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下午的阳光在它自己的光芒里照射,照在我眼前的天静宫以及天静宫以外所有能够照射到的人和物体上。阳光下一条闪闪发亮的小河紧挨着天静宫流过,这小河里的水正在缓缓地流淌,不需要回答我,它来自哪里?又流向何处?岸边的巳经停止生长的野草枯萎着抱成一片,仿佛再冷的天也无法把它们分开。这条小河名叫谷水,又称武家河, 二千多年以前,老子就是从这一条河流出发去周游世界,并为世界所知。
雄伟而庄严的天静宫立在我们的面前,对于任何景点,任何时候到达,我都注定是一个迟到者。天静宫先于所有的观赏它的人到达这里,无数的人也先于我到达天静宫。无数的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所谓的到达就是短暂的观赏,之后便很快告别这里,留下的是记忆与忘却,而天静宫对此却一无所知。
天静宫是圣殿,也是盛大之殿。桔红色的琉璃瓦,铁红色的墙,两种色彩相互连接在一起,把一个神秘的世界包裹在其中。天静宫又称老子庙,但我们即便是已经来到了这里,也无法遇见真实的老子。我们能够遇到的将是老子的像,关于这一切,在我未来之前就巳经注定,就有人告诉我,天静宫里供奉着一座巨大的老子铜像。老子铜像也因此构成了我未来天静宫之前对天静宫的所有认识。
天静宫的大门是红色的,大门的上方有三个蓝色的字------“天静宫”,这三个字为无数的人所看见,我看见它的时候它依然高挂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仿佛已经习惯为人所看见。我们一起走进大门,走进大门之后同行的涡阳县老子办的石芳侠告诉我,我们刚刚走过的大门叫做山门,而此时的我们已经穿山门而过,待我想回头去仔细观赏它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会仙桥吸引了。会仙桥意指仙人聚会的桥,桥的色彩为是白色,给人一种圣洁之感。桥的下面没有水,不知是仙桥不需要水,还是为迎合着冬天的意境,总之我没有看见水,我看见一条雕塑的鱼张着嘴巴,一直对着天空呼吸,而且从来不知疲倦。会仙桥,吸引我的只是一个名字。
我们下了会仙桥,迎面就是灵官殿。灵官殿内奉供的是道教护法神王灵官,左右奉供的为岳飞、赵公明、马胜、温琼大元帅。灵官殿在这这里也算大殿,一座香炉放在前面,里面有香在烧着,轻烟随风飘向天际。上香的人是一对年轻的恋人,双手合十,他们祈祷什么?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走进殿内,高挂着神像前边的黄色绸缎在轻轻摆动,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供在那里的神像,始终保持着一种面目。
走过了灵官殿,眼前猛地一开阔,一个偌大的场地呈现在我们面前,空旷而又静寂,仿佛是另一片天地。场地的尽头是老君殿,也是天静宫最大的殿。我们正想照老君殿走去,一曲笛声从西边的某一个殿内传出,打破了这种静寂,我们循声走向此店。此殿为元辰殿,元辰殿摆放六十个元辰像,每一个年月出生的人在这里都能够找到自己相对应的神,我没有去找,只是把它们看作了风景。一位道长正坐在殿里吹笛,我不懂音乐,但这笛声在此空荡的院子里飘荡显得更加清脆,我无法知道他感受到的是清静呢,还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我没有与他交流,我只是在那里站站,仅仅是站站,也就完成了对它的观赏,我这样看它的时候,笛声却成了另外的部分。
元辰殿的旁边为财神殿,在经过这个殿的时候,我只是稍作停留,因为想去看老君殿。每一个景点都有它的不同之处,每个人对每个景点的感受也有所不同,当我匆匆离开财神殿的时候,同行的薛模军却停留下来仔细观赏。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根特别的弦,这根弦常被一些莫名的东西所弹响,我不知道薛模军的内心被什么所触动,我只看见他叩头膜拜,专注的表情,一脸的认真像极了道教的信徒。
恰恰是一个转身,我们就到了老君殿前。一个设计精美的宝鼎直立在我们面前,宝鼎玲珑剔透,八面来风都可以从中穿过。宝鼎的后面是一个大香炉,香燃烧的很旺,旺是因为上的香多,前来膜拜的人自然也就多于别处,毕竟这里是老君殿。老君殿是天静宫里最大的殿,在老君殿里,一座巨大的铜像映入我的眼帘,我想那定时老子的像了,高大、威严,壮观·····据了解此像高5.5米,重6000千克,目前为国内最大的老子铜像,堪称“道教第一神像”。太上老君两边分别为文始真人尹喜和东华帝君王玄甫,殿里的两端放着晨钟暮鼓,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响声,它们只是安静的摆放在那里,也许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因此它们在我们眼中只能成为一种摆设。
