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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安徽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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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连载』 《七种武器之 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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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5 19:35:57 | 只看该作者
(四)

  九月十三,夜。

  夜已深,有雾。

  太平客栈的窗内仍有灯,从雾中看过去,灯光朦胧如月色。

  屋子里没有别的人,他的算盘打得“得得”晌,这正是他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候。

  他做的生意从来没有亏过本。

  小马冲过去,大声问:“人呢?”

  郝生意没有抬头,道:“什么人?”小马道:“我那些朋友。”

  郝生意道:“那些人已经走了。”

  小马道:“什么时候走的?”

  郝生意道:“当然是算过账才走的,已经走了很久,他们急着赶路。”

  小马怔住。

  他并没有打算出卖他的任何一个朋友,他回来找他们,只因为现在正是他最需要朋友的时候。

  郝生意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想去追他们?”

  小马道:“你知道他们走的哪条路?”

  郝生意道:“不知道。”

  他掩起账薄,叹了口气,淡淡的接着道:“我只知道无论他们走的是哪条路,都是条死路,所以你就算追上他们也没有用。”

  小马瞪着他,突然出手,——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整个人从柜台后揪了出来。

  郝生意的脸色白了,勉强笑道:“我说的是老实话。”

  小马知道他说的是老实话,就因为他说的是老实话,所以小马才难受。

  因为他已经没有法子再自己骗自己。

  他不能出卖别人,也不能牺牲小琳。

  没有人能替他解决这难题,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

  现在他就算追上他们,又有什么用?

  郝生意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道:“我知道你一定又遇上了麻烦,而且麻烦一定不小。”

  小马的脸色惨白。

  郝生意立刻接下去,道:“我们总算也是朋友,我也很想帮帮你的忙,只可惜这里是狼山,无论谁在这里遇上了麻烦,都绝对没有人能替他解决的。”小马忽然道:“也许还有一个人。”郝生意道:“谁?”小马道:“狼山之王。”

  郝生意又勉强作出笑脸,道:“只要有朱五太爷的一句话,当然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了,只可惜…”

  小马道:“只可惜我找不到他?”

  郝生意叹道:“非但你找不到,简直就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小马道:“我知道一定有个人的。”郝生意道:“谁?”

  小马道:“你!”

  郝生意的脸色已发青,道:“不是我,真的不是…”

  小马道:“你带我去,我绝不会害你,朱五也绝不会怪你,因为我只不过是送礼去的。”郝生意道:“送礼?送什么礼?”小马道:“送我的这双拳头!”

  他握紧拳头,对准郝生意的鼻子:“否则我就将这双拳头送给你!”

  郝生意居然没有闪避,反而挺起胸,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没法子带你去。”

  小马道:“我并不想打死你,死人不会带路,没有鼻子的人却一样可以带路。”

  郝生意的鼻尖上已冒出冷汗,苦着脸道:“没有鼻子的人也一样找不到他老人家!”“如果连眼珠子也少掉一个呢?”郝生意道:“那……那……”

  小马道:“也许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男人身上,有样东西是万万不能少的。”

  郝生意满头大汗滚滚而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他当然知道男人身上最不能少的是什么,每个男人都知道。

  小马道:“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他在哪里了?”

  郝生意吃吃道:“有一点儿,好像有一点儿,你总得让我慢慢的想。”

  小马道:“你要想多久?”

  郝生意还没有开口,门外已有个人冷冷道:“你就算让他再想三年,他也想不起来的。”

  说话的是个女人,这女人好大的一双脚!

  人都有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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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5 19:36:23 | 只看该作者

       女人也是人,当然都有脚。有的脚好看,有的难看,有的底平趾敛,就象是用白玉雕成的,有的却象是发了霉的萝卜干。

  这女人的一双脚却简直象是两条小船,鞋子脱下来,就算不能载人过河,至少也可以做孩子的摇篮。

  如果你没有看见过这个女人,我保证你连做梦都想不到天下会有这么大的一双脚,而且居然是长在一个女人身上的。

  现在小马总算见到了,见到了之后,还几乎有点不太相信。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柳金莲。

  柳金莲不但脚大,嘴也不小,看着小马的时候,就好象随时都准备一口把小马吞下去。小马只想吐。

  柳金莲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几遍,才接着道:“你想找朱五太爷,只有一个人可以带你去找。”

  小马立刻问:“谁?”

