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照片再现长城“消失的遗迹”

醉清风

一张1866年的原版老照片，留下了一个半世纪以前八达岭关城西门——“北门锁钥”的样子；一张1877年的“五贵头”原版照片中，关沟古道中消失的“魁星阁”历历在目；一枚邮票中，藏着中华民族走向世界的故事……

8月16日，孟宪利拿着百年前八达岭长城的老照片，在现在的八达岭长城上同一地点合影。老照片上是八达岭长城北2、3、4号敌楼。新京报记者 尹亚飞 摄

四十多年来，生在八达岭长城脚下的孟宪利，从集邮开始，收集所有和长城相关的邮票、明信片、老照片、幻灯片、版画等，探求它们背后的故事。

钩沉历史、映照现实，不同时代、不同地区、不同状态的长城，在一幅幅图画中，逐渐连成一幅完整的长城画卷，勾勒出过往漫长的故事。

8月16日，孟宪利用放大镜查看长城老照片的细节。新京报记者 尹亚飞 摄

现在，孟宪利又要把这些故事讲给更多的人听。

数百张历史影像

勾勒长城的巍峨

四十多年来，孟宪利收集到了数百张长城的历史影像。20世纪上半叶的长城老照片，大多是来华的外国摄影师拍摄的。在当时，长城对于外国人来说，是庄重且伟大的。他们来到中国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1916年，八达岭北峰和南峰长城。（玻璃幻灯片）

1923年，八达岭北峰长城“好汉坡”。

1873年，八达岭关城西城门“北门锁钥”。

1903年，八达岭关城东城门——“居庸外镇” 。

1872年（我国清代同治十一年），英国画家威廉·辛普森(William Simpson)受《伦敦新闻画报》委托，从英国出发，一路来到中国，采访记录同治皇帝大婚。之后，他又抽空去看了长城，在八达岭，这位画家用素描的方式，留下了一幅长城版画。辛普森选择了一个最理想也是后来摄影师们经常选择拍摄八达岭长城的位置，就是八达岭南峰第1号敌楼处。

1873年，八达岭关城西城门（“北门锁钥”）和北峰长城。（版画）

画中的长城，蜿蜒迤逦，在群山之巅穿梭，城门中有驼队穿行，城墙上有士兵守卫，长城内外的山峦、树林历历在目。

窥见百年前的人

“在过去，长城是抵挡游牧民族骚扰的防线，但同时，也是中原和塞外往来的要道，长城关隘并不总是关闭的，和平年代也是内外各民族交往的通道。”孟宪利说。

不少村庄也毗邻古道，关沟古道也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部分。在京张铁路通车前，一队又一队的骆驼、骡马和轿子穿梭在长城脚下的古道上，载着皇亲贵戚、驮着各种商品。孟宪利说：“这条古道是自北京通往张家口乃至国外的重要通道。”一声声铃响在古丝绸之路上悠扬。

1906年，八达岭长城下挑担壮汉。

1903年，居庸外镇、骆驼队、望京石。

1898年，关沟中五贵头“观音阁”“关帝庙”下经过的骆驼队。山本赞七郎

在八达岭长城脚下，聚集着许多个村庄，石佛寺村，黄土梁村，三堡村，青龙桥村，岔道村等等。村子里农业是第一产业，旅游是第二产业，他们开旅馆、小型商店、出售一些纪念品，赚一些旅游收入。

1930年，在八达岭坐滑竿的外国游人。

1913年7月，八达岭关城西城门洞口。

1907年，京张铁路第一座隧道“五桂头山洞”建成，1909年10月2日京张铁路全线通车，火车从五桂头山洞呼啸而过。这条铁路也为北京延庆送来了更多的中外游客。他们乘坐火车到青龙桥站，再从这里坐“滑竿”，骑着毛驴或骆驼到八达岭长城。“周边村庄的农民是最早见到外国人，和外国人打交道的延庆人”，孟宪利说。

1907年，正在修建中的京张铁路五桂头山洞。

1916年，青龙桥火车站和青龙桥长城。（玻璃幻灯片）

1916年，青龙桥火车站，乘客正在上下车。（玻璃幻灯片）

1916年，京张铁路关沟段，八达岭山洞东口。（玻璃幻灯片）

1923年，青龙桥詹天佑铜像。

仅存在影像中的遗迹

从一张明信片开始，孟宪利的收藏越来越丰富，老照片、明信片、幻灯片，每收到一幅，他总是会登上长城，寻找图像中的地方。渐渐地，寻找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准确。“到后来，我拿到一个图片，基本上就能确定它在什么地方”，孟宪利说。

收藏老照片的时间越长，孟宪利就越发现八达岭长城的变化。数百年风雨侵蚀，无数的兵燹摧残，在长城上留下了一处处断壁残垣，一堆堆碎石破砖。

“1900年，八国联军进犯北京，八达岭长城也未能幸免。长城上的石佛寺、魁星阁等建筑都被烧毁了。”孟宪利惋惜地说。

1920年，石佛寺，在八达岭长城东段水关长城附近。

1866年，魁星阁（照片右侧）。

1901年，日本摄影师三本赞七郎拍摄的弹琴峡、五贵头照片，照片右侧的魁星阁于1900年毁于火灾。

八达岭长城上，也曾有不少文人墨客留下的印记。“在关沟中五贵头上，有历代摩崖石刻，石刻上有很多文字，最早是元代的，还有明代、清代的。（下图）照片中上方是观音阁和关帝庙，可惜在民国后期也因火灾被烧毁了。”孟宪利说，“不过，在2020年，文物部门又将此建筑重建起来了。”

1903年，关沟中五贵头历代石刻，上面有很多摩崖石刻，石刻上有很多文字。最早的是元代的，还有明代、清代的。

1923年，关沟中，青龙桥村。20世纪60年代，因国家发展需要，青龙桥村整村拆除，村民被安置在周边村庄。

“长城是中华民族的瑰宝，也是全世界的珍贵遗产，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真实的长城。”孟宪利说，“在查阅资料的时候，我曾经在文献中看到，一百多年前一位外国人把长城当成了边界，因此只敢在长城内拍照，不敢出去拍照，其实这是他们对长城理解上的谬误。实际上，长城从来就不是边界，只是一个军事防御设施。所以我们要把正确的长城故事告诉人们。”

生长在长城脚下，大半生和长城打交道，孟宪利有很多关于长城的故事，也讲给过很多人听。

-The End-

图 孟宪利（除署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