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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不可思议的印度:我在泰戈尔家乡当中文老师 [打印本页]
作者: 徽帮花开 时间: 2020-4-15 09:06
标题: 不可思议的印度:我在泰戈尔家乡当中文老师
作者:小清新的星
照片由作者提供
1 神秘目的地
“柴二,恭喜你要去印度了。”
辅导员告诉我的时候,我在上课,正苦恼着出国的事情,之前面试缅甸的项目失败了。没法出国教书,那我读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就没意义了嘛。
还好,学校和印度国际大学有合作,时常会选派研究生前往印度授课教书,一年两批,一次两人。我报印度纯粹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去印度支教有三个条件,普通话二级甲等,英语六级,男的。报名者四五人,最后刷下来,我们学院就只留下我一个。留学生院那边选的是王嘉,也是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唯一人选。因为印度似乎对于女性不太友好,所以女生不予考虑。
我对于印度知之甚少,对那里的印象只有,人分四个种姓等级,火车有挂票,气候炎热,曾是英国殖民地,女人给男人很多的嫁妆等等。我大学隔壁宿舍就住着一个黑黑的印度小哥,最令人好奇的是,他上厕所时候会端个小碗,有人猜是洗屁股用的。邻班还有一个白白的印度小姐姐,长着蒙古人种的脸,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仔细看不知道她是个老外。我从他俩嘴中了解的印度,有种人间天堂的感觉——物价低廉、人民友善。
得知要去印度后,我开始狂翻关于印度的书籍,了解印度的历史和政治,读游记,却更困惑了。
据说,中国人是无事不早起,印度人有事亦不起。即便对火车这种需要准时守时的交通工具,印度人常常也很随性,出发的火车行驶极慢,很多印度人狂奔着就上了行驶的车。慢生活带来的是开心,凡事嘛开心就好。印度有无数的神,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神。马路上既无猪肉、也无牛肉,便是默契地配合。街头有大庙、小庙,有印度教的庙、伊斯兰教的庙、佛教的庙,只要是神,人们总会去欣然朝拜。
一些人被印度气得跳脚,一些人沉醉于其中不可自拔。世界各地的人搞不懂印度,认为这个国家是个神奇的存在,连印度人自己都说,他们是不可思议的(incredible India)。
印度,大概只有自己去了才能明白吧。
2 初见印度
我拖着昏昏沉沉的躯壳,从昆明的午夜12:00出发,到达加尔各答时,才当天深夜11:30,还不到第二天,时差两个半。
接我们的当地学生,一个叫萨迪普,一个叫满欢,他们都有着黑黝黝的面庞,浓眉大眼,五官立体,满脸胡子。两人都是学校高材生,中文极好,所以交流起来无碍。他们还没去过中国,中文是印度老师和中国老师教的。
印度正值雨季,外面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学校大概为了省钱,没订休息的旅馆,让我们在机场外边的椅子上枯坐三个小时,再去火车站等俩小时。王嘉睡意浓浓,坐着便睡着了。
第一次出国,我全无睡意。满欢、萨迪普和我一样精神满满。
他俩个子都不太高,我问满欢:“印度的姑娘在意男人的身高吗?”
“她们不在意。”
既然开始问姑娘,那就再多问一些好了:“你们结婚的时候要买房子吗?”
“不买房子,都是和爸爸妈妈住一起的。”
“结婚的时候,姑娘是不是要送很多钱给你们?”
“村子里是,不过大城市好一点啦,现在可以自由恋爱啦。”
“可惜中国的姑娘问小伙子要好多钱。”我伤感地说。
“在印度,女生不工作,所以得给彩礼。在中国,女生都去工作,所以男生给彩礼。”满欢这样解释。
凌晨四点,我们终于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不需要验票,不需要安检,简简单单就进去了。车站里人更多:座位上躺着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急匆匆赶车的。赶车的人头顶一个大布包,大部分人都是单手扶包,一部分双手扶着,技能了得的人手都不用顶着就走,速度极快。俩学生说,每个中国老师来这边都会感叹这个神技,可惜他俩都不曾学会。
火车站
满欢要请我们喝咖啡,但我听网上有人说,印度的水喝了,半小时内会腹泻不止,以防万一,我还是拒绝了他们。
等到了七点钟,火车终于来了。站台挤满了人,其实和国内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就是站台小了些。看车顶,一个人都没有,看来网上谣传的印度“挂票”到底是无稽之谈,也许以前曾经有,但现在已经消失了。
在火车上,我们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闲聊。萨迪普问:“老师,中国人是不是吃蟑螂呀。”
“不是呀,蟑螂那么恶心,我们不吃的!”