天静宫里的宫殿有灵官殿、三清殿、天师殿、重阳殿、财神殿、元辰殿、老祖殿、慈航殿、吕祖殿、老君殿等,每一个殿里的人物塑像各有不同,但都是围绕着“道”而展开的。我在观赏这些道家塑像的那一刻,会产生一种错觉,“道”就依附在它们身上,或者是从它们身上才能够展示开来。而道其实是无所不在的,他们仅作为一个名字被塑在了这里,塑成了的则是无生命的它们,却又在无声的承载着我们对它们的敬仰,而且承载住了。
在天静宫里,还有两处景点颇有意义,一是德之初展厅,主要展示一九九0年在天静宫遗址考古挖掘出土的供器及道士生活用具,展板上图文并茂的讲述老子的一些故事。二是道之源厅,主要是介绍道祖老子简介,老子降诞生地的相关佐证,以及不同版本的《道德经》。这些也都为天静宫的存在提供了佐证,因为有了它们,才有了我们能够看到的天静宫,它会更让我们明白,天静宫只能在这里,而不在别处。
天静宫的上面仍然是天空,一无所有的空气直达天际,安静的天静宫仿佛像天空延伸似的,在空中能够抓住什么?只可惜天常常不静(风雨雷电变化多端),在空中它什么也不能抓住,能够抓住的永远是身边的泥土,支撑它走过了风雨历程,还将继续支撑它走向未来。
走过的风雨历程就是历史,天静宫也是如此。 天静宫始建于东汉桓帝延熹八年(公元165年),初名老子庙。经唐、宋、元历代敕修,规模宏大,雄伟壮丽。唐、宋时为太清宫,元时为天静宫。只是可惜到了清朝末叶至民国时期,天静宫因兵匪劫掠,于战火之中,损毁殆尽,狼籍不堪。解放前,军阀混战,国民党军涡北区分队尹松的部下,窜据残存殿宇,道教全真龙门派十九代道士郑元修、二十代道士马明德等拼死护庙,至1948年,仅剩天静宫东侧东岳天齐庙得以保存。当然这一切我们已经无法看到,我们能够看到的天静宫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样子,那些为历史上修建天静宫而做出贡献的人,也只有极少数人的名字留在了历史的书页里,更多的无名者则会被忘记。历史太宏大了,也许只能如此。
我们现在所观赏的天静宫景区是公元1993年5月28号(农历四月初八)动工兴建的,是由涡阳藉台胞台湾道教学院教授马炳文 (合阳) 道长、香港道教学院院长、香港青松观观主候宝垣道长,香港谭兆慈善基金会长谭兆 (济春) 三位大德善士筹资兴建的。如果没有他们三位大德善士的筹资兴建,涡阳的天静宫兴建不知到要在历史中等待多久。历史不存在假设,历史只肯定存在的事实。
天静宫是在旧址上重建的。旧址是什么样子,我们已经无法看到,它仅仅存在于自己的真实里,不为我们所知,时间的尘土把一切都淹没了,只留下一个地址在这里坐立不动。今天的天静宫立在这个地址上,这个地址也随着天静宫走进了历史。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它的存在,而它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们只能凭借着想象了,因为我们对此是一无所知的,只有它周围的土地是是一样的,老子就是立足于脚下的泥土而悟出道的意义,和泥土所对应的天空也是一样的,风自由的穿行在天空和大地之间,它只懂得穿行而不能把一切留住。
我们也不曾留住什么,游完了天静宫,便立即踏上归途,匆匆地像与这里没有任何关联,这是2014年11月的一个下午,铜黄色的阳光依然明亮,落日还没有到达它该落下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记载我们来过的痕迹。我们来了,我们又走了,我们走的比老子还快,所以什么也不会留下,我写下了一首题为《天静宫》诗以作纪念。
一座宫殿在寻求什么
它是安静的
在天空的下面
不以为然
谷水先于我到达
被赋予思想
我看见真实的水
在水中 随水而去
这里的风 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我站在风的外面思考
不知不觉
已来到风的里面
脚下的泥土 没有告诉我什么
但它却拥有一切
道和德 从泥土里而来
那样重 又那样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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