猛烈射击,被迫卧倒。这时,一向表现机智、坚定的军长C ·п·米库利斯基少将定下了大胆然而正确的决心:既然昼间未能粉碎敌人,那就夜间再干。24时整,士兵们一面咀咒着德寇和恶劣天气,一面向前猛冲,这一次法西斯德军顶不住了。晨8 时,我军攻占了敌军前沿。 在观察所一接到突破了敌人防御的报告,我就乘车来到作战地点。到处都可以看到我军炮火的痕迹:被击毁的火炮和迫击炮翻倒在地;被炸毁的火力点和掩蔽部都变成黑色。在许多穿着带有铁制火绒草标志的肮脏绿大衣、戴着船形帽的尸体中,还混杂着穿工作服的尸体。尸体旁有几台钻机,掩体里有压气机。看来,德寇直到最后一分钟还在构筑防御工事。 10月9 日傍晚,我用直通电话同戈洛夫科联系并转告他,从斯列德尼半岛进攻的时机到了。同时,我命令集团军司令员谢尔巴科夫让皮加列维奇中将的军队集群出动。该集群下辖的各兵团配置在西利察河以东,即德寇突入我领土最深、妄图进到摩尔曼斯克之处。皮加利维奇的军队集群在大雪中转入进攻。当夜,海军登陆兵在马季乌奥诺海湾上陆,翻过穆斯特一童图里山,分割了敌部分兵力后,向佩特萨莫推进。 从最远的左翼也传来了佳音。轻步兵第126 军在索洛维约夫上校指挥下在那里实施迂回机动。所有金属装具预先都已包扎好,火炮、迫击炮和机枪都用马和鹿驮载。各部队静悄悄地行进。强渡河流是十分艰苦的。战士们背着武器和弹药在齐腰深的冰水中走过。在通往库奥尔普卡斯峰的接近地,战士们像登山运动员一样,沿着荒瘠光滑的石山,鱼贯前进。但是,什么都阻挡不住他们前进。1944年12月6 日的《真理报》这样写道:“穿越冻土地带进军,这本身就是一桩英雄的业绩,只有无限忠于自己的军人天职、忠于自己祖国的苏联军人才能胜任这一业绩。 在不平凡的进军的第四大,第126 军抵达了佩特萨莫——萨尔米雅尔维道路和卢奥斯塔里以西,并切断了道路。敌人丢掉了通向南方的主要交通线,便使用现有的一切力量,向第126 军扑来。德军赫利特泽尔中将回忆说:“所有摩托化部队、所有能搭载运输车辆的部队,都强行军,赶往科洛希奥基地区。” 后来,在我军步兵当面还出现了“挪威”自行侦察旅、机场勤务营以及敌人其他许多部队和分队。他们向我们涌来,来到了眼前……“但是,我军打退了敌人疯狂的冲击,然后重新前进,切断了从佩特萨莫到托尔内特的第二条道路。现在,敌北方集团已丧失了最后的陆上交通线。 轻步兵第127 军在г·A ·朱可夫少将指挥下尾随友军前进。夜间,该军夺占了卢奥斯塔里的机场,随后与第99军第114 师配合肃清了该居民地的敌军。由于海军步兵和皮加列维奇集群各兵团正由东向佩特萨莫接近,第131 军由南挺进,海军步兵第72旅在西面监视敌人。10月13日北方舰队登陆兵攻占利纳哈马里港湾以后,便由北对敌造成威胁。现在,坚守佩特萨莫之敌已被四面包围起来。战斗很快打响了。经过两天激战,在佩特萨莫上空也飘起了红旗。早在1533年,俄罗斯人就在佩琴加盖起了第一批小房。最初这个便于海船停靠的广阔海湾,后来成了港口。它曾几次更换“主人”,现在,历史给它恢复了在第一代居民后裔的旗帜下崭露新颜的权利。 逃脱被歼命运的法西斯残余部队,突围后向挪威北部逃窜。退却中,他们使出了全面破坏的手段:爆破桥梁、道路涵洞;捣毁了路侧岩壁,堵塞了通道;用飞机轰炸路基;在道路、路侧,特别是隘路、弯路上埋设地雷。 敌人派出后卫依托预有准备的中间阵地,妄图迟滞我军前进,摆脱我军,争取时间,以便在挪威北部和尼克利地区组织两个新的防御地区。因此,我军面临着双重任务:一是彻底消灭尼克利地区的法西斯德军,夺取德国最重要的工业区;二是对挪威北部的德国海军基地实施突击,支援挪威居民从占领军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这意味着红军必须越过挪威国界。 七百年前,俄罗斯人正是在这里同挪威人会晤的。当时,“诺夫哥罗德大公”同挪威国王哈康·哈康森的臣民签订了关于科拉半岛边境区的友好协定。过了七个世纪以后,现在又要解决巩固两国间睦邻关系的问题。摩尔曼斯克州与挪威的芬马克郡接壤,我军第131 军在伍奥列米亚尔维湖附近一接近挪威国界,就首先肯定了这一事实。 在尼克利地区,由德国将军弗格利指挥的军队集群负责防守。弗格利把从卢奥斯塔里撤退来的和从芬兰转移来的部队和分队收拢到一起,企图按照柏林的旨意,尽可能长期地坚持抵抗。然而,卡累利阿方面军只用了一个礼拜就到了尼克利,又用了五天时间就打通了库奥尔普卡斯山与瑙齐之间八十公里的荒凉、多石的沼泽地。10月27日,M ·阿布萨利亚莫夫少将的第31军从东,轻步兵第127 军从北突入了瑞齐。南面就是已退出战争的芬兰。 要对付挪威北部的德国基地就比较复杂了。我得知我军已经到达挪威边界后,立即把情况报告了斯大林,并请求批准打过国界。同时,我还陈述了方面军首长关于夺取德军在该地的主要海空军基地基尔克内斯的方案。坦率地说,我除期待批准以外,还想在军队政治行动方针方面听到一些指示。最高统帅对这个问题的答复却十分简短:“这个方案很好!”在挪威境内的作战就这样开始了。当时,挪威是红军从希特勒枷锁下带来解放的第七个国家。 10月22日,第131 军打响了夺取托尔内特市的战斗。同时,海军步兵在舰炮的支援下扫清了海岸地带。敌人向希尔克内斯撤退,途中设置了各种障碍并大肆破坏道路。通往基尔克内斯的道路埋了大量地雷,海湾的吊桥已被炸毁。敌人还以火炮、迫击炮的火力阻挠我军排雷,迟滞我军的前进速度。这时,我们想用水陆两用汽车和鱼船强渡亚尔湾,绕过敌人。海湾两岸是陡峭的岩石。找到一个入水处颇不容易。水陆两用汽车终于下了海湾。炮弹在前方和右侧爆炸,右侧涌起大浪,炮弹炸出的漩涡打着转。这时,渔船就显得比轻型水陆两用汽车稳当多了。几辆水陆两用汽车被打翻沉没了。乘坐两只摩托艇出海的挪威爱国者给战士们很大帮助。他们不顾敌人的射击,救起了被击毁的水陆两用汽车的乘员,并把他们送上了对岸。后来在强渡埃尔维涅斯海湾时,只好重新设法,第14师用木笺建起了登陆渡口,当地居民又支援了我们。渔民П·尼尔森、T ·巴洛和M ·甘森的名字给我留下特别深的记忆。