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杯断想：关于柯洁“我是真的累”

文如玉

柯洁赛后说“我是真的累”

如果形象地比喻，2016赛季的中韩对抗韩国围棋是跌进了马里亚纳海沟的沟底，中国围棋是站到了8848米的高度上，这一落差甚至超过了2013年中国棋手包揽六大冠。沈阳农心杯期间，金寅先生“打定式”回答相关“中韩对抗”的问题时说：“韩国棋手们尝到了全面被压到的滋味，这对他们是有益的经验教训。韩国围棋在巅峰时，国际棋战曾经22连冠（跨三个年度）。”相似的话王汝南也曾经说过：“中韩之间有输有赢很正常，今年我们多赢一点点，来年他们还有可能赢回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即围棋中韩（还有日本，还有世界）还要玩下去，而正负峰值差不可能永远定格到2017年，在峰高自然要回落，在谷底自然要爬升。于是年初3月朴廷桓获得“人机三国大赛”冠军，梦百合杯“二朴”晋级半决赛三番棋，亚洲电视快棋赛罗玄、李世石包揽冠亚军，农心杯申旻埈四连胜包揽沈阳第一阶段，然后三星杯十六强战韩国棋手“大捷”.

柯洁25日输给安成浚后微博上留言：“棋中盘一度以为自己不错，突然意识到自己形势严峻的时候再拼就来不及了。最近胜负感有些迟钝，该放松一段时间了。大家也别说我嫌奖金低故意不下一些比赛了，我是真的累。”

安成浚战胜了柯洁

柯洁说“最近胜负感有些迟钝”，忽然忆起2015年三星杯决赛期间（上海）柯洁评李世石“棋感敏锐度下降”。而柯洁尚不及弱冠，他远未到“迟钝”的时刻，不过他说“我是真的累”必然是发自于肺腑。其实谁都无法体会5月他在乌镇究竟经历了什么。9月中旬在遵义，记者采访尹渠，尹渠说：“只要是它（AlphaGo）下的，我认为都是对的。”其实15岁的尹渠说出了简单的真理，AlphaGo对人类下出的每一步都通向了胜利，人类就无法证伪AlphaGo的哪一步是错的。也就是“只要AlphaGo下的，都是对的”。

柯洁则喊出了“人类几千年来的围棋理论可能是错的”。在沈阳期间，记者提问金寅先生，“AlphaGo时代职业棋手创作棋谱的价值在哪里？”此问的潜台词是：既然人类的顶上，已经笼罩围棋AI的这一层无法捅破的膜，那么职业棋手“求道”的意义在何处？竞技围棋争胜负的意义在何处？金寅先生嘿然一笑（对此笑容记忆尤深，无奈又宽容人类之短）说：“围棋是人生的浓缩版......围棋本身的价值不会变。”

尹渠

申真谞坦陈看不懂AlphaGo“双手互搏”的棋，想必“无灵魂”的硅基还演绎不出“人生境界”，人类也就无由体会。但是，无论“master”跨年度六十局，还是柯洁的“第二次人机大战”，只要对手是人，AlphaGo的棋就会被赋予“灵魂”，也就是围棋AI只有人机对弈时才会具有“人性”，并具有价值。简单说，围棋的根本属性就是“人”。

2017年，人类的围棋界被围棋AI撞了腰，不仅柯洁困惑，想必所有人类棋手内心深处都深埋着困惑。除非建立新的“围棋价值观”，这个困惑还会继续销蚀心中的意趣，记者总觉得中国“一冠群”的低迷与此困惑和迷惘有关。

李世石“神之一手”白78

职业棋手追求“神之一手”，不是追求绝对真理，而是苦求刹那升华，从人性越至臻境窥见神性的一瞬。李世石白78销魂一挖，此生足矣。

23日入境韩国，忽然瞥见金寅先生悠然地和“外国人”排队，记者提醒“持韩国护照的通道在那边”，金寅先生如梦方醒。

蓝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