“老师,我给你看个视频。”萨迪普说着,递给我手机,视频里一位脖颈粗粗的大厨兴致盎然地爆炒蟑螂,蟑螂外焦里嫩、酥脆流油,不过没激起我的食欲。
我说:“这是极个别的人,不代表所有的中国人。就好比有些中国人看印度,以为印度人都在火车顶坐着一样,以为印度满大街是大象。以后你们到中国留学,就会知道中国真正的样子。”
是呀,正如此刻的我,到了印度,才知道它真正的样子。
你看,火车顶没有挂人
火车内部
3 教学中国文化的日常
学校在加尔各答附近的和平乡,是印度文豪泰戈尔的家乡。学校也是泰戈尔所创立,叫做印度国际大学,创立初衷即是让印度和世界互相了解。
校方给我们安排入住一栋小楼,楼里有两个空调,四架电扇,学生们说这是四星级酒店的待遇。前任的学长学姐们留下了大量的厨具、餐具,学校不管饭,我们得动手自己解决。我们带了一大堆老干妈、徐锦记,准备好好磨练厨艺。
我们住的地方
学校给我们安排的课极少,轻松惬意,怪不得很多同学到了国外教书就不怎么想回国了。
我被分配的硕士班课程多,本科班的比较少,不带预科生的课。这边本科学制三年,但是语言类多一年预科,于是本科就四个年级:一年预科,三年本科。硕士只有两年,一年级有十多个学生,二年级只有六人。
前些年,中国的影响力和吸引力还不是很大,所以能招到的学生少。现在低年级的学生数量特别多,高年级的学生反而没有几个。
我要上全体本科生的选修电影课、文化课,还有本科二年级的汉语课、硕士一年级的会话课、硕士二年级的成语课、电视课。平均每天一节课,一课一小时,颇为轻松。
爱自拍的学生
第一节课是硕士二年级的成语课。开门,脱鞋,放上电脑。学生一一进入,席地而坐。三男三女,我问:“都到齐了吗?”学生答道:“到齐了,老师。”开始上课,简短地自我介绍,我自报家门,他们自报姓名。
问他们知道的成语,了解的特少。知道一个“源远流长”,造句:中印关系源远流长。再问,一女生答曰:一带一路。政治思维敏感,可惜不是成语。
学生中,男生远比女生聪明,两个女生坐在后排,懵懂无知。
有一男生叫苏汉督,聪慧无比,知道秦齐楚韩燕赵魏,每个成语一点即通,每个成语必问例句。一问,原来他在中国工作过好几年。后来,我听说他在学校里当了老师,不过这是后话。
印度街上动物横行,我于是介绍有关动物的成语,讲五种动物:羊、牛、鸟、狗、鸡。“多如牛毛”,形容作业、事情多如牛毛,蔬菜不能多如牛毛。学生说:“老师,是不是抽象的东西可以用,具体的就不行啦。”我说:“是呀,你‘笨鸟先飞’了!”