这些爱国者把红军的胜利看作是自己的切身事业,不惜一切力量设法援助俄国兄弟。在伯克峡湾的M ·汉德森和y ·汉森也是这样。 10月25日晨9 时,我先头部队突入基尔克内斯。眼前一片凄凉景象。德军撤退时炸毁了所有港口设施,破坏了办公大楼和住房。只有城郊某些地方的小房奇迹般地保存下来。当枪声停息,恢复了平静时,为了逃避法西斯匪徒而被迫躲到山洞里的城市居民,才陆续出现。基尔克内斯的居民兴高采烈地欢迎了苏联军人。令人感动的是,这些平时沉默寡言的北极人都热泪盈眶地拥抱了自己的解放者。姑娘们对我受伤战士给予了关怀、照料,小伙子们则帮着把他们送往医院。 现在,在基尔克内斯市中心矗立着一个手持冲锋枪的苏军战士石像。这是挪威雕塑家C ·弗里德里克森创作的石雕。在石雕上刻着:“纪念1944年解放基尔克内斯市的英勇苏联战士”。 我国的作品已不止一次提到基尔克内斯,但是,总给读者留下一种印象,似乎在挪威北部被解放的好象只是一个基尔克内斯。但事实并非如此。在那些日子里曾经见过战士帽上的红星的,我还可列举出一些很大的居民地:孔格—奥斯卡尔—Ⅱ、克罗夫特费特布克特、斯图布格特、托尔内特、比约尔纳万、桑内斯、弗斯戈德、维耶伦、特龙松、斯万维克、沃克特尔勃利格、隆菲奥德鲍特、布霍尔门、蒙克尔文、内登等。 内登是卡累利阿方面军到达的最后一个居民点。继续追击敌人是不合适的。小股分散的德军都成了挪威抵抗运动战士的俘虏。再往前就是遍布海湾的荒凉的山区。极夜就要来临。暴风雪已经开始。路上满是积雪和几乎无法克服的雪堆。派往西北方向的侦察报告说,行动极端困难,没有发现敌人。 在10月28日召开的方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上,我们判定,战役已经结束。卡累利阿方面军和北方舰队受领的任务已全部完成:法西斯德寇已被消灭,其残余部队已被赶出苏联北方,我们支援了挪威的解放。10月29日凌晨,我打电话给大本营,报告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关于结束战役的决心。 斯大林拿起电话回答说:“好吧,我们将讨论你们的建议。你们认真地分析了各方面的情况,再考虑一下可能出现的具体问题,傍晚作出最后报告。” 我和副司令员弗罗洛夫以及集团军司令员谢尔巴科夫在第14集团军指挥所再次研究了形势。一切表明,继续军事行动是徒劳无益的。会后,我乘飞机到了摩尔曼斯克。 我很高兴能这样快就回到摩尔曼斯克,因为我可以在这里给斯大林打电话了。他在电话中说:“我们同意卡累利阿方面军的决心。不要再向挪威国土的腹地前进了!在接到如何使用方面军兵力的指示以前,你们要可靠地掩护现有地区的主要方向,并且要建立强大的预备队,你自己到大本营来。” 佩特萨莫——基尔克内斯战役就这样结束了,它为北极地区奠定了和平。为了庆祝极圈内地区军人们的胜利,莫斯科放了三次礼花:第一次是在10月15日庆祝解放佩琴加;第二次是在10月25日庆祝我军越过挪威国界,继尔攻占基尔克内斯;第三次是在11月1 日庆祝卡累利阿方面军彻底肃清佩琴加地区的法西斯德寇。为了纪念1941—1944年北极地区的英勇保卫战和取得的胜利,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颁发了“保卫苏联极圈内地区纪念章”。在铜质纪念章上标有一名身穿短皮袄、头戴遮耳冬帽、手持冲锋枪的苏军战士。战士身后画有军舰、飞机和坦克。这枚纪念章至今仍使人回忆起我军战士艰苦而光荣的业绩。1944年12月6 日的《真理报》写道:“保卫北极地区的英勇事绩,将作为最光辉、最值得纪念的一页载入史册。1941年秋,在那里敌人被阻止住了。在有的地方,敌人在整个战争期间都未能跨过我国的国界……” 挪威人民高度评价红军为解放他们的国家所做出的贡献。挪威国王哈康七世在1944年10月26日的广播演说中说过这样的话:“我们有许多证据说明,苏维埃俄国政府和人民对我国是友好、同情的。我们一直激情满怀地注视着苏联为反对我们共同敌人而进行的英勇、胜利的斗争。每个挪威人的义务是,给我们的盟友以最大的支援。”我接到的挪威司法部长Д·沃尔德拍的电报说:“我作为挪威政府的成员愿意向您,方面军司令员、元帅先生表示衷心的感谢……” 在飞返大本营时,我就猜测到,我生活中的下一个重大阶段将是在满洲作战。10月31日,M ·и·加里宁根据苏联最高苏埃主席团的指令授予我苏联元帅的星徽。挪威政府对苏联军人——解放者的战斗功绩也给予了应得的评价,给他们许多人颁发了该国的勋章和奖章。我也享有了崇高荣誉,荣获了圣奥拉夫勋章。11月,卡累利阿方面军野战指挥机关已转移到雅罗斯拉夫尔。又过了一些时候,举行了三国雅尔塔会议,这时我已得到通知,作好到远东去的准备。1945年2 月11日签订的三大国协议规定,在德国投降、欧洲战争结束以后的两三个月内,苏联将参加对日作战。 |
在北极地区 并不总需要合围。射击与外交。还有需要考虑的问题。左面是山,右面是海。独一无二的计划。进攻之前。沿着冻土地带。从佩琴加到尼克利和基尔克内斯。 南卡累利阿战役结束后,消灭北方德军的准备工作又重新开始了。方面军辅助指挥所急忙转移到坎达拉克沙。第7 集团军的一些兵团也调到该地。除我军的极圈内地区部队得到加强外,颇为重要的一点是,德军由于芬兰从我国领土上撤走了自己的军队而削弱了。现在,德军第20拉普兰集团军的南翼暴露了。于是,我们就可以拟定计划,不仅实施正面突击,而且还插入敌人后方,实施合围突击。 我们不知道,德军指挥部面对新情况倒底会采取什么对策。但可以设想,敌人迟早将被迫从芬兰北部撤走自己的军队。为了不让敌人不受惩罚地逃走,方面军军事委员会9 月4 日提醒我军三个北方集团军司令员:敌人可能撤退,并要求他们使军队保持充分的战斗准备,以便根据方面军的特别命令立即转入进攻。 我们的设想在一定程度上被证实了。9 月7 日,德军指挥部由于害怕苏军向其山地步兵第18军翼侧前出,开始将该军撤离乌赫塔方向。斯克维尔斯基将军刚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方面军司令部,我立即下令追击敌人。