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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踩安庆芜湖,却被全安徽敌视!比起散装江苏,合肥才是内斗引领者 [打印本页]

作者: 安徽扇子    时间: 2020-10-13 00:53
标题: 踩安庆芜湖,却被全安徽敌视!比起散装江苏,合肥才是内斗引领者

【图说:1959年,毛主席视察合肥】


自明事理之后,我就跟很多的安徽老乡一样,对自己省会的名字,充满着不解,还有自嘲。

合肥,合肥,合什么肥?史丹利混合肥?

这种自嘲伴随着合肥多年来的毫无存在感,而变得更加深刻。

外人嘲笑着合肥的名字,转过头就把合肥给忘了。

“在2011年以前,我已经多次去过杭州,甚至两次到过安徽境内的黄山,就是从来没想过到合肥去看看。”著名作家柳建伟在一篇文章中写,“实际上,我的家乡河南南阳,距合肥的距离,也就是五百多公里。”

这种现状让我对安庆充满着无比的同情。身为桐城人,处于合肥和安庆之间,但在很长时间,我还是以桐城归属安庆为荣。比起合肥,安庆的历史就显得悠久多了(事实并非如此),而且地位重要(事实曾经如此)——旧时的安徽省会,长江沿岸城市,南京上游。守南京必须要守安庆。
安徽之名,一来源于徽州,一来源于安庆。

【图说:安庆(标蓝点处),当年曾被誉为“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图片来源/高德地图】


只是这个世界没有一成不变的美事。谁也没想到,过去不远的1952年,来自安庆近邻的一个多年的小县城,却成了安庆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对手。
随着合肥后来居上,安庆自此就不曾坐回原先安徽老大的位置。这让安庆对合肥有一种夺嫡之恨。

直到今天,安庆还在幻想,如果省会一直留在安庆,安庆该怎样?在安庆各市县中发展一直遥遥领先的桐城,会不会更像是个宠儿?
只是,这种幻想一开始,还值得让人为之附叹几声,但随着时间的流转,就变得有些愚不可及了。因为有些事情一旦成为既成事实,就很难再回过头了。

但合肥也并没有因此过得太开心。在很长一段时间,以一个小城的体量,承担起了一个省会的重任,让谁都有些勉为其难。

何况,安徽本来就是一个“精神高度分裂”的省份——它被淮河、长江从北到南切分出了皖北、皖中(又称江淮)、皖南三块区域,分属中原文化、江淮文化、徽文化(靠近南京的还有吴文化),却被硬生生地捏成了一个人口大省。

【图说:被分成三份的安徽。图片来源/地图帝】


所以,任谁来做省会,都不会得到好眼色。但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不够。

也许是在卑微中活得太久了,今天的合肥,还有一句习得性的口头禅,好大事。

好,hǎo,大事,da si。事一般读四,和大一起,声音都不重,舌尖上轻轻一带,就过去了。听上去很云淡风轻、道风仙骨的感觉。意思也就是,好大的一个事。换句话说,没啥大不了的。

在合肥人眼里,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穷吗,好大事!不就是个房子吗,好大事!不就是做个省会吗,好大事!不就是被插个足吗,我楞NM(合肥人的又一句口头禅),这个还是要算的。

也许正是这种自嘲,以及还带有些乐观、豁达的精神,让合肥挺过了除名字就毫无存在感的暗黑时期。

直到破茧成蝶。
很多时候,偏见往往源于误解。

如果我们把合肥的肥字,换成“淝”字,也许我们对合肥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喜感。

合肥之名跟胖瘦无关,跟地理有关。

合肥的肥,其实是“淝水”的淝。因为有淝水自外而来,在此一分为二,南淝水(亦叫施水)向东南注入巢湖,东淝水(亦叫淝水)向西北出淮南的寿县(又称寿春、寿阳)入淮河。

因为是“施合于淝”之地,所以称“合淝”,最后不知谁图省事,去掉三点水就成了“合肥”。

猛一说淝水,很多人也许不知道,但学过中国历史,大多知道有一场以弱胜强的著名战役,就叫“淝水之战”。它说的是东晋时,谢玄等人以8万军队,在淝水一带击败了拥有绝对优势的前秦苻坚。自此,东晋才算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只不过,这场淝水之战,距离合肥市区相对较远,旧址正是在寿县。其位于合肥西北,新桥机场的边边上。

