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路蓝缕：君臣亳州忆国史

皖北飞鹰

　　“筚路蓝缕”是形容创业艰辛的成语。“筚路”是指柴车，“蓝缕”是指破衣服，意指楚国先君驾着柴车、穿着破衣去开辟山林，艰苦创业。《左传》两次运用此典，用以回味楚之国史，激励世人，其中第二次是楚灵王与右尹子革在亳州共商国事时使用。

　　乾溪是春秋地名，具体位置在今亳州市谯城区城父镇南5公里，当时属楚国东部边境。楚灵王十一年（前530年）冬，吴楚战争已经持续了50多年，楚国5员将领率军围攻吴的盟友徐国，以威胁吴国，楚灵王专门从巡视地州来（今安徽寿县）进至乾溪，以作为楚军后援。

　　驻跸乾溪当夜，楚灵王与右尹子革在军营中谈心。楚灵王问子革：“往昔我们先王熊绎，与齐侯吕伋、卫侯姬牟、晋侯姬燮父、鲁侯姬禽父一起事奉周康王，周天子对四国都赐有宝器，唯独我国没有。如今我派人去周朝王室，请求赐给鼎作为宝器，周天子会给我吗？”

　　右尹虽然是楚国高级官员，地位仅次于令尹，但子革是郑国降将，因此回答楚王提问时小心翼翼：“天子会给君王的！往昔我们先王熊绎，居住在偏僻的荆山，乘柴车穿破衣，以开辟荒芜的土地。（《左传·昭公十二年》：‘辟在荆山，筚路蓝缕’）跋山涉林（后衍化为常用成语‘跋山涉水’）以事奉天子，只能把桃木做的弓和棘枝削的箭作为进贡给天子的礼品。齐侯是天子的舅父，晋国与鲁国、卫国国君都是天子的胞弟，楚国因此没有得到周天子赏赐的宝器，而他们都有。如今周朝与四方诸侯都服事君王您，唯您之命是听，周天子怎么敢吝惜一鼎呢？”

　　楚灵王和子革只说到熊绎的筚路蓝缕，而他的爷爷楚庄王早在67年前，就将筚路蓝缕的创业故事延续到楚国第十四任国君若敖熊仪和第十六任国君蚡冒熊眴，并将其作为鼓舞士气的动员范例，激励楚军将士崇敬效仿。这段历史还是通过晋国将领栾书的言谈得以流传。

　　楚庄王十二年（前597年），楚、晋会战于邲（今河南郑州市附近）。战前，面对楚国咄咄逼人的争霸气势，晋军统帅荀林父和上军主帅士会、下军副将栾书都不主张与楚国作战。尤其是栾书，他向主战派将领陈述了一大堆不能与楚军作战的理由之后，还特别强调说，楚庄王经常告诫楚军将士，不要忘记先君若敖、蚡冒开创基业时，驾着柴车、穿着破衣开辟山林荒地的艰难（《左传·宣公十二年》：“训之以若敖、蚡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因此这样的军队是很难战胜的。

　　栾书的这段话说明，从开国之君熊绎开始，一直延续到第十六任国君蚡冒，在长达300余年的时间里，楚人一直都在坚持着“筚路蓝缕”即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有信仰有追求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民族，因此栾书不希望此时与楚国发生战争。

　　因主战派人多势众，栾书的意见最终还是被否决，荀林父只得勉强组织会战，战争结果被栾书不幸而言中。战事展开后，楚军疾速进攻，战车飞驰，步兵飞奔，向晋军发动掩袭，晋军阵脚混乱。按照常理，军中号令是击鼓进军、鸣锣收兵，但面对楚军的突然进攻，晋军主帅荀林父竟然神经错乱，敲起进军的大鼓却宣布撤退，还说先撤退过河者有赏。于是溃败中的晋军士兵互相争抢船只，先上船的人用刀砍断后来者攀援船舷的手指，以致船舱中砍断的指头多得可以用手捧起来。战后，楚庄王荣登春秋五霸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