然而,一天前,就已下令第19集团军把迂加集团的主力前调到德军第36军的后方。我军在进攻前早就作好了这次迂回的准备。他们周密研究了预定的行进路线,仔细考虑了铺设急造军路的各种问题,行军纵队的编成、行车的保障与警戒。为了使铺设急造军路的工作不致耽搁,每个纵队的先头都配有工兵。给各个先头步兵分队都发放了斧头、工兵锹、钢锯和钢钎。出发前,给所有战士都补助了应急储备食品,增加了子弹和手榴弹储备。因为在皮亚奥泽罗湖、奎托湖地区艰险的山林地内,在几乎完全没有道路而航空兵又忙于在别处作战的情况下,部队脱离了后方,其补给将成问题。 第19集团军前进到一个高地。它通过难走的地形完成了将近一百公里的行军,9月12 日凌晨,出敌意外地深远迂回了敌军阵地,切断了交通线。集团军在北地段实施同时突破,而在南面辅助方向上实施迂回,从而使德军受到被围歼的威胁。法西斯德军由于害怕全部被围,便急忙放弃阵地,丢掉物资和装备,向芬兰北部撤退。我得知第19集团军已截断凯拉勒地区的道路后,便立即用直通电话将这一情况报告了第一副总参谋长A ·и·安东诺夫大将。他听完我的报告,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后,对我说:“请听候指示。”我等待着消灭被围之敌的战斗命令。但是,到夜间,我收到的电报却说,无论如何不能同敌的退却部队打硬仗;不能由于深远迂回把自己的部队拖垮;消灭敌人主要靠沿敌退路配置好的火器。 这是一个新方针,应当承认,我不太理解这个方针。因此,我给大本营打电话请求说明,为什么不采取进攻行动合围德军第36军。给我的答复大致如下:眼下最最重要的是保存力量,完成极圈内地区的首要任务,即解放佩琴加地区。北极地区对德国具有重要意义。那里有镍矿场,有海空军基地,活动在我海上交通线上的潜水艇和飞机都集中在那里。德国人并不打算从那里逃走。必须用武力赶走他们。追击敌第36军就要消耗预备队,没有预备队就不能在摩尔曼斯克方向发起战役。我又问道:“难道我不能使用现有的预备队吗?”答复是:“不能。大本营再也不给你任何兵力了。相反,还不排除在近期内从你那里抽部分兵力,调到西方向的可能性,而且,这里指的恰恰是眼下正在追击德军的第19和第26集团军的那些兵团。” 这就是问题的军事方面。也无需再作进一步解释。我们必须把位于卡累利阿方面军中央地区的兵力为其他方面军保存下来,而我们自己则要考虑,如何把步兵第31军尽快从坎达拉克沙调往摩尔曼斯克,以便趁沿芬兰内地撤退的德军兵力赶来之前,解放北极地区。战略侦察查明,柏林不打算放弃在挪威北部的基地和芬兰北部的镍矿场。但是,看来问题还有其政治方面,大本营也许认为没有必要把这方面通报部队。两周以后,当从坎达拉克沙、乌赫塔和芬兰中部撤退的德军到达波的尼亚湾时,问题的政治方面自然就暴露出来了。整个这段时期,莫斯科一直就停战协定问题与赫尔辛基举行谈判,到9 月19日便签署了协定。 在这样的条件下,德军调到芬兰境内对芬兰来说是十分危险的。赫尔辛基政府由于担心苏联政府指责芬兰不遵守协定以及由此而可能产生的后果,便不得不用武力赶走德军。这种情况就其历史意义而言是发人深思的。甚至在战争中往往也有这种情况,即政治解决问题比军事解决更重要、更有效。 我国政府的方针是正确的。芬兰外交部长向德国大使声明,他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已经中断,而且早在9 月初无线电台就向芬兰全国广播,德军在9 月15日以前撤出芬兰国土。由于不希望同自己原先的盟军打仗,芬兰武装力量统帅部便向德军第20山地集团军建议友好地解决问题。不久我们得知,德国人只同意把芬兰军事区的界线移到波的尼亚湾北岸。原来,在进攻苏联之前,德国与芬兰已经商定“控制范围的划分”,即从奥卢港往东划一条假设线,该线以北的一切军事行动都由德军负责。现在,这条线则由北纬65度大致移到北纬66度,尔后沿苏联国境延伸。这表明,拉普兰地区仍控制在德军手中。 然而,9 月19日,芬兰承担了把仍然留在芬兰境内的德军驱逐出去或加以拘禁的义务。于是,我国政府所注意到的一些因素,这时就发挥了作用。9 月底,芬兰人曾想把德军逐出凯米、托尔尼奥等沿海城市,在10月第一周内他们做到了这一点。随后,他们向罗瓦涅米市发动了进攻。德军伦杜里奇上将指挥的第20山地集团军司令部设在该地。占领军烧光了罗瓦涅米市,才向佩特萨莫撤去,沿途大肆破坏。从前受官方宣传欺骗的许多芬兰人,现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们擦亮了眼睛,开始帮助自己的军队驱逐德寇。到10月底,芬军已把德国部队分割成两部。一部撤至西北,扼守挪威边境附近的基利皮萨尔维地区;另一部在伊纳里湖旁占领阵地,掩护通往佩特萨莫的道路。11月,芬军缓慢向前推进,迫使伦杜里奇的部队撤退。为了肃清基利皮萨尔维地区的德军,芬兰人需要花整整六个月时间。但是,我们对此并不感到为难,因为这个遥远地区没有重要作用。重要得多的是,撤往佩特萨莫方向的德军与拉普兰地区北部的德军汇合起来。 对芬兰人是不能指望他们会继续给予协助的,因为到12月初他们已开始把武装力量转入和平状态。消灭从佩特萨莫到伊纳里湖和基尔克内斯地域的德军集团,仍然是卡累利阿方面军的事。秋季及晚些时候出现的情况就是如此。那时,在9 月中旬,还必须再敦促一下芬兰人,使他们对德国采取行动。从这里我们看到,问题的军事方面是同政治方面紧紧交织在一起的。 我未能马上弄明白的事,第19集团军司令员г·K ·科兹洛夫就更无法理解了。当我向他传达新的指示时,他很久不肯相信这一点。合围敌军集团的主意大诱人了,因此,我不得不又下达了书面命令。随后,方面军政治部主任K ·Ф·卡拉什尼科夫少将又到那里去,专门检查命令执行情况。从这时起,追击敌人是快速性的,不实施复杂而深远的迂回。我军以各种火力消灭敌人,把他赶出苏联国土。到9 月17日,第26集团军已前出到战前的苏芬国界:到9 月30日,第19集团军也肃清了苏联境内的德寇。 