另一种说法就是,合肥不行,就跟它这地理位置不行有关。

这就是刻舟求剑,以今人的眼光套过去。今天,合肥的确不如沿海,但是,在历史中相当长时间,合肥却是黄金地段,尤其是在南北政权对峙时期,谁都想将合肥据为己有。

“自大江而北出,得合肥,则可以西问申、蔡,北向徐、寿,而争胜于中原;中原得合肥,则扼江南之吭而拊其背矣。”(《读史方舆纪要·南直八·庐州府条》)

看地图就知道,安徽与江浙鲁赣鄂豫六省交界之地,合肥则居于皖之中,其西接六安,北连淮南、滁州,东靠马鞍山、芜湖,南邻安庆、铜陵。
尽管不似安庆那样直接濒临长江,但是通过南淝水到巢湖再经裕溪河(原名濡须河)入长江,同样能产生和安庆一样的效果。

【图说:安徽简图】


更重要的是,由于东淝水的存在,淮河和长江还实现了“远距离对接”。这也让合肥一时成为商业的大码头,《史记》大概是第一次出现“合肥”这个名字,放在“货殖列传”中提到,“合肥受南北潮,皮革、鲍、木输会也。” 明朝时,合肥地区在纺织、冶炼,以及织网等手工业上也十分红火。

但更重要的,是它的军事地位。占据合肥,向北,可以直逼中原,顺水东去,可以威胁南京。

这也就是谢玄为什么要在淝水和苻坚大打一战,而在此前的东汉末年,更有各种势力在此鏖战,曹操和袁术打,袁术和朝廷委派的扬州刺史打,孙权大哥孙策和刘勋打,外加雷绪陈兰这些流寇,搞得合肥和淮南一带农业荒废民不聊生。

幸有东汉末年名守、扬州刺史刘馥曾单枪匹马跑到被战火蹂躏的合肥,再造了合肥城。日后,曹操又将张辽,与乐进、李典留下共守合肥。

相对的,东吴大将吕蒙则在裕溪口修建两座堡垒,目的就是要直接堵住曹魏沿合肥入江的企图。与此同时,东吴孙权也三番五次地攻打合肥,只是他运气不佳,前碰到张辽这样的猛人,后碰上了满宠。

这也害得他在第二次攻打合肥时,拥有绝对优势,却差点在逍遥津被活捉。张辽也因此威震逍遥津,一仗成名,打得江东人心恐慌,孩子若哭,父母便说“张辽来了”,立马止啼。

至于逍遥津,正是南淝水和北淝水汇合之地,是当年的津渡所在。今天,它已经成为合肥著名的逍遥津公园。公园不大,也很粗朴,但南门入口处,则立有张辽塑像一座。
尽管出现了三国时期还没有的马镫,甚至连长柄大刀在当时是否存在还存疑,但历经三十多年,已经成为合肥人的历史记忆,让人依旧触摸到旧时的战场风云。

【图说:张辽威震逍遥津】


如果说在整个三国时期,早先的赤壁之战确立了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局面,那么,合肥之战也具有相似的深远意义,和价值。曹魏在赤壁所失的,在合肥给扳了回来。终吴之世,孙吴不能有淮南尺寸之土,中原更是幻想。曹魏而非孙吴统一三国,合肥至关重要。

正是具有如此重要的地理优势,在日后的南北政权争夺中,它依旧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南北朝如此,隋朝统一陈朝,从这里出发,南宋时期的采石矶大战也在附近……