  柳金莲伸出一根胡瓜般的手指,指着脸上一堆又象是肥肉,又象是鼻子的东西,道:“我。”

  小马心里在叹气,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肯带我去?”

  柳金莲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小马道:“什么事?”

  柳金莲道:“你们杀了章长脚,你总得赔个老公给我。”

  小马又一把提起了郝生意,道:“这个人不但会说话,而且会赚钱,做老公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郝生意已经在拼命摇头,道:“我不行,我是个……”

  小马也没有让他的话说完,随手拿了块抹布,塞住了他的嘴,道:“我就把他赔给你做老公,你看好不好?”

  柳金莲道:“不好。”

  小马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男人?”

  柳金莲道:“我要的就是你!”

  这句话刚说完,她的人已经向小马扑了过去,就像是一座山忽然压下来了一样。

  可是她的身法居然很轻快,两条膀子—伸开,又像是老鹰扑小鸡。

  幸好小马不是小鸡。

  小马的拳头已经闪电般击出,往她脸上那堆又象肥肉、又象是鼻子般的东西打了过去。

  不管这样东西是什么,只要被小马的拳头打中,都一样受不了。

  只可惜小马忘了一件事。

  他忘了柳金莲不但有双大脚,还有张大嘴——比他的拳头还大得多。

  他一拳击出,柳金莲就已张开嘴等着。

  他这一拳竟打进了柳金莲的嘴里。

  小马叫“愤怒的小马”。

  愤怒的小马当然喜欢打架,为了各式各样的原因,跟各式各样的人打过架。

  所以各门各派、各种奇奇怪怪的招式,他大多都见过。

  可是他没有想到柳金莲这一招。

  他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好像—下子打进了一堆发烫的烂泥里。

  更糟的是,烂泥里还有两排牙齿,一下子就把他的脉门咬住。接着,他的人也被抱了起来,抱得好紧。他已连气都透不出。

  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什么事能比死更可怕了。

  被柳金莲这么样一个女人抱着,已经比死更可怕三倍。

  如果再真的被迫做了她的老公,那情况简直令人连想都不敢想。

  只可惜现在人连死都死不了。

  如果一个人的嘴里含着个拳头,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柳金莲能。

  她的笑声简直可以令人把三个月以前吃的饭吐出来。她的手还在乱动。

  小马的头已经被挤在她胸膛上的肥肉里,眼晴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她正抱着他往最左边的一间房里走。那间房里有张最大的床。

  进了那间房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也许有很多人都能想象得到。

  幸好这一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因为一进了那间房,柳金莲就倒了下去。

  忽然间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倒了下去。

  鲜血箭一般从她颈子后面的大血管里喷出来,喷在墙上。

  她还想扑上来,心口又挨了一刀。这一刀更狠,更重。

  小马的手根本不能动,手里根本没有刀。是谁杀了她?

  “是我。”有个人手里有把刀。

  菜刀。

  能够用把菜刀就能杀死椰金莲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个绝不会让柳金莲提防的人,是那种绝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危险的生意人。刀锋上还有血。

  刀就在郝生意的手里。

  小马先看见这把刀,才看见郝生意的手。

  他看见过郝生意很多次,每次都只注意到那张会做生意的笑脸。

  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郝生意的手,一只有七根手指的手。

  五根手指紧紧握着刀柄,两根歧指就像是路标般指向两方。

  小马长长吐出口气;“原来是你!”

  郝生意道:“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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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6 16:26:02 | 只看该作者

狼山之王
(—)

  九月十三,四更后。

  雾浓。

  小马和郝生意并肩走在浓雾中,寸步不离。

  他实在不敢离开这个人半步,这个很会做生意的生意人实在太诡秘难测、太难以捉摸。

  先开口的是郝生意;“你知道我平生最倒霉的事是什么?”

  小道:“是认得那个老太婆?”

  郝生意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我平生最走运的事,也是认得了她。”

  小马道:“哦?”

  郝生意道:“若不是她,现在我已经只能到十八层地狱里去做生意。”

  小马道:“所以你一定要报她的恩?”

  郝生意道:“所以你现在还活着。”

  如果真的做了柳金莲那种女人的老公,除了一头撞死外,还能怎么办?

  小马心里虽然感激得要命,嘴里却绝对连一个“谢”字都不肯说出来。

  他只问:“现在我们走的是什么路?”

  郝生意道:“那就得看你了。”小马道:“看我?”