最后,还剩一点时间,我问他们最喜欢的动物。狗、狗、狗,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喜欢狗,似乎没有喜欢牛的。学生小柯说:“印度人崇拜牛,但是不敢喜欢,因为它好大。”也许是太过敬畏,所有就无法做到喜欢了吧。
学生们请假几乎是常态,理由不外乎他们家信仰的神明要过生日了,得回家参加庆典或祭拜。印度有上亿神明,真不晓得神明看到他们的虔诚是不是会保佑他们学习成绩更好。
有次上文化课,因为下雨,就俩人听课,其中一个还是金花老师。金花老师是个中国粉,曾经在北师大留学。她对中国文化热爱至极,所以时常来听中国老师的课。
金花老师上课
那节文化课我介绍了中国传统节日,金花老师很是喜欢,她说下次天气好的话,一定要再讲一次。不过这节课不考试,学生们可不在乎,又是周一最后一节课,时间那么晚,他们觉得还不如翘课在家喝下午茶。
文化课是面向全校学生的,但低年级听不懂,高年级不爱听。虽然我每次费力准备课件,准备好看的图片,准备红包,不过没有约束,他们可上可不上。多的时候十来个人,少的时候一两个人,喜欢听的都是基础不错的学生。
难办的还有电影课。我给他们播放动画片《齐天大圣》,他们都在吐槽:什么玩意呀,一只猴子蹦来蹦去。京剧的图谱让他们产生了无尽隔阂,哪怕我给他们讲,孙悟空的形象可能来源于印度的神猴哈努曼,他们还是没兴趣。
他们最有兴趣的还是香艳跳舞的青春片。我给他们播放《左耳》的时候,看到马思纯演的黎吧啦那么香艳诱人,他们忍不住吹起口哨来。但是等这个角色离世下线,他们就兴趣寥寥了,纷纷偷跑出去。
读书的学生
4 不愉快的风波
刚到印度的时候,我就听学生们说,这里有个来自台湾的小哥,在艺术学院读书。
某天清晨,一个晒得黝黑的中国面孔敲开我们的大门。我一愣,问他:“你就是他们说的台湾小哥吧。”小哥爽朗一笑,表示承认。
自此我们就熟络了起来,小哥说在一场演唱会上,他无意看到了西塔琴的演奏,从此着魔一样沉迷于这个让他灵魂发颤的乐器,于是不顾家里反对来到了印度学习西塔琴。他豪迈地说:“我家里是开旅馆的,不当大少爷,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台湾小哥的西塔琴
他待得越久,越是讨厌这个地方,他给我们的友情提醒是,千万别太把印度人当朋友看。他之前结交了几个所谓的印度朋友,他邀请他们到家里吃中国菜。第二天,他发现自己压在床板下的钱不见了。他也曾把钱借给自己的印度朋友,从来不曾有人归还。他丢掉的不只是钱,还有他那颗热爱印度的心。
风流倜傥的他,睡过了世界各国的女孩子,却放过了印度姑娘。
“印度妹子的企图太多了,不敢乱搞耶。”他这样说。然后他还告诉我有个学生苏媚向他表白,被他拒绝了。他觉得她们心眼太多了,一定是图他的钱。
后来我也和苏媚聊过天,她却告诉我:“这边有个台湾学生呢,不知道老师认不认识,他向我表白过呢!”这是他俩的私事,我还是当作不知道为好,所以也不曾求证到底是谁说了谎。
不只是台湾小哥,来这边开拓市场的俩OPPO小哥也遭遇到了烦恼。他们刚来印度时候,语言文化有隔阂,多亏一个当地学生苏茂德为他们跑前跑后,他们就雇他来兼职。虽然苏茂德只会简单的汉语,诸如“你好”、“再见”这样的句子,不过毕竟是本地人,而且又这么热心,OPPO的两位小哥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这才明白,难怪我在课上从来没见过苏茂德这个人,原来他去兼职赚外快了。
后来他们却发现,苏茂德这孩子表面憨厚,背地里打着OPPO的旗号四处敛财。每次OPPO在乡里招聘,苏同学必然要敲诈面试者一笔,说要收取面试费用,不给钱是参加不了面试的。最后两位小哥拉黑了苏茂德,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也不再招翻译。他们自学起了孟加拉语和英语,还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办最靠谱。
听说了别人的八卦和遇人不淑,没想到我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大二有个叫小柯的女生,聪明勤奋,中文水平比几个研究生都要好。小柯经常问我一些中文问题和中国文化。为了苦练中文,她经常自愿当我的向导,带着我买米买面。比起其他抠搜的印度学生,她比赛得了奖,还懂得感谢老师,请我喝咖啡、吃饺子。