合肥本应该在中国历史中,活得更精彩动人。


只可惜的是,在合肥之上,还有一道“光芒”——庐州。

庐州不是产老窖的泸州,两者同音不同命。比起合肥,庐州这个名字来得要晚,得等隋唐才现身,但在文人眼里,它比合肥显得更复古。

而且,它的身份也比合肥大得多,到1912年被废之前,基本上就是州府级的行政单位。合肥得受它的管辖。不过比起其它区域,合肥跟它的关系更近,因为庐州的州治,或府州,一般就设在合肥城。

某种意义,合肥就是庐州的附廓县。这也让合肥在更多时候,被“灯下黑”。

李白曾经写过《杭州送裴大泽赴庐州长史》,“西江天柱远,东越海门深。去割慈亲恋,行忧报国心。”算是对庐州的形象宣传。日后,刘商、梅尧臣等人都写过以庐州为题的诗歌。

另外,因为其易守难攻,还有“天生的重庆,铁打的庐州”之称。

直到今天,大庐州还是合肥人心头的那枚朱砂痣,那道白月光。

【图说:合肥的城隍庙,正是在北宋皇佑三年(1051),为纪念首任庐州府知府孙觉始建】


社会形势也催人老。随着中国经济的南移,和东倾,尤其中国王朝的首都从中原,到杭州、南京,最终定北京为一尊,合肥的命运也随之波澜起伏。

当社会相对统一,合肥不再是南北政权的鏖战之地,比起安庆,它在长江水路上的交通的相对劣势,就凸显出来。所以,自清康熙六年江南分省之后,一直到让位合肥,安庆便一直是安徽的省会(另一种说法,是从清乾隆二十年安徽布政使由江宁迁往安庆算起,到1938年安徽省政府为避侵华日军临时迁往立煌县——今金寨——时,共178年)。

皖南徽州则活出了另外一种风采——尽管穷乡僻壤,山多地少,“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结果却逼出了中国商业史上最耀眼的群体之一,徽商。
比起安庆、徽州,合肥自叹不如,但周边还有群狼环伺。

1876年,英国借口“马嘉理事件”逼迫中国签订《烟台条约》,让芜湖成为安徽的第一个开放口岸。

这次条约的谈判人,正是被称为“李合肥”的李鸿章。他亲自为家乡树了一个重要的竞争对手。

随后,他又将长江下游的米市从镇江迁移到芜湖。

这座城市很快就繁荣起来。1934年,芜湖便有工厂9座,整个地区则有56座,在全省的近代工业企业中,超过了三分之一。相对之下,安庆地区都不如芜湖风光,只有21座。日后,芜湖也一度介入省会之争。

【图说:成为通商口岸的芜湖码头】


如果说芜湖得开埠之利,那么,合肥东北的蚌埠,则得铁路之便。相对十堰是汽车拖来的城市,这个有着河蚌,是中国的“珍珠港”,但老是让人给念成“棒埠”的城市,则是被火车拖出来的。

1911年,随着津浦铁路(日后它与原京山铁路京津段、原沪宁铁路共同组成了普铁时代的京沪铁路)在蚌埠跨越淮河,蚌埠真的成了河蚌里出产的“珍珠”。

相反,在相当长时间内,合肥都偏离了中国的几条铁路主干线。除了京沪铁路过蚌埠,途径安徽省内的两条国内大动脉的另一条——京九铁路也没经过合肥,走的是阜阳。
始建于1904年、东西向的陇海铁路则从安徽的最北边掠过。由张之洞主修的卢汉铁路,更是没安徽什么事儿。

直到1936年1月,为了考虑淮南煤炭外运,兼以发展皖北、皖中并联系皖南之交通,在张静江的主持下,修建成了淮南铁路。从淮南田家庵经水家湖再经合肥,最后到长江边的裕溪口——合肥才与铁路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这一年,合肥火车站(位于今日胜利路与明光路交接处,1997年搬迁)正式开展铁路旅客运输业务。但是它也只是普通的一个站点,最初的站房是土坯墙、麦草顶。后来才逐步改善。但让人赞叹的是,它还为女性专门设立了候车室。

