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恩师“黄老邪”
想着这期写啥的时候,突然发现截稿的日子恰逢重阳节。我的老师江湖人称“黄老邪”,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当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了。当徒弟的何不写写,作为给黄老师的节日礼物。
按说哪有弟子叫师傅江湖诨号的呢,可是有时在说到黄老师的时候,还真就把“黄老邪”挂到了嘴上。“黄老邪”的大名在辽沈棋牌界焉有不知之人,名至实归,叫着亲切。
我的老师黄成俊四段曾是上世纪60——80年代东北乃至国内颇有名气的围棋高手,也是新中国成立后,国家体委授予的我国第一批围棋职业段位棋手之一。关于这点在陈祖德著《超越自我》中可以找到旁证。
“ 1960年全国赛后不到半年,我们又要准备迎战日本围棋代表团了。从各地来的围棋高手们再次云集北京崇外旅馆,进行第一次全国性的围棋集训。……参加这次集训的有老中青三代棋手。老的都有六七十,而小的只有十六七。……年轻棋手除了上海的赵之华、吴淞笙和我之外,还有江苏陈锡明、山西沈果孙、福建的罗建文和黄良玉以及黑龙江的黄成俊等。这一代人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年轻棋手,其实力已不亚于中年棋手。”
这么多年来从老师零零碎碎的闲聊中知道,想当初老师中国象棋下的也相当了得,用他自己的话说“至少象棋下的不比围棋差”。经过互联网检索,我还真就查到了两条相关的网页。
“1962年10月26日我省棋艺代表队前往安徽省合肥市参加1962年11月4日举行的全国棋艺锦标赛。代表队中有王嘉良、王有盛(中国象棋),张东禄、李中健(国际象棋),黄成俊(围棋)等5人。”
“1973年10月-11月,沈阳和哈尔滨方面联合举办了上海、沈阳、哈尔滨三城市象棋邀请赛,在与沪沈大战中,孟立国、韩福德、郭长顺、黄成俊等名将与上海队大斗顺炮……”
说实在的老师的这些经历我还真了解的不多,比方说他老人家当初怎么就北上黑龙江了呢?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返回了奉天城呢?这些问题以后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在“家里的成员们”那期中就曾对黄老师进行介绍。“黄老师名成俊,1982年定为职业四段,在围棋天地2009年的合刊里有个栏目叫职业界趣话,黄老师的名字出现在了最年长的职业棋手一栏中。”
说到这儿我想起了老师对我说过的一句玩笑:你这小脑袋瓜给我当学生合适啊……。我这还没吧嗒出味儿呢,一句“辈分大啊!”把旁边看棋的人都说乐了。这既是玩笑更是实情,辽沈地区现有的职业棋手、业余强豪绝大多数都受过黄老师的指导。因为黄老师人缘极好,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个沈阳祺界著名的地下室也就成了沈阳乃至东北强豪们的聚集地。每当他们来到地下室想找“黄老邪”讨教一盘的时候,只要有可能他都会不容置疑的说:你先教我这个学生一盘再说!有时候黄老邪要是忘了,我就会一声不吭站到他旁边,不断地往他身边蹭,直到“蹭”的他饮茶杯难举,落子手难伸……,接下来自然是他找个高手让我折磨了。当年在沈阳当兵的业余强豪龙霖,从部队驻地“进城”去一次地下室本来就不容易,可就因为这还被我折磨过好多次呢!
之前也曾经颇为得意的提到过,我是唯一和黄老师有单独合照的孩子。自然,黄老师对我是非常温柔的。不过就一次,“黄老邪”发飙了,我的屁股就开花了。那次黄老师让我指导一个外来的孩子下棋,几步过去不认真的老毛病犯了,赢当然还是赢了。洋洋得意的冲到黄老师面前想本想邀功,黄老师头都没抬:“小驴你和别人下棋不认真,那以后我和你下也这样行吗。”吓得我脸色惨白。人不能干坏事啊,黄老师说话的当口,老爸进来了。回去以后一顿胖揍自然不在话下……
黄老师一般来说每天都会和我下上一盘,要么就“指令”他人教我。有意思的是有时候他不方便教我,又没有合适人选供我“折磨”,他还有更绝的办法来锻炼我——赌棋。赌棋对我来说意义很重大,因为我脸皮厚不怕输,还是个“葛朗台”。后来提到这件事,隆师兄就很怨念,说为啥黄老师就安排你下赌棋,就没让我下过。还说不应该下赌棋。我得意的那是不得了啊,和他说这就是差距。说明我能够扛得住赌棋的压力——人才啊,赌棋考验神经呀。(不好意思,打击隆师兄是我的乐趣,见谅见谅。)黄老师给我找的赌棋对手大都是论年龄我要称为叔叔的业余强豪,而且他们过去或多或少都曾指导过我。“赌资”通常是50大洋,压在棋盘下露出个小角出来……那时真是不小的数目了。“赌资”都是对方先出放到那里……规则是赢了钱归我,输了黄老师帮我掏钱。话说那个50大洋的小角爆发出了我“葛朗台”的小宇宙,每看它一眼,就觉精力倍增,斗志激扬。黄老师为了激励我下棋更有拼劲而邀请众位业余高手与我下的赌棋,在我的心里演变成为了为50大洋而战。
说来也怪,下赌棋的时候可以说是拼了老命去下了,结果平时能赢的自然都拿下了,平时很少赢的也都拼下来了。是不是黄老师早就看穿了我是这号人物呢……黄老师成功的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50大洋激发了我赢棋的斗志,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黄老师和我下棋相当认真。一年冬天,师徒俩都沉浸在棋中,偶然间我的脚感觉漏风了。原来下棋时我的腿越界伸到了老师那边,黄老师的老烟枪正在不停的着着,不知道有多少烟灰落在了我的鞋上,低头一看,雪地靴上烧出了2个大洞……
在地下室学棋的后期,依然坚持去学棋的孩子已经不多了。他们要么准备中考、高考,要么还有其它“项目”……,在棋上有点“想法”的只剩下我一个了。由于这个原因,本来并不需要每天都要去“地下室”的黄老邪还会在我到达之前出现在那里的。至少老师会保证让我每天都见到他,仔细想想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只要周六晚上我对老师说明天我还要去地下室学习,周日老师通常会比我还早到那里等着我。
记不得有多少次了,周日去地下室下棋如果时间晚了些,黄老师和一些棋迷还会带我到省体育宫附近的饭店去吃饭,还一定要给我专门点一个爱吃的菜。而且王老虎还一次不落的作陪。
最让我无法忘记的是,在我入段前的两三年就是到了年三十儿那天的下午,大多数单位都放假、人员都回家了。可是黄老师还会一个人在地下室等着我,为的就是和我下上一盘棋。我还有最过分的行为——初一的下午、初二的上午我都会到老师家借拜年之机,行下棋学习之便,把老师拽到地下室去。记得师母曾说:小驴啊,有你这个学生,你黄老师算安生不了了……
什么时候有机会,我能请“黄老邪”吃顿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