  郝生意道:“你若走得对,这就是狼山上唯一的一条活路。”小马道:“我若走得不对?”

  郝生意道:“那么你跟我就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小马当然已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要问:“除了阎王之外,还有谁能把我们打下十八层地狱?”郝生意道:“还有一个王。”

  他说得已经很明显,小马却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还有一个什么王?”

  “狼王之王。”郝生意声音里充满尊敬;“在狼山上,他的权力还比阎王还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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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6 16:26:40 | 只看该作者

(二)

  每条路都有尽头。

  这条路的尽头,已在山巅。

  云雾已到了足底,仰面就是青天,旭日正从东方升起,彩霞满天。

  小马的心一跳:“今天是十几?”郝生意道:“十四。”

  小马仰起脸:“前面是什么地方?”

  郝生意道:“前面就是狼山之王的皇宫。”

  小马已完全信任这个人,可是他看见的,却绝不像是座皇宫。

  山巅居然还有花。

  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掩映着一道竹篱,篱后仿佛有间木屋。

  一个白发苍苍的跛足老人,正弯着腰,在慢慢的扫着石径上的落花。

  现在已到了花落时节,斜斜的石径上落花缤纷。他们踏着落花走上去,郝生意远远就停下脚,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小马道:“到了这里,我就一定可以见到他?”

  郝生意道:“不一定。”

  他勉强笑了笑,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事,我已尽了力,你是不是可以见得到他,就全得看你自己了。”

  小马也勉强笑了笑,道:“我明白,如果我见不到他,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风中充满了干燥木叶和百花的芬芳,青天下远山如翠。

  一个人能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可是小琳呢?

  郝生意看着他的脸,忽然压低声音,道:“我还可以泄露—点秘密给你。”

  小马在听。

  郝生意道:“要想见朱五爷,对那扫花的老人,就得特别尊敬。”

  小马没有再说什么,却伸出了手,用力握握他的手。

  那只长着七根手指的手,指尖冰冷。

  郝生意道:“祝你顺利。”

  小马道:“祝你好生意。”

  扫花的老人弯着腰扫花,始终没有抬起头。

  小马大步走过去,抱拳躬身:“我姓马,我特地来求见朱五太爷。”

  扫花的老人听不见。

  小马道:“我此来并无恶意,我是来送礼的。”

  扫花的老人还是没有抬头,却忽然道:“跪下来说话,再爬着进……”

  小马并没有忘记郝生意的叮咛,他已经对这老人特别尊敬。

  现在他居然还能忍住气,道:“你叫谁跪下来?”老人道:“叫你。”

  小马忽然大吼:“放你妈的屁!”

  他已经准备不顾—切冲进去。他的拳头已握紧。

  谁知道扫花的老人反而笑了,抬头看着他,一双衰老疲倦的眼睛里也充满笑意。

  小马的拳头也无法再打出去。

  老人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

  小马不懂:“什么事有意思?”

  老人道:“我已五十一年没听过‘放你妈的屁’这五个字,现在忽然听见,实有很有意思。”小马的脸有点红了。

  不管怎么样,这老人的年纪已经大得可以做他爷爷,他实在不应该无礼,

  老人又道:“走进去再向左,就可以看见一扇门,敲三次门,就推门进去。”

  他又弯下腰去扫花,扫那水远扫不尽的花。

  小马很想说几句有礼的话,却连一句都说不出。

  等他走入竹篱,再问头时,却已看不见竹篱外弯着腰扫花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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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6 16:27:12 | 只看该作者

(三)

  门也在花丛中。小马敲门三次,就推开门进去。

  木屋不大,窗明几净。一个人坐在窗上,背对着他,仿佛在看一卷图,

  小马躬身问:“朱五太爷?”这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反问道:“你来干什么?”小马道:“来送礼的。”这人道:“什么礼?”小马道:“一双拳头。”这人道:“你的拳头?”

  小马道:“是。”

  这人道:“你这双拳头有什么用?”

  小马道:“这双拳头会打人,打你要打的人。”

  这人道:“人人的拳头都会打人,我为什么偏偏要你的?”