抗战期间,淮南线受到严重损坏。日军为了掠夺资源,方便将煤炭运输到南京、上海,遂将水家湖至裕溪口一段轨道器材进行拆除,移建为水家湖至蚌埠支线,以与津浦路接轨。
抗战胜利后,水合、水蚌、水田三线进行整修,全部贯通。合肥也因祸得福,不仅继续保持着和长江的铁路对接,还与京沪线发展了联运。

1978年,由合肥发往北京的128次直达列车开通。这是合肥火车站建立以来,第一趟发往首都北京的列车。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了1980年,淮南铁路公路两用的淮河大桥正式通车,阜淮线(阜阳至淮南)与淮南线连通。这样,在长期封闭的环境中,合肥还保持着向东、向西、向北的铁路交通。

【图说:在很长时间内只是个小站的合肥站】


只不过相比较蚌埠,这些铁路聊胜于无。似乎从1935年至1994年,差不多一个甲子的时光,合肥的铁路时光仿佛是静止的。轨道没增长过一寸,也没变多少模样。

即使这样,合肥比安庆也要好。如果说合肥多年来属于铁路“盲肠”,安庆比盲肠还不如。直到1995年,在皖中偏西,与湖北、江西接壤的安庆,才有了安庆站。

某种意义上,随着铁路交通的兴起,陆权时代逐渐在海权时代面前,又一次找回底气。安庆之所以在建国后失落,除了自身位置相对边缘,还跟铁路交通迟迟没有跟上有很大关联。直到今天,安庆一步慢,步步慢。

与此同时,芜湖和蚌埠尽管有一定的优势,但也没有能力辐射全省。更何况在新中国成立之后,“随着计划经济体系另起炉灶,众多以对外贸易为主要功能的口岸城市一瞬间变得多余了。”(海下,《安徽人为什么不认同合肥》)而且,芜湖和蚌埠都离南京太近,要在狭窄的区域里发展出两个省会,也不合适。

相反,为了让“精神高度分裂”的安徽能形成一定的向心力,便于各地协调和管理,在全省相对居中的合肥,又一次因为地缘,成了省会的最终选择。
这也让安徽的省会,不是优中选优,而像是矮子之中找长子。

尽管在1949年和平解放之后,城区面积仅5平方公里,人口不足6万,但好歹此时的合肥,继承了庐州的衣钵,升级为市,地位和安庆、芜湖相等。这多少让人不至于更觉得被打脸。

但是此时的合肥,依旧“不得人心”。


除了庐州的“丢失”,让合肥一下子失去了很多文化底蕴。经济实力上,也实在难以服众。

多年来,合肥工业企业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洪家花园的主人洪明炯最早开设的合肥近代企业的“洪远记毛巾厂”、“华阳毛巾布厂”、“洪远记染坊”,以及由清末将领叶志超儿子叶斗南领头,李鸿章之孙李企颜等绅商15人,合作开办的民营耀远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但都没有挺过时代的风雨。

1952年合肥成为安徽省会时,全市工业企业仅有36户(其中全民企业30家,集体企业6家)——这让合肥对很多安徽人来说,没有太多的文化认同感,和归属感。

【图说:今天合肥的主干道——长江西路在1956年的样子】


【图说:1958年的合肥】


即使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合肥得省会之利,不得不发展,加上又从上海承接了56家工业企业,“填补了合肥机电、纺织、日用化工等20多个工业门类空白,初步形成了轻纺工业、食品工业、化工工业的工业结构体系,打下了合肥工业发展的基石。”(合肥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等组编,《合肥工业百年》)

它也激活了一池春水,不仅出现了像江淮、芳草牙膏这些品牌,而且在家电产业上更是表现惊人:
天鹅诞生了中国第一台窗式空调;万燕制造了世界第一台VCD。而在洗衣机和冰箱领域,“合肥制造”也曾一度畅销全国,比如荣事达推出了第一台仿生洗衣机,美菱则推出了第一台变容式冰箱……