风言风语就从这里开始。学生们开始谣传她在勾引我,想让我爱上她,好嫁给我跟我回中国过好日子。
一个叫光丹的学生,和我室友王嘉关系不错,造谣说柴老师爱上了小柯,并且发生了如何如何不可描述的事情。王嘉暗暗把这些事告诉我,我气得在脸书上骂那些造谣的学生。结果第二天王嘉大吼我,说我让他没法做人,出卖了他的朋友。他说是我自己不注意作风才导致别人这样说,无风也不起浪了。
我又气又恼。当时有俩新生在我们宿舍,给我们检查作业,我差点想当场发作,臭骂王嘉一顿,再去学校把这些印度学生臭骂一顿。
可是,我还是啥也没说,叹口气,继续当我的外教。身在外国,只能低调忍让。只是从此之后,我时刻留意提防着那几个嘴长的学生。
公交车顶上还是有“挂人”
5 举办中文比赛
在我们到来的前一年,领事馆联合国际大学中国学院举办了第一届玄奘杯中文比赛,取得了不错的效果,领事馆很满意,希望这个比赛能够继续办下去。
我们到国际大学第二个月,恰逢学院举行第二届玄奘杯中文比赛。院长委托我担任比赛的主持、策划、联系人。
比赛分为初赛和决赛。初赛由我们两个中国老师进行选拔,决赛由领事馆以及汉办的老师们担任评委。比赛规则制订了很多,但学生只要能完整流利地演讲中文文稿,就已经很出色了。
我问学生:“你们可知唐僧是谁?”不知。我又问他们:“孙悟空是什么人?”不知。他们单单知道这个玄奘杯比赛,知道比赛有很不错的奖品,至于何人是玄奘、何人是悟空,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知道。
之前来支教的学姐说,第一届玄奘杯举办时,学生们热情不高,她求着喊着才有几个人参加。等发奖品时候,参赛的学生高兴坏了,奖品丰厚,包括名牌背包、手机、平板。学生们大都家贫,平时哪买得起这些。不参加的学生痛失了好机会,后悔不迭。
这次的奖品更丰富,学生们不管自身能力水平如何,呼啦啦都来报名。
苏满是全校口语最好的学生之一,就是懒得写也懒得背,我给了他几次机会,他都不愿珍惜,所以预赛就被淘汰。
苏纯的口语不好,读文章一字一顿,但是特别执拗,一直找我要名额。去年她拿了二等奖,演讲题目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题目讨巧,所以得了奖。
今年我不打算这么纵容她,我告诉她,不行的。她装作不懂,在我面前死缠烂打,一遍遍地说:“老师,哪里错了,我继续去改,一定得让我参加。”我再次拒绝她,她还是在我面前不肯走,坚持着要给我再读一遍。我极少见过这阵仗,几乎要气急流泪,给国家丢脸。院长老师知道此事,大骂她一番,又安慰我说:“这些人不教训是不行的,下次你要告诉我。你不要生气,柴老师!”
后来,苏纯有次考试作弊被其他学生揭发,又被院长骂了一顿。只是她运气确实好,或者说是越挫越勇,居然申请上了国家奖学金来了中国读书。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
学生的作文
这次玄奘杯的主题是我定的:“我的中国梦”。学生的演讲稿大都分两种情况,一种如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可能是谷歌翻译的,经过我们的修改,几乎成了一篇新文章。一种则挑不出毛病,这种大概是中国朋友代工的。一学生问:“老师,这篇有什么错?”我把作文丢给他:“写得太好,比我写的还要好。”
介于二者之间的稿子,为数不多,但那才是有真才实学的学生自己写的。我们再小修小补,已经足矣。这样的学生平时热爱学习,文章虽然稚嫩,但言之有物了。他们大多写的是去中国读书的梦想、认识中国朋友的梦想,还有拿到奖学金的梦想。当然也有些文章和主题毫无关系,比如介绍自己的家人,介绍自己对中国美食的热爱,甚至介绍起了中国的中秋节。
比赛除了演讲,还需穿插歌舞表演。还好,印度人民能歌善舞,不需要刻意准备。我把《最初的梦想》交给阿丽芙唱,她两三天就已学会。这首歌的高音部分,中国朋友能唱上去的也不多,阿丽芙却游刃有余,怪不得她时常出国表演。还有别的学生唱《老鼠爱大米》《茉莉花》,跳扇子舞或者印度民族舞。
比赛由我和两个研二的学生担任主持。其中,女学生口语不太好,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苏汉督在说说笑笑、插科打诨。