  小马道:“因为我打得比人快,也比人准。”这人道:“你先打我两拳试试。”

  小马道:“好。”

  他居然毫不考虑就答应,而且说打就打,先冲过去,再转身打这人的鼻子。

  这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喜欢打人的鼻子,只不过因为他从不愿在别人背后出手。

  先冲到这人面前再转身,出手当然要慢一步。这一拳打空了。

  这个人凌空跃起,再飘飘落下。

  小马失声道:“是你。”他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朱五太爷,是卜战,“老狼”卜战。

  卜战看着他,眼睛居然也在笑,道:“你从不在背后打人?”

  小马道:“嗯。”

  卜战道:“好,好汉子。”

  他忽然指着后面一扇门,道:“敲门五次,推门进去。”

  这扇门后的屋子比较长,也比较宽。

  屋角有张短榻,短榻上斜卧着一个人,也是背对着门的,却不知是睡是醒。

  小马再躬身问:“朱五太爷?”这人道:“不是。”

  小马道:“你是谁?”

  这人道:“是个想挨揍的人。”

  小马道:“我若想见朱五太爷,就得先接你一顿?”这人道:“不错。”

  他还是斜卧在榻上,背对着小马:“随便你揍我什么地方都行。”

  小马道:“好。”

  他又握紧拳头冲过去。

  他可以打这人的后头和背脊,也可以打这人的屁股和腰。

  这都是人身上的关节要害,现在全都是空门,只要接上一拳,就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小马打的并不是这些地方。

  他打的是墙,这人对面的墙。

  一拳头打过去,木板墙立刻被打穿个大洞,碎裂的木板反激出来,弹向这人的脸。

  这人当然没法子再躺在那里,身子一挺,已凌空跃起。

  小马也一跃而起,凌空挥拳痛击这个人的脸。

  这一次他打的不是鼻子。

  仓促间他没把握能打准这人的鼻子,脸的目标总比较大些。

  这人再想闪避,怎奈力已将尽,身子悬在半空中,也没有法子再使新力。

  只听“轰”的一声,他的人已被打得飞了出去,撞在木板墙上。

  本来已被打穿个大洞的木板墙,破的洞更大了。这人穿洞飞出,小马也跟着穿过去,里面的一间屋子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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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6 16:27:42 | 只看该作者

       一个人远远的坐在几边品茶,满头苍苍白发,赫然竟是那扫花的老人。

  刚才被一拳打进来的人,现在又已从墙上的破洞穿出去。

  扫花的老人道:“他不好意思见你。”

  小马道:“为什么?”

  扫花的老人道:“刚才他还在吹牛,只要你在背后出手,绝对过不了他这一关。”

  他眼睛里又有了笑意:“你果然没有失信,果然没有在他背后出手。”

  小马道:“他也没有失信。”

  扫花的老人不懂。

  小马道:“他想挨揍,现在已挨了揍。”

  扫花的老人大笑:“好小子,不但有种,而且还有趣。”

  小马道:“我是个好小子,你呢?”

  扫花老人道:“我只不过是个老头子。”

  小马盯着他,道:“是老头子?还是老太爷?”

  扫花的老人微笑道:“老头子通常就是老太爷。”

  小马眼睛里闪着光:“是朱五太爷?”

  扫花的老人不说话了,只是笑。

  小马也不再问。

  他忽然跳起来,一拳打出去。

  打这老人的鼻子。

  他并没有失约,并没有在背后出手,可是他出手的时候,也没有打声招呼。

  他要让这老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种打法,非但不能算英雄好汉,简直有点儿赖皮。

  可是他一定要试试这老人的武功。

  他这么样一拳打出去,无论谁要闪避招架都不容易。

  何况这老人背后就是墙,根本已没有退路。

  他对自己这一拳本来很有信心,可是这一拳却偏偏又打空了。

  他一拳击出,扫花老人已到了墙上,就象是一张纸一样,轻飘飘地飞了上去,轻飘飘地贴在墙上,看着小马微笑。

  小巧没有再打第二拳。

  他在向后退,退出好几步,找了张椅子坐下。

  扫花的老人道:“怎么样?”小马道:“很好。”

  扫花的老人道:“谁很好?”

  小马道:“你很好,我不好。”

  扫花的老人道:“你那点不好?”

  小马道:“我那么样出手很不好,比起在背后出手已差不了多少。”

  扫花老人道:“可是你出手了。”

  小马道:“因为想试试你。”

  扫花的老人道:“你试出了什么?”

  小马道:“我的拳头—向很少打空,今天却已打空了三次。”

  扫花老人道:“哦?”