现在,从拉普兰的峭壁到拉多加湖的洼地,几乎整个苏联国界都已光复。目前,只有北极地区仍被敌人盘据,德军山地步兵第19军依靠钢筋混凝土和石质坚固工事作掩护,驻守在那里。在三年期间,敌人在该地建起了拉普兰防御要塞。芬兰一退出战争,敌人就拼命增修防御工事。我方侦察不断通报,敌人的专业建筑部队正在夜以继日地钻凿岩石,修造新的钢筋混凝土和装甲火力点与掩蔽工事,挖掘堑壕和交通壕。在我们当面九十公里长的战线上,布满了桩砦和防坦克壕、密集的地雷场和铁丝网障碍物,遮断了所有的山垭口、谷地和道路。各制高点都变成了真正的山地要塞。此外,朝海方向有配置在掩体内的岸炮和高炮掩护。各筑垒工事之间有无数的河湖、峭壁、沼泽与泥潭。 德军企图依托防御要塞,阻止苏军进入挪威,保护其巴伦支海的基地。佩恃萨莫—基尔克内斯敌军集团共有五万三千人、七百七十门火炮和迫击炮、一百六十架飞机和四十五艘军舰。卡累利阿方面军司令部(新任参谋长是根据我的提议从秋季升任此职的A ·H ·克鲁季科夫中将)和司令员都在为一些问题绞尽脑汁。德军山地步兵第2 师师长杰亨中将在被我截获的命令中引用希特勒的命令说: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北挪威的阵地,特别是镍矿开采区。命令写道:“我们可以让俄国人向坚固筑垒的支撑点猛攻,然后通过反突击将他们消灭。一切有利条件都在我们一边。我们有作好反突击准备的快速预备队,能在敌人被我支撑点的致命火力打得流尽鲜血的时刻实施突击。尽管芬兰在政治上背叛。我们仍奉命守住防线。这表明,防线必能守住。你们知道,必须这样做的原因是:我们需要科洛希奥基的工厂加工的镍和铜。在最近几天,这里的冶炼炉将重新冒烟。此外,我们恰恰要在这里告诉俄国人,德国军队还存在,并将守住俄国人无法攻克的阵地。” 希特勒匪徒还继续从陆地、空中和海上往北极地区赶运增援。我北方舰队特种支队的一个侦察群已在瓦兰格尔半岛敌后的山中恢复了活动。B ·良德领导的三名勇士定期向自己的首长报告敌运输船在瓦兰格尔峡湾的动向。从给我们送来的报告中得知,佩特萨莫与基尔克内斯之间地区的兵力正迅速增多。动作缓慢是不利的。 在准备进攻的过程中,我们多次讨论了使用方面军作战兵力的各种最佳方案。多数人赞成快速行动,但也有反对意见。有的人断言,在极圈内地区无法实施大兵团和重装备的机动。这些指挥员是不对的。但他们的意见也有自己的理由,它反映了当地自然条件的特点。大家知道,德寇发动战争后向我国领土推进最不顺利的恰恰是在摩尔曼斯克地区。其中,尽管苏军官兵的坚定勇敢起了主要作用,但摩尔曼斯克地区对组织进攻极为不利的地形、气候特点也起了一定作用。当然,在以往三年内,这里的自然条件没有变。然而,现在却是我们而不是德寇,要在看来简直无法展开积极战斗行动的条件下克服对方的坚固防御了。从这个角度上说,极圈内地区作战在伟大卫国战争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在这种自然条件下进行攻防,任何地方都不如我们经历得多。甚至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样的作战也是绝无仅有的,如果考虑到参战兵力之多和现代化技术兵器,那么它在整个战争史上也是唯一的。由此也就决定了这种作战连同它取得的各次胜利和出现的各种失误都是有教益的。 为了使非专业军人或未曾到过这些地方的读者懂得这种含意,我们简要地说明一下地形。请想象一个极圈内地区以北的濒海高原吧。部分海面虽不封冻,但却十分寒冷。时而从海上向内陆刮来摩尔曼斯克夏季所特有的强风。时而越来越强的冬风又向海上刮去。在秋季常有的恶劣天气里,雨雪交加,常常一夜之间便满地冰霜。寒冷的空气里饱含着潮气。有时,透过墨西哥湾暖流的迷雾又吹来北冰洋的阵阵寒风,这时,天气就变得十分阴沉。脚下潮湿、烦人的冻土给人一种荒凉之感,地表的深处是一片片永久冻结的小洲。可是,战士们却睡在这样的地面上,身下只铺上一件军大衣。 周围是一个挨一个的湖泊,水光闪濯。湖间的沼泽里杂生着草丛、苔藓和低矮树丛。灰色的泥炭地已被挖出条条深沟,沟里满是清澈的冰水。有些地方耸立着一个个光秃秃的巨大石峰。湍急的河流便在各石峰之间穿过,基本上都是由西南向东北流去。而我军必须往西前进。这意味着,必须接连地强渡各条河流。同大陆性气候的更寒冷地区相比,人员在这里更感寒冷。车辆也会上冻,给发动机升温十分困难。油料消耗大大超过标准,而油料本来就不足,这就明显降低了使用技术兵器的可能性。人们对化学暖袋也十分关心。由于唯一一条铁路仍然用不上,输送装备、粮食和弹药只能靠军舰(可是,只能运到岸边)、靠工作状态不佳的汽车、靠没有饲料可喂的马匹、靠任性的野鹿。一切勉强可以走过的地点,都被拉普兰防御要塞的德军截断了,而中间地带又是一片没有道路的荒原。 尽管如此,仍然需要作战。何况不是一场简单的仗,而是进攻,打击敌人,赶走他,消灭他。这就使人回想起伟大的苏沃洛夫说过的话:“野鹿能通过的地方,俄国士兵也能通过;而野鹿过不去的地方,俄国士兵照样能过去。”卡累利阿方面军的部队通过了人迹罕见的地区,从而向全世界证明,我军能克服任何障碍。 |