学生们一个个上场,我也没工夫听他们发言是好是坏,因为我既忙着主持,又忙着后勤——让学生放指定的音乐、收集打好分的评分表、告诉另外两个主持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高年级组的比赛结束,15个人的成绩有正常有惊喜,第一名倒是没有意外。
低年级组第一名粟丽丽,这个结果也属正常,她的那篇稿子通篇无错,我猜一定是她的中国男朋友代笔的。毕竟,那些比她成绩好的学生的文章都不如她。更何况,这里的院长虽然是副教授,“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都读得一知半解,她一个初学汉语的小姑娘,谅她也不会懂“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这样的句子。不过,她背诵稿子的确很通畅,无怪乎拿到了第一名。
最后的颁奖环节有些混乱,因为奖品太多,颁奖的评委太少。上台的学生都至少得到一支钢笔,或是索尼耳机,或是新秀丽的背包。大奖则是OPPO和VIVO的手机。总之是皆大欢喜。这些奖品对学生来说都价值不菲,反而让他们有种付出回报不成正比的感觉。
6 印度咖喱与中国胃
教学之余,闲时最美好的事就是串门吃饭,我们去穆斯林学生家里吃咖喱牛肉,去印度教师生家里吃美味的手抓饼、咖喱鸡。
学生的家
这个国家是咖喱味的。如果做一个报菜名的表演,印度人会说:我们有咖喱鸡、咖喱鱼、咖喱羊、咖喱牛、咖喱白菜、咖喱土豆、咖喱饭……最差的地摊,最高档的饭馆,都有咖喱卖。我吃来吃去总觉得是一个味道,谈不上好,谈不上坏,只是吃多了咖喱,我在印度竟然瘦了十斤。
初来乍到,我们总是吃咖喱,一碗咖喱土豆饭也就两块钱,实在便宜,而且咖喱和饭都是可以无限加的。但是吃多了也会腻,于是我们又去探索别的食物。这儿面食其实也做得蛮好,有香甜的馕饼、鸡肉洋葱卷饼、鸡蛋卷饼,还有鸡肉洋葱馅的蒸饺。
我最爱吃蒸饺,这边叫momo,接近汉语的馍馍。馍馍不当主食,只是零嘴,用荷叶盘子乘着,一盘七八个,浇上酱料,用右手直接抓着吃。这边有一种香辣的红酱,一种蒜香的菜酱。若是想打包带走,就把另一半的荷叶盘子盖上,绑上皮筋即可。
精致的咖喱饭
印度口味的菜,偶尔吃还可,吃多了也欢喜不来,所幸我们找到了其他同胞,可以时常去串门吃中餐。
这边除了我们两个中文老师,还有另外三组中国人——俩学孟加拉语的留学生妹子、两位OPPO小哥、台湾小哥。他们都是下厨能手,带的器具调料充足,可以做出地道的中餐。
我们便实现了以饭会友,时常互相蹭饭,我做八宝粥和煎饼,王嘉做葫芦炖牛肉,OPPO小哥家负责打火锅和炒羊肉,妹子们做饺子、滇菜,台湾小哥蒸包子。每人都有一两个拿手菜,浓浓的故乡味。OPPO小哥家时常研究做饭食谱,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又最富余,所以我们最爱去他们那里聊天打牌吃饭。谁打牌输了,就去大街现买一只活鸡,让他二人做炒鸡、炖鸡给大伙吃。待到饭饱神足,晚上用投影仪在墙上一打,就有了室内电影院。
后来,因为母亲病重,我要提前离开印度。
临走前一晚,大家像往常一样做了火锅,唱起周杰伦的《轨迹》为我饯行:“怎么隐藏我的悲伤,失去你的地方……”
头一回,我毫无胃口,吃不下火锅,只欲流泪。我想,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吧。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煮了一锅粥,又烙了十来张煎饼,请朋友们来吃最后的午餐。学生们也来送我,我们相约,以后他们去中国读书,我们再一起吃火锅。
然后,我告别了他们,也告别了印度。这段经历在我脑海中留下了烙印,再也无法抹去。
归国后,很多人问我印度好不好,是不是真的糟糕透顶。他们似乎对印度抱有极大的偏见,总觉得那里充满了暴力血腥,贫穷落后。
每次我都会告诉他们,想了解一个国家的真实面貌,还是要去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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