  小马道:“第一次是温良玉,第二次是个见鬼的太阳神使者。”

  扫花老人道:“那两个人就是狼山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小马道:“但是他们比你还差得多。”

  扫花的老人道:“哦?”

  小马道:“自从我上了狼山,你是我遇见的第一高手。”

  扫花的老人道:“哦。”

  小马道:“可是我的拳头也不错。”

  扫花的老人承认:“很不错。”

  小马道:“而且我会拼命。”

  扫花的老人道:“我看得出。”

  小马道:“所以你若肯收下我这双拳头,对你还是很有用。”

  扫花的老人道:“当然很有用。”

  小马道:“你肯收?”

  扫花的老人道:“我也很想收下来,只可惜你这双拳并不是送给我的。”

  小马道:“我是送给朱五太爷的。”

  扫花的老人道:“不错。”

  小马道:“你就是朱五太爷,朱五太爷就是你。”

  扫花的老人笑了。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响起了一声金锣。

  扫花的老人微笑道:“这一次你虽然又看错了人,可是朱五太爷已准备见你。”

  小马怔住。

  扫花的老人道:“还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小马只有听,

  扫花的老人道:“我绝不是山上的第一名高手,在朱五太爷面前,我简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小马几乎不能相信世上有武功比他高出那么多的人,却又不能不信。

  扫花的老人道:“所以你在他面前,千万不能放肆,更不能出手,否则必死无疑。”

  他说得很郑重,忽又笑了笑;“普天之下能见到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所以你进去后无论是死是活,也都可以算不虚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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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6 16:28:27 | 只看该作者

(四)

  屋后还有—扇门。锣声又一响门大开。

  小马在门外怔住。

  此刻他面对着的,竟是间七丈宽、二十七丈长的大厅,他走入竹篱时,实在想不到那几间木屋后竟有这么样一个地方。

  大厅里空无一物,四壁洁白如雪,二十七丈外却又有扇门。

  门上接着珠帘,一个人坐在珠帘后。

  小马看不见他的脸,甚至连他的衣冠都看不清楚,却已觉得有种慑人的气势,如杀人的剑气般直通眉睫而来,

  后面的门已关起,扫花的老人留在门外。

  小马正想往前走,四壁后突然传出一声鸣雷般的暴喝:

  “站住!”

  小马只有站住。

  他是来求人的,不是来打架的,至少有九个人的性命都被捏在珠帘后这个人的手里,他怎么能轻举妄动。

  一声暴喝,大厅里立刻变得死寂如坟墓。过了很久,珠帘后才有声音传出。声音苍老而有威。

  “你已知道我是谁?”

  “是。”

  小马当然已知道,除了朱五太爷外,谁有这样的威风?这样的气势?

  朱五太爷道:“你要见我?”

  小马道:“是。”

  朱五爷道:“你姓马?”

  小马道:“是。”

  朱五爷道:“愤怒的小马?”

  小马道:“是。”

  朱五太爷道:“昔年镖局联营,五犬开花,就是被你和丁喜破了的?”

  小马道:“是。”

  朱五爷道:“好,看坐。”

  雪白的墙壁间,忽然出现了一扇门,两条巨人般的彪形大汉,秃顶光头、耳戴金环,抬着张虎皮小椅进来。

  朱五太爷道,“坐下。”

  小马坐下,两条大汉还留在他身后没有走,墙上的门却已消失了。

  朱五太爷道:“五犬开花,气焰不可一世,天下豪杰共厌之,你能击破他们的联营削弱了他们的气势,所以你今日才有坐。”

  小马道:“我知道。”

  朱五太爷道:“可是有坐未必就有命!”

  小马道:“我知道。”

  朱五太爷道:“我也知道你并不珍惜你自己这条命”

  小马沉默。

  朱五太爷道:“你已中了太阳化骨散的毒,最多也只能活到明晨日出时。”

  小马沉默,

  朱五太爷道:“你的朋友都已陷入绝境,你的情人已落入太阳神使者手里,这次你们同上狼山的人,要想活着下山,已难如登天。”

  小马只有沉默,因为他无话可话。

  对这位狼山之王他实在不能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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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6 16:28:47 | 只看该作者

      他本来以为这个人只不过是孤古怪、妄自尊大的濒死老人,隐士般独居在山巅,任凭他的属下欺瞒摆布。

  现在他才明白,只有这个人,才是山真正的主宰,狼山上发生的每件事,都没有任何一件能瞒过他的。

  朱五太爷道:“现在你自知已无路可走,所以你才来找我,想用你的一双拳头,换回你们的十条命,”

  他忽然冷笑,接着道:“你有没有见过只凭在神前烧了一柱香,就能换得终生幸运的人?”