6 月24日,我军在全线强渡斯维里河。当天,莫斯科为卡累利阿方面军施放了礼炮,庆祝它在三天作战中解放居民点二百余个。卡累利阿方面军的官兵对给予他们荣誉有理由感到自豪。因为他们把敌人赶出了早在战争开始时就被他们占领的地区。斯维里河两岸什么都经历过了!过去,在它的河底就铺有马林斯克水系拖船的牵引索、索引索把汽船沿河拖至在上世纪未建造的、以亚历山大三世皇帝命名的运河。运河的建设是艰苦的,许多农民的白骨都抛在了普里斯维里那沼泽地。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年代,斯维里工程就是执行列宁国家电气化计划的重要工区之一。1941年,我独立第7 集团军曾在这里防守。1942年,一辆辆汽车在斯维里河泥泞的河岸以西和以南,匆忙地奔驰着,给被围困的列宁格勒市运来炮弹、抢弹和面包,又从那里运走饥饿的病弱人员。1944年夏季到了,附近森林中的射击声沉寂了,英勇的苏联军人肃清了斯维里河岸的敌人。 当斯维里河已被第7 集团军甩在身后时,方面军左翼分成了两部分。第7 集团军切断了奥洛涅茨与彼得罗扎沃茨克之间的道路后,便在芬军阵地内打入了楔子。敌人没有来得及清除他们罪恶活动的痕迹就撤退了。在阿姆拉附近,我军从集中营里解放了一千五百名苏联公民。 当一部分师向彼得罗扎沃茨克前进时,另一些师正继续攻打拉多加湖东部沿岸地区,并顽强突向皮特凯兰塔,左翼从古为涅瓦湖(后称拉多加湖)的灰暗湖水旁通过。芬军“奥洛涅茨”集群的前方兵团绕过希登谢利凯湖湾,向西往湖边撤退,然后又向西南著名的伊马特雷瀑布撤去。 6 月底,基洛夫(摩尔曼斯克)铁路全线的敌军已被肃清。战役第一阶段结束了。列宁格勒州和卡累利阿的八百个居民地在过了三年以后又重新飘扬起红旗。白海一波罗的海运河又能为苏维埃国家服务了。在一周内,我们祖国的首都第二次用二百二十四门火炮为卡累利阿方面军施放了庆祝礼花。 在斯维里一彼得罗扎沃茨克战役的第二阶段作战中,又展开了索尔塔瓦拉战役。这一战役是在同年7 月初进行的。它不仅在军事上,而且在政治上都很重要。越接近芬兰边界,芬军的抵抗越顽强。桥梁破坏了,道路被多年大树组成的路障堵塞了。在他们撤出的土地上,几乎每平米都埋上了地雷。例如,在洛杰伊诺耶波列到奥洛涅茨的道路上,我军工兵就发现并销毁了四万颗地雷。 我军又遇到了一道早在一年前就构筑好的防御地区:每公里正面约有十二个永备火力点和土木质火力点。第32集团军担任的夺取波罗索泽罗湖防御枢纽的任务是十分艰巨的。尽管地形起伏很大,集团军利用专门支队,搭乘越野能力强的汽车,仍成功地实施了迂回机动,这就决定了战斗的结局。 苏奥那尔维和皮特凯兰塔解放了,第7 集团军果断地向西突击。离芬兰边界只剩下八十公里了。 于是,各个孤立的事件逐渐超出了局部地区的意义,而汇成对敌人有威胁作用的锁链。这给赫尔辛基政府提出一个问题:下一步怎么办?芬军丧失了卡累利阿地峡,列宁格勒方面军已直接威胁到维堡以北地区。卡累利阿方面军则把早先在奥涅加湖沿岸地区张开的钳口合拢了,越过第32度经线,接近了芬兰国境的最东的突出部。芬军仍死守着每一寸土地,封锁着各个湖间隘路的进出口。但是,他们这种垂死挣扎是毫无希望的。 7 月21日清晨,第32集团军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它己到达苏联国界。这件事立即报告了莫斯科。从此,苏联政府便能对芬兰采取更明确的行动了。现在,我军官兵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红军不仅又把占领者赶出了我国的地方,而且已开始在侵略者自己的国土上作战。这个事实立即牵连到同政治有关的各种情况。战前,芬兰把外交政策的矛头指向苏联,现在,它的统治者再也无法向它的人民交代了。 一说起为解放苏联卡累利阿地区流过血的人们,就不能不提到近卫坦克第7 旅坦克第1 营营长B ·B ·普拉季岑。他的名字在部队中尽人皆知。当他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时,要坚决要求参军,不到规定年龄就进了坦克学校。1939—1940年间,他同芬兰白匪作过战,并成了红旗手。从伟大卫国战争最初日子起,普拉季岑就在作战部队历任坦克排长、连长和营长,没有坦克时还指挥过侦察连和其他步兵分队。在诺夫哥罗德附近的各次战斗中,他表现得尤为出色。来到卡累利阿后,他于1944年7 月8 日率领坦克营进攻时,遇到了综合地雷场。工兵相继牺牲了,而情况又要求前进。这时,营长亲自走到前面,先头坦克在他身后缓慢前进。一声爆炸,普拉季岑头部负伤。他险些双目失明,但他并未失去勇气。他作为重伤人员在军队又干了三年,后来复员了。苏联英雄普拉季岑三十五岁毕业于青年工人学校第十班,后又在大学法律系毕业,并成功地当了律师。 我承认,我对近卫坦克第7 旅是有些偏爱的。该旅战士、英勇的坦克兵们作战都十分勇敢。我认为,他们幸运的只是有一批英勇的指挥员。最初,旅长是苏联英雄科普佐夫。1942年底,他在哈尔科夫方向就任了坦克军军长。新任旅长是从沃尔霍夫到卢加一直指挥本部队的B ·и·施奈德。后来,他升任了第7 集团军装甲坦克和机械兵团司令员的职务。在卡累利阿,旅长则由原参谋长и·H ·布连科夫担任。他们全都是出色的作战军官。 奥涅加一拉多加湖地峡的战斗进行了一个半月。敌人损失了五万名官兵,丧失了对他利害攸关的地区。由于列宁格勒方面军与卡累利阿方面军的联合突击,被法西斯分子宣扬的“德芬永恒战斗情谊”大厦的根基动摇了。 8 月初得知,芬兰总统芮蒂引退,芬兰人马上探听停战条件。继法西斯德国在其他战区也屡遭失败之后,芬兰就要退出战争了。红军开始解放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罗马尼亚已经退出战争。反法西斯同盟国的军队在法国和意大利展开了进攻。时针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移动,无论法西斯分子使出多大力量,他既无法阻止,也无法逆转时针的前进。8 月25日,苏联政府接到赫尔辛基正式的停战请求,9 月5 日,卡累利阿方面军便在南段停止了战斗行动。 谈判开始在莫斯科举行。9 月4 日,当芬军停火时,在前线许多地段出现了他们的军使。他们高兴地通知,对芬兰来说,战争已告结束。我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给大本营打电话,因为至今尚未得到有关停战的任何指示。很快就得到答复:“芬兰政府尚未接受苏联的条件。”但是,赫尔辛基无法长久地“耍滑头”。9 月5日,大本营便下令指出,芬兰政府已建议同我方缔结协定。大家知道,协定最重要的条款之一是,必须解除芬兰境内德军的武装。读者在下文中可以看到,这种情况在极圈内地区作战期间起了特殊的作用。 我从芬兰前线返回时,又一次来到各次战斗的地点,然后才走上归途。