【图说:美菱老广告】


但是,底子薄的合肥,还是让领导们很头疼。

1950年到1984年之间,合肥加淮南加淮北三市的财政总收入为78.92亿元,基本建设投资总额为90.51亿元,不但一分没有上缴,反而从国家和省里要了11.59亿元。

那个时候,合肥的省会地位,一直就不曾稳过。

不过,它在承接上海的产业转移中的表现,还是给安徽一定的启发。“向东看”也成了安徽近几十年一以贯之的基调。

1990年,浦东开发从此提上了这个国家的日程,进入实质性启动阶段。此前在省会争夺上功亏一篑的芜湖,也因此再次成为了宠儿。
安徽作出“以芜湖为龙头和突破口,开发皖江,呼应浦东,迎接辐射”的决策。力争经过五到十年的努力,在沿江地区建立对外贸易占相当比重的产业密集带,使之成为联结安徽省与长江三角洲和国际市场的纽带。

所谓的皖江,大约出现于明末,且仅指安庆。后来意义延伸,狭义上是指与长江相接的安徽城市,如安庆、池州、铜陵、芜湖,以及马鞍山。它们的下游,就是南京,就是上海。

想象很美好,毕竟在当时陆地交通还不便利。到21世纪前十几年,我从杭州回合肥,还得转道上海到南京再从南京出发;或者,坐客车,经湖州到广德再一路西去。有一年天下大雪,高速路上居然耗了近十个小时……所以对安徽来说,最方便承接产业转移的,大概是沿江几个城市,可利用水路实现直接通联。

为了发展皖江,安徽可谓是发了狠。像海螺、马钢、石油、有色,皖江城市一人分一个,连合肥也一个都没捞到。

而芜湖作为龙头,更是要什么给什么,如国家批准了芜湖港对外籍轮开放,设立了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国家级高新区和出口加工区……

这对合肥造成的心理压力尤其巨大,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它自身。进入新世纪前后,随着受到国际市场需求减弱和区域结构调整的影响,加上广东、江苏、浙江等地的强势竞争,合肥轻工业竞争力逐年下降,而合钢和江淮汽车也因为产能过剩,市场份额逐年萎缩。合肥工业到了这期间,基本上开始荒芜。

难道,让合肥做省会,真的就是一个错误吗?这个人口大省的省会,一脸老成。

却四顾茫然。


谁也没想到,被寄予厚望的皖江开发战略,“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今天的芜湖不要说做龙头,能做好自己就不错了。而安庆,连做好自己都有些困难。

在我看来,这个战略的失败,除了皖江城市虽然和江浙沪一水相连,但在观念和思维上,依旧不可同日而语。大家都有做大的心,却只懂得守着政策给的资源,以及政府主导的那几个大企业过日子。

更要命的是,这一战略似乎“超前”了。

如果说合肥承接江浙沪第一次产业转移,是计划经济时代的“友谊”,然而,到了市场经济社会,大家都各顾各,谁先做出来谁厉害。不要说外人,江浙沪内部也竞争得很厉害,为争夺投资而相互较劲。苏州当年招商,直接就跑到上海的虹桥机场截胡。当它们自己都吃不饱的时候,安徽想蹭饭,显然没门,反而还增加了江浙沪对安徽不太好的“观感”。

只有在缺人的时候,全国才会想起安徽。安徽小保姆、安徽民工……在当时成了代表安徽的响当当的“牌子”。今天遍布全国各地的安徽料理,也是无数走出去的安徽人所打响的。

我一度很庆幸自己考出了安徽,尽管只是向北跳了一“级”——从安徽到临省的山东,但山东除了济南给人的感觉也像个大县城,最起码青岛是在全国排上号的。在大学时,没怎么学会谈恋爱,但心里也有最基本的原则,那就是誓死不找老乡——好不容易出去了,再找个安徽媳妇,一下子感觉又回去了。