  小马道:“没有见过。”

  朱五太爷:“我就是这里的神。”

  小马道:“我的拳头却不是—柱香!”

  朱五太爷道:“你的拳头是什么?”

  小马道:“是个忠心的伙伴,也是件杀人的武器。”朱五大爷道:“哦?”

  小马道:“你并不是真的神,你的力量毕竟有限,能够多一个忠心的伙伴,多一件杀人利器,迟早是有用的。”

  他一定要说服这个人,所以又接着道:“死人却没有用,十个死人比不止一把快刀,我的拳头还比刀更快。”

  朱五太爷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比你更快的拳头?”

  小巧道:“全少我还未见过。”

  朱五太爷道:“你想见见?”小马道:“很想。”

  朱五太爷道:“你回头看看。”

  小马回过头,就看见那两条大汉,神话中巨人般的大汉。

  他们当然也有拳头。

  他们的拳头已握紧,就象是钢铁打成的。

  朱五太爷道:“你左边的一个人叫完颜铁。”

  这个人身材虽较矮,却还是有九尺开外,脸上横肉绷紧,全无表情,左耳上戴着个碗大的金环,秃顶闪闪发光。

  朱五太爷道:“他是童子功,十三太保横练。左拳击出,重五百斤,右拳重五百七十厅。”小马道:“好,好拳。”

  朱五太爷道:“你右边的一个,叫完颜钢。”

  这个人身材更高,容貌几乎和左边那人完全相同,只不过金环戴在右耳。

  朱五太爷逝:“他也是从小的童产功,金钟罩、铁布杉的功夫,刀枪难入。他的有手一拳重四百斤,左拳一击却至少有七百斤重。”

  小马道:“好,好拳头。”

  朱五太爷道:“他们都是胡儿,单纯质朴,毫无机心。”

  小马道:“我看得出。”

  朱五太爷道:“他们不但已将拳头奉献给我,连他们的命也献给了我。”

  小马道:“我也看得出。”

  朱五太爷道:“有了他们,我为什么还要你?”

  小马道:“因为我既不单纯,又有机心,所以我比他们有用。”

  朱五太爷道:“可是现在他们这两拳头若是同时击下,你会怎么样?”小马道:“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这两双拳头一击,纵然没有两千斤的力气,也差不了太多。

  要对付他们,他实在没把握。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绝无选择的余地。

  朱五太爷道:“你想不想试试他们的拳头?”小马道:“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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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6 16:30:21 | 只看该作者

别无去路
(—)

  九月十四,晨。

  大厅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阳光。

  这宽阔的大厅,四面墙壁虽然粉刷得雪一般白,却终年不见日色。

  阴惨惨的灯光,也不知是从哪里照进来的。

  朱五太爷道:“你真的很想?”

  小马道:“真的!”

  朱五太爷道:“你不后悔?”

  小马道:“言既出,永无后悔。”

  朱五太爷道:“好!”

  这个字说出口,完颜兄弟的铁拳已击下,铁拳还未到,拳风已震耳。

  完颜铁右拳打小马的左颚,完颜钢的左拳打小马的右颈。

  他们每个人只击一拳,这两拳合并之力,已重逾千斤。小马没有动。

  快拳必重,重拳必快。

  这两拳既然重逾千斤,当然快如闪电,一拳击出,力量一发,就如野马脱缰,弩箭离弦,再也难收回去了。

  小马看准了这—点。

  他并不是那种很有机心的人,可是他打架的经验实在太丰富。

  他既然不动,这两拳当然全力击出。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游鱼般滑了出去。

  他几乎已感觉到拳锋触及他的脸。

  他—直要等到千钧一发、生死刹那间,他才肯动,除了经验外,这还得有多么大的勇气!