这时,我从芬军在自己的阵地准备作战的角度,观看了他们的坚固工事。我想象着,当时他们的军事长官能看到什么,能想到什么。 1941年当芬兰人向我们宣战并夺占了奥洛涅茨地峡时,他们没有任何朝向苏联的坚固工事。而现在,一条拥有永备发射工事的完全现代化的阵地防线就展现在我眼前。为了建立并守住这样的防线,而不使国家经济受到破坏,就必须拥有可观的军事经济潜力。但是,芬兰恰恰没有这样的潜力。 从战争爆发后的整整三年来,芬军就在这里建立有钢筋混凝土工事的防御地带。毫无疑问,建筑工程是在外国(当然主要是德国)援助下完成的。我研究芬军的防御,力求弄明白,他们到底指望什么。他们自己的军队不多,又没有足够的飞机、坦克和火炮。这样一个小国怎么挑得起即使从纯军事角度上看也显然不能胜任的担子呢? 只是当德国调来一些新兵团时,芬兰才想从卡累利阿地峡冲向列宁格勒,从奥洛涅茨继续向东进。而这时芬兰战略家们才从芬兰湾到拉多加湖,从拉多加湖到奥涅加湖匆忙建立了坚固工事。在我第7 和第32集团军当面则建起了斯维里防御地带、斯维里—3 号水坝与波德波罗日耶的桥头堡、彼得罗扎沃茨克—维德利察防御以及沿波罗索泽罗湖、苏奥那尔维、萨尔米一线的防御地区。纵深三十公里的斯维里防御地带以及奥洛涅茨筑垒地域,发挥了重要作用。现在,我翻阅了自己的作战日记,找到以下数据:我工程兵打扫战场时发现,这里每公里正面的防御工事密度:机枪和迫击炮发射点三十多个,步兵散兵坑七十个、土木质火力点十个、钢帽堡七个,在绵亘的步兵堑壕内还发现了圆形钢筋混凝土避弹所。在主要方向上构筑了近十处钢筋混凝土工事。防坦克障碍物都根据地形分散配置,构筑技巧之高令人惊叹。毫无疑问,芬兰人利用了他们在1939—1940年战局中所取得的经验。可是我认为,他们总应当清醒地想一想,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有受盲目仇恨心理驱使而轻举妄动的人,才能卷入同伟大苏维埃国家开战的冒险行径。 |
芬兰退出战争 转向斯维里河。进攻者的心理。在三周年之际。在拉多加湖与奥涅加湖之间。索尔塔瓦拉战役的英雄。对芬兰评论。 北方战役的准备工作正在加紧进行。但是,战役却未能按照设想的那样实施。当准备工作进入高潮时,芬兰领导人中断了谈判。他们拒绝同德国断绝关系并拘境内的德军,也不想把法西斯德军从芬兰赶走。芬兰统治集团仍然坚持继续与苏联作战的方针。为了迫使芬兰退出战争,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作出决定,向卡累利呵地峡和南卡累利阿的敌军实施主要突击。 5 月30日,我被召到莫斯科。和我同行的是我的亲密同事—军事委员会委员T ·Ф·什特科夫中将、在整个战争期间与我共事的方面军炮兵司令г·E ·杰格佳廖夫炮兵中将、始终埋头于司令部业务的作战部部长B ·я·谢苗诺夫少将。当前,大本营给卡累利阿方面军下达的任务是:把芬兰军队赶出南卡累利阿。为了不丧失时机,必须直接在大本营拟出战役若干要点井同总参谋部商定战役的总进程。我们准备使用第32和第7 集团军,并把最高统帅部预备队的兵力加强给它们。值得高兴的是,不从方面军北段抽调一兵一卒,那里的部队继续准备消灭敌人的第20拉普兰集团军。他们的准备工作并没白费,但眼下不是让他们完成主要任务。起主要作用的是列宁格勒方面军,它将实施维堡战役,并以此拖住敌人的大量兵力。 然而,我并非事事如意。我动身去克里姆林宫时,随身带了一幅拉多加湖一奥涅加湖地峡的地形图,在大本营,我汗始引用关于敌人兵力的侦察情报来证明,我军在那里作战多么困难。斯大林不喜欢人们向他叙说敌人将会如何如何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往往用嘲笑的口吻提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敌人是不是向你单独通报过?”总参的负责工作人员,我从前的同事曾向我提醒过此事,并且还劝说过我放弃我向他们谈过的一些想法。情况果然像他们预言的那样。最高统帅从我的话里识破了想再要预备队的意思,便回绝了这种要求。当然,当大本营的同事们第二次报告时,他又改变了决心,派来了预备队。战役结束后,我赶快给大本营寄去了我军在地峡突破的坚固工事的照片,请求把照片送给斯大林。但是,后来我得知,这本相册根本没有送给最高统帅。 6 月3 日,我们离开莫斯科,但没有去方面军司令部,而来到了预定渡过斯维里河实施主要突击的第7 集团军,并在洛杰伊诺那波列地区从河南岸进行了现地勘察。在俄国海军史上,洛杰伊诺那波列曾一度起过特殊作用。1703年,波罗的海舰队第一艘驱逐舰“军旗号”从这里的奥洛涅茨造船厂下水。 希特勒匪徒彻底破坏了该城。原来街道所经之处,现在是一人深的堑壕。在房屋的砖石废墟下,则是观察所和避弹所。芬军的防御依稀可见:沿着敌岸是弯弯曲曲的堑壕,河中坚立着缠着铁丝网的桩砦。整个这段时间,战线相对寂静。只是偶尔有些重炮弹在某地高空飞过。好像有人吹响秋天的落叶。这是双方的炮兵在相互“致意”。 现地勘察后,方面军首长定下了最后决心:沿拉多加湖北岸向奥洛涅茨、萨尔米、皮恃凯兰塔和索尔塔瓦拉方向实施主要突击,这包含三方面的意义:在战术上,能同B ·C ·切罗科夫海军少将的海军区舰队协同动作;在战略上,合围在奥涅加湖以此作战的芬军;因政治上,能取捷径前出到苏芬边境。在这个方向上有重兵器可利用的道路,攻击筑垒地域时通常要用重兵器。在洛杰伊诺那波列与萨沃泽罗湖之间,在奥洛涅茨丘陵地之间,有恰索文纳亚山。我们把方面军的辅助指挥所设在山上,从这里对战役实施指挥。 斯维里河涨水后有的地方宽达半公里。交战将在斯维里河上开始。军队受领的任务是:分割斯维里一彼得罗扎沃茨克敌军集团并强渡斯维里河。6 月9 日,我同什特科夫被召至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告诉我们,列宁格勒方面军必须突破芬兰防线,但他们需要援助。这此目的,卡累利阿方面军必须迅速粉碎斯维里一索尔塔瓦拉敌军集群。