不过,毕竟是安徽人,心底里对家乡的那点自尊和骄傲,还是让我这辈子在报纸上发表的第一篇豆腐干中,署上了这样一个笔名:徽人。顾名思义,来自安徽的人。

对安徽既爱且恨。但安徽对合肥,却不能不死了都要爱了。

因为合不了江浙沪而肥,只能合全省之力,做大合肥。似乎是安徽当时为数不多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尤其是2004年,中央开始提出“中部崛起”。与此同时,合肥的省会首位度在中部六个省会中列居末尾的现实,让安徽觉得自己对合肥的确还是不够好。

2005年,安徽再度修订皖江开发政策,提出皖江城市带的概念,将包括合肥在内诸多离长江较远的地区也纳入范围。

虽然没有丢掉皖江概念,但已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也正是在这一年3月,1962年生人的孙金龙,出任合肥市委书记,直到2011年9月卸任。

如果说东汉末年名守、扬州刺史刘馥曾单枪匹马跑到被战火蹂躏的合肥,再造了一个合肥城,那么,这个出生在湖北钟祥的精干官员,用了整整六年多时间,也让合肥走向了又一个命运的转折。

他之于合肥,正如阮成发之于武汉,王国平之于杭州,耿彦波之于大同,尽管在任期间颇多争议,但离任多年,大家也会念念不忘,甚至被视为“城市英雄”。

尽管重回安徽的视野“中心”,但孙金龙面对的合肥,是工业基本上不靠谱,城市更像啥都不是的大老粗。

不过,这也给了他再造的机会。破得不能再破的合肥,不是走向死亡,就是走向重生。

和王国平打造杭州相似,他一上任,便主导了合肥的“大拆违”、“大建设”,被媒体称为敢啃硬骨头的市委书记。

在拆违过程中,他曾下令对一座规划手续齐全,但是严重遮挡主干道上主景观轴的刚刚封顶的18层楼实施爆破拆除,爆破使用了6万根雷管,被业界公认为“中国第一爆”。

此外,他还通过一环快速路建设、金寨路高架桥、裕溪路高架桥等城市内循环的打通,迅速改善了合肥的市内交通,通过环城高速、新桥机场的建设,不仅提升了合肥的对外交流通道,而且拉近了合肥与周边巢湖、六安、淮南等城市的距离……

今天的合肥,显然不是当年的那个“中国最大的县城”,而变得很有现代的气息,尤其是滨湖新区的规划和建设,让合肥除了两条淝水之外,又有了巢湖的滋润。

【图说:滨湖新区,改变了合肥气质】


孙金龙似乎有这样一个质朴的观念,那就是省会不应是“村镇”,也不应是中小城市,而应是“大城市”。必须要树立“大城市”的概念。而合肥,“我们一定要围绕将来600~800 万人口的大城市”的样子来建设,所以“不能将就,不能凑合”,既要弥补合肥基础设施的“历史欠账”,也为了不再给后人留下新的“欠账”。

他还曾严厉地批评过合肥市规划局说,你们的水平,送给江浙那边的县城人家都不要。

合肥,这座像个小媳妇似的,憋屈了很久的省会,虽然还是没钱(2005年经济总量只有850多亿,而杭州则为2900亿),终于又“好大事”了。

只不过,和此前的那种自嘲不同,这个好大事,应该读成hào dà shì。这里的好,是喜好,是追求。

除了外在门面的大事,一个城市要真正的好大事,得建立自己真正的内在的实力。孙金龙的意思是,工业立市。

“2005年,注定要在合肥工业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地的《合肥晚报》在“新中国70年合肥大事记”中大加肯定这一年,“那一年7月,合肥市委作出了实施‘工业立市’的重大决策,审议通过了《合肥优先加快工业发展行动纲要》。自此,合肥工业发展掀开波澜壮阔的新篇章。”

只是,工业立市说得轻松,谁都知道每个城市需要这个,但就凭合肥?

合肥偏偏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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