  只听“蓬”的一声,双拳相击,完颜铁的右拳,正打在完颜钢的左拳上。

  没有人能形容那是种多么可怕的声音。

  除了两只铁拳相击声外,其中还带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是这两个神话中巨人般的大汉,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们还是山岳般站在那里,横肉绷紧的脸虽已因痛苦而扭曲,冷汗如雨,但是他们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小马身子滑出,骤然翻身,忽然一拳击向完颜铁的右肋。

  完颜铁并没有倒下去。

  他还有一只拳头,反而挥拳迎了上去。

  小马的拳头并没有变化闪避,他是个痛快人,喜欢用痛快的招式。

  又是“蓬”的一声,双拳相击,声音更可怕,更惨烈。

  小马的身子飞出,凌空翻了两个跟头才落下。

  完颜铁居然还没有倒下去。

  可是他也似已站不住了。

  他的全身都已因痛苦而痉挛,满头黄豆般的冷汗滚滚而落。

  他的双手垂下,拳骨已完全碎裂。

  但他却还是没有哼一声。

  他宁死也不能丢人,不能替他的主宰丢人,就算他要死,也只能站着死。

  小马忍不住道:“好汉子!”

  完颜钢双眼怒凸,瞪着他,一步步走过去。他还有一只拳头。

  他还要拼!

  孤军奋战,不战死至最后一人,绝不投降,因为他们有勇气,还有一份对国家的忠心。这个人也—样。

  只要还有一分力气,他就要为他的主宰拼到底。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拼到底。

  小马在叹息。

  他一向敬重这种人,只可惜现在他实在别无选择。

  他也只有拼,拼到底。

  完颜钢还没有走过来,他已冲过去,他一拳击出,笔直如标枪。

  这一拳并不是往完颜钢拳头上打过去的,是往他鼻子上打过去的。

  要从这巨人的铁拳下去打他的鼻子,实在太难,太险。

  小马这么做,也并不是因为特别喜欢打别人的鼻子。

  他敬重这个人的忠诚,他要为这个人留下一只拳头。这一拳没有打空。

  完颜钢的脸上在流着血,鼻梁已碎裂。

  虽然他的眼睛满是金星,已看不见他的对手,但是他还想再拼。

  小马却已不再给他这种机会,小马并不想这个人为了别人毁灭自己。

  他再次翻身,一拳打在这个人的太阳穴上。

  完颜钢终于倒了下去,只剩下他的兄弟一人站在那里,脸上不但有汗,仿佛还有泪。

  ——种无可奈何的痛苦之泪。

  既然败了,就只有死。他本来想死的。

  可是朱五太爷没有要他死,他就不能死,他只有站在那里,忍受着战败的痛苦与屈辱,

  他希望小马也过来一拳将他打晕。

  小马却已转过身,面对着二十丈外珠帘中端坐的那个人。

  人在珠帘内,仍然望之如神。

  小马忽然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未五太爷道:“怎么样做?”

  小马道:“你本来早就可以阻止他们的,你早就应看得出他们没有机会。”朱五太爷并不否认。

  完颜兄弟第一拳击出后,他就已应该看得出。

  小马道:“但是你却没有阻止,难道你一定要毁了他们?”

  朱五太爷冷冷道:“一个没有用的人,留着又有何益,毁了又有何妨?”

  小马握紧双拳,很想冲过去,一拳打在这个人的鼻子上。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一条命,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现在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朱五太爷道:“其实他们刚才本可毁了你的!”小马不否认。

  朱五太爷道:“刚才的胜负之分,只不过在刹那之间,连我都想不到你敢用那样的险招。”

  小马道:“要死中求活,用招就不能不险。”

  朱五太爷道:“你好大的胆。”

  小马道:“我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朱五太爷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一个字:“坐。”

  小马坐下。

  等他转身坐下时,才发现完颜兄弟已悄悄退下去,连地上k的血迹都看不见了。

  这里的人做事的效率,就象是老农舂米,机动而迅速。

  他坐下很久,朱五太爷才缓缓道:“这一次我要你坐下,已不是为了你以前做的事,而是因为你的拳头。”小马道:“我知道。”

  朱五太爷道:“只不过你有坐还是未必有命。”

  小马道:“你还不肯收下这双拳头?”

  朱五太爷道:“我已看出你这双拳头,的确是杀人的利器。”小马道:“多谢。”

  朱五太爷道:“只不过杀人的利器,未必就是忠心的伙伴。”

  他慢慢地接着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若将杀人利器留在身边,而不知它是否忠心听命,那岂非更危险?”

  小马道:“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朱五太爷道:“我至少还得多考虑考虑。”小马道:“你不能再考虑。”朱五太爷道:“为什么?”