战役准备不得超过十天。拟定完成任务的方案,要在出席这次谈话的华西列夫斯基,朱可夫和安东诺夫参加下在大本营进行。 当时,卡累利阿方面军的所有预备队部队都已集中在摩尔曼斯克和坎达拉克沙方向。在洛杰伊诺那波列地域只有第7 集团军的一个步兵军和两个步兵旅。为了实施战役,我们预先已准备了容纳补充兵力的战场:挖好了三个步兵军的堑壕和炮兵发射阵地。但是,突破筑垒地带需要三个步兵军,而用于随后的发展突破,还需要一个步兵军。另外,还需要一个突破炮兵师和一个轰炸航空兵师。 当我报告了全部情况时,斯大林说:“你已经有一个步兵军;我们再给你两个步兵军,再给一个炮兵师。至于航空兵师,将指示空军元帅诺维科夫派列宁格勒方面军的航空兵向配置在你们当面的芬军出动一两次。他将去你处协商。 我当场坚持请求再给一个步兵军用于发展突破。但是,被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断然回绝了。讨论就此结束。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匆匆走了。斯大林邀请我和什特科夫观看为庆祝列宁格勒方面军的胜利而施放的礼花。放完礼花后,当我们告别时,最高统帅贴近我耳边说:“你要的那个步兵军,我一定给你增调。” 得到这个好消息,我们高高兴兴地出发到了第7 集团军指挥所。克鲁季科夫和所有兵种首长都已到了该地。在我们到来前,集团军司令员已同他们讨论过作战计划。我听了集团军司令员的报告后,便定下了最后决心:首先强渡斯维里河,夺取从洛杰伊诺那波列到马谢利加地段的基洛夫(摩尔曼斯克)铁路,解放奥洛涅茨和彼得罗扎沃茨克两市。主要突击仍像原先决定的那样,由第7 集团军向索尔塔瓦拉方向实施。同时,第32集团军向梅德韦日耶戈尔斯克,尤斯特湖方向与第7 集团军相向实施辅助突击,由北面迂回彼得扎沃茨克的敌军集群。这样,通过两个向心突击,就能消灭南卡累利阿之敌。 最艰难的地段仍然是三百五十米宽,八到十一米深的斯维里河。拦河有一座斯维里—3 号大型水利枢纽,坝高十八米,贮水一万二千五百立方米。这就加重了部队的任务。眼下是说明攻防双方心理状态不同的一个最浅显事例:1941年我对宽阔的斯维里河水颇感欣慰,而到1944年我面对它却又望洋兴叹了。当前,由于任务的需要,必须从水利枢纽的下游克服这个水障。如果芬兰人打开闸门怎么办?那时河水汹涌而下,渡河将告破产。我们不能先敌下手吗!我们打算用水雷炸开闸开板,但是不行。用重炮轰是能成功的。现在,我们自己只要乐意就能放水。对战役计划马上做了修改。当大本营得知修改情况后,又把我们召到了莫斯科。我们说明了理由,我们的想法得到赞同。 顺便指出,我曾把解决水利枢纽问题的方案上报给最高统帅。他不仅过问了概略情况,甚至还考虑了本来可以忽略的一些细节。 斯大林有这样一个特点:他一知道对已经计划好的战役作了部分改变,就把方面军司令员再召到莫斯科。这样的召见有过不少次。只要可能,斯大林宁愿亲自同人们面谈。我觉得,他这样做有三个原因:第一,通过亲自面谈可以更好地了解情况;第二,斯大林爱考察人,从面谈中可以形成他对人们的看法;第三,斯大林是乐意向别人学习的。在战争年代,在他身上经常表现出这种品德。我认为,在现代战争问题方面,各方面军司令员、大本营和总参的成员以及其他军事人员都使最高统帅学到了许多东西。同样,这些人也从斯大林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全国性问题以及经济和政治问题方面。对我来说也是这样。我认为,每到大本营一次,都使我得到某种充实,而同党和国家领导人每次会面,都开扩了我的眼界,使我受益极深。 现在回到第7 和第32集团军上来。它们的当面之敌分别有七万六千人、五百八十门火炮和五万四千人、三百八十门火炮。我们必须把该集团分割成几部分,向战役纵深前进二百余公里,大约在40天内消灭该敌,前出至苏芬边界。 卡累利阿方面军南翼军队将在战争三周年即1944年6 月22日前一天开始进攻。列宁格勒方面军早十天便在卡累利阿地峡发起了进攻。他们在短时期内突破了敌人的强大筑垒工事,攻占了维堡市,恢复了战前的国界,这就方便了我们完成斯维里—彼得罗扎沃茨克战役的任务。 卡累利阿方面军为使自己投入进攻,已进行了十天的准备工作。6 月21日11时45分,炮火准备开始了,一批批图—2 轰炸机同时袭击了敌军阵地。在持续三个半小时的爆炸声中,我们从指挥所观察着眼前的情景,密切注视着敌人的防线,安然地交换着意见。实际上,现在哪里都不必去: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一个个团队在静静地等待着,眼下飞行员和炮手们正用炮弹的火光和爆炸的黑云点缀着五彩缤纷的景象。在刹那间的闪光中,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障碍物变成曲扭的构件和碎片在眼前飞起,随后又堕入灰蒙蒙的烟雾中,当河上、湖上的烟雾最终消失后,左方便现露出连接拉多加湖的低洼旷野。 听着航空火力准备和炮火准备的隆隆声,我回想起三年前那次事变,回想起那个周末的夜晚,我正在火车上打盹,突然听到德国发动进攻的警报。眼看一千一百天过去了,从前受到疯狂打击的人,现在自己就要向躲到地下的侵略者猛攻过去。我们的进攻已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原先的国界,已是伸手可及了!只是目前还必须把手保留在钢甲之中。 被大家遗忘了的午饭时刻,已在开始渡过斯维里河。第7 集团军作好了强渡该河与突破敌人防御的准备。密集的炮火正在杀伤第二和第三堑壕内的敌人,我军的坦克和自行火炮正在向对岸进行直接瞄准躬击,炮弹从似乎已开始强渡的先遣支队头顶飞过,短暂的炮火中断使芬兰人警觉起来。怎么回事?是大规模渡河吗?一个个载着士兵的木筏正离开俄方河岸驶来。这时,西岸原先哑然无声的火力点突然响了起来。但是,被芬军当作士兵的,却是放在木筏和船上佯装渡河的草人。