  小马道:“你有时间考虑,我已没有,你若不肯助我,我只有走!”朱五太爷道:“你能走得了?”

  小马道:“至少我可以试试看。”

  朱五太爷忽然笑了,道:“至少你应该先看看你的朋友再走!”

  小马的全身冰冷,心又沉下。他的朋友也在这里?他忍不住问;“你要我看谁?”朱五太爷淡淡道:“你并不是第一个到这里送礼的人,还有人的想法也跟你一样。”小马道:“还有谁来送礼?送的是什么?”朱五太爷道:“是一把剑。”

  小马道:“常无意?”

  朱五太爷道:“不错!”

  小马功容道:“他的人也在这里?”

  朱五太爷道:“他来得比你早,我先见你,只因为你不说谎。”

  小马怔住。

  朱五太爷道:“坐。”

  小马只有坐下。

  常无意既然也已到了这里,他怎么能走?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完全被这个人控制在掌握中,别无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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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26 16:30:52 | 只看该作者

(二)

  锣声又响起,门大开。

  常无意赫然就在门外,苍白疲倦的脸,看来已比两日前苍老了十岁。

  这一夜间他遭遇到什么事?遇到过多少困境?多少危险?

  此时此刻,忽然看见他,就好象在他乡异地骤然遇见了亲人——一个身世飘零,无依无靠的人,这时是什么心境?

  小马看着他,几乎忍不住要有热泪夺眶而出。

  常无意脸上却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冷冷的说了句:“你也来了?”

  小马忍住激动,道:“我也来了!”常无意道:“你还好?”

  小马道:“还好!”

  常无意慢慢地走进来,再也不说一个字,甚至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小马也只有闭上嘴。

  他很了解常无意这个人,就象是焦煤一样,平常是冷冷的,又黑,又硬,又冷,可是只要一燃烧起来,就远比任何可以燃烧的都炽热。

  不但炽热,而且持久。

  也许它连燃烧起来都没有发光的火焰,可是它的热力,却足以让寒冷的人们温暖。

  可是现在他既然已到了这里,别的人呢?是在寒冷的危险中?还是平安温暖?

  现在常无意也已面对珠帘。

  他并没有再往前走,他一向远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

  珠帘中的人也仍然端坐,就象是一尊永远在受人膜拜的神祗。

  常无意在等着他开口。

  东五太爷忽然问道:“你杀人?”

  常无意道:“不但杀人,而且剥皮!”

  未五太爷道:“你能杀什么样的人?”

  常无意道:“你属下也有杀人的人,有些人他们若不能杀,我就杀。”

  朱五太爷道:“你说得好象很有把握。”

  常无意道:“我有把握。”

  朱五太爷道:“只可惜再利的口舌也不能杀人。”

  常无意道:“我有剑。”

  朱五太爷道:“剑在哪里?”

  常无意道:“通常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到了要杀人时,就在那人的咽喉间!”

  朱五太爷沉默了,坐了很久,又说出了他刚才说过的两个字;“看坐。”

  小马坐的是张虎皮交椅。

  交椅的意思,通常并不是张普通的椅子,当然也不是宝座。

  可是交椅的意思,和宝座也差不了太多。

  交椅通常是很宽大,两边有舒服的扶手,大部份人坐上去,都会觉得宛如坐入云堆里。

  云是飞的,是飘的。

  椅子不是,无论哪种椅子都不是。

  这张椅子却象是飞进来的,飘进来的,谁都看不见抬椅子的人。

  因为抬椅子的人实在太矮、太小,大家只看得见这张宽大沉重的虎皮交椅,却看不见他们。

  他们的腰绝不比椅子脚粗多少,看来就象是七八岁的孩子。

  他们绝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他们的脸上已有了皱纹,而且有了胡须。

  他们的腰上,束着三道腰带,一条金、一条银,光华灿烂,眩人眼目。

  交椅放下,大家才能看见他们的人。

  朱五太爷道:“只要是剑,都能伤人。”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道:“一柄剑是否可怕,并不在于它的长短。”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道:“人也一样。”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道:“这两人都是侏儒,可是他们从十岁已练剑,现在他们已四十一。”

  磨剑三十年,这柄剑必是利剑;练剑三十年,这个人如何?

  常无意道:“我知道他们。”

  未五太爷道:“哦?”

  常无意道:“昔年天下第一剑客燕南天,身高一丈七寸,但是剑法之轻灵变化,当世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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