带着这些草人首先进入斯维里河的是十六名近卫军人。后来,他们获得了苏联英雄的称号。我军观察员标定了活跃起来的敌火力点的位置,随后便进行了瞄准射击。敌人保留了一部分兵器,非到紧要关头不投入使用。现在这个关头到来了,而且也确实紧要,只不过不是用来对付他准备对付的人。 炮火准备又进行了七十五分钟,前线在颤动。侦察梯队用了五分钟就在四公里宽的地带渡过了斯维里河,并在敌人障碍物中开辟了通路。被拔掉了牙齿的敌人惊慌失措。就在他眼皮下,二百辆水陆两用汽车和其他浮游器材下了河,几个航次就把米罗诺夫将军的近卫第37军的战士们从己岸送上了敌岸,近卫战士们突破了敌人防御,扩大了登陆场。当天色黄昏,太阳下山时,我军工兵已架好两座桥梁和二十座门桥。接着,主力和坦克投入了战斗。战线不均衡地卷曲着,渐渐向北和西北退缩。 这时,第32集团军也转入全面进攻。有些兵团进展得较快。例如,第313 师于6月21 日凌晨便悄俏地强渡了白海一波罗的海运河,随后攻占工波韦涅茨市。该师战士们利用林中小路向梅德韦日那戈尔斯克迅速前进。正当受骗的芬军向飘浮在斯维里河上的草人射击时,我得知了上述情况。当第7 集团军的坦克隆隆地开上斯维里河上的门桥时,第32集团军已进入平杜什市。真不错!战斗第一天就前进了十六公里。Ф·д·戈列连科没有浪费时间。又经过两昼夜顽强战斗,他的部队已进入梅德韦日那戈尔斯克。第32集团军以其左翼从北转向奥涅加湖,其中央向前延伸,这样就扩大了登陆场。集团军预备队向彼得罗扎沃茨克方向不断发展胜利。奥涅加湖的各个湖湾伸向西北,吞没了这里的广大幅员。湖湾所到之处常有冰川流过。过去,卵石和冰块曾一度向前涌动,汹涌地汇入灰色的湖水中。原来的森森王国变成了水乡,又出现许多沙洲。后来,在一个沙洲上建起了孔多波加市。往西一百公里,沼泽地逐渐彼丘陵代替,波罗索泽罗湖就在这里,丘陵地南缘与曼谢利基梯地相连。现在,第32集团军的战士们正是沿这两个方向迅速前进。 通过卡累利阿首府的口子终于形成了。从彼得罗扎沃茨克到苏奥耶尔维的铁路是穿过这个口子的大动脉,但我军航空兵通过密集空袭已炸毁了这条铁路。第7 集团军从南面推进。芬军仍指望固守奥涅加湖西岸。但奥涅加湖区舰队往这里输送了登陆兵。到6 月28日,我军一个旅攻占了彼得罗扎沃茨克。全城居民涌上街头,举行了数小时的隆重游行。但是,没有谁比被关进过铁丝网的人更高兴。两万名苏联公民从监禁中获得自由,满含热泪欢迎军队一解放者。他们诉说了法西斯奴役的恐惧,诉说了所受的苦役、拷打、嘲弄和天天面临的死亡威胁。勿庸赘言,在此以后,苏联军人的进攻激情有多么高! 当Ф·д·戈列连科的集团军由北向南屡战屡进的时候,A ·H ·克鲁季科夫的军队也沿拉多加湖湖岸迎头前进。最初战线截断了这里的斯维里河河床。斯维里河从奥涅加环形运河延伸,直到新拉多加运河。第7 集团军左翼的堑壕与河湾重叠,而右翼的阵地则离开河床,向南退缩。当强渡斯维里河时,第7 集团军左翼一面扩大登陆场,一面向西北前伸。这里又是我军的主要突击方向。这时,右翼刚接近到斯维里河。河流与战线相互交叉,而在波德波罗日那就形成了直角。为夺取该居民地展开了顽强战斗。我军为占领该地是付出了代价的,这在整个芬军防线上都是如此,但防线终于崩溃了。我军的前进加快了,但是由于敌人的顽抗和地形的艰险,前进仍然不易。 当年6 月下旬作战的一些情节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至今仍可记起。敌人死守着拉多加湖湖岸,在奥洛涅茨筑垒地域对我军的进攻抵抗尤为凶猛。当时拉多加湖区舰队在奥洛涅茨以北输送了登陆兵,切断了敌人的交通线。当芬军第5 军仓促从原防御地区撤退时,芬军指挥部又把从波德波罗日耶地段撤下的师用于实施翼侧突击,企图截击我冲击的步兵部队。在普里斯维里耶的林区和沼泽地,展开了遭遇战斗,其紧张激烈程度是少见的。另一方面,萨尔米亚格沼泽又挡住了通往奥洛涅茨的道路。连在本国已经习惯了沼泽湖溏地区生活的芬兰人也认为这里的地形是无法通行的。但苏联士兵在敌人的火力下在这里修筑了道路。后来,他们又不断修整了这条路,克服了沼泽,并尾随敌后突入敌筑垒地域的后方。 当芬军从奥洛涅茨沿拉多加湖湖岸向皮特凯兰塔撤退时,我军登陆兵在其后方上陆。这时,双方发生了多次激战。在战斗中,海军步兵表现得十分出色。这里,我再讲一件事。6 月23日,拉多加湖区舰队输送海军步兵第70旅在图洛克萨河与维德利察河之间地区上陆,切断了通住皮特凯兰塔的道路。敌人为了把登陆兵赶下湖,便向登陆兵占领的登陆场猛烈射击,随后发起反冲击。B ·C ·库克上士指挥的一个班(属步兵第2 连)在佩斯恰纳亚高地附近挖壕。当时敌人一个火力点挡住了该班前进,而与友邻第3 连之间有一个一百五十米宽的间隙。芬军一个营正向这个间隙前进。在芬军当面只有两名苏联军人:库克上士和战士巴根。他们用机枪和冲锋枪火力打退了敌人四次冲击。当巴根负伤时。库克冲上前去,用手榴弹消灭了敌人火力点,占领了高她的支撑点。这时,上士离我军前沿还有五百米。巴根包扎好伤口,跟在库克身后,爬进了堑壕。 不久弹药用尽了。这时,两位勇士拿起被打死的敌兵的自动枪继续射击。夜间,пO —2 飞机向高地投下三箱弹药。共青团员库克和巴根几乎两昼夜没有吃东西,靠喝池搪的水,打退了敌人十次冲击,守住了支撑点。另外,一中队敌机对他们轰炸两次,敌军一个炮兵连向他们射击。但是,苏联军人挺住了。当我海军步兵旅转入进攻,将敌从高地打退时,库克重新指挥本班,发起冲击。1944年7 月21日,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发布指令,由于B ·C ·库克在同法西斯斗争中的勇敢与坚定,授予他苏联英雄称号。战士巴根也荣获了政府的崇高嘉奖。后来,在极圈内地区作战时,库克指挥一个排,又获得了红星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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